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兩片海
第五十二章 貴族議會

「雇傭艦隊,還需要詢問目的地么?」
接著,石越開始闡明第二條議題:「對於各地貴族產生的矛盾,有貴族提出了一條解決辦法,設置仲裁官。仲裁官由國王直接任命,當貴族們反對的時候,國王應該撤換掉仲裁官,但是貴族們不能脅迫國王必須撤換仲裁官,只能通過請願的形勢要求國王解除仲裁官的權力。」
章白羽作為托利亞的阿奇爾參加了布爾薩人的貴族議會。
看起來那個叫做索格迪亞的傢伙還不錯。雖然是個安息人,可是誰都知道,章白羽和安息人不是一條心的,唐人起家就是靠的安息人施捨,現在卻和諾曼人眉來眼去,可見這個索格迪亞應該是貴族們之中最後的良心,他雖然不是布爾薩人,但是在警惕唐人方面,應該和布爾薩貴族們利益一致。最後,大部分貴族願意選擇索格迪亞做他們的議長,以便在涉及和唐人的衝突時,能夠挺身而出,為布爾薩貴族們爭取利益。
至於洛泰爾對布爾薩貴族提出的條件——比如說「沙阿」的頭銜改為「國王」、貴族需要選派數百名士兵前去效忠、將布爾薩行省和尼塔行省合併為布爾薩王冠領等等——對貴族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
當現場一片肅靜的時候,石越終於用流利的布爾薩話開始解釋今天要解決的問題了:「根據各位貴族申明的問題,考慮到王國的福祉和國王的榮譽,今日,我們要說的問題是:布爾薩王國各地,不得以任何形式欺壓、歧視、詐騙、誹謗、威脅歸義人。所謂的歸義人,可以理解為唐人的公民。諸位,唐人是布爾薩王國立國的根本,沒有唐人守衛在布爾薩山脈,抵擋西部的威脅,布爾薩王國是何等的危險。當我們光榮的王國受到安息人的威脅時,我們的封君——諾曼皇帝——前來營救的時候,如果沒有托利亞山脈的協助,一個士兵也走不過來。因此,我希望各位尊貴的布爾薩統治者們,請你們通過今天的議題。這個議題將作為法律,寫入《布爾薩王國約法》中。」
石越說:「你滿口謊言,平白污衊本議長,本議長不接受你的狀告。」
反倒是唐軍向幾座治理混亂的城鎮派出了城守,接管了那裡的治權。
貴族議會如今瀰漫著興奮的氣息,即便是土地糾紛搞得所有人都焦頭爛額,貴族們依然難以抑制臉上的激動。
國王旗是一面諾曼風格的旗幟,旗幟的底紋是諾依曼家族的色彩藍與黃,但是在旗和-圖-書幟的中央,則繪製了一團火焰。
至於那兩幅鎧甲,布爾薩國王自己留下了一套,另外一套則贈送給了章白羽。
「船資從來不是問題。」烏蘇拉人說道:「但是親愛的阿奇爾閣下,容我冒昧的問一句,唐軍為何需要艦隊?」
「不是唐土。」章白羽說:「按照傳統邊境,有一塊地區是屬於布爾薩王國的,但是現在,那裡被一群安息的貴族士兵竊據著。碰巧的是,那個地方主要的居民是唐人。我已經得到了布爾薩國王的授權,準備收復那裡。那座島嶼將和瑞德城一起,加入烏蘇拉人的貿易圈。」
周圍的貴族紛紛點頭,表示贊成。
布爾薩貴族會議。
稍有統治經驗的貴族們都知道,仲裁矛盾就是權力的來源,如果把仲裁官交給了國王任命,那就是把所有的貴族至於國王的意志之下了,這種事情怎麼能夠允許。貴族們默契地將這個提議否決了。
接著石越又宣讀了不少的議題,比如布爾薩王國應該通行托利亞山區制定的約法、布爾薩王國應該擴大薩寶府的範圍、布爾薩的國王和封臣對彼此的義務等等。
貴族們無奈,開始從薩珊穆護和索格迪亞百騎長之中斟酌著人選。
「我什麼時候說過唐人要離開了?」章白羽無奈地說道。
「阿奇爾閣下,」商會會長用看透人心的目光盯著章白羽:「唐軍希望雇傭艦隊?」
闢為王宮的地方,過去是諾曼僑民居住的內城要塞。
