老頭陰森森,醉醺醺的看著她,囈語道:「誰都別想好過……誰都別想好過……」
梁肆不是個喜歡賴床的人,可是這一次,她索性閉上眼,打算睡他個昏天暗地人事不知。
梁肆不由分說的坐進車裡:「我知道,我現在看起來很狼狽,昨晚喝多了。」
梁肆心裏暗笑。
梁肆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直,也聽得到他劇烈的心跳,五年來,只有這一刻,她才覺得,他和她從未如此貼近。
「我家?梁肆……」
原來她說的傷心,是因為周杰倫結婚了?
梁肆坐起來,目光躲閃。
陳勵深被她的眼神弄得心有不解,「有什麼問題么?」
高崎楠喝了口酒說:「稍稍小一點的啊……你想聽什麼?」
過了半個鐘頭,董事長還是沒有來,這時,門口忽然進來一個人,梁肆抬頭一看,馬秘書一臉嚴肅的走到陳勵深身旁,俯身貼耳同他講了什麼,陳勵深聽后,臉色微微一邊,卻無比淡定的站了起來,宣告大家董事會不開了。
陳勵深轉身看著她,她大大的眼裡寫滿了為難,與掙扎。
「我覺得你戴這個反而不安全,那麼小的腦袋買這麼大的帽子?」他多管閑事的說。
早上醒來的時候,梁肆比他先收拾好,他的上身半露在空氣中,清晨的陽光為他鍍上一層柔光,好看至極。梁肆忍不住走過去給他拉了拉被子,然後彎身,捏了捏他的鼻子。
裴葉琪很認真很真誠的看著她。
梁肆默認的仰仰臉,一副傲嬌姿態,掂了掂手裡的頭盔:「年輕人,不要有思想壓力!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懂噠!」
陳勵深睜開眼……
高崎楠喝醉了,他低下頭,垂著眉眼,似乎有滿腹的心事想要傾訴,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此刻好想問問高崎楠,讓他幫著分析分析,陳勵深的那個驚天動地的「是」,到底可不可以信。
某人說完,眼睛上翻,昏睡過去。
梁肆想了想,不知什麼意思,又回復:我明白了。昨晚你見我睡著的樣子實在美艷,怕忍不住對我做不該做的事,所以故意把我畫丑對不對?
他的唇就在她的眉眼處,平緩的呼吸如精靈吐出的魔法迷霧,扑打在她的臉上,施咒一般,讓她意識渙散,漸漸睡去……
陳勵深一怔:「你怎麼知道?」
高崎楠身著一身黑色西裝,拿著一沓子台卡,玉樹臨風的精英模樣,與昨天給她講故事的那個小男孩心態截然相反。
裴葉琪坐進車裡,剛要關門,卻被一隻手攔住了。
言下之意就是結婚之前清理門戶嘍!
遞給他的時候,梁肆看到上面顯示是裴葉琪打來的電話。
「我好怕……我好害怕……」她嗚嗚的哭著,像是即將被狂風捲走的樹葉緊緊抓著大樹。
坐在對面的高崎楠狐疑的看著她,覺得哪裡不對勁:「怎麼我看你,好像哪裡不一樣了?」
梁肆就快要被他氣哭了!一巴掌甩過去!
梁肆站住腳步,轉過頭看著他。
「是陳勵深吧?」他問。
「不要親我嘛……」
「發生什麼事?」不知何時歸來的陳勵深,站在卧室門口,敲了敲門。
陳勵深從後面,緊緊的環住她,下頜抵在她的肩上,心事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像是溺水的人,破水而出,終於找到了氧氣。
陳勵深似笑非笑的欣賞著她的傲嬌:「不用,你怕什麼跟我打聽就知道了。」
她聽見,身後的腳步漸漸走近,接著,一個溫暖懷抱將她籠罩……
「梁總監……小陳總發火了……您快去吧!」
高崎楠一掌上去,罩住她巴掌大的小臉,推開:「確實不一樣了,往天見到雞腿就啃,今天只吃花生米,表情還特別的……猥瑣。」
梁肆覺得,今晚是個絕好的時機,有些話,必須說清楚。
說到底都是他的錯……
可媽媽總是會一臉擔憂的問:「老高,你的錢到底從哪裡來的?」
陳勵深,人家都用糖果騙小孩,你這算用藥片騙女人么?
留下身後的陳勵深,有些稍顯憋悶的看著她變成小黑點的背影,陡然輕嗤。
梁肆發了個抓狂的表情:賤人。
說話間,高崎楠帶著銷售部的幾個新人趕到了現場,見到梁肆笑著打了個招呼。
兩人的對話是在只陳勵深「對不起」她的那個晚上。
「陳勵深……」她的臉扎在被裡,悶悶的問:「是不是……你……」
「這不一樣,現在辦公室里是三個人!」
陳勵深不耐煩的看著小馬,目中寒光攝人。
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如同一個響亮的巴掌,甩在陳勵深的臉上。
跟她有什麼關係!
怎麼喝醉了就跟弱智一樣呢!
陳勵深方才被她勾得慾壑難填,這會兒又開始心亂如麻。他咬咬牙,打開房門探出頭去。
「小陳總。」馬秘書聽見老闆在喚自己連忙從茶水間里跑出來。
「小陳總,董事長怎麼會知道東喬印象您又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單憑上次您提了一嘴,這老頭子就去查了?沒那麼巧吧?是不是有人賣了您?」
「陳勵深,你這樣為難自己,何苦呢?」
儘管陳勵深當時宣布散會的時候,表現得那樣淡定,可是她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他每一個小動作,每一個微表情,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你跟我來。」他忽然嚴肅的拉住她的手,眉眼間卻似乎在壓抑著笑意。
而這種沒有縫隙的執著,她要怎麼形容?
「我愛了你那麼久……從我第一次在書店看到你,我就喜歡上了你,所以你大可不必在說愛我的時候那麼權威,論資歷,我甩你一整個青春。」
「我,梁肆,你高燒退了么?」
姚大軍偷偷瞄了一眼陳勵深,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會不會是……梁肆那個丫頭?」
梁肆戴上耳機,堵住耳朵,拿出手機給陳勵深發了條微信。
梁肆打了個機靈,立刻將自己的腦袋湊過去,叫他看:「不一樣?哪兒啊哪兒啊?這麼明顯么?」
他定定的看著她,手臂驟然收緊她的腰身,他帶著酒氣的頭低下來,狠狠地的吻上了她的唇。
梁肆一愣,眼睛立刻彎彎,拔下帽子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湊近點。
醉醺醺的高崎楠和梁肆一人手裡拿著一瓶啤酒,坐在江邊的柳樹下,看著夜色下平靜的江景,頭靠著頭,遠處看像一對戀人。
裴葉琪指了指她的脖子。
梁肆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了。
第二天下班的時候,梁肆把小八從停車棚里牽出來的時候,發現它怎麼打火都不肯動。
高崎楠說:「我有一回半個月沒洗澡。」
梁肆感覺渾身的毛孔驟然緊縮!那個人!那張臉!那個恐怖的聲音!
陳勵深一看是她,扣上筆帽,雙手交疊放在辦公桌上,眉頭一挑:「公事私事?」
她看著裴葉琪,緊繃的心漸漸地軟了下去。
她輕輕地推開他,繼續往前走。
爸爸卻不以為然的說:「又不是殺人!他們有錢人把花不完的錢分我們花花,有什麼問題!老婆,以後我給你買個大房子,咱們也住到市中心去!」
他走了?
