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卷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丁部縱兵進城(七)

這個輕俠聽見身邊近處的幾個北鄉鄉民竊竊私語。
「你這話問的!羅君家少這點糧、缺這點地?羅君家雖然是比不上鄭家,地多錢多,好歹他家亦是有良田數百畝。曹大帥準備要分給咱的糧、地,他怎會瞧得上?」
史禹瞅著他,怎麼看,覺著他怎麼有些不對勁。
圍聚在高台周邊的北鄉鄉民,無論遠處的、近處的,都在交頭接耳,並不乏大聲嚷嚷者。
從曹幹率部到亢父日起,天氣一直都很好,連著這麼些天,每天都是大晴天。
「我前些時曾有聽說,曹郎君在任城就開過訴苦大會,但到底他開的這個『訴苦大會』是個什麼東西,是個什麼樣子,我卻不大清楚。你明天再去北鄉一趟,代我親眼看看。」
史備次日離城,潛往郡北,去找城頭子路。
「這個先不說。你適才說,明天曹郎君要在北鄉開訴苦大會?」
這輕俠應諾,轉身而出,自往梁猛家去了。
這輕俠說道:「大兄,可還有別的吩咐?」
「是呀,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亢父的局面還有沒有得挽回,還能不能救,就看爰曾的回信會怎麼說了!
這鄉民問道:「啥意思?」
「看來曹幹果真是把他處置任城任家的那一套,原封不動的搬來了咱亢父。」
他許久未語。
一個鄉民笑道:「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你家的那倆小崽子,哪個不是能吃的?曹大帥就算是今天給你分了糧,你拿將回去,怕也不夠你家那小崽子吃上兩天!」
那個輕俠,奉史禹的命令,一大早就趕到了北鄉。
史禹問道:「殺沒殺?」
一人說道:「昨天夜裡,來俺家的那人,說今天曹大帥會親自來咱北鄉,給咱分糧、分地。這事兒,也不知是真、是假?俺活這麼大,只聽說過搶糧的賊,沒聽說過分糧的賊啊!」
這鄉民說道:「俺不貪多,只要能分給俺十來畝地,俺就心滿意足了!有了這十來畝地,家裡的那兩個小崽子也沒這麼難養活了!」
史備也在堂上。
史禹撫摸著鬍鬚,慢慢地說道:「於今之計,我等唯有且靜觀之,以待生變。」
這句話是說笑話,包括被嘲笑的這個鄉民,這幾人俱是笑了起來。
史禹再是城府深沉,見到這輕俠的這副樣子,也是難忍詫異,問他說道:「你怎麼了?」
攻下鄭家塢堡的次日,這天也還是個晴天。
在鄭家塢堡外頭的曠野上,不知何時搭起了一座高台。人群便是擁擠在這座高台的周圍、附近。高台上豎立著幾面旗幟,在台上的側邊,豎了一排的木樁。每個木樁上,現都綁著一人。擁擠于高台周邊的男女老少,這輕俠能夠辨認出來,儘是北鄉各里的鄉民。他混入其間,眺看被綁在木樁上的那數人,亦俱是認得,乃鄭勇及其諸子,還有鄭勇的一個弟弟,兩個從子。
這輕俠自覺掉淚此事,被史禹看出,實在丟人,堂堂一個俠士,流血不流淚,想當年為爭地盤,他被對手砍m.hetubook.com.com了四五刀,他都沒叫一聲疼,今日卻竟哭了!說實話,他自己對此也是莫名其妙,不知他為何會掉落眼淚,乾笑了兩聲,解釋似的說道:「好請大兄知曉,哭的不僅是我一人!我身邊的那些北鄉鄉民,個個都是痛哭落淚。說來大兄不信,甚至哭到昏厥者都有!」
