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戟郎舉起了劍,處決了郎官。
唐人的軍隊在急速擴張著,而軍制問題已經讓唐軍的領袖們頭疼不已。
羅斯人講述的有序劫掠的道理,在執行的時候很難,不過效果還不錯。許多村莊在被威脅的時候,提供的糧食之多,讓唐人們瞠目結舌,有些被直接劫掠的村莊,糧食雖然也有劫獲,但卻都是零零散散的物資,幾乎無法集中起來調用。那些被直接劫掠的村莊,一般都是遍地屍體,茅屋被點燃,布匹被撕碎,麵粉灑了一地,穀倉被整個焚毀,士兵們掃平了村莊之後,除去傷亡頗大之外,收穫卻少得可憐。有些諾曼村民自發組織起來的抵抗軍,讓唐人在駐地周圍陷入了落單即死的窘境。
此時唐人士兵雖然新兵眾多,但是已經經過了十幾天的整編,對付諾曼農夫的時候,並沒有落於下風。但是,諾曼人不惜死命地進攻,還是讓一個唐人的百人隊潰散了,這個百人隊又衝垮了另一個百人隊。在諾曼人被全殲之後,地上留下了四十多具唐人士兵的遺骸,周圍是上百諾曼農夫的屍體。
每個莊園里都盤踞著不少的奴隸。許多奴隸主家庭已經被屠戮殆盡,唐人的士兵抵達的時候,那些奴隸幾乎都是茫然的提著劍走來走去。許多奴隸手中提著諾曼人的頭顱,有男有女。奴隸吃的苦頭,即使在殺掉了奴隸主之後,還不能平息,報復諾曼人的狂潮已經掀起。在莊園裏面駐紮之後,一些奴隸前來要求章白羽進攻諾曼要塞,他們說很多莊園主家庭和他們的打手部隊已經逃入了要塞,這些人要求章白羽立刻攻入要塞,血洗諾曼人。
章白羽打發走了兩個試圖自薦為顧問的諾曼牧師,有一個一開始就威脅說章白羽如果不信正道死後下地獄,另一個說章白羽該率領所有的唐人改宗,作為回報,他會前往諾瓦召集自己的教士兄弟,向皇帝申請赦免所有唐人的罪過。與此同時,一個唐人穆護也打起了擴張信仰的心眼,他開始表演魔術,比如在手上點火。那個穆護聲稱自己不會被火燒到,結果周圍圍起來的唐人全部聞到了烤肉的香氣,最後那個穆護忍不住了,把手伸入了一盆水中,大家都聽到了「呲呲」的滅火聲,然後那個穆護用一生一熟的兩隻手捂著臉,羞恥地逃跑了。後來人們看見石越一臉怒氣地指責著那個唐人穆護,說他領會教義不深,結果弄得整個拜火教跟著蒙羞。
石越咳嗽了一聲。
「副郎口出妄言,殺之不足惜。」章白羽咳咳停停地說著:「你今天也活不成了。」
副郎全部被提升成了郎官,作戰勇猛的戰士則被編入章白羽的麾下。章白羽聚攏起來的五六十人幾乎被抽調一空,用以統領各個新編的部隊。
被綁縛的郎官面如死灰,跪了下來。
羅斯人對安息人的軍制嗤之以鼻,他們通過https://www.hetubook•com.com略微的交談,就發現了安息人居然是「牧師帶領的軍隊」,在驚愕之後,羅斯人全部大笑起來。在羅斯人的概念裏面,隨軍牧師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什麼時候輪得到這樣的人指手畫腳了。羅斯人給了章白羽建議,拆分了老兵,讓老兵與新兵組成新的百人小隊,所有的教士——不管是牧師還是穆護,決不能領兵。
郎官的嘴唇顫抖著:「校尉——望你說到做到,留我兄弟們一條性命。」
「你是真的恨諾曼人,還是假的恨諾曼人?你是真的恨諾曼人,你徵調了糧食,就該離開那個村子,你殺了莊園主,就該勒兵離開!我們在打諾曼士兵的時候,你要讓諾曼平民袖手旁觀,你要給他們好處,讓他們放任我們去消滅諾曼士兵,這是真的恨諾曼人,這是讓島上的諾曼人再也爬不起來的法子!你要是假恨諾曼人,你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你讓你的士兵去燒殺搶掠,我們吃了虧,都學了好歹,你可以不學!你就這麼去一個村子胡亂殺人,然後被十個村子的人追著打,你就這麼去糟蹋一個諾曼女人,讓她全家跟你拚命!這是假的恨諾曼人。你說,你是哪一種?」
