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卷
第六百一十四章 議得紅軍為旗號

曹幹想了一想,撫摸著頷下短髭,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番公,『柱天都大將軍』的稱號太大,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起的,『更始』之號難道就不大了么?雖只稱『將軍』,我恐也非我現下可以號之的啊!番公提出的這個稱號,好是好,于下不可用之。」
曹幹沉吟稍頃,說道:「伯山,你的這兩策,第一策固應當也,打鐵尚需自身硬嘛,儘快、儘早的新兵募齊,將咱們自身的實力進一步的得到增強,從而即便是東郡未下,莽兵到后,咱們也能有應對之力,此當然之事;但你之第二策,你親回河北,聯繫河北義軍?河北的諸部義軍與咱們並無干係,且與兗州間有大河相阻,只怕他們是不會太肯渡河西來,助咱們應對莽兵的吧?」
放下樊崇的回書,張曼蹙眉說道:「如郎君所料,樊大帥的兵馬短日內無法來到,得半個多月後才能到達定陶,也就是得要到九月底的時候,樊大帥的兵馬可能才會抵至,那個時候,莽賊派來討伐咱的兵馬只怕是已出關中了啊。」
曹幹說道:「伯山,你是不是已有別策了?你請說之,我願聞其詳。」耿純確是已有「別策」,他說道:「將軍,以純愚見,劉昱、董次仲短視,他兩人不肯與將軍共取東郡,而又樊大帥的兵馬到來太遲,難以用之,則眼下之策,只剩兩個可用矣。再抓緊一下於定陶各縣的募兵,爭取在最短的時日內,把新兵募齊,初步的操練好,以加強我軍自身的實力,此其一策;我明日就動身回河北,為將軍聯繫河北的各部義軍,看看能不能說動他們,在莽軍到后,他們渡河東來,與我軍一起迎戰莽軍。」
曹幹以為然,點了點頭,說道:「公言甚是。」再問番侃了一遍,說道:「番公,你和-圖-書說呢?」番侃很恭敬,語氣謙卑地說道:「回將軍的話,張公所言,極是有理。耿君既自告奮勇,不辭勞苦,那便辛苦耿君一遭,勞他回趟河北,與銅馬等部的河北義軍渠率一見,確然是對將軍、對我軍有利而無害也,可以一試。唯是一點,在下斗膽,敢請向郎君提出個小小的愚見。」曹幹笑道:「番公何須過謙?番公之謀,大謀也,公之見,必非愚見。公欲提何見?請言之,我洗耳恭聽。」
「因而在下以為,何不即趁耿君今將往河北,求謁東山荒禿、上淮況等河北諸部義軍渠率之機,將軍也打出一個旗號出來?這樣,一方面,既合乎了將軍今已據有定陶八縣、任城等七縣,總計十五縣之地的身份;另一方面,也好使耿君于求謁東山荒禿、上淮況等時好報門戶。將軍,此皆在下之愚見也,當或不當,堪不堪用,悉從將軍決斷。」
劉昱、董次仲都不願與曹幹「共取東郡」,如前所述,只憑曹幹一部現有之兵馬,不足以獨取東郡,沒辦法,曹幹只好改用下策,便是去書樊崇,將取東郡的意義述與樊崇,請樊崇派兵來助;同時,加緊了在定陶各縣的募兵。又卻正如曹幹之所料,樊崇的回書于數日後送至——不管是出於「打下東郡,有利於迎擊莽兵」的原因,亦或是出於樊崇剛剛成為了「盟主」,並且觀曹幹來書,曹幹也接受了他的招攬之故,曹幹的這個請求,樊崇是答應了的,但是具體的出兵時間、他的兵馬具體的能到達定陶的時間,卻得半個多月後,短日內是到不得也。
