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萊赫人不在乎帝國的信仰或者皇室危機,他們擔心帝國被削弱后,無力威懾烏蘇拉人。烏蘇拉人就如同海上的瘋狗一樣,如果無所顧忌地話,很可能會撕破臉皮全力打壓萊赫共和國。
士兵們議論紛紛,這一下,就連虞官也管不過來了。
「不是洛泰爾陛下嗎?」萊赫人笑了,笑容在狡猾中帶著試探。「洛泰爾是布爾薩王的封君,而布爾薩王是您的封君。」
章白羽鄭重地接過,對萊赫人表示了感謝。
蒯虞候卻不想虞官們這般憂慮,他只讓虞官們記下那些不聲不吭的士兵名字,讓虞官記住那些不論何時都在埋頭訓練的什長、伍長們。
章白羽從小被教育敬字惜紙,他捏起了這隻牡蠣殼的碎片,皺著眉頭打量著,心想「誰這麼不體面,居然一邊吃東西一邊看書?」
這本書的主人有一篇自我介紹,說他曾經是個冒險家,直到愛上了一位美麗的少女,便返回了烏蘇拉故鄉。
「什麼叫『一個歸義人』?」有個安息歸義士兵說道:「我看你還是拿我們當外人。」
當天,唐人首領率部離開瑞德。
等待商隊首領的時候,章白羽也沒有別的事情好做,乾脆結結巴巴地讀起了日記中潦草的記錄。
「校尉,只要召集了灰堡軍,立刻就能解定城之圍!」有個郎官雙眼血紅,他曾經被陳粟救過命,這個時候一再地請戰:「陳粟是唐軍的定男,若是我們不救,恐令將士們寒心啊!」
「那個地方現在守不住的,」章白羽坦誠道:「尼塔諸侯和布爾薩諸侯沒有平定,萊赫人就算佔據了勒龐,也不能長久。我答應你們,只要萊赫人沒有背棄唐軍,唐軍就一定會將勒龐交給萊赫人治理。」
無論是怎樣心懷戒備的盟友,終究也算是盟友。
「管他呢。」萊赫人把手伸到了懷中,摸出了一封信件:「執政官大人都不在乎,我在乎什麼。這是執政官大人給您的信件。」
烏蘇拉人撤離瑞德城后,城內憤怒不已的居民前去搗毀了烏蘇拉人的曬貨場和作坊,還試圖焚毀烏蘇拉人的倉庫,如果不是唐軍士兵及時阻止,火情可能會蔓延整個城區。在烏蘇拉的曬貨場上,唐人的「十日集」很快就發展起來。不久之後,十日一集已經滿足不了市民們的需求了,畢竟現在烏蘇拉人走了,沒有地方能夠買到充足的貨物,所以「十日集」變成了固定的集市。曾經散布城鎮各處的游商坐賈也開始把市集作為交易之地。立市之後:「刮骨刀」哈桑派出了部下前來接管,收編了許多中人刮錢。市集里的中人,被唐人稱為牙人,也就是諾曼人時期的居間商人,普通市民頗為討厭他們,但是哈桑卻沒有驅逐他們,因為這些牙人總能保證商稅按時收繳。
瑞德城外,要塞之中營駐滿了士兵www.hetubook.com.com,每天都有各村寨的士兵前來應募,尚未受到戰火摧殘的村莊則派出了民夫,把糧食一點一點地彙集到了瑞德城外。唐兵在城外新修了兩座營地,一座戍衛在瑞德城外,另一座離城很遠,控扼著通往魯瓦城的大道。兩座唐營如同兩扇堅固的門扉,牢牢地控制住了通往托利亞的道路。
「啊,」章白羽點了點頭:「是要防備洛泰爾吧。」
托利亞山區依然沒有戰士走出,不過布爾薩地區的民夫役卒卻攜帶者弓箭、牛隻、鎧甲、長矛、皮革、藥膏朝著西部彙集了。
就在這時,商隊首領帶著笑意走進了房內。
萊赫商人完成了最重要的使命,不由得感到輕鬆。
烏蘇拉人離開后,城內的市集經歷了一個比較短暫的繁榮時期,各地的商人和富人接管了烏蘇拉人留下的鋪面,市民們不久就習慣了去附近購買貨物。但是很快,貨物變得越來越稀少了,牙人的貪婪又讓小販和商人不願意前往市集,城內各處都興起了私下交易的黑市。瑞德城守接到報告,說有許多的黑市是受到唐軍士兵保護的,他們負責維護黑市的安全,並從中得到抽頭。哈桑對此非常生氣,他一方面整頓著牙人,一方面要求城守取締那些黑市。瑞德城守沒有立刻採取行動,他一直等到羅斯人進攻前後,才以抓捕細作的名義清理了那些保護黑市的士兵。
山中一時安靜下來,只剩震天的鼓聲在回蕩。