候這輕俠出得堂去,史禹重重地拍了下大腿,說道:「梁猛素有俠名,我本以為他是個膽勇之士,知人知面不知心,卻不意他是個怯懦之輩!我連著找他兩次,都沒能說動他與我聯手起兵,今日鄭家覆滅,亦未能刺|激到他。阿弟,鄭家已覆,梁猛怯懦,至若楊家,與咱關係疏遠,咱縣中的各強豪之家,咱們已是不能用之矣。眼下要想不使亢父,真的落入曹幹手中,唯一的指靠,就是爰大帥的態度了。你明天就出發,見到爰大帥后,務必盡你所能,把爰大帥說服!」起身來,撫摸著腰間劍柄,遙望夜色,慨嘆說道:「海內大亂,千載難逢之良機也!我輩豪傑,豈能自甘下流?阿弟,你我兄弟能否博得富貴於今朝,就全看你明日此行矣!」
「回大兄的問話,訴苦的那些本鄉鄉民,十之八九都受過鄭家的欺負,他們訴完苦后,曹幹便以此為由,宣布鄭勇和他的兒子、弟弟、從子們罪大惡極,不容饒恕,當場全給殺了。」這輕俠回想當時目所親見的場景,不知是何滋味,又是搖頭,又是嘆氣。
這輕俠說道:「大兄當時沒在現場,沒有看到,鄭勇等被殺的時候,台下周邊的千余北鄉鄉民,那是歡呼一片啊!大兄,歡呼之聲如同滾雷,把我都給嚇了一大跳!」
史禹對「訴苦大會」興趣不大,左右無非是一幫泥腿子上台訴訴自己的苦,這有什麼可聽,又有什麼可說的?耐著性子,聽這輕俠說到此處,他打斷了這輕俠的話,說道:「這些我都知道了。你給我說說,曹幹最終是怎麼處置鄭勇等的?鄭家的糧、地,他果是分了?」
「你撒泡尿照照,就你這德行,曹大帥要你的身作甚?你賤命一條,曹大帥又要你命作甚?」
史禹已經等的著急,問他說道:「怎麼這麼久才回來?可是梁公不欲見你?」
這輕俠下意識的抹了下眼,尷尬地說道:「被大兄看出來了?」
「你手上沒鏡子,尿泡里有尿吧?」
「被胡仁抓了。他的幾個兒子也都被抓了。」
「我怎麼了?」
這個輕俠沒等來史禹的回答,便又問他了一遍:「大兄,什麼生變?」
史備接住信匣,應諾不提。
「哭到昏厥的都有?」
「我大略知道。曹幹在任城就搞過訴苦大會,我聽說,是讓各鄉的鄉民上台訴苦。」
「我按照大兄的命令,把我在鄭家塢堡外所見的情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梁公聽后,並無言語。」
不僅是這人昨晚沒聽明白,邊上的幾人大部分昨晚也都沒聽明白。
史禹沒再開口,和_圖_書沒有回答這個輕俠的此問。
史禹不多時將給爰曾的新一封書信寫好,封入匣中后,他交給史備,再做叮囑,又補充說道:「你見到爰大帥后,把曹幹開訴苦大會、分糧、分地給鄉民的事,細細地與爰大帥講說一遍。爰大帥當世英雄,帳下頗有智謀之士,一定能夠知曉其中的輕重、利害。」
史備說道:「再給爰大帥去一封書信?」
一人說道:「這事應是不會假。去你家的那人,沒給你說曹大帥在任城,分任大戶家的糧、地給鄉民的事兒么?任大戶的糧、地能分,鄭家的糧、地不一樣能分?」
不過,雖然對任城籍貫的義軍戰士,具有一定的信任,究竟曹幹會不會分糧、分地,特別是分地給他們,在真的糧食拿到手、地拿到手之前,亢父北鄉的鄉民們自免不了仍存一些狐疑。
這個輕俠應道:「是啊。」
這鄉民一本正經地說道:「曹大帥真要分些地與俺,莫說賣身,俺這條命都願給他!」
於他出城當日之下午,一道新的有關曹幹的情報,被急報到了史禹處。
