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迪。」姜懷夕重複:「就是去酒吧玩,喝酒,跳舞,有時候也會去露營。」
腳步落在木樓梯上的聲音越來越重,姜懷夕和張秀英詢聲看去。
大概是老天爺看她太可憐,房主告訴姜懷夕,自己這幾年沒打算重修這個房子,如果姜懷夕存到足夠的錢,可以把它贖回去。
說起這事,張秀英臉色惆悵,她低頭撣了撣膝蓋:「是啊,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只是人年輕的時候總是不懂事,一點點誤會都能分開這麼多年,再往後,都忙著過自己的日子,人越來越懶,也就沒力氣去管了,放著放著,就一直放到現在了。」
張秀英消化了半天:「也就是說,她的身體還不錯是吧?」
這個姜懷夕也不知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姜懷夕說:「大概是人傻錢多吧。」
倒是張秀英說:「凈臉,洗手再進去吧,對死者的尊重。」
他說到這兒的時候嘆了口氣:「好好的活著不好么,非要跑這麼遠來自殺,還是在我的民宿自殺,這我以後還怎麼做生意嘛和*圖*書……」
很早之前,姜懷夕就對她徹底失望了。
張秀英出去的時候,姜懷夕已經把車開過來了。
她們母女倆,十幾年後再見,沒有懺悔和埋怨,只有無盡的憤怒和撕扯。
沈素卿牢牢地拿捏住了她。
姜懷夕搖了搖頭:「不用。」
車子有點微微的顛簸,姜懷夕說:「療養院認識的。」
這是她們交易的緣由。
張秀英嘆了口氣,從兜里拿出一顆橘子慢慢剝開:「我一直沒好意思問,你是怎麼跟素卿認識的?她怎麼會讓你來找我們?」
但當她腫著一張臉回到家的時候,外公已經被火化且草草下葬了,做這件事的人,正是她已經很多年沒見過的親生母親姜雙靈。
直到一個月前,買房的人聯繫她,因為遇到了點問題,他們需要賣房周轉,如果她還沒有足夠的錢把房子買回去的話,房子可能要賣給別人了。
兩個人心裏各自藏著事兒,直到導航顯示已到目的地。
「你呢?」
姜懷夕這一巴掌,她當然要加倍地還回去,不僅要和_圖_書還回去,還要用她母親的身份來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
在她想辦法的時候,沈素卿已經先一步買下了房子。
姜懷夕和她徹底斷絕了關係,但依舊改變不了房子已經被賣了的事實,她回去的第三天,姜雙靈帶著賣房的錢再次消失了。
姜懷夕拿出手套,腳套和口罩,給了張秀英一份,兩個人整理完畢剛要進去的時候,聽到有人跑上來的聲音,一道聲音從樓下傳來:「老闆,家屬來了。」
她打開後備箱拿出工具箱,又掏出工作牌戴上,張秀英這才看到那個工作牌上寫的是:「第九清理組,組員姜懷夕。」
但她沒想到的是,姜雙靈連他們祖孫倆棲身的房子都在那麼短的時間里賣掉了。
她跟著姜懷夕往前走:「咱們需要做什麼準備嗎?」
這些年來,她的眼睛里只有錢,她得把她和外公的房子買回來。
誰知道這麼多年了,她們竟然真的就沒再見過。
「嗯,比我都好。」
為人女,為人母,她怎麼沒有一樣做的好呢?
「https://www.hetubook.com.com衣著乾淨,內心平靜就行了。」姜懷夕說:「我們沒那麼講究。」
那是姜懷夕隔了很久之後再一次記起她的母親長什麼樣子,她在無盡的憤怒中,忍無可忍地打了姜雙靈一巴掌。
「什麼?」
五年前,姜懷夕得知外公的死訊,幾乎是在崩潰的狀況下趕回老家。
張秀英也沒多想:「這你倒是沒說錯,哎?你說這話的意思,就是你經常見她了?」
事情其實發生在一天前,警察昨天完成所有的取證工作,已經定性為自殺,事情沒有多大的懸念。
她怎麼忍心呢?
那人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姜懷夕卻愣住了。
姜懷夕發動車子:「你們不是朋友嗎,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聯繫?」
她目光怔然,不可置信地看著站在那裡的人。
「哎,檢查過了,的確就是自殺,我們也聯繫了她的家裡人,估計今天也就到了,對了,你們是現在就進去,還是要做一下什麼準備嗎?」
但這些姜懷夕覺得沒有必要跟張秀英說,她只說:「沈素卿出手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方,我不用做什麼就得到一場免費的旅遊,這個工作誰不想做?」
「沒有。」
張秀英又深深地嘆了口氣。
但很快張秀英就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既然身體好好的,她住什麼療養院?」
停好車子,姜懷夕深吸了一口氣才下車。
姜懷夕嗓子眼兒忽然火熱又乾巴巴的難受,幾乎是艱難地叫出那個人的名字。
說白了,凡事都是個拖,以為拖著拖著也就過去了。
師父從不在意這些,也沒這麼教過姜懷夕,她看了張秀英一臉說:「好。」
自殺的房間在四樓,姜懷夕和張秀英進門前,老闆提醒她們:「那個……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啊,裏面……」
因為是淡季,最近旅遊的人很少,姜懷夕進了民宿,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老闆比較年輕,立馬迎了出來:「這地方偏遠,我們一開始還以為找不到人要自己處理了,也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還是當地的警察給我們介紹的,沒想到你們還真能來。」
至於為什麼是她來找張秀英和宋聆秋……
面對她這個被她拋棄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姜雙靈只是略微帶著一絲心虛的歉意說:「懷夕啊,你看你大學也畢業了,你外公一死,這地方你以後回不回來都不知道呢,反正你現在也簽了工作,養活自己不成問題,這個……」
那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姜雙靈當然不會善罷甘休,姜懷夕是誰,在她眼裡,不過是個礙事的拖油瓶,什麼母女情分,什麼父女情深,在她眼裡都沒有自己過得好來的實在。
車子又走了一段路,她把剝開的橘子一瓣一瓣地餵給姜懷夕,望著窗外的牛羊喃喃開口:「可她怎麼非要我們來甘孜呢……」
而那個時候,她身上根本沒有錢把房子再買回來。
她小跑著過去,上了副駕駛:「也不知道素卿在搞什麼,說是在這裏等我們,到現在連個影子都見不到。」
可姜懷夕的錢還差點兒。
「陳酌頌?」
姜懷夕掏出記錄本:「確定警方已經檢查過現場了吧?」
車子依舊顛簸,好在姜懷夕開車技術還好:「她不經常在療養院,偶爾還得出去蹦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