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打擾誰，但也不讓人覺得尷尬。
陳酌頌啞著嗓子：「什麼？」
「能。」姜懷夕說。
可她剛剛，是不一樣的感覺。
「什麼？」姜懷夕疑惑地看向她。
男生給姜懷夕倒了杯水，讓她坐下來等才出去。
可是這世上真的有神嗎，姜懷夕覺得是沒有的。
他離開后姜懷夕打量著這個攝像館，雖然小，但收拾的很有感覺，店名是用藏語寫的，她不認識。
女孩子歉疚地朝她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誤會了。」
「好。」
電話第三次打了過來。
「懷夕，是我 。」陳酌頌的聲音傳了出來。
姜懷夕站了起來：「老闆剛出去，要不你等一等？」
歌聲在車裡回蕩起來的時候，姜懷夕透過車窗看到遠處的小道上，穿著藏服的老者磕著長頭，一步一步地走向一個未知的終點。
姜懷夕想起在客棧的時候，客棧老闆說陳欣婷的父母悲傷過度進了醫院。
「是啊。」
車子開出幾分鐘后，她下意識去掏耳機。
姜懷夕點了點頭。
「那首《盛夏》。」姜懷夕說：「陳酌頌，你聽聽吧，挺好聽的。」
張秀英瞪著她，到底站了起來：「行了，等著！」
宋聆秋跟著她去了樓上。
那張照片似乎和剛才那個女生長得一模一樣。
兩個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彼此沉默了幾秒。
宋聆秋的目光落在張秀英身上的時候，沈素卿適時開口：「你也別看她，她什麼都不知道，我們都三十多年沒見了。」
那女生忽然側頭看過來，她看向姜懷夕問：「你也是來拍遺像的嗎？」
姜懷夕還雲里霧裡的時候，剛出去的男生帶著個女人進來了。
這次她皺著眉接通了：「喂？」
最後只留下他們這種人，沒有愛，沒有錢，有時候連活下去，都要反反覆復，挑挑揀揀一個理由才能堅持到天亮。
她掛了電話，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那首歌繼續纏繞在車裡，姜懷夕忽然想，原來開車的時候聽歌，是這種感覺。
她在尋找她的神嗎。
錢都流向不缺錢的人，愛都流向不缺愛的人。
藏語下面好像還有另外一種需要，看著像法語，又像阿拉伯語 。
姜懷夕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她好像被褪去了一層皮，靈魂都被抽走了。
姜懷夕看著女生拿著裝著照片的袋子hetubook.com.com
離開，收回目光的時候，她忽然看到照片牆上的一張照片。
***
姜懷夕皺了皺眉，再次掛掉了。
張秀英那慢半拍的腦迴路終於反應過來：「所以，聆秋上大學的時候，你一直在幫她？」
掛電話之前，她聽到陳酌頌又問：「我還能聯繫你嗎？」
她說完這話，一轉頭，看到牆上的業務範圍里的「遺像拍攝」四個字。
姜懷夕不知道說什麼，過了好半天她才說：「不等她父母嗎？」
然後女生開口：「不好意思，我來拿我的照片。」
姜懷夕上車，輸入沈素卿紙條上寫著的地址，地圖顯示來回大概兩個半小時的車程。
沈素卿捂著肩膀：「哎呀，那不是你當初說的？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我，甭管咱倆誰先死，誰都不要再見誰了，我怎麼找？我不要面子的？」
一蹉跎就把幾十年的歲月蹉跎完了。
張秀英愣了愣，緊接著咬了咬牙，兩巴掌拍在她肩膀上：「沈素卿！你這是人乾的事兒嗎！啊？你人在東州為什麼不來找我！你個混賬東西，你到底在搞什麼！」
也不知道陳酌頌怎麼樣了。
張秀英氣的胸膛起伏，又一巴掌打過去：「我說ｈｔtｐs://ｍ.hｅｔｕbｏoｋ•ｃom•com過那麼多話你沒聽進去，就這兩句你聽進去了是吧？沈素卿，面子頂飯吃是嗎，啊？我說了那麼多話，你就聽進去這兩句了是吧？那你既然這樣，你現在又找我幹什麼！」
兩秒后電話又打了過來。
陳酌頌深深地嘆了口氣：「警察把欣婷的遺書給他們看了，他們現在一時半會應該也沒辦法趕過來。」
