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鮑西婭說。
「是什麼?」
她還是不說話,一直死盯著凱吉拉。
「噢,牧師,就算她過去身份特殊,你也用不著這樣。而且我對她的態度很好呢,一點也不生氣,還好心問她到底丟了什麼東西,方便一起幫著找找。可是小姑娘非要和我卯上。」
自從進入隊伍以來,她一直把黃金鑰匙戴在頸子上,遮掩在衣領下。今天早上起身後,發現它不見了。唯一可能盜走它的就是同一個軍帳內的凱吉拉,隊伍里資格最老的女兵,聽說曾經做過幾年中士,又降職為普通士兵。自從離開暴風城以來,她就一直在找鮑西婭的麻煩。老兵欺負新兵很正常,但她的理由卻特別明顯,從她揶揄鮑西婭的話就能聽得出來:「聽說你過去是大教堂聖騎士?那麼你們平常都做些什麼呢,早上和-圖-書練習儀態,下午學習泡茶,夜裡脫下鎧甲換上漂亮的晚禮服到某棟豪宅里去?」
安傑羅走近了鮑西婭,低聲說:「是不便說出來的私人物品嗎?」
「拿走你的什麼?」
在帳篷一側的是鮑西婭,緊皺眉頭,咬著自己嘴唇內側,腳跟不安定地在地面摩擦。三十二歲的黑髮女戰士凱吉拉站在帳篷另一側,表情像是等待刁蠻女學生承認錯誤的女教師,而另外幾個共享帳篷的女兵也站在她身後。
「你們在這裏安靜些,哪兒都不要去。」安傑羅說。「鮑西婭,你跟我來一下。」
「鮑西婭,我在對你問話。」
「她拿走了我的東西。」
她又閉上了嘴。
鮑西婭點了點頭。
「你得告訴我,否則……我幫不上什麼忙。我是隨軍牧師,會為士兵保守任何秘密,你hetubook•com•com
必須信任一個牧師。」
隨軍牧師安傑羅並不喜歡做調停士兵紛爭的事情,但這次不一樣。他加緊了步伐,走進出事的女兵帳篷,圍觀者自覺給他讓路。
「你要把關鍵的說出來。士兵們允許帶一些私密物,老實說軍中的偷竊,目標也常常是這類私密物。如果你……」
即便如此,這天夜裡她還是難以入眠。她所不知道的是,難以入眠的還有安傑羅神父。他雙手打著抖,在屋子裡來回踱步,然後跪在禱告用的墊子上,喃喃自語中混雜著禱詞和雜亂的思緒:
鮑西婭能看得出來,安傑羅確實在真正地擔心自己。但這仍然無法讓她開口。
他倆走出帳篷的時候,聽到了背後帶著嗤笑的竊竊私語。
「她拿了我重要的東西,不願意還給我。」
「聖光,請指引我…https://m.hetubook.com.com…怎樣才能讓她重回正軌?……大主教,您也正在為她祈禱嗎?噢,請不要讓大主教親自培育的最美麗的花朵,在我眼前凋零,因為我將罪無可恕。願聖光保佑你,鮑西婭。」
「不要提起他。我覺得噁心。」
「你不要太過分,鮑西婭。沒有人應該這樣說當世最偉大的聖光傳道者,更別提他還是養育你長大的人。我不會追問你為什麼選擇放棄聖光大教堂聖騎士的身份,但是看到你這麼激烈地背棄往日的信仰,讓我很傷心,也很擔心。放棄信仰,可以,因為聖光尊重每個人的選擇,但千萬不要放棄自我。」
「到底發生什麼了?」安傑羅在帳篷後面對鮑西婭說。
「是……」
鮑西婭緊閉嘴唇。
「看看,牧師,她一早上都這樣。」凱吉拉說。「這算不算誣陷?是不
和-圖-書是該把她送到軍事法庭啊?」
「尊重,凱吉拉,你要學會尊重。聖光不會保佑貶低同伴的戰士。」安傑羅轉向鮑西婭說。「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不用說了。我會自己找回來的。」
安傑羅嘆了口氣。
一路上,無論是刻意的擠撞,還是和其他女兵一同高聲議論,又或是在領餐時耍的小把戲,鮑西婭受了凱吉拉不少氣。她自然也明白新兵適應期的道理,只是,黃金鑰匙的丟失,超越了她的底線。安傑羅離開后,她快步回到帳篷,面對凱吉拉的眼神,非常無奈地發現自己並不能做什麼。那是她最珍貴,同時也是最危險的物件,當初幾乎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才將它留在身邊,如今卻像一把無關緊要的木梳一般隨意地遺失了。喬貞要是知道了,會怎麼想?但是鮑西婭想,喬貞應該會說,為了自和-圖-書身安全,把它遺落在毫無關係的人手裡,遠比時刻佩戴在身上要好,而她相信喬貞會更看重她的安全。這是合理的推斷,也是一種自我安慰。
「牧師你來了?太好了。快來看看這張可愛的小臉蛋。」凱吉拉說。「她剛才還說什麼『別惹惱我』。可是你看,這難道不像是富家姑娘因為小情人夜裡沒有敲門,在生悶氣呢。」
「我說?牧師,你別護著她,我沒事拿小姑娘的東西做什麼?她就是在無理取鬧。」
「凱吉拉,你來說。」安傑羅說。
「住口。你對新兵的態度一直都很有問題,凱吉拉。」
「如果那隱私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在聖光面前也要遮掩住,那我沒什麼話好說了。只是,記住不要和凱吉拉發生什麼衝突,她是一個脾氣暴躁的老兵。老實說,我不希望你和任何人發生衝突。本尼迪塔斯大主教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