這輕俠說道:「是,正是如此!大兄,訴苦大會開始以後,咱縣北鄉的鄉民,起初倒是無人肯上台訴苦。曹幹親自去了,最先是曹幹當眾,向著咱縣北鄉的鄉民們訴了他起事前,在東郡鄉間時吃過的苦。接著,是曹幹部中的兩三個軍侯、屯長,如胡仁、王敬,分別登台,訴了他們的苦。再接著,是曹幹部中任城籍貫的幾個部曲登台訴苦。……大兄,這登台訴苦的任城籍貫的曹幹部曲中,有個叫高子的,他說的真是可憐人!他投從曹幹之前的那些日子,當真是過得豬狗不如,太可憐人了!鐵石心腸者,聽了他的訴苦,恐怕也會掉淚。」
「俺昨晚聽了來俺家那人的話后,專門去了趟羅君家,問了問羅君。羅君對俺說,這個事兒肯定是真的!曹大帥不會拿這事兒哄咱。叫俺放心大胆的今兒個成來了。」
史禹頓時明了,曹幹這顯然是要把他處置任賢家的辦法,照做到鄭勇家的頭上。
「我要告訴爰大帥,曹幹狡詐多謀,甚有手腕,爰大帥若欲得咱亢父,便及早出兵宜是!否則,假以時日,我亢父全縣真為曹幹所有矣!至其時也,爰大帥部曲再至,亦將無用也!」
「你搖頭晃腦的嘆氣作甚?」
「曹幹對北鄉的鄉民們說,他的部曲也需要吃糧,鄭家的糧不能全部分給北鄉的鄉民,他留下了部分,但除此以外的,他都會拿出來分給北鄉的鄉民。」
史禹仰起頭,望著天花板,怔怔地愣了會兒。
這輕俠察覺他面色不豫,似有心事,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兄,你在想什麼?」
「分給你糧,你就要磕頭謝恩,真要把地也分給你,你是不是得要賣身謝恩了?」
「胡仁、王敬兩曲快中午時,到的鄭家塢堡外。到了后,他兩曲未做休整,就對鄭家塢堡展開了攻勢。鄭勇親自指揮抗擊,他的幾個兒hetubook.com.com子也都親臨了堡牆,但是沒啥用。不到兩個時辰,鄭家塢堡就被攻下了。胡仁曲最先攻進去的,王敬曲跟著也攻了進去。」
「我再給爰大帥寫封書信。這封書信,你親自給爰大帥送去。」
報訊的這輕俠問道:「史大兄,鄭家塢堡已破,鄭勇全家被抓,咱底下來咋辦?」
不對勁的地方在於兩處,一個是這輕俠的情緒,好像是很高漲,又好像是很傷心,一個是這輕俠的兩隻眼睛,眼圈通紅,眼皮略腫,觀之似是哭過的樣子。
「生變?大兄,生什麼變?」
「是回來的路上,發生了點意外。我撞見了李順曲的一什巡夜部曲,他們攔住了我,問我是幹什麼的。好在他們敬畏大兄的威名,在聽了我說是奉大兄之令外出辦事後,便就把我放了。」
——這要放在以前,哪裡會發生這樣的事?即便是此前縣中有宵禁的時候,史禹手底下的人,在縣城裡亦是來往無忌,從沒有人敢攔下他們問話的!不過這些,現下卻也無需多言。
眼望著史禹這般英雄豪邁的姿態,聞其壯志在懷的言語,史備為之心折。
這人說道:「解釋是解釋了,但俺沒聽明白。那會兒想再問問,俺又不敢問。」
聽完報信的輕俠的稟報,史禹暗自心驚,他已料到鄭家的塢堡必是擋不住曹幹部曲的進攻,可鄭家的塢堡他是去過好些次的,鄭家塢堡的堅固程度,他非常清楚,卻是沒有料到,鄭勇居然只抵抗了不到兩個時辰,鄭家塢堡就宣告被攻破。他問道:「鄭公呢?現在啥樣?」
史禹說道:「那你為何回來的這麼晚?」
又一人說道:「任賢家的糧、地被分這事兒,俺告訴你們,一點不假。你們知道,俺里羅君家的女兒,嫁到了任城。俺好些天前,就聽羅君說過這事!任家和鄭家一樣,也是私下與盜賊相通……捅破天你們知道吧?任家暗通的就是捅破天。結果,任家的下場也和鄭家一樣,他家的塢堡被曹大帥攻下了。攻下之後,曹大帥便把任家的糧、地都分給了任城的鄉民!」