有些蘇培科的老兵對新兵們說,在蘇培科島上的時候,校尉曾給士兵「說古」——這是夷話,意思是「談論歷史上的事情」——校尉說唐人的故國在極東之地,校尉說那裡地廣萬里,最後正是因為軍人裂土求封,才招致禍患,錦繡帝國一朝化為烏有。
三天後,第二批萊赫船如約抵達。
聽聞章白羽開口之後,萊赫人很是驚訝,他知道唐人首領會說諾曼話,但卻沒想到唐人說諾曼竟然話帶方言的,萊赫地區通行的兩種語言,一種是亞寧半島的方言,一種就是南部的諾曼語。
一開始,章白羽還能看懂這本海圖手札之中記錄的東西,等到它開始說「世界是個橘子」之後,章白羽就感覺寫這本書的人是個瘋子。
商隊首領已經將一批批貨物運到了內堡,這裏面有萊赫人的航海儀、流落萊赫的唐人移民製作的指北針、一堆書籍和手札。
「請告訴執政官,唐人願意締結盟約。」
「哈哈。」萊赫商人笑了笑,他可不會對這種許諾上心,他倒是對章白羽的坦誠感到滿意:「布爾薩諸侯萊赫管不了,但是尼塔諸侯嘛,我這次前來倒還有一個消息告訴您。」
「還陳郎官呢,」有個唐兵酸酸地說:「他現在是定男,是貴人了,誰還是你帳中的郎官。」
即便曾經抱以偏見,可眼看
www.hetubook.com.com難民在瑞德城重新變得像人一樣地活著,萊赫人也不免感到心中溫暖,覺得做了一件好事。
水手說他們差點死在羅斯海岸:羅斯到處都是洛泰爾的士兵,有一個羅斯王公已經被洛泰爾殺死在戰場上,還有兩個羅斯王公投降了。
「唐人首領,」商隊首領按住了胸膛,對章白羽致禮:「我在萊赫就聽說過您的領地。到了瑞德城后,我發現您是很好的領主,您的瑞德城是很好的城市。」
數千躁動不安的唐軍戰士,一起抬起了頭。
「這個我知道的。」
章白羽回來之後,艦隊為城鎮輸送了大批貨物,市集再次變得繁榮。尤其當章白羽告訴市民,說艦隊一半的船會去建立蘇培科的糧食航線之後,城內囤積糧食的風潮雖未消弭,但愈演愈烈的勢頭卻被壓制下去了。
「我會回復執政官的。」
尼塔地區的唐軍非但沒有反攻的跡象,相反,唐軍收縮了。
洛泰爾一日沒有離開尼塔,章白羽便一日不會下令全軍向西,他只是學著列加斯,先行布置軍庫糧倉。
如今除了唐騎兵之外,其他各郎隊紛紛請戰。章白羽詢問過兩位騎郎,這兩人紛紛訴苦,唐騎兵根本不像步兵那樣可以得到休息,他們要巡邏偵查的區域很廣,有些時候還要協助各城作戰。唐騎兵的坐騎不過一人三馬,戰馬更少。經年累月地作戰,許多戰馬得不到休息,已經不能再上戰場,只能充作馱馬使用,大多數馬匹身有殘疾,沒有幾個月的恢復根本無從作戰。士兵們負重遠行,如果平日飽食,即便勞累至極也很快可以恢復。但馬匹不同,負重的軍馬遠行之後,無不垂頭喪氣、尿液粘稠、精神萎靡,需要休養很長的時間才能恢復過來。唐騎兵在行進的時候,通常都是騎乘騾子甚至步行,靠近戰場之後才換乘戰馬,安息馬販不再固定販馬到布爾薩來之後,布爾薩地區的存馬越來越少,托利亞草場的馬匹根本供應不上唐軍的消耗。許多唐騎手每次作戰之後,就會淪為無馬的騎兵,非常尷尬。
「諾曼人——已經失去了——海上雄心,領主們不關心商路的安危,他們覺得遠方的貨物來到我們的身邊,是理所當然的。埃蘭國王曾經出售了王后的首飾,只為了給艦隊增添戰艦——托萊人正在購買諾曼人在大海上的島嶼——諸海之上——為何人們站在海灘,還沒有看見船體時,卻能看見船的桅杆呢?為何星譜在諾曼適用,到了卡馬爾地區,就不再適用?為何各地的礦工們說,他們每年看見陽光直射井口的日子不同呢?——諸位,這是因為,世界絕不像是棋盤一樣平坦。世界是圓的,像個橘子一樣——我會引用……博士的書籍——」
隨著人口地增加,瑞德城變得越來越骯髒混亂。
「我當過陳郎官的兵m.hetubook.com.com,他一輩子是我的陳郎官,今天做了定男也是。他不光是我的郎官,也是校尉的郎官,還是唐軍的郎官,你說不是就不是了?」
「這話不對吧,」有些士兵聽了之後疑惑地回應道:「我聽郎官們談起過,校尉走時留下了囑咐,說現在情勢不同,就得封土以求壯士。你們看,穆拉迪一個歸義人,因為仗打得漂亮,不也封男了嗎?」