下面的那個貴族大叫道:「各位,這個傢伙肯定是個唐人姦細!今天他說了十六條議題,九條是關於唐人的屁事,剩下的七條裏面,要麼想讓我們當國王的狗、要麼想讓我們當國王的羊,根本沒有一條是維護咱們的!我要求撤換這個該死的議長!」
國王的侍從再次錘響了肅靜錘,讓貴族們安靜下來。
這一下,貴族們才同意推選議長,只求儘快解決貴族們之間的土地糾紛,以便貴族們可以返回家鄉,向各地的平民貴人們宣告塔拉城發生的事情。
章白羽一邊思索著如何應付洛泰爾,一面和烏蘇拉的商會會長議論著什麼。
比如,有的貴族會提出自己的宣稱,認為臨近的某塊土地屬於自己的家族;
鍾離牧與布爾薩使者從尼塔行省歸來之後,布爾薩貴族們興奮無比。
許多布爾薩人還諷刺,說貴族議會只不過是唐人的玩具。對於這樣的言論,章白羽還沒有做出反應的時候,布爾薩沙阿已和-圖-書經派出了士兵,逮捕了大批散布對唐軍不滿言論的市民和貴族。沙阿制定任何政策的時候,都會前來請示唐人的意思。
貴族們聽說唐人同意了之後,立刻就跳出來反對。唐人贊同的事情,大半沒有好事,誰知道章白羽有什麼詭計呢?
幾個布爾薩士兵走到了那個貴族身邊,但卻不敢扭住他,只敢勸說那個貴族冷靜一些。
石越居高臨下俯視著那個貴族,毫不示弱:「下面所立何人?為何要狀告本議長!你有什麼委屈都說出來,本議長一定為你做主。」
「你這麼一說——」
「石越這名字是個唐名,我看這傢伙是唐人的傀儡!」
石越祝福的時候非常熟練,看起來就和一個穆護差不多。別的穆護在祝福的時候,一般都會安排侍從幫助揮舞火鞭和火鐮,但是石越卻全部親自動手,絲毫不畏懼火焰會將他灼傷。石越親手祝火的事迹,立刻就在貴族們之間流傳開來,他們對石越頗為敬佩,普通的貴族,再大胆也不敢靠近火焰,石越如果不是對國王忠心耿耿,又怎麼會冒這樣的危險呢?
石越非常機敏,見到有東西飛來,立刻趴倒在地,等鞋子飛過去之後,石越才一臉怒色的爬起來:「衛兵!衛兵!」
布爾薩國王孤獨地坐在王座上,頗為寂寞地看著其他貴族們。
布爾薩王國的王宮。
這一個提議立刻引起了貴族的軒然大|波。
國王抿了抿嘴,舉起了右手。
「那還是要回唐土么!」商會會長嘆了一口說道。
這些布爾薩人都聽說了,洛泰爾皇帝準備承認布爾薩沙阿,這表示,皇帝承認貴族們推選沙阿的合法性。
「不要騙我們!」
要麼就是領地上的一座磨坊的磨坊主品行敗壞,應該上繳磨坊交給貴族打理;
貴族議會之中一片肅靜,大家都在等待著,不知道是哪兩位貴族獲得的推選最多。
那輛馬車卻沒有什麼用處,塔拉城內的石道已經年久失修,在重建城市的時候,道路兩旁的居民根本不顧及過去的道路舊址,私自將宅院向外擴張,如今的塔拉城內根本沒有多少地方供國王的馬車穿梭賓士。布爾薩國王無奈之下,將這輛馬車作為展覽品,擺在了王宮前的空地之上,供應貴族和市民參觀。這輛馬車養活了不少落魄的畫家,人們只需要給這些畫家一點錢,他們就能繪製下你的相貌,並且畫出你坐在馬車之中的英姿。城內講究體面的市民都愛前去訂購一副這樣的畫卷和*圖*書
章白羽一開始還頗為上心,很關注這些貴族們的動向。可是到了幾天之後,章白羽發現這些貴族們除了爭論不休之外,根本沒有提出很具體的措施。
石越見到結果之後,對布爾薩國王無奈地笑了一下——在今天的諸多議題之中,只有這一條是國王提出的,沒想到剛剛提出來就被否定了。
人們都在等待著石越主持會議。
「薩珊穆護可是跟章白羽交情很好,我懷疑他也是傀儡!」
面對一片紛紛揚揚的抱怨聲,布爾薩國王讓侍從大聲的宣明肅靜。
這種話,即便貴族心中是這麼想的,也不會真的說出來,畢竟貴族們的體面還是需要的。
如果像今天這樣下去的話,未來豈不是所有的議題都是幫助唐人解決問題去了?那麼貴族議會是什麼,難道是給唐人的擴張開路的工具嗎?
