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樹龍人武士的腳上有一個很大的口子,也許是在某個樹枝上颳了一下或者是在與什麼獵物戰鬥的時候被弄傷的,這樣的傷當然不致命,也不至於讓它完全不能行動,但在叢林這樣高溫潮濕的環境下,卻肯定很容易就會發生感染,能不能活下來,完全看個人的身體素質和運氣。
而這麼大的樹龍人卻還沒有這樣的能力,於是在部落停留在某個地方,大多數樹龍人離開捕獵之後,它們便本能地在營地里的樹上跳來跳去,嘗試著用自己的翅膜滑翔,為將來成為一名武士做準備。
張曉舟一邊跑一邊叫,但卻沒有一條樹龍人注意到他,他看到那條幼龍人的右腳踝明顯地出現了一個L型的變形,應該是骨折或者是脫臼了。骨折當然問題大一些,但以這些幼龍人旺盛的新陳代謝和成長速度,應該會比人類的兒童好得快很多,如果是脫臼,那他幾乎可以馬上就解決問題。
「怎麼樣?」他大聲地問道。
那是一條半大的樹龍人。
張曉舟試圖讓這名樹龍人武士明白,它需要休息,保證營養並且隔天過來換藥,但這樣的內容顯然很難讓對方明白,在休息了一陣,並且看到自己腳上的傷口被藏起來之後,它說了幾句話之後很快就離開了。
其中一條樹龍人武士馬上敏捷地爬到樹上去,幼龍人們紛紛逃開,但那條受傷的幼龍人卻還是被抓住了,武士把它抓在爪子里,反覆地研究它的腳踝,不斷地看著張曉舟和楊昱,顯然已經被徹底弄糊塗了。
「你來按住它!」m.hetubook.com.com張曉舟知道這件事情也許關係到他們倆的未來,心情激蕩,費了幾分鐘的時間才終於平靜下來。
那是一條地位崇高的樹龍人武士,張曉舟是從它胸前複雜的裝飾物判斷出這一點的。
等他也是滿頭大汗地把手術做完,周圍的樹上已經圍滿了被武士的慘叫聲引過來的樹龍人,它們顯然完全無法理解這是在幹什麼,嘰嘰喳喳地議論著。
比它更大一些的樹龍人們往往已經開始跟著年長者們到叢林里去學習如何尋找獵物和捕獵,學習如何快速地在叢林中移動,滑翔,並且開始得到自己平生第一把投斧,嘗試著練習。如果年長者們獵取到了大型獵物,它們也能跟在後面獲得一份肉,而不是在營地傻傻地等著別人丟下的骨頭。
張曉舟不知道智人當年的行動模式是什麼樣的,也許恐龍人因為環境和本身特性的不同,走了一條與智人完全不同的道路。
雖然已經和這些生物在一起生活了好幾個月,但他們還是沒有辦法分辨出它們外貌上的不同,只能從它們胸前的裝飾物和身上佩戴的皮帶和武器的不同來勉強分辨一些經常在他們周圍活動的武士。而對於羽龍人,因為它們的人數較少,體形差異也比較大,結合它們頭上的羽毛飾物和胸前的裝飾,幾乎已經不會認錯了。
但張曉舟已經趁這個機會快速地把它的腳從錯位的地方用力拉開,調整,然後推回正確的地方。
張曉舟不得不承認恐龍人生命力的強大遠遠超過了人類hetubook.com•com,它的傷口很快就結痂,好轉,並且絲毫沒有出現感染的跡象。張曉舟想辦法用一塊撿到的皮給它做了腳套用來保護傷口,而它顯然很喜歡這個東西,因為這很像是一種不錯的裝飾。
越是知道得多,張曉舟就會越發感覺這種生物的獨特性。它們明明應該有條件採取對群體更加有利的生存方式,發展醫療讓有經驗的武士生存下來,讓老者來照顧和指導幼龍,降低幼龍人的死亡率,提高它們學習和適應這個世界的能力,但它們卻都沒有。
其他幼龍人開始聚集在這條幼龍人頭頂的樹上,好奇而又有些驚慌地看著它在地上扭動,兩條負責保衛營地的樹龍人武士這時候憑藉自己的快速行動能力搶在張曉舟前面趕到了這條幼龍人身邊,粗暴地把它抓了起來,檢查它的情況。
張曉舟突然意識到這或許就是他一直在苦苦等待的機會,丟下手裡的東西便向那邊跑了過去。
「太好了,只是脫臼!」張曉舟興奮地說道。
他整整花費了將近兩個小時才終於找到了這名武士,讓它明白換藥這件事情又花費了將近半個小時,但最終一切還是順利地進行了下來。而第三天,沒等他再去找,這名武士自己便找了上來。
張曉舟一直在觀察它們,恐龍人似乎並沒有專門教導幼龍人的傳統,一切都只能靠它們自己看著長輩的行動然後練習,以恐龍人的語言能力和部落規模,這樣的情況本不應該出現。
但這樣的傷對於樹龍人們來說卻幾乎可以說是殘疾了,武www.hetubook•com•com
士們試圖讓幼龍人站在地上,但它受傷的腳根本無法觸地,一直在不停地慘叫。
正當他一邊在營地周圍的灌木叢中尋找食物,一邊思考這些問題時,這條幼龍人在滑翔的過程中出現了失誤,沒有抓住目的地的樹榦,直接從三米多高的樹上掉了下來,隨後便開始在原地痛苦地嘶叫起來。
對於這條幼龍人來說也許並不是什麼值得興奮的事情,不過換個角度想,這意味著它可以不必死了,也是一件好事。
他的動作讓樹龍人武士好奇了起來,這時候,楊昱也帶著他們僅有的醫療用品跑了過來。
楊昱伸出手,緊緊地把幼龍人按在地上,它試圖掙扎,甚至差點咬了楊昱一口,讓他忍不住罵了一具髒話。
楊昱有些氣餒,但張曉舟卻對他說道:「沒關係,相信我,只要我們做好準備,機會一定會有的!」
對於他們來說這也是一種賭博,治好了,也許他們在部落中的地位就會上升,而如果這條樹龍人武士的傷沒好,甚至是惡化了,因為語言不通無法解釋,會不會被它殺掉泄憤?