這人提到的「羅君」,是其「里」中的一個讀書人,年輕時和史禹相同,也在郡學里上過學,有個郡學里的同窗好友是任城縣人,他兩家于數年前結成了親家,他的女兒嫁去到了任城。因是,曹幹部到了任城縣后的很多事情,這位羅君都比較清楚。至於提到「羅君」的這人,是「羅君」家雇傭的一個「短工」,常會去羅家幹些活計,所以任賢家的事,他也就知道了。
史禹問道:「梁公怎麼說的?」
這輕俠張了張嘴,好似是不知該怎麼回答,猶豫了會兒,回答說道:「唉,大兄,別提了!我奉大兄之令,上午到了北鄉。曹幹選了鄭家的塢堡外,作為訴苦大會的會場。我到時,北鄉的很多鄉民已到。訴苦大會是在辰時末開始的。……大兄知道訴苦大會是啥意思么?」
等這輕俠離去后,他奮身而起,說道:「阿兄,曹幹端得殘暴不仁!好端端的一個偌大鄭家,就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麼被他滅了?並慷鄭家之慨,為他自己收買人心!阿兄,咱們對此,不可無有反應啊!」
史禹復陷沉默,又是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最先說話的那個鄉民以為然,連連點頭,說道:「是,是,大兄你說的是!」半信半疑的心態,經過這一番對話,對於曹幹會不會真的分糧、分地給他們,他已是不復多疑,信了八九成了,搓著手,喜形於色,說道:「好呀!真是好呀!正青黃不接,家裡的那點存糧早就吃完,俺的那兩個小崽子餓的整天嗷嗷叫,再餓下去,樹皮都要啃起來了!曹大帥要給咱們分糧!真的是好呀!糧食真要分到手上,俺非得好好的給曹大帥磕上幾個頭,謝他的大恩不可!」
這個輕俠到鄭家塢堡外時的時辰不算晚,按後世的時間,才是上午的八九點鐘。
這個輕俠恭聲應諾。
去梁猛家的這個輕俠,於一個多時辰后,才姍姍回來。
「糧,是平分給了所有參加訴苦大會的北鄉鄉民;鄭家的地,沒有平分,他把鄭家的地分給了鄭家原本的徒附、佃戶們。」
這輕俠說道:「高子等說時,鄉民們也就是掉淚哭泣,昏厥的尚還沒有,但高子等幾個說完后,咱縣北鄉的鄉民便也有人肯登台訴苦了。大兄,咱縣的事兒,咱都知道啊,比那高子等、比胡仁、王敬、曹幹訴說的那些,更是容易讓人、讓人……哎呀,用曹幹的話說吧,讓咱本縣的鄉民『感同身受』,說到第二個人的時候,台下底下因痛哭過度而昏厥的即有之了!」
「你為啥哭?」
「你現在去梁公家,把你在鄭家塢堡外所見的場景,如實的告訴與他。你看看他是何反應,然後你回來稟報與我。」
聽了稍頃,知道了為何這麼早,高台邊上就圍聚了這麼多北鄉鄉民的緣故。
「不是梁公不見我。大兄,我一到梁公家,梁公就接見我了。」
這輕俠說道:「大兄,我雖然愚鈍,但從今日我在鄭家塢堡外的所見所聞,曹幹的這一套下來之後,只怕咱北鄉的鄉民的民心,就都被他給收走了啊!大兄,這對咱會不會十分不利?」
最先說話這鄉民笑容收起,搓著手,唉聲嘆氣起來,說道:「大兄,你莫提了。這倆小崽子,真是愁也愁死俺了!急起來的時候,俺恨不得他倆來當俺的阿父,俺來當他倆的崽子!」言眼望高台上的鄭勇等出瞧了下,又說道:「昨晚來俺家的那人說,不但分糧,今兒個還給咱分地。鄭家的地可真是多!這要是今天真的不僅分糧,還給咱分地?哎喲、哎喲……」