陳母嘆了口氣,說:「你們出去說吧,我要做禱告了。」
陳勵深的左臉火辣辣的疼,卻沒跟她一般見識:「你這都是什麼爛比喻?」
叫了一輛計程車,梁肆直奔酒店,上車的時候師傅一愣,直勾勾的看著她。
哪像他說的,還要壓驚?真是誇張!
她居然就頂著這樣一張臉走了一路?!
梁肆騎在小八上,人事不知的笑著,打了個酒嗝,又昏睡過去。
陳勵深昨晚也是蠻拼的,此刻不悅的悶哼一聲,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往懷裡拽。
高崎楠也像沒看見陳勵深一樣,將她拉過來,站在鏡子前。
陳勵深倒吸一口氣,竟被她說的啞口無言。
「接啊!」梁肆看著他正獃獃的望著自己,假裝輕鬆的說。
「這回辦公室里只剩我們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步步走向她:「你不用,擔心你的名節么?」
他怎麼會這麼有精神……
「你真讓我傷心啊……」
她突然撩起蓋在左臉頰的頭髮,露出那醜陋而殘缺的耳朵:「你過不去你自己的那一關,我也沒辦法忘掉我心裏對你的怨……呵,但我比你善良,這些年我懷揣著對你的愛,從不敢顯露半分,我糾纏著你,但我從不恬不知恥的說我愛你。」
「是。」他見她愣怔,又重複了一句。
「那我們要兩盤小龍蝦,好好談談心吧。」
不知為何,梁肆碰上裴葉琪純凈的眼眸時,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
「我還是不進去了……」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小女人著急時特有的哭腔,不知情的人看來,還以為是在撒嬌,而高崎楠則是耐心又細緻,像是體貼的男友正在哄著自己生氣的女朋友。
「是。」
她說完,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陳勵深,你放開我。」她調笑著望著他。
前廳部經理和馬秘書俱都瞠目結舌。
她將手掌停在他心髒的位置,儘管看不到他的眼睛,卻能聽見他心髒的律動。
「陳勵深,你看看我,除了少一隻耳朵,我拾掇拾掇應該還有人要吧?我幹嘛非可你這一棵樹上弔死呢,雖然這棵樹……」梁肆挑逗的摸上他的胸肌:「很中用。」
陳勵深坐在辦公椅上,單手扶額。
爸爸和媽媽說,他和朋友綁了一家有錢人家的小公子,姓陳,勒索了幾www.hetubook.com.com個錢,就把人給放了。
梁肆向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被他的眼神逼迫的無路可退。
爸……爸救我啊爸……
計程車司機自然高興:「那正好!都去省醫院!」
「你就當,我們之間還是好朋友,和我說說。」
「陳勵深,拜託你快一點好嗎?」
陳勵深被她胡亂踢踹得心煩意亂,一邊心疼自己的褲子,一邊擔心自己被她亂抓的爪子撓破了相,索性眼眸一沉,一把將她甩到沙發床上去!
她隨手將手機丟到床上去,望著他,像是早就猜到了結局一般平靜。
「你看吧。」
梁肆立刻嫌惡的推開他:「有稍稍小一點的秘密么?這個秘密太沉重了!」
梁肆站在那裡,望著他的車消失在路口,出神。
而一直住在酒店的裴葉琪,此時也聞訊走出酒店,正給司機打電話,叫司機備車,可過了幾分鐘司機還是沒來,裴葉琪焦急的走下台階,用手臂揮舞著,攔住一輛計程車。
頭上扣著的安全帽買大了,沉甸甸的,與她纖弱的身材極其不協調,她扶住帽子,並不摘下,遠看像個大腦袋的多啦A夢,隔著透明面罩看著他。
「嗯……不要……」
梁肆的表情顯得很輕鬆,雙手撐在床邊,俯視著他,似笑非笑。
陳勵深氣得無處發泄,一腳踹倒她的小八!轉身將她抱進了門!
頭盔之下,眼淚潺潺的流下。
「不許動!」高崎楠嚴肅的說。
陳勵深坐在那裡,手指慢慢的劃在Pad上,面無表情的給她回了個圖片。
她是有很重要的問題要與他對質,那日在東喬印象,走廊的牆壁上,她看到了那幅他最喜愛的,梵高的名作《鳶尾花》……
董事會散會,梁肆跟在陳勵深後面,出了大酒店的門,她看到他坐進了自己的車裡,手扶著額頭,看不清表情,他對司機吩咐了一句什麼,司機便將車調了個頭,開走了。
梁肆見他不答應,便抬頭,十分誠懇的望著他:「你就當是為了我,可以嗎?」
「你幹嘛?」她站住,擰著眉毛看他。
「陳勵深,你覺得我現在,怎麼樣?」
梁肆和裴葉琪坐在後車座上,一左一右,都看向窗外,誰都不說話。
梁肆坐在療養院的沙發上,微微眯著眼,看著坐在搖椅上的陳升,他驚訝的微張著嘴,手裡的玻璃杯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陳勵深打了個冷戰,猛地推開她!
從沒有發現,她竟會如此嬌媚。
陳勵深沒動,他仰躺著,看著天花板上,胸口輕微的起伏著,那種聽天由命的鎮靜,像是所向披靡的拳擊手,被擊倒了在台上。
好像把她所有的元氣,全部吸到了自己身體里一樣。
高崎楠轉頭看了看她,點點頭:「行,我請客。」
腦補至此,梁肆的心底泛起一股巨大的醋意:「有什麼問題?人家是女孩子,你這辦公室的門一關誰敢進來?你做點什麼誰又能知道?人家小姑娘的名節還要不要了?」
「是……」
陳勵深的一大串命令讓梁肆呆若木雞……
她看了看表,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一拍腦門,幾乎是跳下了床!
陳勵深滿臉黑線!
梁肆緊緊地抓著小八,不肯動,嘴裏還念念有詞。
說完,小秘書出逃一樣走出去,帶上了門……
她看著他,陳勵深被她的眼睛弄得心裏莫名的難受,別開目光。
「兒子,你先在車上等著,我去找個人。」爸爸這樣說。
她的腳就快要退到江邊的時候,高崎楠眼疾手快的快步走上去,攬住了她的腰身。
「台卡不是商務中心的文員列印嗎?與你有什麼關係?」
「陳勵深,」她再次站住,微微撅起嘴,露出小女人的羞澀來:「你騙人……你根本就沒有葯……」
她在說什麼……
陳勵深的嘴角再次抽了抽……
「聽說,董事長想撤了陳勵深總經理的職位。」坐在最邊上的兩個老股東,交頭接耳的說話,梁肆聽得一清二楚。
「我搶你什麼了?」梁肆挑挑眉。
心裏有點甜,又有點怕,腦子裡七葷八素,全是陳勵深投降的樣子。
陳勵深冷不防的攬上他的腰,手臂緊緊一收,她柔軟的身子便緊緊的貼在他的身上。
「又怎麼了?」她問。
是什麼……
他冷著臉,瞪了她一眼,伸手鑽進她的腰身下面去,雙手一托,便將她抱了起來。
「我哪有你成熟哪有你精明呢?明明是人家先打到的車你硬是要坐上來,什麼事你都要搶。」
她一邊拍著自己的電動車,一邊閉著眼睛念叨著。
今天十一點半,董事長要召開股東大會的,說是要找她出席做會議記錄!
