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製片人忽然釋然的笑。稀罕啊,直接說沒演好。桀桀。
之後,分鏡迎來一個詩意而出彩的轉場。
有合作經驗,那各種指示也提的很自然。
屏幕里的少年一爳飲而盡。尹澤直接無實物表演,喉嚨也同步發出一個吞咽的咕嚕聲,不輕不重恰到好處,誒,這就是經驗。
尹澤加大力量,發出挽回的吶喊。
結束之後,又牛不停蹄的前往另一個片場拍《橫道世之介》,化妝師姐姐自然也順理成章的緊緊跟隨。
晴朗的白日,乾淨的坡道,洋子穿著漂亮的洋裝,拖著粉色的行李箱,世之介擺弄著脖子上掛的相機,男生給女生拍照,做了一個關於第一卷菲林的承諾,而後兩人急急忙忙追趕去機場的大巴車,最後開心地互相道別。
無論是製片人,還是導演,都是熟人,都是哥們,行動起來也更得心應手。
沖田修二非常習慣用長鏡頭,角色入鏡,然後攝像機移位,跟隨,非常平穩,沒有高深的過渡技巧與轉鏡,只有角色與場景,但這裏面考究的地方也不少,無論是背景加人物的組合構圖,場景的年代寫實性,還是對演員的指示,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喝口嚼酒那段?
屏幕里播放的是近乎完全品的精良畫面。
「是三葉——」旁邊等待許久的上白石萌音早已醞釀好情緒,聲音從喉嚨里漏出來,「你還活著,還活著!」
那是自然的。
「嗯,快結束了。」尹澤翻了翻台本。
「三葉!在彗星墜落前趕快離開小鎮!」
雖然很想和誠哥再待會,一起共賞美學,但他得離開了,前往《編舟記》的片場。
第三遍..
畫面中,女孩一把鼻子一把淚,哭的停不下來,同時她還在摸著自己的胸。
意識到有這種絕望可能性的存在,製片人僵住,完全無法接受,棄牌逃避倉惶跑走了。
「原來和我互換的她,時間真的錯位了三年嗎。」尹澤低聲說。
「不m.hetubook.com.com像角色,也不像你。再多想想劇本。」沖田修二講話比較重,「重新來吧。」
「三葉!你不能待在那裡!」
話說,製片人現在看男演員,沒以前那麼下頭了,愈發順眼。難道,難道是因為自己被盜走了宮殿秘寶,悄無聲息被偷心了嗎,被篡改心智?
「演員發揮的不夠好。」沖田修二搖搖頭。
第五遍....
沖田修二在監控器後面咬著手指甲,搖搖頭。
祭典當日,彗星比月亮更近,碎片化作無數流星,拖著致命而絕美的光尾落下。
尹澤看著敗走的製片人背影,並不驚訝,這就是狗頭人的含金量,可惜這樣的絕技,他能強行拷貝,但松岡禎丞和大西沙織太愚鈍而不能領悟,只怕是要就此失傳了。
「剛剛那段呼喊,真的太有感染力了。」上白石萌音感慨,「並非聲嘶力竭,但仍然能感受到『痛』與『寂寞』。真想知道您當時的心境是怎樣的,又是如何調動起情緒的呢?」
少年解開蓋子,拔掉木栓,一陣輕輕的酒香飄出。
「是我們拿來的酒……」尹澤用疲憊卻安心的聲音喃喃自語,「這邊是妹妹的,這一瓶是我拿來的。」
最後,有一個長達4分鐘時間以上的長鏡頭。
直到因為天色原因,不再適合拍這場。大夥倒也沒想太多,畢竟磨戲嘛,干這行的誰還沒遇過呢,大家互相道謝,之後收機器收工,換來日再拍。
組員們的說笑聲停下來,紛紛轉頭。
「不是放不放心的問題。我不會游泳。」尹澤坦誠的說,「海邊戲份自然無從說起。」
刻在岩石上的彗星圖畫彷彿真切的動了起來,一點一點,在大氣的摩擦中,岩石液化成玻璃狀,發出粉末狀的光。彗星耀輝在夜空,落入山間,歲月變遷。許多留藏在時光夾縫中的聲音也響在耳畔。
「真是出色的發揮啊,你們做的太好了。」新渡誠一臉心https://www.hetubook.com.com安、欣慰的表情。
「這是那傢伙的一半……」
事實也是如此。
錄音室里的溫度很舒適,安靜,柔和。
尹澤揮手告別巴士車,回身與小狗狗互動,小狗意外的與他親昵,很配合。登上階梯,與路人擦肩而過。最後的奔跑中,在卷卷蓬鬆的頭髮下,那張瘦俊有稜角的臉龐露出稚氣與朝氣並和的笑容,像向日葵一樣溫暖。