「你下去休息吧。」
諸人聽了,方才明白「訴苦大會」是為何意。
「還沒殺。史大兄,我打探了下,聽說是曹幹的命令,打下塢堡、抓住鄭勇等后,先不殺,等到明天,他要在北鄉搞一個什麼『訴苦大會』,到那個時候,再殺鄭勇和他的諸子。」
這輕俠傾耳聽之。
史禹蹙眉說道:「所以你也哭了?」
他舉目看向堂外,心中計算路程,給爰曾的信,系昨日送出,估料和*圖*書最多三天後,信就能送到爰曾手上,算上爰曾考慮、斟酌的時間,大概八天到十天後,爰曾的回信當是能夠到來。
史禹默然了會兒,說道:「鄭家的糧、地呢?」
這輕俠從北鄉回到亢父縣城,再次見到史禹的時候,已是當天的晚上。
史禹說道:「他真的拿出來分了?」
一人問他說道:「沒給你解釋么?」
原來是昨晚,胡仁、王敬就派遣部曲,深入到了北鄉的各里,通知各里的百姓,說今天他們要在鄭家塢堡外給北鄉各里的百姓分糧、分地。——通知各里百姓的胡仁、王敬兩曲的部曲中,頗有任城籍貫的新兵。如果說對胡仁、王敬等這些外地人,亢父北鄉的百姓還不一定會能相信,然對這些任城籍貫的義軍戰士,任城、亢父兩縣接壤,他們彼此方言相同,有的之間,甚至還有些遠親,亢父北鄉的百姓卻還是能相信的。加上任城籍貫的義軍戰士還給他們說了任賢家的糧、地是怎麼被分的前事,故而,今天一大早,北鄉各里的百姓就蜂擁而來了。
這輕俠不由暗自嘀咕:「什麼訴苦?不就是賣慘么?曹幹搞這一出,是為何故?讓人當眾訴訴苦、賣賣慘,有啥用處?對他有啥好處?再則說了,訴苦、賣慘是自曝家醜,會有人肯當眾訴說么?……哼,哼,反正是換為老子,老子是絕不肯當眾出這個丑,落人指點嘲笑的!」
可是鄭家塢堡外頭,此時此刻,已是人群擁擠。
卻這輕俠的疑惑,會不會有人肯當眾訴苦?不久后,他就得到了答案。
史禹說道:「並無言語?」
「真的拿出來分了。具體分了多少,我不知道,不過只從從鄭家糧倉里拉出來的糧食所堆積的情景來看,估計最少也得上千石。糧之外,鄭家的地,他也分了。」
「你哎喲啥?」
史禹說道:「地也真的分了?怎麼分的?」
堂內燈火通明,映照得如似白晝。
偷聽他們說話的那個輕俠,本亦是不太知曉「訴苦大會」是為何意,聽了在「羅君」家打短工這人的詳細解釋,這輕俠也是方才明了。
笑了會兒,又一人說道:「分糧、分地,要按羅君的話看,當是都不會假。分糧、分地的意思,咱也都明白是啥意思,卻這『訴苦』是啥意思?今天叫咱們來,為啥說是開『訴苦大會』?昨晚去你們各家的人,給你們解釋了沒有?」
最先說話的那個鄉民搓了搓手,說道:「要這個樣說,分糧、分地是真的了?」
他昨天就打聽到了,今天的訴苦大會的召開地點,曹幹部就選定在了鄭家塢堡的外頭。故是,到了北鄉以後,他馬不停蹄,沒去他在北鄉的朋友家,徑直便來至了鄭家塢堡外。
最先說話的那鄉民往周遭打望了下,說道:「羅君說肯定是真的?那咋沒見羅君來?」
史禹說道:「你是不是哭過?」
在「羅君」家打短工的那人,從「羅君」處,亦聞聽過「訴苦大會」的意思,遂抖擻精神,再又賣弄,把他聽來的曹幹部在任城開的那幾次「訴苦大會」的事情與諸人細說了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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