梁肆的心都被他的沉默揪了起來,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抵死將手扣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腳,親吻他的唇。
梁肆看似隨意的說:「跟我講講,你爸爸吧……」
「誰讓你穿這麼少。」他口中責怪,手心卻滾燙,拉著她就往自己房裡走。
梁肆又開了一瓶雪花,打了個酒嗝:「我發現,你這人挺實在的,一喝酒就上臉,不錯不錯,小夥子實在!」
穿上高跟鞋,路過洗手間的時候,本想進去照一照鏡子,整理一下頭髮,可一想今天會議的重要性,就索性豁出去了,反正她也不化妝,一天不洗臉也丟人不到哪裡去。
當天下午,梁肆去商場買了一輛電動車,就是周杰倫代言的那個。買這台電動車,是因為她坐陳勵深的車製造輿論的目的已經達到,現在酒店上下都要對她客客氣氣,不必每天都看他的臉色坐班車了。而天天擠公交又麻煩,只能買來這個作為代步。
兩人正擁抱著,享受著清晨的寧靜,陳勵深的手機便響了。
梁肆往鏡子那麼一望,立刻嚇了一跳!她的臉上,竟然用粉紅色的口紅寫這兩個大字:腦門上寫著一個「小」字,嘴巴兩側寫著一撇一捺一個「八」字!
梁肆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陳勵深的房間里,而此時已經是上午十一點,陳勵深早就去了大酒店,陽光熱辣辣的從窗子照射進來。
「不用了……哎……」
她愛他,愛到覺得眼裡沒了對手。
「我傷心啊……」她摸摸電動車上貼著的周杰倫的頭像「小八……你說……傑倫為什麼這麼早就娶媳婦了啊……」
梁肆不悅的嘟囔了一句,扣上安全帽,將小八扶起來,騎出了車庫。
「是。」
梁肆轉身就走,陳勵深又拉住了她:「這麼晚了我媽都睡了。」
儘管是在醉夢中,梁肆仍舊感覺到了疼,反感的悶哼一聲。
小秘書一愣……
陳勵深趕緊將手機放到一旁,緊張的抓住她的胳膊。
高崎楠不說話。
陳勵深壞,但他沒騙過她。
「起床了,豬。」
似乎話有所指。
秘書很專業,梁肆忽然就不舒服了。
「陳勵深,現在,我們都清楚了彼此的心。你給裴葉琪打個電話,」梁肆仰頭看著他,如此柔情:「你告訴她,你不要娶她了,你愛的是梁肆,她的家產她的酒店,你爸爸的一手創下來的深港輝煌,你統統不要了,你可以放下心中的怨,看著你的父親幸福……」
裴葉琪順著她的動作就發現了那個吻痕,立刻陰陽怪氣的說道:「阿肆,看來我要恭喜你才對!」
梁肆又指了指窗台上的梔子花:「記得那盆花么?」
「梁總監,你們部門就你一個人……」他將她拉到懷裡,躺下。微微笑著。
保安部經理立刻上去阿諛奉承:「沒想到今天裴小姐也來了,一會兒演習的時候可能有點嗆,您注意點兒。」
揉著眼睛,假裝沒看到他,軟軟的朝他懷裡撞去……
陳勵深俯下、身子,將臉湊過來,就聽見她一臉猥瑣的悄悄說道:
她閉著眼睛,嘴裏又嘟囔著什麼。
梁肆覺得她的問題很無聊:「你這是在做指標衡量么?然後決定你是否要把他讓給我?」
「所以說那家酒店是你開的咯?」
梁肆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她緩緩的將臉靠近他的胸膛,伸出手來環住他的腰。
「不了吧……我去阿姨那裡問問。」
那人摘下面罩,啐了口唾沫:「他媽的跟個娘們似的!殺雞沒抹過脖子嗎!割個耳朵有啥難!」
梁肆找了個最不起眼的小椅子坐下來,拿出筆記本。
「深港大酒店!快點!」
梁肆懶洋洋的靠在牆上,目光似水,像是一塊被人撥開包裝的美味糖果。
梁肆擰起眉頭說:「老是說『拉倒拉倒』的,你怎麼還是跟小孩子一樣呢?」
她心裏不停的嘶喊著父親的名字,祈求他能出現,她的哭聲漸漸由震耳變成一種,類似於鋼絲劃在玻璃上的聲音……
她還未說完,老頭便緩緩抬起頭,對上她的眼睛……
「好多了。」高崎楠說。
「梁總監,陳總叫你去趟辦公室。」
高崎楠也拎著酒瓶站起來,步履有些打晃,他苦笑著望著她,說:「梁肆,你怎麼這麼警惕的看著我?」
梁肆輕輕地在他唇上親了一口,轉身便走出了卧室。
「好……好的小陳總……可是我一會兒還要給您拿來一份會議報告……」馬秘書面露難色。
梁肆「哦」了一聲,任由高崎楠擺弄著,腦子裡回想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感同身受……
「那我不吃行了吧,我自愈能力很強,睡一覺感冒就好了。」梁肆和*圖*書
說完,柔弱的咳嗽了一聲,將身子稍稍彎下去一點……
高崎楠憤憤不平的說:「台卡上客人的名字打錯了,副總知道后當著全部門的人臭罵了我一頓,真是莫名其妙!」
梁肆就是想損損他,拌拌嘴,可是話還未說完,就被陳勵深給打斷了……
梁肆不由分說的坐進去,很自然的說道:「師傅,都去省醫院,拼個車。」
臨到他房間的最後一刻,梁肆忽然固執的停下來。
梁肆進了花房卧室,轉身去關門,卻被一隻手抵住。
梁肆忽然笑了,明亮的眼眸瞬間蓄滿淚水。
「吶,小八給你搬下來了,你先坐在上面,我幫你按門鈴,一會有人下來我就離開,以免你心上人誤會,對了,明天別忘了給我西瓜霜,你把我嘴唇咬破了你知道嗎?」
「不說拉倒!」裴葉琪看得出她不怎麼愛打理自己,有點丟面子,別過頭去不吭聲了。
可是如今逛街,再看到這些東西,梁肆卻有點不感冒了。
「這幾天你也不和我一起吃飯了,也不和我一起吐槽了,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也就是因為你是陳勵深,我心疼你,不然這種事情,有什麼好談判的呢?你看看,你背著你的未婚妻和我上了床,我沒要求你負責,只是不想當小三兒,這不正常嗎?我這叫道德,而你,時下有個新詞兒就是說你這種男人,渣、男。」
高崎楠把手裡沾滿口紅的紙巾一扔,轉身去洗手台洗手。
「崎楠,你相信我,別問了,真的,沒有意義,你問了他又能改變什麼呢?」
高崎楠總是能想起父親當時春風得意的樣子。
「可我的考勤是人事部管,扣工資你賠么?」她說。
她推開門,臉上的緊張已經掩飾的很好了。
「什麼事兒樂成這樣?」
梁肆不好意思的低頭笑笑:「玩嘛,一時都忘了形了,你們倆可別學我。」
梁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又漲又暈,她用頭抵在他的胸膛上,疲倦的合上眼。
神、經、病……
陳勵深看著梁肆在別人懷裡乖巧的樣子,目光忽然黯淡了下來。
「神經病……」梁肆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又後退了幾步,「陳勵深你就是個神經病!」
她是個沒有主心骨的人,身邊唯一可以傾訴的好朋友高崎楠,也因為發燒而請了病假。
「叫我幹嘛?」
說實話,從始至終,裴葉琪都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而梁肆,卻顯得齷齪小人了許多。
「我這兒真有感冒藥……」
他把家裡重新翻修了一遍,買了一套最貴的傢具,脖子上手腕上都配上了金鏈子,走路的時候都昂著脖子,生怕鄰里們看不見。高崎楠看到爸爸不再整天為了討工錢出去打架,心裏也跟著開心。
陳勵深立刻警覺的站在原地,抱著她:「不要什麼?」
陳勵深握住她的手,忽然開始往下拽。
馬秘書為難的說:「可是……陳總說,讓您上去一趟……」
她的意思是說,你也知道我愛陳勵深,你就看在我們朋友一場的面子上,可以不再追究過去的那些事嗎?