幾天之後,當張曉舟和楊昱在叢林中尋找可以吃的植物根莖時,突然聽到有人在樹上大聲地叫喚,他們抬起頭,看到是這條腳上套著腳套的樹龍人武士,它連續重複了同樣的音調好幾次,然後把一整條秀顎龍扔在了他們的腳下,沿著樹梢快速地離開了。
看到是張曉舟,它顯然很生氣,也許對於它來說,被張曉舟這樣一個弱小的個體嚇到是一件非常有失身份的事情,張曉舟張開和圖書雙臂連聲對它表示歉意,攤開雙臂學著樹龍人的樣子向它表示自己沒有任何敵意,隨後開始抓緊時間檢查這條幼龍人的傷勢。
「我們成功了?」楊昱忍不住問道。
但這件事情的影響力卻遠遠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大,也許這兩條樹龍人武士的地位並不高,這讓它們的話沒有多少人會聽,也許一條幼龍人的生命在整個四千多人的部落當中根本算不了什麼,他們期望中樹龍人們紛紛找上門的情況一直都沒有出現。
於是兩條樹龍人武士低聲地嘟囔了幾具,給這條幼龍人宣判了死刑,其中一條隨手拔出掛在身後的投斧,高高舉了起來。
這樣的傷當然不好處理,最起碼,紗布和酒精他們現在都沒有,不過張曉舟很早以前就用在部落垃圾場里找到的大魚刺做了幾顆針,也設法從他們經常用來做繩子的那種藤里弄到了一些細長的纖維,並且用開水煮了之後小心地晾乾收起來。
張曉舟和楊昱都在緊張地期待著。
這會是一個新的起點嗎?
張曉舟第二天不得不帶著葯滿部落地去找這名武士,這是他的第一個病人,如果不處理好,就有可能是最後一個,由不得他不上心。
這次等待又持續了將近一個月,楊昱幾乎已經絕望,但在一個傍晚,第一個傷者終於還是找上門了。
張曉舟不得不從高喊著從側面沖了上去,而這讓時刻對周圍充滿警惕的樹龍人武士馬上就跳開了。
事實證明,他在動手術之前把自己所要採取的意圖反覆多次說明,甚至不惜以自己的身體來做範例是完全有必要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魚刺當然不夠硬,不夠銳利,這讓他有時候不得不在傷口附近反覆的扎。武士的身體都疼得顫抖了起來,不停地發出痛苦的嘶吼,這讓楊昱提心弔膽,生怕它疼起來把自己給撕了。
但這名武士的確可以說得上是真正的好漢,它一直強忍著這樣的疼痛,讓張曉舟得以把這條將近六厘米長的傷口縫了起來,隨即把清熱解毒具有微弱殺菌能力的草藥搗碎后敷在上面,再用一種纖維含量很高的樹葉包裹起來,最後用他們之前用纖維織成的網固定好。
「希望吧。」張曉舟看著那個身影很快消失在其他樹龍人之間,微微有些感概地說道。
這樣的結果顯然讓兩名樹龍人武士大為驚訝,它們之前已經親自判斷了這條幼龍人的傷勢,確認它已經失去了正常活動的能力,成為了部落的負擔。但這兩個負責給首領們烤肉的俘虜做了什麼?竟然讓它在片刻之後就恢復了行動的能力!
樹龍人武士顯然搞不清楚他們在幹什麼,在旁邊大吼了一聲,張曉舟和楊昱不得不放開了手,就在這時,那條在複位手術中吃了苦頭的幼龍人飛快地竄了出去,一瘸一拐,但卻依然敏捷的爬到了樹上。
但張曉舟還是毫不猶豫地把工具拿了出來,然後嘗試著告訴這名武士,他將用煮沸過的清水沖洗傷口,然後用針刺穿他傷口周圍的皮,用纖維把它的傷口縫起來。為了讓對方明白,他甚至用自己的身體做了一個示範。看到對方的神態應該是明白了這一點,他讓楊昱去按住它的身體,隨後小心地開始了第一次真正的外科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