唯一的不同只是照片上的女生頭髮是棕色的，她張嘴大笑著，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她說：「陳酌頌，你節哀。」
姜懷夕走進去的時候，前台的男生正好抬頭，看到她愣了愣，見她走過了才問：「你是……姜懷夕？」
她忽然感受到一股茫然的無助，究竟是她膽小怯懦不敢死，還是她心裏真的愧疚，覺得就這麼死了，外公一定不會原諒她？
姜懷夕渾身的經絡都僵硬了起來，過了好幾秒她才問：「你怎麼了？」
店裡的牆壁上掛著很多拍攝作品，其中甚至夾雜著很多張黑白色的遺像。
縱然當年的事情她有錯，可三個人最後就剩下他們倆，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有什麼矛盾是不能解開的呢，過了當時那個氣頭，大家都冷靜下來了，誰成想竟然再也https://m.hetubook.com.com
沒找著人。
這麼想著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姜懷夕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一隻耳機剛塞到耳朵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取了耳機，連接了手機藍牙，找到音樂軟體，又放了那首《盛夏》出來。
男生看到紫色頭髮的女生立馬笑了：「你的照片好了，我拿給你。」
姜懷夕微怔，緊接著點了點頭：「沈素卿讓我來的。」
陳酌頌的聲音透著疲憊：「我在這裏的殯儀館，再過半個小時，欣婷就要火化了。」
竟然是個攝像館。
「我只是想找一個人說說話。」
張秀英深深地嘆了口氣。
等到三分鐘的時候，店裡進來了個小姑娘，她帶著帽子，但姜懷夕還是看到她帽子下淺紫色的頭髮。
女生有點尷尬的笑了笑，說了聲好。
她忽然說：「你聽那首歌了嗎？」
陳酌頌沉默了好一會兒，姜懷夕聽到他呼吸的時候帶著壓抑的難過。
日落來臨之前，姜懷夕趕到了紙條上的地址。
陳酌頌低低地應了一聲好，很快又說：「懷夕，我要去火化間了，你忙吧。」
沈素卿朝她笑了笑：「我餓了，想吃你做的麵條，想你這一口想了幾十年了，你要不給我做一碗？」
沈素卿理
和-圖-書直氣壯：「為了這丫頭，我還專門在她們學校開了個咖啡館呢，生意還行，到現在還開著呢，哪天帶你去轉轉？」
都說神愛世人，可世上怎麼還有那麼多人過的那麼難呢。
姜懷夕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沈素卿有點委屈了，她看著張秀英：「我這不是想你了么……」
除了熟人，基本沒有人知道她的電話。
陳酌頌低低地嗯了一聲：「接下來，你會去哪裡？」
沈素卿高興了：「做好了叫我，我跟聆秋去上頭聊聊。」
男生走出來：「沈女士啊，那麻煩你等我一會可以嗎？」
一聽她說這句話，張秀英又氣又心疼，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了。
隔著照片，姜懷夕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當時的快樂。
她進了廚房，沈素卿站了起來，端著咖啡往樓上走：「來吧，聆秋，咱倆聊聊。」
兩個人相對無言，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落在了牆上的那些照片上。
姜懷夕沒有接，按了拒接。
張秀英臉色微僵，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個迴旋：「那……那行吧，我做好了叫你們。」
有句話在姜懷夕舌尖逗留了很久，直到她感覺到兩人隔著電話，只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時有點尷尬時，那句話不受她控制地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