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親手殺死了源稚女……」
「當我知道后……」橘政宗接著說,「事情已經發生,源稚女被埋葬在深井下,但後來我才發現稚女的屍體並不再井底,於是我開始私自調查始末,最終打聽到猛鬼眾的某人具備稚女的特徵,我隱瞞了這件事,我知道他還活著,但如果源稚生知道了,將會早就不可預測的後果。」
上杉越的手顫了一瞬,他難以置信,「怎麼會。」
他抓住橘政宗的衣領,大有一言不合將其刀掉的事態。
橘政宗搖頭,「是路明非。」
「我看到了一條巨龍,彷彿剛剛死去的巨龍。」橘政宗的表情好像回到了那個冬天,「高如群山的身軀,猙獰的利爪,令人畏懼鼻翼……赫爾佐格知道我發現了黑天鵝港,他假意向我坦白,他說他找到了人類與龍類基因共存的方式,找到了人類登頂至尊的辦法,他說他的研究已經快達到尾聲,很快就能奪取君王的權柄。」
「人類,奪取君王的權柄?」上杉越大吃一驚,即使是他,也生不出這種想象力,給人的感覺就像古代的農民振臂一呼,就要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影皇閣下,我既然無法說服你,就當老朽胡言亂語吧。」橘政宗眼神陰冷,他站起身,拿起傘,就要掀開簾幕離去。
上杉越將兩人的情報作了拆分重合,竟漸漸得出了一個模糊的真相。他畢竟曾經是皇,一位登頂絕巔的男人,在他的世界早就沒有了對錯之分,存在的只是立場和取捨的道義,他的道義。
「我才知道是赫爾佐格透露的消息,他想借卡塞爾的手抹除黑天鵝港的痕迹,他帶著瑰寶出逃,被我追上,隨後我中了他一槍……」橘政宗拉開衣領,胸口是一道猙獰的槍傷,疤痕早已凝結。「他把我丟在燃油彈里,同時卡塞爾的轟炸也覆蓋了我……可能在赫爾佐格眼裡我已經死了,但我沒有,我活了下來。」
「你這故事真長啊,都從二戰開始了……」上杉越幽幽地說。
同樣的,路明非的話他信了一部分,橘政宗的也一樣。
「赫爾佐格帶著他們兩個來到了日本,並寄養在了山中,我發現了他們后,和-圖-書帶回蛇岐八家撫養長大,也漸漸有了感情視若己出。」橘政宗說。
「影皇閣下。」橘政宗回過頭,「你手中的劍還能盪開平安京的櫻花,萬水流的瀑布嗎?」
「路明非?」上杉越深吸一口氣。
橘政宗忽然晃神,他看到的上杉越就已經出現在了客席。
「沒有一個簡單的。」上杉越搖搖頭,隨後關掉了餐車的燈,提著刀走入雨幕,殺向摸進這條的死侍。
「源稚女血統失控,成為了狩。」橘政宗回答。
「有何不可。」
「是啊,那是一群孩子,實際上只是一群實驗品。」橘政宗說,「他們是研究生領養或胚胎繁殖的小孩,至死都在研究所里,當時赫爾佐格說他研究的是基因工程,主要是為了替蘇德研發工程類兵器,但我清楚這不是事實,我好奇他們的研究實驗,就跟從暗探,最後我驚訝的發現,裏面的小孩居然都具備極高的龍類血統……這個發現讓我膽寒,直到我在某個隔離倉庫內看到那個存在為止,我才知道赫爾佐格的陰謀。」
「是的,死侍登岸,全城大亂。」上杉越望著他,他記得橘政宗一開始說過這和他有關。
浩瀚的大於傾盆而落,已經能聽到遙遠的地方傳來炮火轟鳴的聲音,這說明死侍已經開始接近大陸,這場始於日本的災難迎來了第一波遏止。
「聽我講完…這場波及世界的混亂沒有勝利者,即使美國如今看起來盛狀無匹,但當年許多人都清楚,這場大戰為的就是君主的瑰寶,可戰爭結束以來,卻沒有任何一個混血種組織發現瑰寶的所在,都以為這份足以君臨天下的寶物消失了。」橘政宗扯回話題,語氣悠長。
「人總是會變的。」橘政宗淡淡地說,「仇恨不會消退,但感情會……我來到蛇岐八家后一心為了復讎而針對猛鬼眾,不知不覺就位高權重了,而後我遇到了源稚生和源稚女這兩個孩子,我不會認錯,他們兩個就是當初在天鵝港的胚胎,也就是你的後代。」
上杉越隔著熱湯的煙氣看向橘政宗,兩人長久對視。
「我知道自己發現了秘密,於是獨自前往,那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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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如今來找我,是因為……你瞞不住了么?」上杉越說。
