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騎兵穿著紅夾衣、套著魚鱗甲、長矛上有紅色的瓔珞,曾與遊俠兒交過手的布爾薩騎兵立刻認出來了:「媽的,唐軍!」
布爾薩的邊境士兵們彼此看了看,有些吃驚,他們圍了過去,發現那個士兵的雙手和雙腳已經被剁掉了——他剛剛是爬出來求救的。
說罷,譯官有些窘迫地看了看國王,生怕觸怒國王。
王國內的紛爭結束之後,不光腹地的那些老牌貴族希望得到新土地,就連新封地上剛剛落腳的貴族們也極力宣揚佔領唐軍的遺產。
哨塔的頂端,木製的擋箭門打開了,發出了吱呀的一聲,一個黑影出現在了哨塔的上面。
「這多半是借口!這麼多年了,我從來沒有聽說勒龐附近有海盜。」
聽說這封信來自一個女人,布爾薩國王感覺有點被輕視了。
除此之外,尼塔的塞米公爵是一個野心極大的人,國王從烏蘇拉商人的口中聽說過塞米公爵的野心——塞米公爵曾經誇口,滅掉了唐軍之後,就會參加對布爾薩王位的角逐。
驟然得到兩片新領地的布爾薩王國沸騰了,所有的失地貴族、流亡穆護都看見了機會。
布爾薩王國。
洛泰爾為了籌集軍資,將科爾卡行省的土地出售給了布爾薩王國。安息沙阿沙為了退出戰爭,將邊境布爾薩居民為主地區交還給了布爾薩王國。
唐騎兵揚起了幾面赤色的旗幟,上面寫著古怪的唐文,如果布爾薩人都認識唐字,他們會看出那是「穆」和「列」。
「我看就是勒龐人害怕打仗。」
說完,穆拉迪抽刀一揮。
六月,唐軍焚林,定城夜明如晝,焚林已盡,築馳道通受降城。唐軍出定城,下一城,置塞,囤兵糧于其中。塞米公爵請降,以子為質,誓曰永不背唐。不許……
還有,鍾離家為何會對自己這般忠誠?
鍾離家許諾過的林中郡健兒們,恐怕已經從東部湧入布爾薩王國了吧。
很快,布爾薩人的小隊被無窮無盡的「古怪唐軍」淹沒了。
這則短小精幹的回復讓國王大為不解,他不認識唐字,也不知道唐人的回復究竟是什麼。
布爾薩王國的平民們變得更加貧困了。王國建立后,他們曾得到喘息之機,許多人返回了家園,開始恢復毀於戰火的家園。各地的村莊在一片凋弊之中恢復了生機,許多破碎的家庭進行了重組,姑娘們審視著鄰居並嫁給那些能幹又忠厚的男子,男人們離開了領主的要塞重新變成農人,孩子們重新在村莊周圍玩耍,老人們感嘆大難不死並由衷地感謝火神的眷戀。遭受了戰火之後,布爾薩平民對於恢復家園的熱情極高,夏秋之際,殘破不堪的布爾薩王國也變得金麥滿野、果園飄香了,牛羊群遠不如戰前,但卻開始恢復了,許多複雜的灌溉溝渠依然阻塞,但是只需要幾年的恢復,它們就能恢復功能,開始將清亮的河水重新灌入布爾薩遼闊的原野。
「傻子!」騎帳官罵道:「這裏哪有唐軍!他們只是那些唐軍騎匪!」
不一會,連連嘔吐的侍從走到了哨塔邊上:「騎帳大人!所有的哨兵都被剁掉了雙手雙腳!」
受降城外。
在急急忙忙武裝起來的布爾薩王國大軍中,各地的貴族軍人佔了大多數,他們聚集起來超過一萬三千人,最終匯聚到國王集結地的士兵有九千七百人,這裏面最為熱心進攻唐地的,就是布爾薩王國新封地上的貴族們:他們就是被唐軍趕出家園又被國王恢和-圖-書復榮譽的一批人,對於國王極為忠誠,對於唐軍極為仇恨。
國王愣了一下,隨即輕笑了起來:塞米公爵都快要打進托利亞了,唐人竟然還敢這樣狂妄?
