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牆城樓上的亢父縣宰等人不明所以,都不知道賊寇這是要幹什麼。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內賊何人?誰甘願從賊,居然做了曹賊的內應?」
亢父縣宰傾耳聽之,聽不太明白賊兵在呼的是什麼,乃問左右:「賊寇在叫嚷什麼?」
有的軍吏聽明白了,回答說道:「啟稟縣君,賊寇所呼者,『灌了』二字。」
常理來說,攻城的一方到了城下,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肯定是選擇地方築營,曹幹部於今到了亢父城下后,卻第一件做的事是分兵兩部,分出了半數兵馬去往不宜築營的南城外,這的確是使人摸不著頭腦,亢父縣宰也不知曹幹這是想幹什麼。
念頭還在腦中打轉,眼望著南城外賊兵分出去推壕車過護城河的那百十賊眾,亦才把壕車推到護城河的外側,卻猛然間,亢父縣宰聽到又一陣大呼響起。
再是遲鈍的人,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情了。
東城樓上的諸多軍吏,面面相覷。
命令前頭才傳將和*圖*書下去,卻見的從東面來的曹幹部賊,到了城下以後,未有擇地築營的架勢,反是很快就分出了大約半數的兵力,繞過東城牆,徑赴南城牆而去。
通往城下的石板階梯上,轉出一伙人來,奔上東城牆,一邊大呼「城門已開,曹將軍部已經進城,降者不殺」,一邊舞動刀、矛,直向東城樓殺來。
他看到,這支到了南城護城河外的賊兵,略微的停頓了下,整了下隊列,旋即,便有三二百賊兵出列,分成了前後兩個不大的陣,后陣的賊兵多些,俱是弓弩手,前陣的賊兵少些,舉著盾牌,推著兩架壕車,接著,在後陣弓弩手的掩護下,前陣的賊兵推動壕車,直奔護城河。
「什麼『灌了』?」
一個軍吏猜測說道:「難不成,曹賊打算主攻的不是咱們東城牆,而是南城牆?這股賊寇是往南城牆外擇地築營的?」
一個身邊的軍吏大驚失色,指著南城牆上,叫道:「縣君,不好!你看!」
話音未落,遠處的南城外和_圖_書、近處的東城外,總計三四千的賊兵相繼爆出不斷的大呼。
「城門怎麼了?」亢父縣宰忙放低視線,去看南城門。
亢父縣宰抬眼看去,南城牆上的守卒竟成分成兩撥,自相殘殺起來!
亢父縣宰等人早知,打下了任城的曹幹部賊寇,曹幹的將旗正是紅色,眼前這支來到的賊兵不用說,自必就是曹幹部的賊眾了。縣宰打起精神,令左右軍吏:「賊兵今日剛到,料是不會立即攻城,然我等城防亦不可松怠,速傳我的命令,令四面城牆守卒,務必嚴守不懈!」
倒是有一二軍吏,忠心護主,趕忙抽劍在手,試圖上前阻攔,然雙拳難敵四手,幾乎轉眼間,就被衝上來的史備等人打翻在地。
東城牆上的守卒,和亢父縣宰等一樣,也都看到了南城牆、南城門的那一幕,都早被驚呆,卻是無人來阻擋這夥人。這夥人順利地衝上了東城樓,當頭一人提刀大喝:「縣宰何在?」
正議論紛紛,諸皆茫然之際,曹幹部分往南和*圖*書城牆去的部曲已至南城的護城河外。
這陣大呼,不是賊兵發出來的,是從南城牆上傳出來的!
起先說話的軍吏說道:「若非如此,他分兵半數,往去南城方向是為何故?」
「內賊、內賊!內賊害我!」亢父縣宰失魂落魄,跌坐席上,喃喃說道。
這軍吏答道:「下吏嘗聞,此二字是賊寇攻城之時,常所大呼之字。東郡之董賊部、本郡之爰賊和劉賊部,每攻城犯縣的時候,都會大呼這兩個字。『灌了』者,取大水灌漫之意也。」
這廂尚未反應過來,未知是發生了何事,南城門的門洞里,遙遙的又傳來呼喊之聲。因是從門洞中傳出來的,這陣呼喊聲,傳到東城牆的城樓上,入進亢父縣宰等耳中,頗覺其聲沉悶。
亢父縣宰說道:「你、你,史備,你要作甚?」
亢父縣宰只當自己看錯,揉了揉眼,再去看時,還是這幅場景。
南城門,緩緩地打開了。
第二個軍吏說道:「縣君,早聞曹賊奸詐,他這會不會是故弄玄虛和_圖_書,以此哄騙我等,讓我等誤以為他將主攻南城牆,而實際上他所主攻之方位,仍是我東城牆?」
南城牆外的護城河外側的賊兵,剛剛搭好了壕橋,絲毫不做停頓,吶喊著沖向打開了的城門!在他們後邊,本是掩護他們的那一二百賊兵的弓弩手,也跟著奔上壕橋,沖向城門。
又一軍吏說道:「南城外地勢低洼,多沼澤,並不宜於築營。曹賊怎麼會選南城牆作為主攻?」
亢父縣宰隨手拽住了身邊一個吏,驚聲呼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亢父縣宰從席上起身,到城樓的南面,按住護欄,翹起腳,極目眺望。
史備獰笑說道:「你這老匹夫,自你到我縣以來,再三不敬於我阿兄,我阿兄數次薦賢與你,你一個未用,反私下裡嘲諷我阿兄,說我阿兄一匹夫耳,焉敢參与縣寺政事?我早就想親手殺了你了!今日你還有何話要說?且授命來!」提刀往前,手起刀落,將亢父縣宰殺了!
事出非常必有妖,不知為何,一種不好的感覺從亢https://m.hetubook.com.com父縣宰的心頭掠過,他不由自主地抓緊了扶欄,急聲令道:「快,快,快給南城牆傳令!令南城牆守卒準備守戰!」
又一軍吏眼尖,驚叫喊道:「城門!」
亢父縣宰失聲說道:「有內賊!」
亢父縣宰「哼」了聲,說道:「才到我城下,營尚未築,就想一舉將我城攻下?不就是得了個任城么?曹賊卻把我城也做任城么?未免太過猖狂!」
又在弓弩手之後,被分去到南城牆外的那一兩千攻城陣型還沒有列好的賊兵大部,陣型也不列了,也一股股的跟著向壕橋、城門的方向涌殺而去!
大呼聲如似滾雷,一呼才罷,一呼又起!
嘴裏說著「猖狂」,「灌了」兩字不停歇的一波波「灌」入他的耳中,亢父縣宰心中的不安感覺則是越來越強烈了。他暗做忖思:「曹賊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他想幹什麼?」
一個軍吏吃驚說道:「才到咱城下,營壘尚未築,曹賊就要攻城了?」
東城樓上的軍吏們俱皆震恐。
亢父縣宰打眼看之,認得此人,是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