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激流堡,不設防的城市
第五十三章 埃林(四)

「你什麼時候確認這點?我沒有對你這麼說過。」
「我有這麼做的理由。托卡拉爾劍是王國的象徵。我並沒有王冠和權杖,埃林先生,但是假如他們偷走的是這兩件東西,那也不會讓我們損失更多尊嚴。」
「我建議你開始調查那些竊賊在哪兒。」
「當然不是,這隻是說如果我們不能合作,那就只能分開來單幹。」
埃林走到門邊的時候,王子叫住他。
「不知道他們的現狀,你就不能完成七處的任務?」
「對。」
「如果情況真是這樣的話,你打算如何處理?」
根據喬貞提供的情況,埃林不記得加林王子會是一個這樣說話的人。也許的確是情況緊迫,讓他暫時放下了過去那些把惡意的對抗語言修飾一番的習慣,又或者是在經歷和喬貞的鬥爭后,他體會到與其和七處玩心理拉鋸戰,還不如直接把牌攤在桌面上。
「部落盜走它,簡直就像是他們要主動發動戰爭的前奏。」
「我直接從我們的首領那兒得到命令。直屬探員,和喬貞一樣。」
「也許甚至都不會有開始。我想知道您是否願意回答其中任何一個問題。」
「那麼,」加林說,「我們還是說正事吧,埃林先生。提醒一下,你剛才向我保證過會有誠實的態度。這不是第一次和七處的人打交道,所以我也不想拐彎抹角了。我想要『殺或不殺』『是或不是』這樣的明確答案。我的國家正面臨一場危機,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你們七處的那些語言遊戲上。就直說你到這兒來是做什麼。」
「還沒有。這畢竟不是七處讓我到hetubook.com.com這兒來的目的,至少在我完全了解情況之前不是。」
「半年前他到這兒來的時候,我們之間有一些小小的不合。我希望你到這兒來不是為了延續他的某些策略。」
「我們曾經共事過,大概一兩次。合作得還算順利,畢竟不這樣做就沒辦法在七處留下去。但從私人層面來說,我們沒有什麼來往。」
埃林皺起眉頭。「我們已經談到了這個程度。我以為您默認了。」
「我不知道您怎麼得來這個結論的。我已經說過了,在進行任務之前,我必須了解足夠的情報。現在既然已經得知圖沙不在城內了……」
埃林出了屋,第一個念頭就是到野外做幾個深呼吸。和加林王子說話太難受。為什麼要把勞倫斯和圖沙的事情隱瞞到底,這一點難以理解。也許他中途提到開戰,並不是隨便說說的。毫無疑問,他既想拿回托卡拉爾劍,又想繼續研究——哪怕他已經知道了七處不會再幫助他完成這個計劃。但幸運的是,埃林認為王子並不會通過這件事來危害七處,因為比起托卡拉爾劍遺失更能打擊激流堡人民的,就是得知他們的國君曾經在七處的指導下利用士兵屍體做實驗。加林不會想不到這一點,也許這就是他們完全沒有涉及這個話題的原因。喬貞的第一個要求——保障七處不成為任何人的目標,埃林認為不難做到。但是至於第二個要求,阻止部落得到送葬人的技術,由於加林的不合作,他完全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我最關注的是為什麼敵人會知道這個計和*圖*書劃。他們要求得到勞倫斯,這不是什麼簡單的謠言就能推動他們的事。再加上盜走托卡拉爾劍的竊賊包括一名巨魔,另外正在暗殺避難谷地士兵的兇手也極可能是巨魔——」
「我也想問一個問題。半年前喬貞離開的時候,說還將繼續支持研究計劃。那是一個謊言,對吧?」
也許最方便的辦法是索性慫恿他發動戰爭。當然,這對埃林來說就像是一個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差勁笑話。
「那麼你想要的情報包括?」
「對於掌握他們的行蹤,老實說,我不抱什麼希望。我們說的可是一片高地,有數不清的山丘和洞穴。更不用提也許他們在落錘鎮躲避。」
「但您會這麼做嗎?在和避難谷地的軍隊不和的時候出征?我當然不會幹涉您的任何重要決策,但請別忘記還有對您有利的一點:就我所知,大部分激流堡人民仍然不知道托卡拉爾劍失竊的事。如果現在能拿回它,就能把損失降到最小。」
「有一點我想我們都很清楚。我沒有必要協助七處探員完成他的任務。」
「您可以放心,我相信沒有什麼東西會妨礙我以真正的坦誠來和您交談。」
「這個說法是怎麼來的?」
這才是我從喬貞那兒聽說來的偉大王子形象,埃林想。眼前的人一遇上麻煩的問題,就很難忍住用身份來壓制對方話語有效度的衝動。
「這當然不僅是關於七處,而是關於我們雙方的。假如您認為這完全是激流堡王國的事情,完全不需要任何外來人涉及,那行,我不會再問您。但是七處無論如何都會解決涉https://www.hetubook.com.com及自身的麻煩——通過像這樣我正式尋求合作,或者是別的方式。」
「是這樣嗎?」