所有莊園的糧食都被唐人徵收了,羅斯人對於唐人的做法毫無異議,他們只是建議章白羽不要把平民的糧食全部劫掠走:讓敵人的平民奄奄一息的活著,總比讓他們飢餓難耐加入敵人的軍隊強。只是當唐人開始劫掠修道院的時候,羅斯人開始不滿了,在接到了徵募糧食的命令之後,羅斯人和他們周圍的一小部分唐人拒絕了,他們沒有阻止別的唐人劫掠,但卻對劫掠修道院保持了中立。
而最好的消息則是,唐人似乎內訌了,有些哨探報告,每天唐人都會處死幾個自己人。
這些天積累的疲勞和煩躁,讓章白羽終於到了爆發的頂點了。他承受的壓力,遠大於準備防禦的那段時間,尤其看著這些士兵的過錯,大都是自己的忽視引起的,他更想有個將領來懲罰自己、打罵自己——然後告訴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如果你真的恨諾曼人——咳咳,你怎麼會給兄弟招致無妄之災,使得幾十唐家兒郎殞命?」章白羽大聲地喝問道:「要殺諾曼人,該等打起仗來殺個痛快!為了逞一時之快殺人,惹得兄弟殞命,你是殺了諾曼人,還是殺了兄弟?最開始遇到諾曼人皆殺,是不得已而為之,後果如何?諾曼義軍遍地抵抗,諾曼軍隊未動,我們每天都要折損兄弟。我們後來知道犯了錯,當即便要改!征糧、征馬,這是諾曼人欠我們的!戰場殺敵,這也是我們的本分!可你們要去搶女人,濫殺平民,唐人受了欺,終究是要起來的,你怎麼就覺得諾曼人受了欺,反會甘當奴隸?你和那些莊和_圖_書園主,有什麼區別?那些莊園主污衊我們是蠻人,說我們奸淫擄掠,他們就是要鼓動那些諾曼平民給他們送死!他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你們是一條心的么?我們的敵人只有幾百人,你現在,給我們招來了上千敵人。多少兄弟以後會死,多少諾曼莊園主可以逃過血債?你想過沒有!現在幾個村子全部走空了,連女人也去了要塞參加諾曼軍,這就是你想要的?」
「章什麼——呃,該死的野蠻人,名字真難念。」總督副手自言自語道:「總歸是奴隸!」
章白羽派出了兩個百人隊前往周圍的村莊徵用糧食。
周圍的士兵頃刻之間肅穆起來,郎官們更是綳直了身體,幾匹受驚的馬不安地張大了鼻孔,喘著粗氣。
「杖一百。」
郎官結結巴巴地哭著:「我錯了——可我是真的恨諾曼人——校尉——從林子里我就一直跟著你了——」
這兩百人之中,許多是經歷過大戰的唐人,章白羽給他們的命令是不要過分劫掠諾曼人平民,徵集足了糧食即可。
受傷、哭鬧、鬥毆甚至是逃亡,唐人新編的軍隊近乎失序。
突然膨脹的唐人軍隊人數超過了一千五百人,追隨著唐人軍隊的,則是一千多不宜編入軍隊的老弱。這些人推著車、背著包裹,亂糟糟的跟在唐人軍隊的後面。足足兩千五百人的隊伍行動起來異常緩慢,很多唐人作為士兵的時候,表現的非常良好,可是一旦統領了幾十上百人,就開始自亂手腳了。章白羽知道,自己最初遇到軍隊人數增多的時候,是何等的慌亂,所以與唐人之間普遍洋溢的樂觀相比,章白羽顯得憂心忡忡——剛剛整編過的一千五百人看起來勇猛,可是一旦被人突襲,就必定會大亂。安息人當時就是這樣,他們鼓動起來大量的奴隸,卻沒有來得及進行整編,倉促的與諾曼人決戰,最後以失敗收場。
章白羽打了那個郎官一棍子。
「打跑幾百人敢說勝仗?你長了好一副舔屁溝子的舌頭!兄弟日夜勸章家小兒進攻要塞,他為何不去?要打諾曼人的賊巢,我第一個登城,死了也快活!在這裏駐守不前,這算什麼?我看章家小兒還不如安息人,安息人心懷鬼胎,好歹也敢打要塞,章白羽,你敢么?」
事情的起因是一個郎官帶著部下前往了一個村莊。郎官勒令村莊交出一個藏匿在村莊中的莊園主。村莊很快交出了莊園主和他的家人,士兵們在村莊外將莊園主一家全部殺死,殺紅了眼的唐人士兵開始不受約束了,他們開始進攻平民。郎官縱容著自己的部下,最後,他要求那個諾曼人村長再繳納四十車糧食,第二天送到唐人的軍營。結果第二天,諾曼人帶來的不是糧食,而是兩百多失去了親人的諾曼村民,這些人一靠近唐人的營地,便從大車上面抽出了藏匿的武器,進攻hetubook.com.com起了唐人。半個小時之後,唐人損失慘重,但也全殲了那些農夫。