「這是一個冗長的故事……」橘政宗娓娓道來,「1991年,也就是近20年前,我去到了蘇聯的秘密基地。」
「什麼災難。」橘政宗驚疑不定,他是真的沒想到這裡會有什麼災難。
上杉越看著手機顯示的郵件,「即使是卡塞爾的新王,也要謹守道義,不會允許有人破壞日本的一草一木。」
上杉越目光一凝,壓低聲音,「你是說,源稚生和源稚女?」
「聖骸不能出世,否則天下大亂,更不能毀滅,不然日本不存。」橘政宗睜開眼,殺意刺目,「路明非身為卡塞爾的新王,為何親臨日本,並在登陸第一天就與猛鬼眾密謀,第二天強勢登門險殺於我,我並不但心他是否有陰謀,我恐懼赫爾佐格的野心成真,像他那樣的人,一旦真的竊取君王權柄,這世界的人類都要陷於滅亡。」
即使是在上古之前,人類也只是竊取龍類的力量製造出混血種,而如今赫爾佐格居然想成為君王。
「我在那裡見到了赫爾佐格,他以一幅為國為民的研究者作態迎接我,帶領我去看他收養的孩子們……」橘政宗言語唏噓。
「卡塞爾……」上杉越呢喃。
「那是一個被遺忘的地方,前蘇聯的遺產,位於西伯利亞無人區。」橘政宗說,「自從二戰結束,混血種世界的戰亂停歇,君主之亂湮滅后,各國都開始了發展……那顆盛爆的煙雲不止停息了日本的野心,同時也讓混血種從明面上開始藏於黑暗中。」
他猜這份郵件就是那個叫路明非的人發的,可能是卡塞爾,但兩個人都不簡單,他即不信路明非的話,也不信橘政宗的話。
「你撫養他們長大,源稚女為何會在赫爾佐格那裡?」上杉越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看到了什麼?」
「我說過我很了解昂熱。」上杉越說,「你差點說服我了,但你不應該說路明非殺死了昂熱。」
但他內心何嘗不是擰成一團,他本以為自己孑然一身,但誰想到晚年居然多了兩個孩子,但更https://m•hetubook.com.com悲哀的是,他才剛知道兒子的下落,就要面臨後代相殘的局面。
「老朽當然清楚。」橘政宗字正腔圓,「赫爾佐格帶著瑰寶來到日本,至今已有20年,閣下認為他的目的是什麼?」
上杉越突然頓住,他腦海飛速閃過了相關的信息。
「你來晚了一點啊。」上杉越輕嘆,「雖然前田小姐的新作更有趣,但看來無緣再見啦……畢竟守土有責,聖骸也不允許出世,身為最後一代皇。」
「我這才知道,這場讓世界幾乎崩塌的瑰寶,居然就落在了黑天鵝港。」橘政宗說。
郵件上顯示的是最後一行文字,上面被標紅加雙引號,「橘政宗和王將是同一人」。
他這一生可以算的上是位高權重,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經歷過,橘政宗這一問,他瞬間就將許多隱秘聯繫了起來,如果說日本有什麼東西值得這個「野心家」赫爾佐格惦記,那就只有……
「你是前代的王,你比我們更清楚你的後代會是什麼。」橘政宗說,「那些在你床榻女人是怎麼死的,你不記得了嗎?」
他的血早在前一刻燃起了,這也是為什麼橘政宗來的時候,他的湯都還沒熱起來的緣故,這個男人在得知自己有兒子在世上的時候,就已經決定拔刃,所謂的隱世和逃避,在得知兒子存世的時候,就已經從自己的道義上抹盡了。
「呵。」上杉越冷笑,「聽完才知道,你是想讓我和這個路明非爭鬥?即使是這樣,你憑什麼說出我的兒子要自相殘殺,且不說你話語的真實性,即使他們兩個真的是我兒子,你又是從哪裡得知他們要死一個的未來?」
橘政宗點點頭,「赫爾佐格通過胚胎移植以及手術,不斷利用那群孩子為實驗品助他研究,其中就有你的基因。」
「這便是你的來路嗎?邦達列夫?」上杉越說,「你因貪戀生災,卻又因災成仇,自食其果。」
他也知道橘政宗甚至沒死,拿份文件上有說到王將的能力……當然,如果橘政宗用的是本體,就當他上杉越猜錯。