「有什麼好說的。」梁肆昂了昂頭,看向窗外。
梁肆推開她的房間門,快步走上去,趴進了陳母懷裡。
她的勇氣,她的膽量,此刻被人一針刺破。
梁肆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里的某種東西在一點一點的縮水。
「你看,你吃不了為什麼還要點那麼多呢?你明明不能完整的愛我為什麼還要說出來呢?」
陳勵深見勢,著實驚了一下,卻在看到她坐到自己身子上的那一刻,忽而一笑,馬上將雙手舉過頭頂投降,一副隨你揉圓捏扁,我絕不反抗的欠扁模樣!
「昆凌有什麼好……為什麼不娶我……」
高崎楠也看她,愣怔了半晌。
她說完,就傻笑著靠在他的肩上,又喝了一口。
「我覺著吧,好朋友之間,應該是沒有隱瞞也沒有任何目的的。」
陳勵深,還以為你能左右逢源,但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這種滋味,你也不好過吧?
裴葉琪想了想:「是吧……我不太懂,反正我有一個閨蜜,她父親就是突發腦溢血過世的。」
心急如焚的趕到了大酒店,一路上來來往往的員工無比對她投來矚目的目光,梁肆哪裡顧得上別人看自己洗沒洗臉這種事,坐上電梯直奔十五樓會議室。
梁肆一想,壞了,她第一次來他家的時候,只知道他家住在鎮中心的商貿大廳樓上,卻記不清幾單元了……
「你先出去,以後我不喝咖啡不喝茶,你上班就打卡,寫完資料就qq傳,沒有重要的事不許進我辦公室明白了么?」
梁肆又打了個酒嗝,熏得陳勵深差點沒吐了,俊俏的五官皺成一團!
「怎麼會這樣!誰乾的!」梁肆胡亂的用手蹭著,一時間,腦子也沒反應過來,而嫌疑最大的罪魁禍首,正逍遙法外的洗著手,然後將手上的水珠優雅的甩了甩。
陳勵深掐了掐她的腰,如同頑石陷入泥沼,回答道:「你現在,很性感……」
「還沒,」高崎楠在電話那頭咳嗽起來:「你聲音怎麼聽起來生龍活虎的?」
陳勵深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
他從來不知道,一貫喜穿牛仔褲和格子衫的梁肆居然也有這麼……
「你無法接受么?」他嗓音低沉的說:「我也覺得很懊惱。可我無法控制,你問我是不是愛你,我只能回答是。」
陳勵深拿來她的手,將臉湊近,手上一提,她的腳尖就開始離地……
「你能有什麼事?」
「陳勵深……」
梁肆站起來,走到那張胡亂的掛著毯子的沙發床,拍了拍,又伸長脖子望了望裡屋的大浴缸,腦袋裡開始腦補小秘書被陳勵深推到的畫面,小秘書被推倒在沙發上,或是陳勵深正在魚缸里洗澡,讓小秘書過來遞毛巾的情景……
半個小時后,各部門員工全都到齊,排成了整齊的長隊,準備進行消防演習。梁肆和各部門經理站在前面,正準備拍照錄像,馬秘書又下了樓,穿著高跟鞋的雙腿快要站不穩了。
梁肆渾身的血液都冷掉,嚇得手腳不聽使喚,騎上小八轉身就跑!
她說完,趕緊別過目光去,因為他怕,高崎楠看出她眼中的心虛來。
無論怎麼努力,她都沒什麼印象了,只記得她與高崎楠喝完了酒,就回了陳勵深家,然後……
她害怕此刻咄咄逼人的高崎楠,更害怕面對那段往事。
馬秘書看了一眼梁肆,趕緊說:「哦我明白了!我qq傳給您您自己列印!印表機要選E610那一台!」
陳勵深正猶豫的時候,梁肆卻掙脫他的懷抱下了床。
「我不吃雞腿呢,就是覺得,這些小動物實在是太可憐了,被人煮熟了端上餐桌,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裴葉琪將胸部貼到陳勵深的手臂上,頗為得意的晃了晃:「勵深,在我們結婚之前,我一定要先把我那些優秀的男同學們介紹給阿肆,讓她也有所依靠。」
計程車司機回頭問梁肆:「不好意思,這位小姐先上的,小姐,您去哪兒?」
梁肆站在陳勵深的辦公室外,手裡掐著一疊資料,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是……你好緊……」
「我啊,我也不知道在忙什麼,瞎忙唄!」
酒店全員到齊后,保安部經理找到馬秘書說:「小馬,你去告訴小陳總,消防培訓準備就緒,問他要不要來?」
「沒報案嗎?查出來是誰了嗎?」梁肆問。
裴葉琪瞪了梁肆一眼:「我去省醫院!」
馬秘書又走了。
無論他到底經歷過什麼,到底在怨恨著什麼,她都願意等,等到有一天他把一切都清零,完完整整的來愛她,那個時候她也會學著原諒。
梁肆的腦袋「轟」的一聲炸了!
可是高崎楠一定是誤會了她的意思……
「因為當時我就在啊!」
梁肆轉過來,揉揉眼睛,無辜的說:「我嗓子好難受,出來找點葯,可是拖鞋好像被保姆拿去清洗了。」
陳勵深像是一直等待著什麼,聽她回答完之後,明眸暗了暗。
「就是昨晚你和我說的事兒。」
那張臉,再次浮現在眼前。
陳勵深走過來,不由分說的去摘她的安全帽,梁肆立刻按住他的手:「你幹嘛!」
陳勵深被她的話語弄得毛骨悚然,不由得聯想到一個場景,這輛小破車被大貨車撞飛,她的頭連帶著安全帽被撞得脫離身體,飛出去好高,最終落在地上滾啊滾……滾啊滾……
擦著擦著,梁肆忽然有一道寒光射過來,讓人不寒而慄,她微微側頭,想要去看陳勵深,卻被高崎楠一擰眉,兇巴巴的掰正了腦袋。
梁肆隔老遠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關掉微信!
早晨十分,她才漸漸睡去,身體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疼的疼,麻的麻,而陳勵深也睡的尤其安穩,手臂摟她緊緊的,連個翻身的機會都不給。
「沒過多久,開始自以為有錢了的爸爸在市中心看中了一套房子,可是還差十萬塊錢。」
高崎楠一怔,隨即一笑:「那你也沒必要驕傲呀!」
梁肆咬牙切齒,揪住他的衣領湊近他的臉,那語氣就像是要帳的一般凶:「陳勵深!你是不是愛上我了啊?你……」
「陳勵深,你不覺得我現在這樣,很賤么?」梁肆始終是笑呵呵的樣子看著他:「第一次是你強迫我成了你的女人,非我所願,第二次我情難自www.hetubook.com.com禁,是我不對,但我們真的不能再有第三次了,事不過三,你想當情聖,可我……真的不想當第三者。」
人說女孩子蛻變成女人之後,會有不為人知不變化,可她這麼容易就被看出來了嗎!