戰鼓突然響起了。
章白羽又翻出了另外幾本日記,這些日記上的文字雖然看上去敷衍潦草,但卻有許多精美的手繪,章白羽還在其中發現了春申河口的繪圖,仔細回憶起來,卻也分毫不差。
章白羽正在等待商隊首領的拜見。
到了最後,萊赫人還感謝了唐人收留那些難民,沒想到章白羽卻說,這樣有技藝的工匠,有多少要多少,全部送到瑞德城來就好。
唐騎兵的請求被章白羽同意了,如今也沒有到準備萬全之時,大半騎兵都被命令就地休整,他們要儘快更換坐騎、養足精神,等到徵召之時。
「最多三天,」商隊首領不知道章白羽為何這麼在意皇帝的去留:「第二批羅斯來的船就會抵達瑞德城,他們會告訴您的,這些傢伙逗留在羅斯更久,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親眼看見洛泰爾強|暴羅斯女大公呢。」
萊赫人愣了好一會,他知道執政官的盟約不太正式,可沒想到唐人的回復更加不正式。
後來,甚至有一支旗幟光鮮的萊赫商船艦隊抵達了外港,城內外一時沸騰起來。市民們的紛紛感謝校尉將繁榮帶回了瑞德城,他們把萊赫人當成了「校尉請來的貴客」,不過萊赫商隊的成員們卻沒什麼興緻接受市民們的歡呼,他們找到了章白羽,急急忙忙地交接了一批批貨物。
談到最後,萊赫商隊首領不經意說了一句話:「剛才您說羅斯人是在防備洛泰爾,這消息有些晚啦。唐人首領,我的艦隊在埃辛城的時候就聽說,皇帝陛下已經渡過海峽了。」
大軍駐紮之後,窘迫了很久的瑞德城出現了一陣反常的繁榮,就好像之前那種勒緊了褲腰帶的苦日子一下子就結束了,現在城鎮之中的糧食供應越來越充足、財貨也不再稀缺、每隔幾天都有萊赫雇傭兵踏上碼頭。
瑞德城。
「唐人要想不亂,是不能裂土封人的,」老兵們猜測:「校尉早就說過的。」
眼看校尉不支持那些急於作戰的郎官,士兵們開始議論起來。
「臭烘烘的,」章白羽用南部的諾曼方言說著:「說不上多好。」
瑞德內堡。
這支萊赫商隊在羅斯耽誤了,有好幾座羅斯城鎮遭到了臨近城鎮的圍困,讓商隊的採買計劃泡了湯,他們不得不沿著海岸線巡遊,最後終於湊足了唐人訂購的貨物,這才出發前往瑞德城。這支商隊救過的那批難民如今已在瑞德城安家,萊赫人抵達的時候,許多難民獻出了hetubook.com.com唐軍分配的糧食,送給商隊以感激萊赫人的庇護。
唐人遭到烏蘇拉人背棄,和諾曼人的內亂無不關係——眼看無人可以阻攔烏蘇拉在布爾薩的野心后,烏蘇拉人就覺得收穫的時候到了,再也不必對不聽話的盟友妥協了。
萊赫執政官很聰明,他沒有留下任何與「萊赫執政」有關的簽名,只用了一枚家族的燙漆表示身份,執政在信中希望與唐人締結盟約,但是章白羽知道,一旦遭遇危險,萊赫人是可以從容脫身的。
章白羽合上了信件,從袖中摸出了一枚玉環,封入了信中。
眼看章白羽有些心不在焉,商隊首領便告辭了。
很快,章白羽發現他不是第一個讀者,在「世界是個橘子」這句話後面,有人直接用黑墨筆批註「一派胡言」,後面還有許多段落,都被同樣筆跡批註了反對的話。
船上的萊赫水手上岸后就跪地不起,感謝上帝。
「那我對你就是叛軍啦。」章白羽說:「萊赫執政官是你的執政,諾瓦城的皇帝又是他的封君。」
萊赫人抵達城內的消息,給瑞德城平添了幾分生氣,就連章白羽也感到很開心。
「放屁,」被安息人質疑的唐人士兵說道:「我的意思是說,校尉現在要的是壯士,只要有軍功就一定給封地,不管是不是歸義人。校尉不可能故意送陳郎官去死的。」
章白羽的答覆依然是:「知道了,各回所部吧。」
幾日後,托利亞。
章白羽隨意翻了翻一本書,他發現手中的書實際上是一本日記,用潦草的諾曼文寫著「海圖」什麼的。