「外面的死侍再多,都無法抵擋卡塞爾的力量。」上杉越輕聲說,「我了解昂熱,也了解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的力量,既然你說卡塞爾的新王登陸日本,那不管幕後是不是他,卡塞爾都要為這場戰鬥買單,但你不知道,在這條街道上,藏著真正的災難,如果我離開,可能日本就會毀滅。」
「你一輩子都會毀在你的私心中。」上杉越鬆開手,冷冷地說道。
「蘇聯?」上杉越疑惑,「91年蘇聯不是早以滅絕了嗎?」
之後是重重砸在地面的聲音。
「孩子們?」上杉越皺眉,他下意識感覺不對勁。
「你又有何資格做他兩的父親?」橘政宗冷冷地說,「我用小撫養,早有感情,且不願上一代的皇與我爭權奪位。」
「事情比這更嚴重。」橘政宗說,「你應該清楚外面現在的情況。」
上杉越端著茶水緩緩飲下,餐車的白熾燈照亮兩個人的身影,上杉越身旁是橘政宗的影子,影子像被秋刀分開的樹葉,割裂、墜落。
「是的,大名鼎鼎的影皇,這樣的血脈豈不被人所窺視,赫爾佐格幾乎收納了全世界所有頂級的血統,那個港口簡直就是一個混血種的優質養殖廠。」橘政宗說,「他跟我說完那番話后,我以為他要邀請我加入到他的計劃中,我一時之間被貪念影響答應了他,但沒想到卡塞爾發現了黑天鵝港,展開了軍事轟炸。」
說到這裏,橘政宗的臉色彷彿瞬間蒼老下去,上杉越瞧見的很清楚,這個老傢伙的眼裡閃爍著思緒的光芒。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上杉越額頭暴起青筋,「你一早就知道了吧,他們的身世!」
「所以這些死侍是你放出來的?」
「聖骸?」上杉越突然問。
「自然如此。」橘政宗閉目假寐,「我雖為復讎而來日本,但20年的歲月在我的心裏留下了烙印,我無法目視稚生或稚女相殘,更無法蔑視蛇岐八家的滅亡,他們都相當於我的孩子,我為了守住家業,與猛鬼眾爭鬥至今,早已將復讎放下,現在我只求穩定……」
「我和昂熱太熟了,即是敵人又是朋友。」上杉越的聲音威嚴如獄,「如果昂熱會死,那也是他自己選擇的死……但我不會相信你,也不會相信路明非,我會自己求證,在我眼裡,赫爾佐格不是什麼好東西和_圖_書,邦達列夫同樣不是。」
這個男人在雨幕橫流的街道里閃爍,如裂空之驚雷,多年未曾見世的刀刃撕開了逐漸迫近的吼聲。
這本是最大的隱秘,可橘政宗卻如此清楚,上杉越明白這個人翻看過以往的卷宗,他陷入長久的沉默。
「我有一個女兒,叫繪梨衣。」橘政宗長嘆,「她是我從黑天鵝港帶出來的孩子,因為那裡的實驗,她的血統極易失控,我為了救他,圈養死侍提取血清。」
上杉越沒有管那人的屍體,自顧自的拿出了那台許久沒換的手機,上面是一小時前的一封郵件,發件人很神秘,臉郵件地址也沒有,但內容他已經看完,當時的反應比剛剛和橘政宗聊天時更為誇張。
上杉越拳頭攥緊。
橘政宗直視上杉越的鋒芒,「我雖圈養死侍,但怎會有如此數量,如此龐大的死侍潮,定是有人幕後操縱,豈是我能所為……且源稚女、源稚生一正一邪,兩人相見必定你死我活,我已無能為力,只求前代影皇為日本戰最後一場。」
橘政宗驚愕的看向上杉越,他發現對方的表情沒有了一開始那般隱世脫俗的風範,也沒有之前聽到秘密那般心神不寧,反而是一種即唏噓又哀傷的神情,就像闊別數十年的將軍回到了故土,打聽之下才知曉愛人已故的遺憾。
「卡塞爾的新王,他殺死了昂熱,統一內部,並來到日本企圖奪權。」橘政宗說,「他斷了我的手臂,揭發我圈養的死侍。」
橘政宗表情猙獰,「我毀了容,但我活下來了,我賣光所有財產尋找赫爾佐格,終於發現了他的線索,他乘坐黑天鵝港口的列寧號來到了日本,並建立了猛鬼眾為禍一方,我知道這個消息后,用所有的錢整容成橘政宗,前往了蛇岐八家……」
「但我從從前蘇聯遺留的文件中發現了這個秘密,我原名邦達列夫,是羅曼諾夫王朝的皇室後代,也是前蘇聯安全委員會的少校,蘇聯解體的葬禮是我埋下的。」橘政宗長嘆,「我在幾十年後才發現端倪,那份標記為『Ʊ』的研究計劃居然沒有出現在任何一個單位檔案里,他明明隸屬於蘇聯,甚至每年都要運送大量的物資前方,可那裡卻與蘇聯官方毫無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