什麼邏輯!
陳母心急如焚,不停的撫摸著她的後背:「好孩子,別哭,別哭啊……」
「我爸爸的頭,是被人砸壞的。」高崎楠突然這樣說。
「好,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上去。」
陳勵深是個強迫症患者,那盒葯被擺在與門線垂直的正中間,分毫不差,規規矩矩。
陳勵深還沒有回來,陳母正帶著老花鏡,坐在卧室里看聖經。
宿醉真是耽誤事!
知道嗎?女人在夜裡是最脆弱的,似三月河面的冰層,易攻難守。
她多怕自己會因感性,和他那不清不楚的,難以抵抗的溫存而陷落,她多怕自己會問出一些不該問的話,讓彼此陷入兩難。
淚……
「哎呦,這是心疼我吶!被我佔過了便宜果然是不一樣啊?」
呵……
馬秘書支支吾吾的說:「小陳總他說,讓您務必上去一趟,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你。」
高崎楠覺得她簡直是蛇精病,便成人之美,一筷子夾去了她的雞腿放入自己的餐盤中。
他讓她傷心?
高崎楠看著她,看進了她的眼睛,精明的說:「我記得他和你求婚的那天,你說你們認識了五年,推算下來,你認識他的時候,不正好是我父親受傷前後?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你為什麼就這麼肯定,這件事和他沒有關係?難道和你有關係?」
裴葉琪笑了笑,挽著陳勵深的胳膊,徑直走到梁肆這兒來,站定。
有人疑惑的問:「怎麼說不開就不開了呢?」
車庫的門一開,她就看見她的「小八」癱倒在地,而旁邊則是陳勵深八百年不開一次的破吉普。
高崎楠忍不住笑了,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扳過她的身子,從西褲口袋裡抽出一張清風的濕巾,然後輕輕地,幫她擦拭著嘴角。
「喂?」
男人還不都是一個樣?他陳勵深發起情來連她都敢睡,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陳勵深立刻晃晃頭:「不行!你知道這種交通工具有多危險么?」
我勸過你的,可你不聽,那我們就用最殘酷的方式,你布你的局,我拆你的招。
高崎楠一邊開車,一邊很很直率的問道。
梁肆忽然有點心疼。
「看我幹嗎?」梁肆也偏頭看她。
「摸摸頭,別在意,領導總是內分泌失調的。」
陳勵深立刻會意了她的意思:「你把我當什麼了?我在你眼裡和那些禿頂的猥瑣上司是一樣的?你也在我辦公室里,難道你的名節就不保了么?」
「小陳總,忙著吶?」
梁肆故意等了一分鐘才開門,門被打開了一個小縫,她看到一盒感康被放在地上。
「你聽不懂話么?」
「嗯。」他答應了一聲,閉著眼睛貪睡。
「有什麼話你就說唄!」
梁肆眼都不抬:「傑倫娶了媳婦,讓我傷心,媽的一破車,也讓我傷心。」
以前呢,她總是喜歡買一些卡通圖案的襪子,內衣,尤其是看到最近圖案萌一些的,即使不需要,也忍不住買回家。
混蛋陳勵深,你竟敢往我臉上塗口紅?
「啪啪啪!」某人情急之下,毫不憐香惜玉的拍了拍她的臉。
陳勵深忽然臉一沉,瞪了她一眼,再也待不下去,邁開步子就走,裴葉琪喚了他一聲,趕緊踩著高跟鞋跟了上去。
高崎楠「噗嗤」一聲笑了,上前抱起她的車:「走吧,我載你去修。」
小馬又進了茶水間,梁肆看向陳勵深:「你這秘書就天天跟你呆在這兒?」
陳勵深今天太忙,連人影都沒見到,梁肆暗自鬆了一口氣,一下班就把自己關到房間里看《跑男》,笑聲大到空虛。
「那是什麼……」
「是我。」
梁肆困極的閉上眼睛:「是你就好……這樣……我就能安心的……嗝……走了……」
「不怕不怕,給你摸摸頭,我的好閨女,嘗過的苦已經夠多,主會疼惜你,保佑你。」陳母輕輕地摸著她的頭髮,仰起頭,眼中泛起漣漪,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堪的往事。
「那你要跟我說的事呢?」
秘書不在總經理辦公室難道在家?
要說梁肆可不會做什麼「粉拳相向」,她那拳打腳踢的反抗模式,也虧得陳勵深身子骨好,要是換成別的男人,早被他撓花了臉。
陳勵深沉了沉:「你是說……我讓你傷心了,對嗎?」
他說他討厭她的時候,是真的煩透了她,他說愛她的時候,梁肆也姑且相信。
梁肆站起來,抹抹眼淚往出走。
姚大軍站在他的辦公桌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說道:
陳母說:「你回來了,阿肆她……」陳母是個很軟弱很溫柔的女人,她從來不會讓人感到為難,也不會問及別人不想談的事,所以,她也不確定梁肆到底是怎麼了。
即使有裴葉琪這樣的好女孩在他身邊,也從不會有過放棄的念頭,因為在她的意識當中,陳勵深終歸是要愛她的,不管愛的早或是晚,多還是少,只要有星點火亮,梁肆就會努力的讓它變成烈火。
「陳勵深,這我知道。」
小區里的人很少,樓梯口,一個老頭坐在地上,喝著酒。
乾脆不理她,繼續看著窗外發獃。
「呦,病好啦?」她笑著說。
師傅苦笑著搖搖頭,推倒了打表器。
梁肆無力與他斡旋,走進來,站在窗前,疲憊的思緒似是被推上了刑場,五馬分屍。
她說完,扣上帽子,雙腳踩上電動車,歪歪扭扭的騎了出去。
陳勵深回她:成全你。
姚大軍見他這種眼神望著自己,立馬改口說道:「沒什麼,我都聽您的。」
「別說話!」
梁肆定了定,握著拳頭走了出去。
迷濛之中,她好像感覺到陳勵深站在床邊,看了自己很久很久。
熱鬧的大排檔里,高崎楠摟著梁肆的肩膀,俊俏的小臉紅撲撲的。
他們的動作太過親密。
那個慌亂讓梁肆的目光閃了閃,心底發涼。
梁肆沒想到會這麼巧,下意識的將手從高崎楠的手中抽了出來。
梁肆完全錯愕在原地,微微張著嘴巴看著他。
陳勵深陡然停下了動作,抬手摸上她的頭髮,不明所以的看著她清明的眸子。
陳母又補了一句:「阿肆啊,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梁肆還沒說話,從茶水間出來一個女人。
「其實你這麼說,我也覺得自己挺不對的。」梁肆無聊的搓著手心說。
梁肆搖搖頭,堅定的望著他:「不是陳勵深乾的,這事兒和他沒關係。」
梁肆摸摸自己的臉,總感覺心裏毛毛的,似乎哪裡不對勁,只能跟著他來到了洗手間。
他昨晚……什麼都招了?
夜裡十點,陳勵深的卧室門開了,他總是習慣在晚上喝上一杯檸檬水。
是他!
