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轉動她的椅子，坐在了她對面，清了清她臉上留下的面膜痕迹，開始給她化妝：「這附近沒有人能比得過我的審美。」
姜懷夕指了指綠色那套，外公喜歡春天，也喜歡綠色，那套衣服看著就會讓人想到春天。
姜懷夕換了衣服出來的時候泱泱正在調試相機，她猛地闖入鏡頭，在她看向泱泱的時候，快門鍵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曾欲蓋彌彰地買過一管紅色的口紅，在去見陳酌頌的時候。
姜懷夕還是覺得無法理解：「沈素卿讓我來這兒，就是為了化妝嗎？」
這麼想完，她忽然又想起在4S店的那天，宋聆秋給她化妝的樣子。
樣片男女老少都有，茫然的，凝重的，悲傷的，笑著的，甚至拘謹和抵觸的，各種類型都有。
「好眼光。」泱泱把衣服遞給她：「去裏面換吧，待會我給你整理頭髮。」
姜懷夕看到一張笑著哭的照片。
姜懷夕打開泱泱剛才給她的樣片冊子，冊子的第一頁上，寫了攝像館的經營範圍，讓姜懷夕有ｍ•ｈｅtubooｋ.ｃｏm•coｍ點驚訝的是，他們把遺像拍攝放在了最前面。
再往後翻，色彩忽然就明亮了起來。
女人一笑，姜懷夕發現她竟然還有兩個梨渦：「你不用做什麼，我來做就行了。」
「我想拍張照片。」她忽然說。
卻又害怕被他發現自己那拙略而又隱秘的心思，在相見的前一刻，她又自卑地擦掉了。
姜懷夕擦完臉，她平日里不怎麼護膚，甘孜氣候又乾燥，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她已經感覺到臉上緊繃感了。
泱泱有點意外地看了過來，很快她就笑了，她往姜懷夕面前的桌子上放著瓶瓶罐罐：「好啊，你想拍哪種？」
泱泱一笑，姜懷夕似乎只看到她優越的鼻樑和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給你化妝呀。」
「進來呀。」泱泱朝她招了招手，打開了眼前一扇門。
面膜紙平整地鋪開在臉上的時候，姜懷夕彷彿感覺到她臉上的皮膚正在饑渴地吸收面膜上的水分。
她再往後翻，顯示這個品類的樣片已經和*圖*書沒有了，冊子的這一張背後沒有照片，只寫了一行字。
「遺像。」
「我為什麼要化妝？」
泱泱收拾著東西：「如果你不習慣的話，可以自己先洗個臉。」
姜懷夕雲里霧裡地嗯了一聲。
姜懷夕沒再說話。
她帶著姜懷夕進去，那是一間並不算小的化妝間。
泱泱看著她：「懷夕，你像山林里的精靈呢。」
姜懷夕不明所以，在她身後嗯了一聲。
她穿著一身棕色和淺軍綠色搭配的工裝，紫色頭髮的女生走後，她一邊挽著頭髮，一邊問姜懷夕：「是叫姜懷夕吧，沈素卿女士讓你過來的？」
跟著男生進來的女人長相就很像藏族姑娘，五官和骨相都很優越，眉毛很濃，眼睛里似乎都透著一股颯爽的勁兒。
姜懷夕疑惑：「什麼？」
姜懷夕愣了愣，因為她意識到，對方是在非常認真地問她，沒有摻雜其他情感。
「敷個面膜吧。」
「這套。」
這是她么？
他說：「我們懷夕長得這麼好看，穿著裙子一定更好看。https://ｍ•hｅｔubｏok.cｏm.ｃｏm
」
「不可以嗎？」
「嗯。」姜懷夕說：「她說我到了就知道怎麼做。」
上了樓梯，樓上豁然開朗。
黑白照片大多數都是藏族老人，像是姜懷夕曾經在電視里看到過的那種，他們茫然而又凝重，彷彿死亡是一件多麼鄭重其事的事情。
「沒有。」
泱泱很快又下去了，姜懷夕愣了一會，還是選擇敷面膜。
姜懷夕的目光還停留在鏡子里的自己身上，只是腦海中忽然想起外公說過的話。
「算呀。」泱泱主動過來，抓著她的手進去：「只要你覺得那樣會讓你更好。」
「沒有。」她遲疑了一瞬間又問：「塗口紅算嗎？」
這是姜懷夕么？
泱泱沒再說話，過了一會兒的時候，她拿著兩套衣服出來：「這套綠色系的一定很適合你，這套裙子我買來，還沒給別人穿過呢。」
泱泱卻不回她，只是問：「你化過妝嗎？」
泱泱化妝速度很快，姜懷夕甚至沒感覺到有什麼尷尬的時候，她已經一臉欣賞地看著姜懷夕：「你知道ｗｗｗ.hｅtuｂｏok•cｏｍ.cｏｍ自己化了妝多好看么？」
她點亮鏡子：「看看你自己。」
姜懷夕更加疑惑，她站在門口：「我們要做什麼？」
姜懷夕轉過頭，猝不及防和鏡子里的人雙目相對，
如果你要死了，你會留一張什麼樣的照片？
可以，但沒必要，姜懷夕心想。
她扯起袖子，自己洗了個臉，泱泱給她遞了擦臉巾過來：「給你化完妝，我們再去找沈女士。」
泱泱示意她坐在椅子上，遞給她一片面膜，又遞過來攝像館的樣片冊子：「等待的時候可以看看我們的樣片，我下去準備一下，大概十五分鐘後上來，如果有什麼事，你叫我就行，我能聽到。」
「你的適合酷酷的風格。」
姜懷夕看過去，衣服主要是三個顏色組成，黃色，白色和綠色。
「跟我來。」女人帶著她往裡走：「對了，我叫泱泱。」
姜懷夕很清楚，在中國人的認知中，遺像代表著死亡，不到萬不得已，很少有人願意拍這個東西。
姜懷夕跟在她身後，鼻尖隱隱地縈繞著一股清茶的香氣。
上衣是ｈetuboｏk•ｃｏｍ•com背心式的，淺綠色為底色，深綠色和白色，黃色成圖案點綴其間，衣服的下擺還做了編織的流蘇，裙子顏色和上衣點綴的深綠色一樣。
那是個男生，穿著黃色的外套，綠色的褲子，下面配著黃色的鞋子。
吸引姜懷夕的，是他那雙紅色的襪子，那上面印著黃色的笑臉符號。
泱泱去給她挑選服裝，聲音從帘子後面傳過來：「懷夕，你有特別喜歡的顏色嗎？」
「好啊。」
她手裡還拿著另外一套紫色系的，晃了晃問姜懷夕：「這套其實也不錯，你喜歡哪一套？」
十五分鐘后，泱泱準時上來，姜懷夕才意識到自己臉上的面膜已經有點乾巴巴的了。
泱泱似乎很高興：「搭配帆布鞋就可以，我再給你找一雙綠色系的襪子，啊，還有個帽子，齊活！」
繼續往後翻，第一個品類的樣片，竟然也是遺像樣片。
她剛才坐過的地方往後走兩步有個帘子，姜懷夕原本以為是洗手間，沒想到帘子掀開，後面竟然是樓梯。
她停了片刻：「能不能幫我選一套顏色鮮艷一點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