曹幹知道河北義軍的聲勢很大,加上他作為一個後世來人,豈會不知劉秀有一個「銅馬帝」的外號?劉秀後來之所以能夠成就帝業,就像曹和_圖_書操之所以能夠成事,離不開被曹操被收編的百萬青州黃巾所給曹操提供的巨大助力一樣,被他所收編的銅馬等各部河北義軍,也是給了他相當大的助力,故自得定陶郡以後,他有曾主動的對河北義軍的情況做過更多的了解,尤其是「銅馬」這支義軍。
番侃說道:「將軍,我的此個小小愚見便是,耿君此若還河北,往謁東山荒禿、上淮況諸輩,則耿君以何稱呼為宜?」曹幹怔了下,說道:「以何稱呼為宜?」旋即醒悟,說道:「番公,你的意思是?」番侃說道:「郎君,劉將軍近於豐縣,自號『柱天都大將軍』,分封其帳下諸渠率各為『光漢』、『輔漢』、『佐漢』等將軍稱。鄙諺雲之,『出頭之椽先朽爛』;孔子云,『德不配位,必有災殃』,論劉將軍之此為此舉,固然智者之不為也,別的不說,就說一點,他自號『柱天都大將軍』,則其置樊大帥於何地了?聞之,他亦是擁戴了樊大帥為我徐兗義軍之盟主啊。但是話再說回來,在下愚見,于適當之時機,打出一個適當之旗號,卻不失為一個號召豪傑來投、壯大本部聲勢的辦法。
番侃問道:「敢問將軍,欲以何稱?」曹幹目光明亮,環顧帳中諸人,簡短有力地說道:「旗既紅旗,即以『紅軍』為我部義軍之號!」番侃喃喃重複了兩遍「紅軍」此名,贊道:「好呀!這個名字好!紅者,赤也,赤者,火也,以此為號,暗含讖緯之語。還是將軍高明!」曹幹問張曼等人,說道:「張公、耿君,何如?」這個名字起得確實好,張曼、耿純自亦無異議。曹幹便拍板笑道:「自今始,我部便是紅軍!」
耿純說道:「將軍,河北義軍的情況你可能不太了解。河北之義軍,或https://www.hetubook.com.com以其渠率為稱,或以山川土地為名,大大小小,凡有名號者,不下數十部之多,總眾達百萬之數!這數十部、百萬之眾的各部義軍,遍布河北各郡,有的離東郡,亦即兗州這邊遠,有的卻離東郡,還有東郡北邊的平原郡則是比較近的,比如銅馬這支義軍,其眾既多,在河北的諸部義軍中是絕對的大部一個,且其現今活動之範圍,距離東郡並不很遠,又我聞之,銅馬這支義軍的部曲中,頗有本東郡、兗州人者。如此,若是我代表將軍親往拜謁,給他們指畫形勢,喻以唇亡齒寒之理,及備述將軍英明神武之資,然後請他們在莽兵至兗州后,發兵渡河,前來相助我軍,事或能成。」
番侃、耿純等皆在。番侃亦是皺眉,說道:「自關中而至兗州,半個月到大半個月的路程而已。樊大帥的兵馬若是九月底才能到,而又那時莽逆的兵馬果是已出關中,則留給我軍打東郡的時間恐怕是便不足夠。」曹幹摸著短髭,思索考慮。耿純起身離席,說道:「將軍,指靠樊大帥的兵馬相助,打下東郡,眼下來看,或許是不太可能的了。以純愚見,現似宜當另尋別策。」
建議沒被接受,番侃亦無異樣,他恭聲應了個諾,自我檢討,說道:「是,將軍說的是,是在下思慮不周了。」問曹幹,說道:「則以將軍之明見,『更始』不宜現即稱之,那宜以何為現下之稱?」曹幹說道:「番公,你說現在咱們該正式的打出咱們自己的旗號了,這一點,我是認同的。咱們這支義軍是以紅旗為號,我的將旗是紅旗,我看,『將軍』不『將軍』的,這類的稱號,老百姓也不感興趣——樊大帥那邊,不至今仍還是以老百姓們所熟知的三老、從事、卒史為稱的么?將軍m•hetubook.com.com之號,咱現也不必就打,就以我的將旗紅旗為名,咱們先把咱們這支義軍的整體稱號打出來,我以為即可之也。」