貴族們見到新議長剛來,就開始討論關於唐人的議題,正準備破口大罵。沒想到,石越說到了最後,貴族們竟然都覺得比較有道理。那些歸義人,一般都是布爾薩國內混得不太好的傢伙,這些雜碎們投奔了唐人,就讓他們去好了,布爾薩貴族們也沒有心思去研究怎麼對付他們,只要自己的領地不要遍地是歸義人就好了。至於石越多說的不要激怒唐人,更是符合大多數貴族們的態度。貴族們對於唐人的態度,是跟唐人尋求保護和支持,在這個基礎上,再寸步不讓地和唐人爭奪利益。
貴族們齊刷刷地抽出佩劍彎刀,為石越三次歡呼。
每天,貴族們都會提出大量的申訴,要求貴族議會滿足他們的要求。
無奈之下,章白羽表示他會返回托利亞山區,不會參加議長的競逐。
雖然不滿的聲音此起彼伏,但是石越通過這條提議的時候,貴族們卻沒有太過反對。
「你要做什麼?」石越問道。
布爾薩國王將國王旗仿製了十六面,掛在王宮各處,彰顯威儀。
一個形容枯槁的穆護則建議說,布爾薩國王應該對洛泰爾寫一封言辭懇切的信件,講解拜火教的高明教義,勸說皇帝和所有的封臣改信拜火教。如果國王願意寫信,穆護表示他願意作為信使去勸說洛泰爾改宗;
「自然需要。」烏蘇拉人說:「唐人如今是烏蘇拉人的盟友。那麼盟友需要幫助,我們什麼都可以談。但是,若是唐人準備離開布爾薩,那麼我不得不警告您:這是個災難——部落和難民會蜂擁而至,南部沿岸會受到蹂躪,共和國的貿易會損失慘重m•hetubook.com.com。烏蘇拉人不會資助唐人離開的。只有布爾薩行省的唐人,才是我們的盟友,離開了布爾薩,」商人說道:「唐人對我們什麼都不是。」
「我要狀告你,你這個傀儡議長,你這個混賬東西,你這條唐人的狗。」
「是的。」章白羽說:「我們會想辦法湊足款項,對烏蘇拉人來說,艦隊應該不難辦。」
一個不滿的布爾薩貴族走到了石越的面前,脫下了鞋子,對著石越的臉丟了過去。
托利亞山脈。
過去布爾薩貴族遇到這種問題的時候,按照法律,就要找到諾曼總督申訴。
第二天,布爾薩國王宣布,貴族們推選出來了托利亞百騎長索格迪亞成為議會的議長。
洛泰爾的使者為布爾薩國王贈送了幾件禮物:國王旗、兩副鎧甲、一輛馬車。
石越在一群布爾薩歸義人的護送下,進入了貴族議會大廳。
如果是西部王國的使者前來布爾薩王國之後,很可能會認為布爾薩國王是諾依曼家族的旁支家族的成員。
到了最後,章白羽不得不告訴布爾薩沙阿,不必事無巨細地通知他。
「那唐人準備做什麼?」
「這是什麼!」
貴族們沉默了片刻,立刻就爆發出了巨大的噓聲。
幾個侍從宣布了國王的意見:「勒班托有失貴族之禮,三日不得進入貴族議會。」
在場的任何一個布爾薩貴族,都不敢小瞧這個阿奇爾。
貴族們經過商議認為,唐軍四處逮捕處決穆護,這個薩珊穆護居然成了薩寶府的祆長,可見和章白羽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交易,讓這個傢伙來當議長,貴族們就真的永無寧日了。
為了改變貴族議會混亂的情況,洛泰爾的使者提議在貴族議會中設立議長,將如今的每天集會改成五天一集,等到擠壓的問題處理完畢之後,再每兩年集會一次。
石越的第一日的議事,就這樣草草地結束了。
領地的糾紛成了最重要的議題。