這個百人隊的士兵被看管了起來,郎官和副郎被綁了起來押送到了章白羽的駐地——一個莊園的主屋前。
接下來的三天里,唐人的軍隊越過了溝渠,佔領了三個莊園。
郎官已經面如死灰。
章白羽開口了:「執戟郎!」
唐人士兵的裝備水平又一次落入了谷底,許多士兵只有一根鋤頭或者一把刈麥的鐮刀,只有那些參加了山崗戰役的唐人護甲還算齊整,新加入的士兵幾乎還是之前為奴時的樣子。
「為何要跪?」副郎大叫道:「你自己說我們都是兄弟,即為兄弟,為何要跪?還是你想讓兄弟們跟過去一樣,去你的莊園做奴隸?他媽的,就你這個校尉,也是兄弟們推起來的,不然你算個屁!」郎官面如死灰,副郎倒是罵罵咧咧的:「我大哥死在莊園里,被那狗莊園主活活用水悶死的!我二哥死在諾曼寺前,身上被長矛戳得沒一處好的地方。你呢?章白羽!你他媽人呢?你說黃泉相見,我二哥聽了眼淚都下來了,死命的殺賊!你他媽怎麼沒跟我二哥一起死?現在我殺幾個諾曼人,有什麼錯!」
郎官們最開始都很厭惡羅斯人,那時如果羅斯人不說唐語,他們壓根都不會搭理羅斯人。現在,各個小隊的郎官們都在章白羽這裏爭奪羅斯人老兵了。只有經歷過戰爭的人,才知道老兵的可貴。唐人士兵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擊退強大的諾曼人,羅斯人教官的作用功不可沒,當新兵突然增多的時候,一些唐人老兵更是變本加厲地照搬起了羅斯人的軍制。為了讓士兵們密集地站成隊列,郎官們幾乎把幾尺長的訓棍打折,只有訓練別人的時候,才能理解為什麼當初羅斯人會那麼嚴厲的對他們自己——新兵實在是太難以訓練了。
說罷,執戟郎解開了郎官身上的繩子。
章白羽派往各個百人隊的郎官們,只能在自己的身邊聚攏起來幾十人,讓那些人保持令行禁止,但是其他的人,就成了難以駕馭之人了。許多已經繳納過糧食的諾曼村莊,時常地過來報告說有士兵再一次返回村莊劫奪糧食和女人。一開始,章白羽並不太在乎那些諾曼人,他覺得諾曼人這是自作自受,也該受一些苦,唐人已經足夠仁慈了。可是不久之後,當一整個村莊的諾曼男人不顧生死地衝擊唐人的時候,章白羽終於感到自己太過意氣用事了。
「校尉,」郎官哭了:「那個莊園主殺了我們多少兄弟姐妹,你知道嗎?我們去他家的地窖搬糧食,看見了幾十面鼓,那些鼓面,都是人皮蒙出來的,好多都是女娃娃的皮。這些年突然不見了的閨女,都被這個莊園主虐殺了。殺那個莊園主的時候,他還罵我等世代為奴,兄弟們殺紅了眼,是多殺了幾個諾曼人,可比起這和-圖-書些年折了的兄弟姐妹,我們過分嗎?後來諾曼農人來報復,我們隊的兄弟,各個都是拚死抵擋,死得那些兄弟,大半是我們隊的——」
一百人,又一百人。
「在!」
「在下何罪?」郎官淚流滿面地看著章白羽說:「校尉如要殺在下,在下必不敢求活,只求校尉名示:在下何罪?」
石越鼓動章白羽立刻懲罰這些諾曼信仰的士兵,結果章白羽卻對此不聞不問,這讓石越在心中冷笑不已,他自認已經看出了唐人分裂的苗頭。
章白羽脫下了外衣:「請受罰。」
本來就薄弱的軍紀,慢慢地蕩然無存了,一些無能為力的郎官選擇了聽之任之。
章白羽根本不敢掉以輕心,當初他提拔郎官,編練士兵的時候,部下幾乎嘩變。那些士兵還都是跟著章白羽出入叢林的戰友。人聚集起來的時候,糧食、駐地、飲水、藥物,任何問題都會層出不窮的冒出來。章白羽現在對於唐人歷史上的將軍們欽佩有加,也開始理解了為何一些名將帶著幾千士兵的時候還可以縱橫沙場,可一旦成了數萬軍隊的統帥之後,卻變得保守起來,曾經的張狂全部歸於無形。