「誰看你了……」裴葉琪別過目光去,好像還在介意她坐了她的車。
因為是買它的時候,收據上的時間是18:18,梁肆便為她第一輛私有大件兒取名叫「小八」。
「早。」梁肆習慣性的打了個招呼,越過高崎楠的時候,卻被他拉住了。
「叮」,電梯門打開,她邁出步子往十五樓走,恰好碰見剛剛從商務中心走出來的高崎楠。
雖說肉體上沒什麼變化,卻總是思維放空,注意力不集中,路過陳勵深辦公室的時候,雙腿還會條件反射的發軟……
由不得梁肆拒絕,高崎楠就將她的小八搬往後備箱。
陳母一驚,趕緊去看她的臉,她卻用力的將臉埋在陳母的腹間,不肯移開。
高崎楠微微抬眼,看看鏡中她離去的背影,嘴角揚起了一絲微笑。
「陳勵深,我是你第一個女人嗎?」
媽媽嚇壞了,她說:「你這是犯罪啊!會被抓去坐牢的!」
昨天晚上是陳勵深抱她回家的!
「阿肆……」無論她與她親疏遠近,裴葉琪還是一直這樣叫她:「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到底有多愛陳勵深?」
陳勵深額角黑線,站直身子,躲她遠遠的,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哦?你覺得是你佔了我便宜?」
「呃……不好意思……」
「噓……」梁肆坐起來,嚴肅的看著他:「我要滅你的口!」
「沒有。」梁肆敷衍的說。
梁肆警惕的看著他,心悸於他手上傳來的燙熱,腦袋一昂:「誰?我?呵,你去打聽打聽,我梁肆怕什麼!」
然而他就像是個任性的孩子,依舊將她往房裡拉。
「恭喜我什麼呢?」梁肆饒有興趣的看向陳勵深,發現他的眼神中有些慌亂。
梁肆抬頭看看陳勵深,發現他冷笑了一下,回復她:難道你不知道鬼片里有一種壓驚的方法叫做「畫符咒」么?
刀刃嵌入耳朵的聲音漸漸放大,那種聲響,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種血流如注的腥熱,和那人半跪在自己身旁下毒手時靠近的臉,她永生難忘。
第二天一大早,她下樓的時候,現在樓梯上,看見陳勵深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右手優雅的舉起牛奶杯,抿了一口,左手滑動著iPad Air 2,那性感的薄唇沾上點點濁白,讓梁肆默默的咽了下口水……
「嗯?」
他雙手舉在頭頂,躺在沙發上,鎮定自若的,看著她。
「你們家是不是有小孩子?」
高崎楠靠在洗手台前,背對著鏡和-圖-書子,高度便矮了許多,梁肆面對著她,距離很近,臉剛好與他平齊。
梁肆哽咽兩下,忽然痛哭起來。她的聲音悶悶的,壓抑極了,淚水打濕了陳母的睡衣。
她進步倒是挺快,第一次的時候,她癱在床上昏睡了小半天,第二次的時候,她居然一早就起來收拾得神清氣爽,然後拍拍他的臉說自己要去上班,呵,陳勵深差點就覺得,自己已經征服了這個女人。
梁肆聽完他說的,沉默了許久許久,她忽然站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高崎楠:「我說你為什麼會選擇在深港工作,你是為了陳勵深來的?」
梁肆最近發現自己變化挺大的。
「我忙著呢,你讓他有時間下來一趟吧。」梁肆頭也沒抬,看著手裡的報告。
陳勵深合著眼,也沒理他,思緒混亂至極。
他自然明白她說的意思。
陳勵深倔強的將頭一別:「就你這樣伶牙俐齒的,誰敢娶你。」
馬秘書又一瘸一拐的上去了,幾分鐘后,陳勵深從酒店裡走出來,身旁跟著裴葉琪。
梁肆走上去問路:「大爺,您知道這……」
「嗯……見面兒說!」梁肆躍躍欲試的想與好友分享自己的心事:「等我到了你家再跟你說!」
「不知道,說我沒有幫忙檢查。還問我能不能幹不能幹滾蛋。」
陳勵深的司機早已等在門外,梁肆慢慢的將車子開出門口,卻不想差點撞上正走出門的陳勵深。
這間辦公室本來是陳勵深父親辦公的地方,老頭子偏愛酒紅色,上到閣樓天窗下到地板沙發,都是暗暗的酒紅色。一張巨大的實木桌椅旁擺著現代化的台式電腦,音響電視一應俱全,牆上本都掛著陳升親手題寫的字,可能都被陳勵深摘了下來,只留下幾顆空蕩蕩的釘子,電視旁邊擺放著一張摺疊沙發,一放下靠背能睡下一個人,左手邊的書架上砌滿了書籍,再往裡走就是浴缸……
「陳勵深!我把你慣壞了是不是!你當我是隨手就能扯兩張的紙抽嗎!」
是不是梁肆,還用懷疑么?她下了他的床,就迫不及待的去出賣了他,而且出賣得光明磊落。
她捧上他的臉,望著他深不見底的眸子,用額頭頂在了他的下頜上。
他猛地坐起來,望著梁肆消失的門口,被子陡然滑落……
陳勵深走過去,臉色可不怎麼好。他用拖鞋踹了踹她的小腿,冷冷的說:「給我起來!」
乾柴烈火!孤男寡女!
「梁肆!」
「啊!」她感到,有人用手揪住了她的耳朵,她尖叫起來,大哭,卻連一句求饒的話都喊不出來。
陳勵深走上前來,俯身看了看她,「怎麼哭成這樣?眼睛都紅了?」
「阿肆,好久看不見你,最近忙什麼呢?」
梁肆聽到這裏,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猜的沒錯,那天在高崎楠家樓下看到的那個人,果真是他的父親!
人說失身傻半年,梁肆覺得很有道理。
陳勵深看著提出疑問的那個人,像是與自己無關一樣,將PAD界面上的遊戲退出來,說道:「董事長在來的路上突發腦溢血,人正在省醫院搶救。」
「啊……」馬秘書與前廳部經理面面相覷,轉身,小心翼翼的離開了。
「阿肆,你太能喝了,我不行了……」
「我房裡有,跟我來吧。」陳勵深目光一緊,將目光從她的身體上轉移開。
這麼性感的睡衣?
「這怎麼說呢……」
「需要你出面做什麼?」陳勵深忽然對上他的眼睛,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他這才發現,從不愛穿裙子的梁肆今天特意穿了一件V領的連衣裙,她發現自己在看她,她的手似是無意的搭在自己的脖頸上,摸摸了那塊青紫的吻痕,語氣自然地對裴葉琪說:「謝謝,上次聽說你們要結婚了,都沒來得及恭喜你。」
梁肆還沒走遠,回頭一瞥,就見陳勵深撐著房門,很認真很認真的看著自己。
陳勵深的嘴角抽了抽。
「高興,今天很開心!」
不一會兒,馬秘書又下來了,梁肆正在擺弄著滅火器。
陳勵深貪戀的降頭埋在她的頸間,呼吸平緩而又溫暖。
「嗯,那天你不說你來我家么?怎麼沒來?」高崎楠的語氣聽上去很輕鬆,眼睛卻在審視著她。
她一個縱身從他身上跳下來,向後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馬秘書!」
高崎楠也去停車場取車,路過的時候見她正對著電動車拳打腳踢的,不禁笑著走過去:「你怎麼這麼沒人性,人家當電動車已經夠慘了,你還要打它。」
愛一個人,就好似,他在你心裏存了一筆巨款,任他怎樣揮霍,每日每分,都會生出一筆不菲的利息。
反正我會陪著你,等到有一天你累了,你說你不玩了,那個時候,我會對你好點。
梁肆眼睛一轉,將拖鞋踹開,赤著腳出了卧室。
陳勵深始終沉默著,聽她的獨白。
梁肆大驚,猛地向後退!