平原上已經很溫暖了,而高原的涼風還在陣陣吹來。
當初縱容唐軍,是為了藉助唐軍的勢力打壓不順服的貴族,但是唐軍卻將布爾薩國王變成了笑柄。那個名叫索格迪亞的百騎長每個月都要搞大幾個貴族女眷的肚子、每個月都要發布幾條對唐人有利的政令、每個月都要逼迫那些體面忠誠的貴族子弟流落街頭。
「科爾卡當然沒有這麼多唐兵,」科爾卡封男穆拉迪走上來說道:「但是林中郡有啊。」
章白羽汗流浹背,單騎馳回了校台,下馬之後找騎兵討要了一皮囊水,仰脖就喝。
眼看校尉出馬,周圍的郎官紛紛策馬向前,朝著黑影奔逐而去。
可惜,世間的土地和財富終究是有限的,而貴族們的欲求是永遠無法滿足的。
「這是誰乾的!」騎帳官氣急敗壞地大罵道。
尼塔。
「說好『落鞠方可催馬』,校尉先跑了!」
抱怨了半天唐軍不知貴族禮儀之後,國王打開了韓雲的回復。
「校尉你回來!」
一行騎手評論著東部的布爾薩人。
糧倉剛剛儲備了糧食,軍需官們就一腳踢開了倉們,開始往大車上裝載糧食。布爾薩男人紛紛告別他們的妻子,在陰雲慘淡的天空下行進。秋天的涼風變成了冬日刺骨的寒風,天空的落雨變成了漫天的雪片,健壯的男人變得身形瘦削,留在村莊的婦女們一入夜就瑟瑟發抖地躲在一起,擔心托利亞叛軍突然破門而入強|暴她們。
「是科爾卡唐軍!」
十多天後,國王接到了一份托利亞山區的回復。
埋伏在附近林地中的一隊騎兵呼嘯著沖了出來。
「你!」侍從正準備訓斥那個士兵,卻見那個黑影晃了晃,直接從哨塔頂端摔了下來!
章白羽本來以為,林中郡會有數千士兵南下,只要拖住布爾薩王國的軍隊,章白羽在尼塔自然能夠先行擊潰塞米公爵,然後揮師東進與林中兵匯合。
當洛泰爾將科爾卡山區出售給他,安息人又撤出了布爾薩人地區的時候,布爾薩國王認為這是神賜:他既能將不順從的貴族流亡到邊疆,也能通過新封地,讓貴族們的榮譽和特權得以保留。
「迎戰!」騎帳官喊道,當所有的騎兵在他的身後列隊后,騎帳官準備下令衝擊:「全隊——」
騎帳官準備喊出來的是「全隊迎戰」,可是,在科爾卡唐軍埋伏的森林中,竟又繼續湧出了無窮無盡的敵軍:那些人看起來都是唐人,但這些唐人和托利亞的唐人不同,他們許多人沒有挽起髮髻,而是扎著辮子;還有一些人鎧甲破爛,臉上有刺青,如同野人;許多士兵完全披頭散髮,一身布衣,看起來頗為寒酸。
現在看來,林中郡的士兵,竟然死死地咬住了布爾薩國王的大軍。
國王信守了承諾,沒有為難石越先生,即便國王對有些貴族追隨石越離開很惱火,也終究沒有下令派兵。
騎帳官的腦袋飛上了天空。
王國沉浸在一種躍躍欲試的激動之中,許多貴族將擊敗唐軍比喻為「挖去身體上的毒瘤」,還有一些穆護則將唐軍解釋為火神的試煉:只有擊敗唐軍的人,才有資格得到火焰神殿的承認,成為布爾薩人最正統的君主!
國王還留有餘地,只稱呼唐軍為「叛hetubook.com.com徒」,這意味著國王認為唐軍損害了王國的利益,但並認為唐軍正在顛覆國家,可是到了各地貴族那裡,他們直接開始稱呼「托利亞叛軍」了。從南部大海到布爾薩海,從托利亞山脈到科爾卡山脈,從高原的新邊境到勒龐舊城,所有的布爾薩貴族都在一片歡呼之中募集起了軍隊:唐軍就要滅亡了,每個前往唐人領地的貴族,都會獲得極多的財富以及新的領地。
「有可能。」譯官說:「還有一種可能,唐軍真的不怕布爾薩王國的進攻。」
安息大軍、諾曼守軍、草原牧民、唐軍,沒有任何一支軍隊尊重布爾薩貴族的,在所有人眼中,布爾薩貴族都是待宰的羔羊。
終於,布爾薩王國招來了索格迪亞。
「我說,」有個騎兵對騎帳官說:「東部人都不可信!勒龐領主說好了要陪我們的封君一同出征,但是前幾天,我聽返回村子的人說,勒龐領主竟然返回領地了!這個懦夫!」
騎帳官剛剛罵完,就聽見遠處傳來口哨聲和馬蹄聲。
「陛下,」譯官說:「這是邀請的意思。唐語很微妙,這則回復裏面代表著輕視,那個女人的意思是,您既然威脅進攻唐地,不妨試一試。」
短暫的遲疑后,騎兵小隊聽見騎帳官的命令變成了:「迎戰!全隊——他媽的逃跑!」
布爾薩國王本人對於唐軍並沒有什麼厭惡,當唐軍支持他成為國王的時候,國王還一度將唐軍當成了真正的朋友——可惜美好的感情總是不持久,不久之後,唐軍頻頻吞併布爾薩貴族的消息就傳到了王宮中來。
布爾薩國王的這個願望當然有私心,但同時也有對王國的責任在裏面:諾曼帝國何等強悍,但是每過二十多年,它都會陷入皇位危機,每當皇帝去世的時候,選帝侯們就會四處拉攏諸侯,以求他們支持的皇子或者親王能夠登上皇位。諾曼帝國的人口是埃蘭王國的三倍、土地是埃蘭王國的五倍,但在上百年的時間裏面,從來只有埃蘭王國入侵諾曼帝國,沒有見到諾曼帝國入侵埃蘭王國的事情,要知道,埃蘭王國的屁股後面,還有托萊諸國隨時準備北上入侵呢,埃蘭王國是兩面作戰,但卻從容不已,這都是因為埃蘭王國的王權穩固而已!