卻聞得張曼說道:「郎君,伯山之議,依我愚見,不妨一試。」曹幹「哦」了聲,說道:「不妨一試?」張曼解釋說道:「近期來說,銅馬等河北義軍若能被伯山說動,肯渡河前來相助咱們迎敵莽兵,對咱們言之,自是有利,此其一也;長遠來說,反正咱們下一步肯定是要打東郡的,而等打下了東郡后,少不了的,郎君也需要和河北的銅馬等義軍聯繫,那麼現在先勞伯山去一趟,與他們會上一會,一則,對他們再增加一些了解,二者,讓他們也都知道郎君之名、之能,亦算是未雨綢繆,此其二也。合此兩點,因我愚見,勞請伯山回河北一趟,與銅馬等部義軍的渠率一見,實有利而無弊也。」
便就此議定,曹幹于數日後,正式打出了本部義軍號為「紅軍」的旗號。又于打出旗號次日,耿純離開定陶縣,隨行帶了禮物,由褚交率一屯兵馬護從,西還河北謁銅馬等部義軍渠率。
於是,曹幹乃詢問張曼、番侃的意思,說道:「張公、番公,你倆以為呢?」番侃是個有心計的人,其人外深沉而內自傲,雖因其有謀,投到曹幹帳下后,曹幹對他深加重用,甚為重視,而且打心底來說,他自詡有能,實際上也並沒有覺得張曼這個「裝腔作勢的神棍」就比他強,然他到底自知是新投之身,故在表面上對張曼還是非常的尊重,遂未先開口回答,靜等張曼先答。
他現如下已是大概的知曉,「銅馬」是個地名,這支義軍的主要渠率有兩個人,一個號為「東山荒禿」,一個號為「上淮況」——所謂「東山荒禿」,與「城頭子路」一樣,也是加以地名的綽號;至hetubook.com•com於「上淮況」,亦是同樣。耿純話中所說的「銅馬這支義軍的部曲中,頗有本東郡、兗州人者」這一條,曹幹現也已略有所知。銅馬這支義軍的活動範圍,主要是在黃河的西岸,其之活動區域鄰近著東郡、平原郡,時或也會蔓及黃河東岸,的確是有不少東郡,包括定陶、陳留等郡的貧民、亡命等等,加入進了這支義軍裡邊。
曹幹摸著短髭,笑道:「以番公之見,我該當打出何樣的旗號為宜?」番侃建議說道:「將軍,在下愚見,『柱天都大將軍』這樣的稱號太大,不宜打之;將軍本非劉姓,劉將軍又已分拜其帳下渠率為『光漢』、『輔漢』、『佐漢』等將軍之號,則此類的旗號也不可打之,若打之,旁人或會誤以為將軍竟系劉將軍之部曲也,以在下之見,何不如即以『更始將軍』為號?」曹幹說道:「『更始將軍』?」
番侃的這個建議,說的是「旗號」,本質上則是一個政治上的建議。事實上,番侃之此議還真是說到了曹幹的心思上,曹幹這些天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曹郎來了均田地、曹郎來了不納糧」雖然也是政治上的號召,但只靠這些口號的號召,確乎是尚不足夠,以前呢,曹幹沒有那麼大的實力,他所以不好正式的給他這支義軍命名一個「旗號」,現下他的實力已經有之,亦確是到了該打出他這支義軍自己旗號的時候了。
「更始」和「柱天」相同,也都是當下的一個時用語。「更始」也者,重新開始至意也。番侃說道:「漢室有三七之厄,三難同會,其運已終,莽逆所建之新,則系偽朝,天命實不在他,於今之當下,革命更始之際也,將軍若能以『更始將軍』為號,彰顯將軍『更始』之志意,以將軍之英武,在下斷料之,必能招致天下有志之義士,蜂擁來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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