「什麼消息?」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萊赫人說:「我們在羅斯海岸逗留了一段時間,據我所知,烏蘇拉人已經停止雇傭羅斯人了。一方面是因為烏蘇拉人發現塞米公爵是個填不滿的窟窿,已經準備放棄他了,另一方面么,則是因為羅斯地區的王公自己也開始雇傭士兵了,羅斯傭兵已經不再接受外國人雇傭。」
「烏蘇拉人一直在為尼塔諸侯募兵,有一小半就是從羅斯地區雇傭的山地居民。」
「那是假的。」萊赫人說:「埃辛城的糧食已經降價了,它過去要養活洛泰爾上萬士兵,現在只用養活上千人。埃辛城的碼頭上停滿了空倉的糧船,城內貴人又被允許經營糧食了,連釀酒也不再徹底禁絕。換個說法,皇帝走沒走又有什麼區別呢?反正他的主力已經在羅斯登陸啦!我還以為您已經知道了呢。」
執戟郎對章白羽行禮,又對商隊首領揚手指著校尉,示意已經帶到。
當著使者的面,章白羽翻開了信函。
郎官之中,有許多人與陳粟的交情極好。聽聞陳粟的困境,這些郎官天天拜見章白羽,希望校尉儘快出兵。
「領主大人,」商人首領知道對於章白羽來說,奉承沒有什麼用,乾脆就談起了正事:「執政官的禮物我已經帶到。抵達瑞德之後hetubook.com.com,我聽我的部下說,唐軍已經將勒龐城贈送給了萊赫,我對此深表感激。執政官聽說之後,一定會對唐地增加援助的。」
城內的排水溝渠有兩條,一條是諾曼人留下來的,總是堵塞,另一條是唐人新修的,如今也只是勉強維持。這倒不是說城內的人口已經遠超排水溝渠的負荷,而是戰亂開始之後,周圍的村莊、莊園再也沒有糞車入城清理垃圾了。瑞德城的居民已經習慣了糞便堆積在門口被人清走的生活,這等便利消失之後,居民們很快就故態復萌,他們將家中的糞便垃圾潑灑在道路中間,然後關上大門抵擋惡臭。雪水泥濘的街道,即便在冬天也臭氣熏天,城內的唐人吏員雖然三令五申,卻依然阻止不了居民們滿地潑糞。
萊赫人還以為這是唐人故意博得好感的舉動,他沒有想到,章白羽說這話是真心實意的——那些在諾曼境內受盡欺凌的難民,對於信仰之爭極為厭惡,抵達瑞德城后紛紛歸義,對唐人極有好感,生活在唐人聚居的地方也不會鬧事,返過來,他們本身又和唐人沒有血仇,唐人接納他們也要容易一些。
章白羽放下了書,笑著迎接萊赫人。
筆跡周圍還有酒漬和臟物,章白羽還在兩頁紙中看見了一枚牡蠣殼的殘片,這枚殘片只有半截小指甲大小,已經被書頁吸幹了水分,乾巴巴地嵌在書脊縫中,就連萊赫人也沒有發現。
郎官們離開校尉軍帳的時候,無不百般懊惱:「我等原以為校尉回來了,就要帶著兒郎們殺個痛快,不想校尉遲遲不肯殺賊!校尉這是怎麼了,在蘇培科的時候,情勢危急得多,校尉遇賊說打就打。現在有數千兒郎,眼睛往西望出血來,校尉還是按兵不動!」
這樣一來,定城的情況就變得更加糟糕了。曾經在定城附近協從作戰的唐軍郎隊也撤走了,定城如今陷入了四面被圍的境地。章白羽聽說陳粟正在艱難轉戰各地,有幾次想要退回定城,都被大隊的塞米公爵部隊攔住。現在的陳粟連補給都沒有了,他的一切軍需用度,只能靠在塞米公爵的領地內掠奪。
好在萊赫人知道,那種乳白色的石頭在唐人傳統中地位頗高,不然他倒要多想想唐人是否不願結盟了。
接下來萊赫人和章白羽談起了諾曼國內混亂的局面,不由得面露憂慮。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萊赫首領再也沒有見到章白羽。
「這消息是從哪來的?」章白羽心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但卻努力維持著平靜:「我的哨騎說,皇帝的主營依然設在西北海角。」
章白羽不太清楚,對於一個萊赫人來說這是很高的評價。萊赫人很熟悉各地領主的心思,他們大半會誇讚領主的勇猛和血統,但很少會誇讚他們的城市。
郎官們的議論很快就被虞官們傳給了章白羽,那些對章白羽不滿的郎官都被抓了起來打了一頓棍子,虞候讓他們不得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