無論第幾次,都是一次完成,中間沒有犯錯,但也全部沒有被採納。
想到這裏,沖田修二做下了決斷。
「辛苦了。」聲優互相道謝。
尹澤只得重新開始,第二遍,他仍舊保持了很高的水準。
「不好了!婆婆!姐姐她好像終於瘋了!整個人都壞掉了!」
現場的氣氛談不上輕鬆,是那種傳統的日式職場,每個人都有要做的事。很有一陣子,拍攝過程中都沒有出現演員發揮失常的情況,這也導致眾人越來越緊繃,畢竟都不想當第一個犯錯的,最後是藝齡最大的加藤剛前輩主動說錯一句詞兒,反倒把氣氛盤活不少。
「這段時間真的很感謝您平時的指導。」上白石萌音不由得說,「光是站在你旁邊,都會學到很多技巧。」
製片人不厭其煩的向尹澤發起對局申請,赤誠的戰意之下,小手並不是很乾凈,偷偷使用手法。由於薛定諤の彩頭的效果,尹澤缺乏對線慾望,於是直接祭出柏井系一脈單傳的虛空取物手法,令製片人大為震驚,三觀都動搖了。
為尋求真相,東京的少年跋山涉水來到了他記憶里的場所。他用凍僵的手指打開手機的電源,用屏幕光亮來照明。前面浮現出一座小小的龕堂,呈現完全的灰色。石制的小祭壇上,擺放著兩個十厘米左右的瓶子。
尹澤從來沒有在同一段NG過這麼多回,他始終在試錯,嘗試提供不同的表情和儀態,群眾演員們一直來回,也走麻了。
這一段作畫手工和_圖_書痕迹很重,有一點高飽和與蠟彩風格,加上3D一樣的搖臂轉場、蒙太奇手法,很顯唯美和夢幻。
「哪有的事,分明是你的發揮很亮眼。」尹澤擺了擺手。
透過世之介拍出的照片,清晰地以主觀視角看見世之介眼裡的世界——初生的嬰兒,呆萌的小狗,和睦的春光,百態的路人。他以單純友善的目光看待這個世界,而這個世界也報以他溫和與平靜。
屏幕中,女孩子睜開眼,猛地直起上半身,兩手抱住自己的身體,眼睛決堤一樣的流淌淚水。纖細的手指,熟悉的睡衣,胸部增加的重量。
第四遍...
尹澤專門去和給妹妹配音的兒童演員說了幾句話,鼓勵讚賞她的發揮。由於小姑娘很有禮貌,非常可愛,不禁把身上帶的進口糖果也全部送了出去。
「四葉!」
沖田修二陷在導演小椅里,一臉凝重,他用手掌擦揉臉龐和眼角,說出心裏早就在擔憂的事情,「其實我更希望他錯一下……他太精密了,太絕對了,但這場不能這樣。」
「我要學的果然還有很多啊。」上白石萌音不疑其他,只是感嘆。
實不相瞞,尹師傅就拿筆畫過一兩張該場景,為可惡的末日添磚加瓦。噢,看看這精密層次的特效,看看這光影的重疊,看看這天外隕石的壓頂壓迫感。作為原畫師,他一直都保持著重審自己作品的習慣,目前沒有自己的台詞了,他就退開麥克風,繼續欣賞。
這片毀滅的光景,竟也給人一種美感。
「喂,你有點不對勁啊,都拍到天黑了?」起初看稀奇的製片人經過幾個小時的旁觀,早就皺起了眉頭,「他場場都是一鏡過,按照你手寫的計劃表來的,你到底覺得啥不對?」
組員們已經在擊掌慶祝,這個長鏡頭的完成度很高,日劇跑向來有濾鏡,這一個說不定也能成為經典短片段呢。
這一幕,沖田修二很早就想好了,人員的調動,機位的轉移,他都清晰的寫m.hetubook.com.com好計劃書。
「姐姐你又在?咦?」飾演妹妹的小姑娘用很天然的稚氣聲音說。
「三葉!快逃!」
本藏真純對此當然是毫不保留的支持。
「呃,這,這個嘛,我畢竟有不少經驗,有些是熟能生巧,再加上一點臨場的感悟。」尹澤語焉不詳起來,「戲劇來源於生活,能高效的調動起現實閱歷,也是表演里重要的一環。」
他送別巴士車,回頭登上坡道,從長長的街道穿過,沿途的路邊有可愛小狗,有買菜的婦人,有童真洋溢的孩童,有亭亭玉立的歸家高中生,有明媚的陽光,有飄落的花瓣。他捧著相機,從漫步到奔跑,彷彿馳向人生的終點,故事也到此為止。
但真正的力量,唯有愛才能推動,強如狗頭人也陷落蛛網了。真是的,劍琦京香追到老家去,這麼久了也不回個信,不發一張他倆勾肩搭背的甜膩合照,到底成沒成啊?
