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卷
第五百一十三章 曹部已然克城(二)

張曼說道:「郎君主意已定?」
曹豐說道:「咋不見得?魯縣被力大帥奪走,劉將軍現對力大帥那是恨之入骨,咱們卻在此際去拜見力大帥,劉將軍不得恨死咱了,這還不會給咱徹底鬧翻?」
與張曼一起來的,還有曹豐。
曹豐琢磨了琢磨,點頭說道:「張公此話,倒也是。劉大家雖是婦人,要論眼光,見識心胸,當真是比男兒都強!我對劉大家,是佩服得很啊!有劉大家在,或許還真不會徹底鬧翻。」
張曼說道:「不錯!曹公、郎君,如我適才所言,早在郎君尚在劉將軍帳下時,劉將軍對郎君就數加刁難,究其緣故,為何刁難郎君?無它緣由,忌憚郎君之故也。那時他就已忌憚郎君,如今郎君獨領一部兵馬,出在亢父、任城,可以想見,劉將軍現對郎君只能是會更加忌憚!此回計議用兵山陽,郎君提出了『分階段進攻』之策,而劉將軍卻忽然提出了『直取昌邑』此策,表面上看郎君與劉將軍意見之不同,似乎只是在具體該怎麼打山陽的用兵方略上的不同,然若往深處追究,卻非僅是如此!郎君、曹公,劉將軍忽然提出『直取昌邑』的根子,說白了,也是因為他對郎君的忌憚啊!」他撫摸鬍鬚,顧盼曹幹、曹豐,說道:「我敢斷言,這一次郎君和劉將軍在怎麼打山陽的方略上的分歧和矛盾,只是一個開始。」
「劉將軍部現雖有萬余之眾,但徐、兗之地,群雄環立,便如只靠咱一部,想取得進一步的大的發展不太可能一樣,只靠他這萬余兵馬,他要想再取得更大的發展,也不太可能。至少眼下而言,劉將軍部還需要咱部與其部聯合,這是其一。劉將軍雖非良主,劉大家卻有識之士,有劉大家在其中為緩和,劉將軍縱然大怒,亦不致與咱部徹底翻臉,這是其二。」
卻張曼所指出的這個問題,「類似的分析和矛盾,以後肯定還會出現,而且會越來越多」,曹幹實際上也已經意識到了。
「這一hetubook•com.com次的分歧和矛盾,就算或因郎君妥協,或因劉將軍妥協而最後得到解決了,類似的分析和矛盾,以後肯定還會出現,而且會越來越多!」張曼從席上站起,下到帳中,背著手,一邊踱步,一邊繼續說道:「郎君、曹公,這種情況之下,請試想之,咱部往後還怎麼發展?非但再難以發展,在劉將軍不斷的掣肘和製造麻煩下,咱們現打下的這番局面,也有失去之可能!」他站住腳步,說道:「是以,我認為現已到脫離劉將軍之時也。」
但是話再說回來,曹幹儘管也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可還是那句話,他現在還不夠羽翼豐|滿,還不到能夠完全獨立自主的時候,在這個時候,脫離劉昱部?是不是為時尚早?