「既然您這麼說,那就恕我直言冒犯了。您應該也已經想到,我是為了我們之間的計劃而來的。現在我們面臨著計劃泄漏,相關技術遭到竊取的風險。但是,這隻是我單方面的判斷,因為由於您限制情報,我還不完全了解這裏發生了什麼。我承認這是一個危機,但不能肯定這危機的性質。我到這兒來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一些關鍵的情報。」
「尼艾絲甚至扣押了我的傳令官。她不可能還和我保證這些信息的流通。」
「不。你問他在哪裡,我沒興趣回答。就是這樣。」
「這一點我沒辦法和您爭辯。雖然這起盜竊似乎是少部分人的行為,但是沒有人知道竊賊有沒有得到部落上層的支持。我覺得我們偏離主題太遠了,加林王子。我們不應該談到戰爭。在這個話題上我也沒辦法幫助您。」
「我想不會有那麼簡單。你和尼艾絲隊長談過吧?」
「很抱歉,不能早一些接待你。」加林說。「這實在不是一個會客的好時候,埃林先生。」
「加林王子,我的看法就這些。您怎麼想?」
埃林在激流堡無所事事地呆了五天才終於得到接見。他希望自己那句諒解的話聽起來足夠可信,因為明智的策略是不在加林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實脾性。他一進會客室就看見了牆上的一副油畫——喬貞曾經給他描述過——處於構圖中心的王子和食人魔、辛迪加鬥爭著。埃林想,也許現在畫布上要多增加一些敵人m•hetubook.com.com了。
「很顯然,」埃林站起來,「我們沒法談下去。抱歉,我想是時候離開了。」
加林沒有說話。
「埃林先生。」加林露出類似自嘲的短暫笑容。「你打算審問一國之君?」
「是您讓我坦誠的。而且我只是說想知道這些事,並沒有強求您回答,更遠遠談不上什麼審問。」
「勞倫斯,圖沙。我的問題也是一樣。」
「我看過那些屍體,通過殺人方式判斷兇手的種族。總之,這些事實都讓我認為圖沙已經不在您的領地內了。實際上是非常確信。您可以繼續拒絕回答這件事,但我會在默認這是事實的情況下來進行我的任務。研究計劃最初的基礎是圖沙族群所獨有的藥劑,他一直在為它的實用性做研究,並且仍然希望停滯的研究能繼續進行——只不過他已經厭倦了為您服務。」
「總得要經過那兒的,不是嗎?」
「告訴我關於這整件事,你目前有什麼想法。」
「那你幫助了她嗎?」
「算是互相尊重的同事。」
「這聽起來像是威脅。」
「那麼您也不打算回答勞倫斯是否在城內了。」
「聽說你到這兒來之前在避難谷地留了一天。」加林說。
「七處派來了一個不能做事的人?」
「我非常高興你沒有過早下判斷。尼艾絲犯了嚴重的叛國罪。不僅組織士兵非法示威,導致了一場使國民恐慌的混亂,還扣押了我的傳令官瓦羅卡爾中尉——我聽說他的身體和精神都受到了很大的折磨。如果您擅自幫助尼艾絲的話,那麼對我們之間的坦誠交流沒有好處。」
埃林明白這些事情很容易想到,但是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說出口就封死了加林的退路。如果他繼續對圖沙的去向表示沉默,那麼只會顯得尷尬而頑固。如果表示圖沙還在激流堡,那幾乎能肯定是一個達不成任何目的的謊言,除非埃林能親眼看見圖沙。他唯一的出路是承認事實。
「埃林先生,你和喬貞熟悉嗎?」
「行,也許我會的。無論你是要去避難谷地還是回到七處,希望你一路上注意安全。畢竟這是戰場,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埃林不知道王子會不會相信。但至少他必須清楚地作出這樣的陳述。
「您得親自問他。」
「非常遺憾。」
「那麼,這一次是不是他派你來的?」
「勞倫斯·羅曼諾,圖沙,實驗個體。他們在哪裡,是不是還在激流堡,他們在做什麼,現狀怎麼樣。我需要知道您知道的一切。我們一個個來。首先,半年前喬貞曾經想把個體帶回七處,但個體卻在城裡消失了。您知道他在哪嗎?」
「現在麻煩的就是他們提出托卡拉爾劍換勞倫斯的要求,已經有一段日子了。我們的時間不多,我相信您比我更清楚。假如有什麼辦法能一舉抓捕全部主謀,那當然是最好的,但是不現實,因為我們不知道他們都是誰,又藏身在哪。當然,除非您想和阿拉希高地的部落全面宣戰,那是另一回事……」
「您還不知道?」
「沒什麼,我知道您有很多事要處理。」
「不,當然不是。我代表的是七處而不是同事的個人意志。」
「事實上,有。我們談了一些關於兇手的事情。您知道,就是不斷暗中折磨並且殺害衛兵的人。她希望我幫她找到兇手,這一點我不隱瞞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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