再就是平民們在使用清水的時候應該繳納特別稅,因為布爾薩的水井都是貴族的祖先開挖的。
石越專門前往王宮,對國王表示了感謝,並且按照拜火教的傳統,為國王進行了祝福。
「薩珊穆護我知道,但是石越是個誰?」
「可是我是貴族!你算個什麼東西,區區百騎長而已,真把自己當成貴人了嗎?」
「這是從你們的推選人裏面找出來的兩個,」國王一本正經的說:「你們自己推選了這兩位貴人,為何現在要聚眾喧嘩?」
布爾薩行省是諾曼帝國的直https://www.hetubook.com.com轄省份,在這樣的省份上,諾曼貴族獲得世襲封地的機會微乎其微。這就造成了每隔幾年就會更換總督的情況,這樣頻繁的調換,一方面使得布爾薩地區的諾曼總督難以做大,但另外一方面,卻讓布爾薩的問題難以得到解決。當貴族議會開始處理土地糾紛后,積壓了許多的年的矛盾一時之間全部爆發出來了。
一個憎惡安息人的諾曼騎士就建議,應該在布爾薩王國的東部修起一道高牆,要有二十尺厚、三十尺高,從此就能永無邊患,預計一百四十六年就能完工;
「別人告訴你的,未必就是真話!」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我問遍周圍的人,根本沒有一個人推選過這兩個,他們怎麼可能被推選最多?」
一位來自勒龐城的貴族則說,諾曼人拋棄的土地應該被議會接收,並且以法律的形式保障新主人對土地的所有權,如果土地的原主人前來索取土地,新主人們可以不予理睬。
「蘇培科島。」
「我們準備收復一塊屬於唐人的土地。」
「那是什麼地方?」
「媽的,我一個人都不認識。這兩個人從哪裡跑來的,我怎麼沒有聽說過,你們誰推選的?」
章白羽表示同意洛泰爾使者的意思。
經過貴族們混亂的提名之後,最後由布爾薩國王給出了兩個候選人,讓貴族們從中選取一人擔任議長。
過去對政務毫不關心的貴族,如今也開始在貴族議會上頻頻發言,提出各種古里古怪的建議。
石越終於迎來了人生中新的一頁。
在塔拉城,市民們剛剛習慣說「讚美沙阿」,現在立刻就要改口說「國王萬歲」了。
布爾薩國王清了清嗓子,說出了兩個人名:「托利亞安息百騎長石越,提爾城薩寶府祆長薩珊。」
許多貴族已經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在今天的議題之中,唐人問題佔到的比重太大了!
石越在開口之前,進行了漫長的等待。
石越和勒班陀都皺著眉頭看著國王,兩個人中,石越覺得這個處罰太輕,勒班陀覺得這個處罰太重,兩個人都覺得國王站在對面那邊。
幾個在場的親唐派坐不住了:「你們不要污衊唐人好么?你們容不下唐人,阿奇爾都被逼得返回托利亞了,又怎麼操縱這裏的議長人選?石越是個安息人,安息名叫索格迪亞,薩珊穆護大家也都知道,就是咱們布爾薩人。這兩個人哪個是唐人?我看這推選結果非常的公正,不曉得你們為什麼要污衊唐人。」
面對這種詰問的時候,石越扭頭去看著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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