張曼說道:「我正是此意。郎君,你以為我此意可行與否?」
曹豐問道:「打完以後怎樣?」
張曼說道:「郎君日前勸退蕭成時,與蕭成互贈了禮物,已算朋友。蕭成此人老成沉穩,是個知大局的人,郎君何不通過他,與力大帥取得聯繫?」
曹豐說道:「阿幹,我尋思著你再快也得明天、後天才能回來,咋今天就回來了?打昌邑的事議完了?」
「平起平坐?張公,你這話,我有點聽不懂。」
曹幹笑道;「張公,你我之間,還有什麼彎言、曲言?盡請直言。」
「我想來思去,有些事情可以妥協,有些事情不能妥協!為不使咱部的部曲陷入險地,也是為保證咱得來不易的這個局面,不會陷入危險,劉將軍和陳公即使是在打完橐縣、公丘以後,再一次向我提出此議,我也不會同意!」
曹幹說道:「張公,你的此問,在回任城路上,季明和延華也問我了,我沒有回答他倆,你可知原因?」
「不是或許,定然不會徹底鬧翻。且則,曹公、郎君,此事若成,咱部就能從此取得與劉將軍平起平坐的地位,自此以後,再也不用受他掣肘。」張曼把自己的建議和-圖-書說完,問曹幹說道:「郎君,此就我解郎君之慮的辦法也,郎君以為何如?」
張曼說道:「劉將軍會因此大怒是必然的,但徹底和劉將軍部鬧翻,也不見得。」
曹豐驚道:「張公!要這麼做的話,那就不單單是脫離劉將軍部的事了,是要與劉將軍徹底鬧翻了啊!」
曹幹現對劉昱已是相當了解,劉昱有他的優點,可是缺點也很明顯,不管怎麼看,他都不像是一個能成大事的人。劉昱會不會因此大怒?他個人的情緒,說實話,曹幹而下還真是並不在意。但問題是,曹幹現今的部曲雖比以前多了很多,已有六千餘眾,然到底也才只是六千餘眾,地盤也只是才有任城、亢父兩縣,他的羽翼還不夠豐|滿,還不到能夠完全獨立發展的時候,某種程度言之,他現還需要和劉昱部保持目前的關係。
「敢問郎君,是何原因?」
曹幹說道:「阿兄,議是議完了,但山陽|具體怎麼打,還沒說定。」遂把他與劉小虎、劉昱、陳直議事的經過,簡略的與張曼、曹豐兩人說了一遍。
張曼問道:「郎君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再做商議?還商議個啥?你不是說已經議完了么?」
曹幹說道:「阿兄,議完了。」
以前他還在劉昱帳下的時候,他與劉昱之間雖然已經有了矛盾和分歧,在一些軍務或者政務的處理上,曹幹並不贊同劉昱的做法,但那個時候部率畢竟是劉昱,整部的義軍都是他劉昱的,那就劉昱說了算嘛,他兩人之間的矛盾和分歧,還表現的不是很明顯。
為豐富新兵的軍營生活,同時也為使新兵能夠儘快的對曹幹部這個大集體產生歸屬感,曹幹規定,不但把在老部曲中實行的「圍爐夜話」制度搬到了新兵營,每三天進行一次圍爐夜話,新兵營所有臨時任命的各級軍吏和教官,都要和本屯、本隊的新兵在一塊兒聊聊天、說說話,而且每十天,讓「文工隊」的「文藝兵」們去新兵營,給新兵們搞和*圖*書一次晚會。
張曼說道:「這辦法之二,郎君,我有一個建議,郎君何不遣人往去魯縣?」
「敢問張公,是何辦法?」
張曼說道:「若是只靠咱現有的六千余部曲,確然是不足以攻略山陽全郡。但是,全郡不足攻略,一個縣、兩個縣總是可以攻略的,在決定和劉將軍部聯兵攻取山陽全郡之前,咱們不也是已有商議,下一步可向山陽北部的三縣用兵么?兵力不夠,實力尚且不足,咱就把步子放的小一點,一步一步的來,這是辦法之一。」
曹幹點了點頭,說道:「我亦如此認為。」問張曼,說道:「張公,你怎麼看?」
「張公,你是想讓我通過蕭成,走通力大帥的路子,從而為咱部脫離劉將軍部以後,找到另一個助力。」
張曼說道:「郎君,雖然因為魯縣,力大帥和劉將軍見了刀兵,可名義上,劉將軍和咱都仍還是力大帥的部曲啊,何來我改頭換面,改投到力大帥帳下之說?郎君,通過蕭成,拜見力大帥后,別的也不必圖求,只要能請使力大帥把郎君也任命為一部從事,便即可矣。」
「孩子沒娘,說來話長。阿兄,劉將軍所以會突然又提出『直取昌邑』此策,緣故應是不少。事情已是這樣,再說亦是用處,且也無需再就此多言了。」
張曼已經開誠布公的直言了,曹幹也就沒有藏著掖著,他說道:「張公,你說的這些,我也曾有想過,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咱們雖已有數千部曲,兩縣之地,畢竟也才只是數千部曲、兩縣之地,如果現在就脫離劉將軍部,只靠咱們現有的這些實力,怕是不足以支持咱們進一步的大的發展。別的不說,便拿咱們這次攻略山陽來說。只靠咱們的六千餘眾,咱們敢去打山陽一郡么?咱們能把山陽一郡吃下么?肯定是不能的啊。」