「那你有什麼想法就給他說啊。」製片人略微不滿的抱手。
「我有一個問題。」尹澤說。
然而帶萌新容易受折磨,休息時間還是拿來腦播懷舊動畫片罷。
「該不會是害羞罷。」本藏真純說,「你放心吧,我會在旁邊看著的。」
……
「哪裡需要改動?」尹澤走過去問。
「急也急不來的,反正時間還很充裕,先拍其他的吧。」沖田修二說。男主演穩如老狗,即便長鏡頭也不出錯,這是極大加快電影進程。就連一向會折騰的假面騎士片場,都被帶快了。
這貨是怎麼空手摸出一張3的?有髒東西?製片人又驚又畏——難道他真有人格面具?!
包括且不限於澡堂子戲份與泳褲戲水戲份。
收錄結束,提示燈也從紅色轉綠色。
「那樣的話,他就只是我手裡的一支筆,我設定好的特效。這沒有意義。結尾,一定要他來完成。」沖田修二抬起臉,堅定不移的說。
他們要先拍末尾。
新渡誠正坐在外面監聽,他沒有缺席過一場收錄,從www.hetubook.com.com頭跟到尾,十分盡職。
「唔,我沒考慮到這個,看來要調整一下,或者增加輔助措施。」沖田修二思索。
「重來一遍。」沖田修二說。
在這個嚴肅的地方,雞腿獵手都不好意思搜尋牌友。對此,如影隨形的化妝師姐姐表示願意作陪對戰,只是她技術平平,需要某人先進行手把手教學才可以。
攝影師大讚男主演的鏡頭節奏,主演甚至有餘力全程配合組員的速度,就像精密的齒輪無縫貼合,流暢的轉動,最終帶動起了一台龐大的機器嗡鳴。
尹澤看著少年把酒倒入瓶蓋,在高精度的作畫下,酒液晶瑩透亮,那漂浮著的小小顆粒狀物質也很細節的勾勒了出來。想不到當初去飛驒市沒喝到的口嚼酒,最終在二次元如願。
這當然是一個有難度的鏡頭,專門拍上好幾天也不奇怪,但劇組成員們都有信心,他們已經習慣了男主演的安定,他們只需要準備好開機,挨個動動手指,做好本分工作,收機下班就行了。
「我願意陪他進行游泳特訓。」本藏真純直接毛遂自薦,「我願意為劇組無償分憂,沒別的原因,單純就是熱愛工作。」
「重來一遍。」沖田修二重複。
剛才?
回到工作。
「三葉!三葉!三葉——!」
畫面中,少年拿起左邊的瓷瓶,只見瓶身上覆滿了青苔,看起來經歷了相當長的時間。
沖田修二喊下「Cut」。
「哈哈哈,鬧了半天,水屬性居然是弱點——」製片人整理好情緒,折返歸來。什麼浪里小白龍,路中悍鬼還差不多。
「如果時間真的可以倒流的話。哪怕只要一次——」
而且,沖田修二心中也有幾分自己的擔憂,擔憂的是電影片尾的那一段,不跨越過那個,這部影片是缺少靈魂的。
「有哪不夠好嗎?」製片人不由得問。其實早在《啄木鳥和雨》時,也有過重拍,畢竟電影拍攝是項團隊任何,總有點小毛病要調整,但比起普通劇組,他們NG已經少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