「那好,那你去給我拿,然後敲三下門,放我門口就行了。」
這像什麼話!
「我保證不碰你。」陳勵深攤了攤手,眼神要多純良有多純良。
這要是在以前,梁肆從不會想象到一本正經的陳勵深發起春來是什麼樣子,可是自從那一晚之後,梁肆見識到他的「厲害」,就在潛意識裡把他歸結到普通男人用下半身思考的屬性里。
又過了一會兒,這次是梁肆先說了話:「喂,你說,突發腦溢血是不是特別嚴重?」
騎著電動車,梁肆帶著藍牙耳機與高崎楠講電話。
高崎楠好笑的看著她:「叫我小夥子?說的好像你多成熟一樣。」
梁肆抱著陳母的身子一僵,窘迫的蹭了蹭眼裡的淚水。
她錯愕至極,本抓著他衣領的手陡然鬆開……
你懂,你懂個屁。
一進洗手間,兩人恰好碰上陳勵深從衛生間里走出來。
「還站著做什麼?」
梁肆又自我檢討道:「可我對你有不滿,有誤解,卻沒有跟你說,而是選擇與你冷戰的方式,這樣可能會產生更大的誤會。」
她調整狀態下了樓,也沒去吃早飯,胸包斜斜的往胸前一背,去車庫裡取她的電動車。
「當時正是學生放學的時候,我那時候年紀小,覺得大人來開車接,是件很讓人羡慕的事,」高崎楠說:「我故意把頭伸向窗外,好讓班級里的其他同學放學的時候可以看到我,我向門口張望,看看有沒有熟人路過,可我看見爸爸正在校門口與一個學生模樣的人說話,那個男生冷冰冰的,不太想理他。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陳勵深,爸爸口中說的,那個有錢人家的小公子。」
「哦!謝啦!」梁肆轉身跑出了洗手間。
車子開了許久,終於到了家,梁肆驚魂未定的將車子隨手放在門口,匆匆的進了門。
陳勵深在她身前站定,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像是看著盤中美味,故而戲謔一笑:
高崎楠還沒說完話,梁肆這頭的信號就斷了。
梁肆搖搖頭,撅起嘴:「不是……」
電動車行駛在路上,天已經擦黑,頭盔之下,她的臉色異常蒼白,毫無血色的唇緊緊的抿著,額角滲下的汗水在炎熱的夏季冰涼透骨。
梁肆的臉貼在地上,眼淚隨著胸腔的顫抖越積越多,身體抖如篩糠。她看見一雙落著雪的男人皮鞋,一步一步的走過來,最終,那雙鞋在她臉旁站定,鞋底與地面扑打出的灰塵竄進她的鼻息間……
「呵。」梁肆冷笑一聲,硬生生的將尖銳的話咽到肚子里去了。
「說吧?」
梁肆面無表情的說:「董事長,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我敢肯定,東喬印象,小陳總絕對脫不了干係。」
「梁總監請喝茶。」小馬很專業周到的端來一杯毛尖。
梁肆眨眨眼,輕輕推開他:「那就試試嘍,總之你記住,我們這種不正當的關係,已經結束了。」
她冷,她害怕,她怕那個人會追上來。
梁肆甩開他的手,她始終為陳勵深辯解著:「崎楠,你相信我,你爸爸受傷的事,和陳勵深絕對沒有關係。」
梁肆一看,是Aaron被她畫成花臉的照片。
梁肆不耐煩的擰眉:「我這兒還要滅火呢!你告訴他,我有時間就上去。」
直到今天下午她從內衣店買來一件黑色的絲綢睡衣,梁肆才驚覺,自己的心態,開始往熟|女方向發展。
「高崎楠,我們倆是不是無話不談的好哥們?」
他除了和她說過類似於「你好緊」「不許說話」「你還疼么」之類的話,他還和她說過別的?
「阿肆……」陳母輕柔的拍著她:「你怎麼了?」
梁肆坐在員工食堂,一口一個花生米,小嘴砸吧砸吧,望著盤子里的雞腿。
梁肆立馬放下手裡的花生米,捂住臉頰,使勁兒拍了拍,然後重新才出一個嚴肅的表情來,瞪圓眼睛:「這回呢!」
「算了,我可不敢再過去。」梁肆嘴上拒絕,心裏卻有一絲隱隱的感動。
昨晚,他有些意亂情迷,快要到達頂峰的他總是能聽到她在說些什麼。
梁肆心有餘悸的停下來,雙腳放在地上,看著他。
「嗚嗚嗚……不!」她哭的撕心裂肺,口水順著嘴巴流在地上,拌著眼淚,狼狽不堪。
拿她和小狗比!
梁肆此時什麼都顧不得,根本發現陳勵深正在看自己,心急的高崎楠說:「你別這麼慢嘛,快給我好好擦擦呀!我一會還要開會呢!」
難怪,難怪她破天荒的穿得這麼誘www.hetubook•com•com人出來轉悠,原來是想找機會和他劃清界限。
她的心裏暖暖的,拿起藥盒,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不是說嗓子疼么,今晚不吃藥的話明天嚴重了怎麼辦?
「好了,你快去會議室吧,股東們都到齊了。」
哦……她想起來了!
陳勵深就坐在客廳里,聽到有人按門鈴,立刻放下書,走出去,一開門,就看見遠處一輛車消失在轉彎處,而家門口的一輛破摩托車上面,趴著一個爛醉如泥的醉鬼。
「姑娘,您這……」師傅指了指她,咽了口唾沫。
原來她心裏,一直這麼難受,才會出去借酒澆愁?
「……」
陳勵深站起來,冷冷的看著他,目光中夾雜著重重的警告:「姚副總,不要總是自作聰明,五年前的事情,難道你都忘了嗎?」
陳勵深忽然就明白了幾分。
陳勵深別過臉去,梁肆又將他的臉重新擺正,覆上兩片唇瓣緩緩地摩擦,似是急於幫他抹去心中的猶豫。
梁肆條件反射的腿軟起來,一把推上他的下巴支開:「陳勵深你還來勁是不是!」
下午,她也找了個借口請假,沒有參加公司年會,買了點吃的,騎上小八,梁肆直接趕赴他家去探望。
「別鬧了,我今天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呢……」
而如今,陳升知道了他的事,正準備召開股東大會,撤銷他總經理的職位。
該死!手機沒電了!
下午,梁肆正在和前廳部領導商量消防演習的事宜,陳勵深的秘書小馬找到了她。
陳勵深的身手挺敏捷,迅速的往後退了兩步,才保住了一雙大長腿。
梁肆把小八停在樓下,鎖好,憑著記憶進了小區。
「這算什麼秘密嗎?」高崎楠白了她一眼:「你去打聽打聽,后廚洗碗的大媽都知道你們倆有一腿。」
昨晚他和她說的事?