「五天後,先打橐縣和公丘,打了以後……」曹幹摸著頷下短髭,頓了一頓。
今天正好又是在新兵營舉行晚會的日子,曹幹沒在大營,張www.hetubook.com.com曼就代他參加了今晚的晚會,是以曹幹回來的時候,張曼沒能去迎接。晚會剛結束沒一會兒,張曼這會兒還在新兵營和新兵營臨時任命的軍吏、教官在說話。田屯得了曹幹的命令,便去到新兵營,把張曼給請了過來。
「張公請說。」
「遣人去魯縣做甚?」
曹幹說道:「劉將軍、陳公若是再次提出此議,而我如果仍然拒絕,不贊成他們此策,劉將軍必會大怒,將會不利於我與他之間保持現在的關係。可是我若是贊成了此策,那就等於是將咱部的部曲陷入險境,又是如你所言,斷不可取,我也是有些為難,故當季明和延華問我時,我未有作答。不過張公,現在你再提此問,我卻是可以回答你了。」
曹豐說道:「只是一個開始?張公,你此話何意?」
曹豐剛也在新兵營,他也參加了今晚的晚會。
張曼說道:「我觀劉將軍其人,實非良主。他任人唯親,賞罰不明,自矜漢室之後,好大喜功,不體恤百姓,且無識人之明。郎君英才傑出。此前在他帳下時,他非但不知重用,反對郎君一再刁難,那個時候,郎君未嘗出外,屈潛于其部中,也只能任他刁難。然於今不同了,郎君已獨成一部!郎君,已是到可與劉將軍平起平坐之時矣。」
曹幹頓時明白了張曼的意思,說道:「張公,你是想讓我改頭換面,改投到力大帥帳下?」
張曼說道:「郎君,帳中沒有外人,我且先如實的把我對劉將軍的觀感,向你說一下可好?」
曹幹在議事帳門口迎住他兩人。
聽他說完,曹豐的眉頭緊鎖起來,說道:「已經說好了『分階段攻取山陽』,怎麼劉將軍、陳公突然又提出『直取昌邑』?」
曹豐說道:「咋說的?啥時候動兵?」
曹幹說道:「打完以後再做商議。」
「辦法之二是什麼?」
「正是。郎君,若是劉將軍和陳公執意要行此策,未知郎君是何意思?」
現於今不同了,曹幹已離開了劉昱帳下,開始了他自己的hetubook•com.com發展,那麼,他和劉昱之間因認識不同而產生的矛盾與分歧,於是也就開始變得明顯,並且就像張曼所說,隨著時間的發展,這種矛盾和分歧不僅不會消失,必定還只會越來越激化,越來越多,這確會成為一個大麻煩。
曹豐想了一想,說道:「阿幹,昌邑在泗水南岸,與咱隔著泗水,還隔著好幾個縣,如果不按你的辦法,先把它北邊的幾個縣打下來,然後再渡泗水,分階段進攻,而是用劉將軍所言此策,『直取昌邑』,恐怕不太穩當,會很危險啊!」
「郎君,已到脫離劉將軍部的時候了!」
曹幹沉吟了片刻,問張曼說道:「張公,我阿兄所憂,亦我所憂。我雖已決定,『直取昌邑』此策,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同意,可劉將軍若因此大怒,也確實是個問題。張公可有策,解我此為難?」
曹幹尚未答話,曹豐吃了一驚,說道:「張公,脫離劉將軍部?」
所以如他自己所述,在這個方面,他還真是有些為難。
「此策兇險,斷然不可採用,郎君在陳公說了此策后,當面向他和劉將軍表示了反對,此正確之舉也。唯是我有一憂。」
從亢父新兵到任城大營至今為止,已有一個來月,圍爐夜話這塊兒,曹幹做不到每次都去,盡量抽時間參加,而每十天一次的晚會,他則必都參加。上次晚會的時候,他還登台,也給新兵們表演了一個節目,他唱了首歌給新兵們聽,唱的就是他改寫的那首軍歌。
曹幹摸著短髭,笑道:「真不懂。」
張曼說道:「郎君,我有兩個辦法,可解決郎君此慮。」
入帳以後,請他兩人坐下,自也在他兩人所坐的席位對面坐下。
曹幹笑道:「張公,你之所憂,是不是等打下橐縣以後,如果劉將軍和陳公舊事重提,再提此策,我該如何答之?」
「郎君若是真不懂,我就直言了。」
曹豐聞得曹幹此言,雖然認為曹幹的決定是正確的,然卻也不免生起擔憂,說道:「阿幹,可若因此真的引致劉將軍大怒,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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