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按照蔣老五的標註,他這個團隊絕對屬於那種滿腹牢騷最難調動的刺頭之一。
楊勇心裏越發的憋悶。
這樣的理由有點勉強,但放在他這樣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身上也不算突兀。正好老常安排的工作在工業區的進展非常不順利,蔣老五幾次來找張曉舟和老常訴苦,張曉舟便把嚴燁安排了下去。
沐東村南邊的情況其實更適合做這樣的開發,但何春華怎麼可能把這樣的信息平白無故地告訴村裡?
張曉舟當初用的那一招很有效,乾淨利落地把偌大的康華醫院分成了十幾個分散的小隊伍,在很短的時間里就瓦解了他們的抵抗,讓目睹了整個過程的嚴燁感到很欽佩。
「何家老二究竟在幹什麼?」沐東村的高層們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板橋那邊長期煙霧繚繞,一批批的青壯年被偷偷摸摸地用車拉走。他們站在沐東村最高的建築上用望遠鏡往板橋那邊看,卻看不到他們在幹什麼。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未必真的對聯盟有什麼仇恨,但意見肯定不少。從安逸的、有著許多存糧的康華醫院到了新的地方,一切又都要從頭開始,勞動量加大,糧食也得小心翼翼地計劃起來,便多多少少有不滿滋生了出來。
「那他們何家的那些小子呢?想辦法從他們嘴裏問啊!給他們女人,想辦法把他們灌醉了,我就不信他們個個都是革命烈士!」
楊勇卻一直到最後都沒有看出來城北聯盟的陰謀是什麼。
但沒有人知道,他和王哲都在擔心著會不會被人認出來。以這樣的方式避開城南來的人也是逼不得已。
王哲躲在新洲酒店,並不是負責接待和計劃要給對方看到的區域,這讓他暴露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作為張曉舟的助手,如果不想辦法hetubook•com.com離開,被看到的幾率簡直無限接近百分之百。
沒想到,卻讓他查出了意想不到的東西。
「我不喜歡那些人!」嚴燁只能這麼說道。「不想看到他們,也不想和他們說話。」
這樣的話幾乎是人們最普遍的想法,就連蔣老五自己隊伍里也有不少人這樣想。
這樣做雖然有可能被蟲子叮咬,有可能染上疫病,但至少,不會那麼容易就中暑摔下去死掉。
而讓蔣老五來負責管理他們,更是失誤中的失誤。
「有人從那邊回來嗎?」
但這可能嗎?
一些人甚至曾經想要把許俊才推上去和蔣老五打對台,要不是許俊才堅決不上當,甚至是主動幫襯著蔣老五,工業區的問題也許早就爆發出來了。
但那邊不但把所有用得上的機械設備的清單和圖紙拿了過來,還把所有進入叢林的注意事項,甚至是在自己身上出的事故都作為安全警示事例列了上去。唯一的問題在於植物的辨別,何春華既不願意讓自己這邊的人到城北去學,更不願意城北的人到城南這邊來教,生怕在這個過程中雙方有過多的接觸,最終聯盟一方只能費了不少力氣,把能吃和不能吃的植物各自做了標本,分開包裝好送了過來。
更多的收穫,當然,也帶來了更多的事故和更大的傷亡。
「還是得有人過去制約他!」九叔說道。
「好多團隊的負責人自己都是刺頭,讓他們來調查思想動態,給下面的人做思想工作,那不是搞笑嗎?」蔣老五又是無奈,又是不滿地說道。
人們看著那條懶洋洋地從村子北面走過去的暴龍,突然都沉默了。
他乾脆讓蔣老五把牢騷最多,問題最大的那些人指給他看,準備做點調查。
可惜的是,很難和*圖*書混進去搞清楚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於是在第一天就有六個人掉下懸崖,十一個人被不同程度砸傷的情況下,他們收穫了第一批樹皮粉和樹枝樹葉,讓那些勞工們飽餐了一頓。這樣的收穫讓所有人都興奮不已,第二天何春華便從沐東村那邊招募了更多的人手,開闢了更多的工作面。
「那小子一定私藏了一大批糧食!」九叔咬牙切齒地說道。「真是個無恥下賤的東西!」
佔據了這幢房子的團隊的負責人是當初康華醫院還在的時候康祖業手下的小頭目之一,在拆分康華醫院的時候,他是第一批跳出來響應的人之一,但最終拉攏的人並不多,算上家屬只有四十幾個。這讓他即便是在新建立的工業區這片區域里也算不上什麼有力的人物,更沒有什麼影響力。
「去過板橋和瓦庄的那些一個都沒回來,問那些沒去過的,他們什麼也不知道啊!」
「口口聲聲說借,明明就是搶了我們的糧食!」
其實何春華的想法已經無限接近於事實,但他們所行的是陽謀而不是陰謀,他們拚命地想要把事情背後並不存在的東西找出來,那又怎麼可能?