陳勵深哪裡肯放她。
梁肆面無表情的掃了眼她挽著陳勵深的手,再看向陳勵深,盯著他的眼睛說:
陳勵深只是淡淡的瞄了一眼他們倆的親密,接著,像是什麼都沒看見一樣,走到洗手台前去,手伸到感應器前,水流靜靜的落下。
他的臉色漸漸蒼白,如紙一般。
她說罷,整了整衣服,在陳勵深的審視中,擰開門鎖,出了房門。
爸爸是個心裏藏不住事兒的直性子,一開始,他閉口不提,後來被媽媽問得煩了,就說自己去「幹了一票」。
陳勵深放開她,用拇指玩弄著她的唇,目色精明:「哦……所以你現在,是在和我談判?」
「進。」
陳勵深這才打量起她身上的著裝。
陳勵深一愣,指了指自己:「我么?」
梁肆掰開他的手甩下去:「買大買小也得戴呀,這樣的話就算出了危險,我的臉起碼是完整的。」
「小心!」他抱著她,將她拉了回來。
陳勵深看她的目光忽然柔軟了起來。
「你敢說你不想搶陳勵深?」
「你對我有不滿,有誤解?什麼誤解?」
梁肆被他強勢的氣場壓制得倒退一步,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
梁肆覺得,此刻她的心,就像是被搖晃了千回的可樂瓶,她聽到瓶子里的氣泡發出的巨響,只要她輕輕一擰,那股力量就會沸騰而出。
只不過有人一本萬利,而有人,卻註定愛得窮途末路。
陳勵深一把將她拽進房裡,大手一推,房門便關上了。
「小陳總,我可是要上班打卡的工種。」梁肆向後躲著,他卻還是將她往懷裡拉,眼都不睜。
她剛一回過頭,想問問陳勵深是不是他搞的鬼,卻忽然發現洗手間里只剩下她和高崎楠兩個人了。
梁肆距離床頭櫃近,就幫他拿了起來。
「早就該這麼辦了,這集團還沒給他,就被敗成這樣,大酒店現在,一天不如一天。」
「陳……」
「呃……那我不管,你知道了一個我的秘密,你也得告訴我一個你的秘密。」
人都說喝醉酒之後與平時的樣子總是截然相反的,像是她認識的某一個女同學,平時大家閨秀溫婉可人,喝醉了之後褲腿一擼嚷著要坐計程車後備箱里。如果按照這種說法推理的話,儘管從未見過自己醉酒的樣子,梁肆也堅信,自己醉了的時候一定是一隻柔弱嬌媚的小貓咪。
「我爸爸這個人,沒什麼好說的,年輕的時候酗酒,打架,不學無術。小的時候,鄰居都跟我說,我爸爸就是黑貓警長里的一隻耳,比一隻耳還要壞。」
「是賤。」他聽見她這樣說。
沒過多久,門上就響起了「咚咚咚」三聲敲門響。
陳勵深,你有沒有聽清我的問題啊……我說……
「啊,那天我的車壞了,手機又關機,所以沒去成。」
裴葉琪一見她不反駁自己了,倒覺得不對勁。
還好昨晚陳勵深沒有趁人之危什麼的,她身上還整整齊齊的穿著牛仔褲和白襯衫,儘管襯衫有些褶皺,但梁肆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年輕人,你怎麼怕成這樣?」
她抬頭審視著身邊的這個人,她最交心的朋友,他竟然是割掉她一隻耳朵的綁匪的兒子。
過了一會兒,梁肆以為裴葉琪肯定不會再說什麼了,慢慢轉過頭,卻發現她正在注視著自己。
是……
梁肆也不記得高崎楠吻了她多久,只記得他用車子將自己送到陳勵深家樓下的時候,跟她說:
「聽說今天你挨訓了?怎麼回事?」梁肆問。
高崎楠走上前,扳過她的肩膀:「梁肆,你別這麼緊張,我又不是來找他算賬的,我只是希望有一天,我能夠接近我父親變成這樣的真相,我想問問陳勵深,那場綁架案和我父親被人打傷,到底又怎樣的聯繫。難道我沒資格知道嗎?」
過了一會兒,裴葉琪還是忍不住轉頭,看了看她。
陳勵深想了想,追了上去。
梁肆不耐煩的問:「你又看什麼?」
有多愛他?裴葉琪的問題問的太天真了。
梁肆陡然鬆了一口氣,一轉身,揪著胸口,心像針扎一樣疼。
敲開會議室的門,沒有人注意到她進來,坐在會議桌上的這些人都是公司的股東,三三兩兩的交談著,而最靠近董事長位置的陳勵深,卻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那裡,擺弄著PAD,董事長的位子空蕩蕩的,人還沒有到。
梁肆捧住他的臉,離開他的唇,雙眼攫住他的視線,目光堅定的看著他。
梁肆望著她如此目光,覺得不說殘忍,說也殘忍。
「你真讓我傷心啊……」她亂糟糟的頭髮隨著她的動作一顫一顫的,屁股高高的撅起來,像是剛剛從外太空大頭朝下墜落到地球一樣。
梁肆被摔得七葷八素!自覺受辱,女權意識崛起到新高度!腳一蹬從沙發上坐起來,一腳踹過去,正要撲過來的陳勵深敏捷一躲,又抬手抓住她的腳放到一邊,身子重重的欺壓上來!
「陳勵深,東喬印象那幅《鳶尾花》是你最愛的畫是嗎?」
這一個晚上像是被分割成無數段,碎夢一個接著一個,她再次醒來的時候腦子依舊昏沉,微微睜開眼縫,就看見陳勵深正對著穿衣鏡打領帶。
姚大軍見他不說話,又說:「我知道您一定有您的對策,但如果需要我出面的話,您就吩咐一聲……」
梁肆點了點頭,心事重重的看向窗外。
她說著,快步走到門口打開門,像是被惡魔追趕一般,奪門而逃……
梁肆坐在他的會客椅上回答道:「當然是公事了。」
梁肆抱著他,又將手伸進他的褲子口袋,拿出他的手機來。
陳勵深一下子拉住她:「你怎麼不|穿拖鞋?」
那是陳勵深的小秘書,小馬。
「是。」
「你愛上那盆花,就從書店老闆那裡買了回來,你是否問過,花願不願意。」
梁肆轉過身來,眼眶紅紅,她體貼的手撫上他的衣領,整了整,垂目不看他,心平氣和的,像個導師。
「我都給忘了。」梁肆沒心沒肺的笑了笑,高崎楠才暗自鬆了一口氣,卻發現她話音落下的時候,眼裡多了一抹疏離。
「陳勵深,這麼說吧,你是個太過忠於自己的人,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們倆吃飯,我說我們點的菜夠吃了,沒必要再點一份叉燒,你偏要,你說難得你今天想吃叉燒,幹嘛不滿足自己?然後你真的點了,結果點的太多最後只吃了一口叉燒。」
裴葉琪看了看她,問道:「剛才你也在吧?他是不是很難受很擔心?」
他很難受。
她假裝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昏昏沉沉的走著,正好與剛剛出門的陳勵深碰了個正著。
「你跟他說,我在樓下呢。」梁肆依舊面無表情。
「誰親你?誰送你回來的?梁肆,你醒醒!」
那天爸爸開著他那輛破麵包車來接高崎楠回家。
梁肆神秘的湊到他的耳邊,微醉著說:「我已經,是女人啦……還不成熟?」
「我沒聽錯的話,你這算是向我表白吧?」
「我、說、是、我!」
梁肆見他一點都不為所動,更加氣惱,一咬牙,卯足了全身的力氣推開他,將他的身體按倒在沙發上,騎坐在他身上!
這是梁肆第一次來陳勵深的辦公室,心裏不禁暗暗咋舌。
高崎楠搖搖頭:「他捂著頭皮血流的腦袋跌跌撞撞的走回家時,我和我媽都嚇壞了,我們想要報警,可他當時神智還很清醒,他說一定不能報警,否則的話,他也免不了牢獄之災。我和媽媽都知道,這件事情絕不簡單,因為就在他出事的前不久,我爸發了一筆橫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