在要塞裏面,總督副手心情終於好了一些:他損失了九十多名士兵和兩百多武裝農夫,他還以為唐人會立刻過來圍攻要塞——那樣會挺麻煩。但是唐人卻留在幾個莊園不走了,此外,莊園主們此時也不再拖拖拉拉,他們拖家帶口的進入了要塞,莊園衛隊自然併入了守軍,諾曼的守軍人數已經臨時擴充到了五百人的規模,雖然士氣低迷,但依託城牆,卻沒有滅頂之災了。
侍立周圍的郎官們默默地聽著,聽到這裏,一個郎官忍不住指著那個副郎說:「校尉嚴守不退,振奮軍心,不然哪有後來的勝仗。」
章白羽拒絕了,奴隸們大失所望的離去了,隨著他們離開的,還有一些士兵——這些只想報復諾曼人,而章校尉卻選擇了駐紮,他們難以忍受,隨即離去。沒有投奔章白羽的奴隸已經形成了幾股流民,這些流民的首領不是自稱將軍,就是自稱元帥,整個蘇培科島亂作一團。
「罪二,你有違軍紀。從林子里一直跟著我又怎麼樣?我們用血換的教訓,我說給你,你卻一個字也不聽。」章白羽罵著這個郎官,也是罵著自己:「我們犯一個錯,改一個錯,那是可以改好的。諾曼人總是要被消滅乾淨的,但是如現在這般,不看教訓,頭腦一熱,就送了兄弟性命。你跟著我又如何?軍紀這個東西,說實話,我什麼都不懂!我問老兵,很多老兵也不知道。但是他們跟我說,什麼是軍紀?那就是遵守了就能少死人的條例:夜裡生明火,就叫人劫了營,士兵會被殺;搶劫了糧食,人民流散,最後就沒了糧食鬧荒,士兵會餓死;濫殺平民,惹得所有人來打你,還沒與敵軍對壘,就已和-圖-書經潰不成軍,那是滅軍之災。這些紀律,都是為了少死人。我們不是聖人,也不是野蠻人,我們是求活的奴隸,我們是唐人的遺民。亡國之人,如履薄冰。人人都要違背軍紀,人人都要喪命在這個島上!你們不想回唐地了嗎?」
「胡說——」
兩千五百人,糧食明顯不夠了。
章白羽那時咳嗽個不停,額頭燒得燙手,他拿著一根軍棍,伴隨每一次咳嗽,章白羽的身體都會顫抖一次。
「主將約束部屬不力,如何治罪?」
執戟郎沒有任何疑惑,開始處罰起了章白羽。
郎官們也感到頭皮發麻,他們一開始不太理解章白羽要求嚴格執行軍紀的命令,現在,他們已經開始自發的約束自己的士兵了。這是一處荒島,一旦失敗,絕不可能成為流寇轉戰別處,失敗了之後的下場,就是做奴隸——而這種下場,比死已經好不到哪裡去了。
唐人之中,大部分人還保持著自己的傳統,對於神鬼之事保持著敬畏,但卻不會過多的偏向某一種神靈。不過,卻有相當多的唐人已經改宗了:有一些信仰了拜火教,有一些信仰了諾曼人的教義。對於前者,章白羽還能容忍他們作為士兵存在,但對於後者,章白羽就有些頭疼了,他不知道在諾曼人與自己刀兵相接的時候,那些人會不會站在自己的這一邊。當然,不管是穆護還是牧師,章白羽都不允許他們進入軍營傳教。
「住口!」章白羽用軍棍打了那人一杖。
「這就是野蠻人啊,肯定是分贓分女人鬧翻了」,總督副手在心中慶幸著:「按照這個速度,過不了多久,唐人的奴隸軍隊該自行瓦解了吧?」
副郎的話剛說完,章白羽身後的兩個執戟郎走到了副郎的身邊,一人踢了副郎膝窩一腳,讓他跪地,另一人抽刀砍了副郎的腦袋。
之後的幾天里,諾曼人的偵查騎兵發現了唐人的怪相:一千多流民被唐人安置在了幾個肥沃的莊園,竟是要做耕種的打算了;唐人士兵也不再四散劫掠,而是守在一處圍牆厚實的莊園之中。那裡吼聲震天,唐人似乎正在訓練奴隸列陣,真是可笑。一些村莊的哨探前來回報,唐人依然在勒索糧食,但對於村民的殺戮已經被完全禁止,如今,只有一些脫離了唐人軍隊的流民,還在四處截殺諾曼村民,但已經大半被諾曼武裝農夫肅清了。
諾曼人聽說,奴隸大軍的指揮者是一個唐人奴隸,這很出乎總督副手的意料之外。
一個執戟軍士詢問兩個郎官為何不行禮。
沉默了片刻之後。
郎官對著章白羽指過的故鄉方向拜了拜:「校尉,黃泉相見!」
諸般神靈只是一個小問題,關鍵的問題是糧食。
「罪一,你根本不恨諾曼人!」
「今日殺你,罪不至你的兄弟。」章白羽說:「你死後,我會整頓軍紀,你死後,不會再有唐人士兵罔送性命。這兩罪,你可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