在與城南即將接觸的這個時段,他突然主動向張曉舟申請到下面去協助工作,這讓大家都有點驚訝。因為按照常理來說,因為對於沐東村有著比別人更多的了解,這應該才是他發揮自己作用的時候啊。
「吃裡扒外的小人!賤種!」
守著五金機電市場,又從沐東村招納了幾個懂機械加工的人,把升降機和吊車做出來只是時間問題,但何春華沒有心思等,他迫不及待地讓人按照城北的經驗先開始砍懸崖周圍的樹梢。
工人們拒絕再到樹上去,因為即便是能夠換來一頓飽餐,但卻過於
hetubook.com•com危險。楊勇於是讓人們把板橋村幾個月來累積的草木灰全都往懸崖下面的林子里潑散下去,這樣的做法雖然沒有完全讓飛蟲絕跡,但卻顯著地減少了它們的數量,配合在懸崖邊上點燃的煙霧,多多少少讓它們的行動不那麼猖獗,於是工人們便脫去了厚厚的外衣,裸|露著身體在樹上幹活。
某種意義上說,康華醫院的確是在他的倒戈之下才這麼容易就被拆分。作為當初城北最有實力的團隊,如今卻變得和那些小團隊一個樣,甚至沒有幾個聯盟中的實權人物,這讓曾經隸屬於康華醫院的那些人們都感到非常的失落。
「那小子精得很!過去的人就沒一個回來的!」
板橋這裏的條件實在是不好,即便是點燃了大量的煙去熏,依然不時有蟲子從下面飛上來蜇人。而且他們這邊懸崖的高度也達到了將近十二米,難度和危險性都要比城北選擇的那個點高得多。工人們渾身包裹在厚厚的衣服里,沒一會兒就渾身透濕,精疲力盡。但他們這邊卻沒有人專門來負責關注這些人的情況,於是他們中有很多人乾著乾著活就突然一頭栽倒從樹上掉下去,如果不是繩子拉著,也許其中大部分人都會死掉。
打死他他也不信!
與蔣老五直接競爭的王興現在倒是已經成了負責新洲團隊日常訓練的教官,甚至已經在負責民兵的訓練,經常能夠和聯盟的大人物們接觸,算得上是前途遠大,這讓他也沒有了非要挑頭鬧事的心思,反倒徹底斷了和康華醫院里其他人的聯繫,一心一意忙自己的事業了。
「有人說,到了板橋那邊就能吃飽,這讓那些該死的難民像瘋了一樣等著他們過來招人!」
他們在聯盟層面的事情上不敢有什麼花招,不和_圖_書管是組織民兵參加行動還是每兩天一次的訓練都老老實實地參与。但在工業區自己內部協調和組織的事情上,卻總是有意無意地和蔣老五對著干。
前面那幾個人鬼鬼祟祟地進了一幢房子,他停下腳步,拿出蔣老五給他的明細表看了看,用筆在上面輕輕做了一個標記。
在他們的百般提防之下,錢偉和吳建偉過來要走了一大堆東西,即便是如此,梁宇也還和何家這邊主辦這個事情的何春潮好好地吵了幾次,然後才把事情徹底定了下來。
誰去?
這讓蔣老五每天都如坐針氈。
難道他們真的就是為了這些東西?
但思想動態這點,卻執行得很不好。
兩人的隊伍加起來大概有兩百人稍多一點,佔了整個工業區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口。因為這邊空地多,新進入聯盟的難民有將近兩百人分成兩隊安置到了這裏。而剩下的,就都是當初在張曉舟的威逼下不得不主動分拆了康華醫院搬到這裏的人。
當然,在這種時候他們絕對不會想起,如果趙康和康祖業活著,這些糧食和他們也沒有多大的關係,每天所能吃的,未必會比現在多。但他們卻一廂情願地想著,那些東西都是我們康華的,卻被聯盟佔去,沒有個說法。
他們肯定有問題!嚴燁對自己說道。
這樣的話嚴燁當然不敢胡亂答應,蔣老五明顯是越來越鎮不住下面的人,希望能像王興那樣走上層路線了。但這可能嗎?他可不像王興,有一技之長,作為一個沒有什麼特長的保安,他到聯盟去負責什麼?
這是罵段宏的話,而且往往是當著蔣老五的面罵,面對段宏卻什麼都不說。其實大家都清楚,這不過是指桑罵槐而已,偏偏蔣老五對這些人沒有什麼辦法。
對於嚴燁本人來說,這完全是意外和圖書的收穫。
他總不可能帶著自己的手下去和這些人火拚吧?況且,他手下的人也未必就沒有這樣的想法。
「他應該已經招了將近有一千兩百人過去了,說不定還更多。」有人說道。「他有那麼多糧食嗎?」
老常安排的群防群治工作倒沒有什麼問題,無非是定期從不同的團隊抽調人員出來到工業區中心團隊比較集中的那附近設個點,每天輪換著在那裡值班,看有沒有什麼閑雜人等經過。雖然沒有工分可拿,但一天下來總歸會有半斤樹皮粉可以帶回家去果腹,人們也不是太抗拒。
「嚴兄弟,你幫幫忙,把這裏的情況和張主席、常秘書長他們說說,我真是沒法繼續幹下去了。哪怕讓我到聯盟里當個小兵也好啊!」
幾天以來,通過一次次的跟蹤和觀察,嚴燁已經可以確定,蔣老五的擔心並不是空穴來風,更不是有意構陷,而是實實際際存在的風險。確實有一小群人成天聚集在一起,不知道醞釀著什麼勾當!
這也是當初拆分康華醫院時留下的一個尾巴,說得嚴重一點,甚至可以說是一個隱患。
不過嚴燁也確實有些同情蔣老五,換成什麼人在他這個位置上都不會好過。想來想去,嚴燁覺得或許把其他地方某個強勢的團隊調過來,把蔣老五的團隊換過去才能解決問題。但有這種實力的團隊,怎麼看也只有安瀾和新洲而已。
「拿著我們的糧食收買人心!」
但在他現在看來,在那之後沒有對這些人繼續採取什麼手段,卻是極大的失誤。
但其他人卻並不如此。
「大不了就是多死幾個人,沒事!」他這樣對負責這個事情的楊勇說道。「你給我干就是了!只要有足夠的收穫,沒有人會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