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怎麼做?
鮑西婭的思緒再次混亂起來。最讓她在意的,還是那句「十分鐘前才離開」,這表明現在多半還有人在附近監視。她還想繼續保持平靜,但是非常困難;也許有人不僅注意到了剛才的那一幕,而且還正在捕捉她的表情變化。
鮑西婭沒有繼續聽下去。她盡量壓低腳步聲,快步走出了這棟屋子。她朝街道左右看看,不知該往何處去,只覺得要儘快離開這裏。她用斗篷遮住大部分面部,在擁擠的行人之間奔走。
「茨拉比在嗎?」鮑西婭說。
「我們是奉喬貞大人的命令,」一個男人說,「既然知道他是誰,你就該懂得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
畢竟她明白,自己三年前從軍隊消失,不可能是什和圖書
麼秘密,而顧及到她過去的身份,那麼軍情七處在尋找她也是正常的。不管目的是什麼,七處都只會用他們的那一套做法,再說她其實也不希望他們恭恭敬敬地對沙克斯說話——那傢伙就該受點教訓。她的不安感也許首先來自於她當前的身份——一個遊盪的冒險者,偶爾做一些非法的事。在這樣的生活狀態下,迴避七處幾乎是一種本能反應,就像漂浮在河溪上的小樹枝,順著水流避開頑石。
為了確認沙克斯不會再對卡利夫做出什麼奇怪的壓榨行為,鮑西婭打算去和他會面一次,也算正式辭工——她不想給沙克斯留下什麼「女劫匪盜取水井資料逃跑」之類的口實。
如果鮑西婭是在當https://www.hetubook.com.com
下面對面地看見了喬貞,她未必會迎上去,但肯定也不會逃跑。當面對「七處」的時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剛才那兩個男人的話語里,有對權威的自信,對受審者的輕蔑,還有明目張胆的暴力暗示。她沒法毫無保留地就讓這樣一個形象碰觸到自己。
鮑西婭在鬧市區遊盪了好一會兒,又拐到偏僻的地方。大概兩個小時后,她額角跳動的神經平靜了不少。
也許我多慮了?
她一時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要逃跑。她聽明白了,喬貞的手下人要找她。可是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以至於這尋找的原因並不是重點。如果說完全不想見喬貞,那就是一句謊話,但問題是出現在此m•hetubook•com•com地的是軍情七處,而不是喬貞個人。無論三年前他們倆之間發生過什麼,軍情七處始終是一個讓人沒法親近的組織,而鮑西婭當年所認識的喬貞,並不能代表七處的典型人格。方才聽到的這番充滿威脅性的談話,才真正是七處的縮影;更何況,喬貞也可能改變。就像她自己一樣。
在沙克斯的辦公室門口,正打算敲門的時候,她聽見屋裡傳來對話聲:
「一大早就有幾個人闖進來,說醫生藏過什麼人,非讓她承認。我聽見他們講那是一個女人,金紅色頭髮。醫生什麼也不說,他們就開始到處翻箱倒櫃的,說是要『找證據』,十分鐘前才離開,這一下就把醫生氣得病倒了,我在照顧她呢。他們要找的人就hetubook.com.com是你吧?我不會把你供出去的,夏爾,因為我不想讓醫生生氣。但是下次你再靠近這棟屋子,我就朝你開槍。我有槍,真的。」
想到這裏,鮑西婭心情平復了不少。但是讓她立刻拐回去,對那些人說「我就是鮑西婭·維斯蘭佐,帶我走」,那還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他們現在可能已經從沙克斯那兒離開了。她打算先找個地方歇歇,再理清一下大腦。為了盡量節省旅費,她決定還是去那位侏儒醫生的診所。
出乎意料的是,診所大門緊閉。她敲了好一會門,正打算離開了,門才慢慢展開半邊。出來的不是茨拉比·銅栓,而是她的護士。她的眼神中滿是警戒。
「……發生什麼了?」
「不要讓你自己為難。」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和_圖_書你走。」護士猛地推了一下鮑西婭的腹部,隨後往前跑兩步,又推了一次。「快滾。再也不要回來。」
「根據舉報者的描述,你私自監禁並且折磨的那位女士,很可能就是我們要尋找的目標。如果事實如此,你的麻煩就大了,沙克斯。你不如……」
五個月過去了。鮑西婭自行隨運水車回到加基森,為離開塔納利斯做準備。在這之前,她把手中的錢分成對半,吩咐會計把其中一半交給卡利夫——雖然實際上她賺來的錢幾乎是他的兩倍。不管怎麼說,她弄到了能支撐她走好一段路的旅費,而卡利夫就算非要交保管費把鑰匙討回來,也還能剩下一點兒錢。她覺得這樣不錯。她沒有和他說再見。
「這裏一定有什麼誤會,兩位先生。」這次是沙克斯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