「科爾卡——有這麼多唐兵?」
此地已成為了失地貴族的聚集地。
一陣陣箭矢從背後射來,許多布爾薩騎手來不及散開,紛紛中箭倒地。
數年的戰爭,在小小的布爾薩地區製造了大量的落魄貴族。
可是,國王的募兵官來了。
布爾薩新邊境。
即便不認識唐字,騎帳官也認出了這些人是誰:這隊唐騎兵中有不少諾曼騎手,穿著諾曼人的鎖子甲,還戴著科爾卡騎兵的頭盔——那是種混合了安息和諾曼風格的覆面全盔。
唐軍士兵歡呼喝彩。
騎帳官身邊,騎手們紛紛勒馬躲避。
火神庇佑,機會終於到來了。
在相安無事之中,布爾薩王國熬過了最動蕩和最窘迫的一年。
募兵官們對所有的男人說的話都差不多:「拿上你們的長矛跟我走,不然我會燒了你們的茅屋,把你的家人賣到安息去。」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
章白羽根本不管身後人大呼小叫。
「校尉耍賴!」
唐騎兵們歡呼涌去,塵土飛揚,石越大人落馬,被人揪住衣領橫抱上馬,三軍將士皆笑。
看見國王笑出來,譯官也諂媚地笑了。國王的身邊,新的議www•hetubook•com•com長和其他的近臣都開始嘲笑起了唐軍。站在外圍的侍從、親信、宮廷閑人、下級貴族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遠遠看見國王等人笑個不停,他們也乾巴巴地笑了幾聲,然後就趕緊互相打聽國王在笑什麼。
「隨你吧。」侍從無意和人爭執,他只想知道騎帳官是怎麼想的:「騎帳大人,昨天我們又有一個士兵失蹤了,我懷疑是周圍的村民乾的。」
東部的新封地。
周圍的騎兵們覺得很有道理,但是又覺得哪裡不對——咱們不也被諾曼人統治了這麼久,也沒見您帶咱們起義呀?
國王招來了一個懂唐語的譯官,詢問他那個字是什麼。
擊鞠之戲,又稱馬球:「落鞠方可催馬」是馬術不精的石越想出來限制他的,章白羽遵守了幾次規矩,但是別人都不遵守,章白羽也索性搶先催馬了。
「這地方的渣滓根本算不得是布爾薩人!安息人統治了他們這麼久,也沒有見他們起義!一群軟骨頭!」騎帳官罵罵咧咧的。
那個摔下來的士兵摔成了肉囊,發出「砰」的一聲,彷彿渾身骨頭都摔斷了,屍體在地面翻滾著。
「哼,我猜也是。」騎帳官終於開口了:「法赫爾說的沒錯,東部人都不可信。此地本來就是布爾薩人的土地,被安息人統治了幾十年,他們就當自己是安息人了。剛才那個村民,居然敢瞪我!媽的!」
騎帳官的身邊,騎兵們正在一個個被拉下馬去斬首,周圍的唐人用漆黑如夜的眼睛打量著他,看得他渾身發毛。
「快出來!」侍從在木製塔樓的下面喊叫道:「騎帳大人來了!」
索格迪亞對國王告辭。
可是,再怎麼寒酸,林中無窮無盡湧出的戰士還是讓騎帳官感到大事不妙了。
國王可以公正、國王可以寬容、國王可以慷慨,但是國王決不能允許一個外國人威脅他的王位,即便他最初角逐王位的時候一心只想讓布爾薩人復國,但是真的等他登上國王之位后,他就開始努力將王位世襲化了。
幾個唐騎兵配合布爾薩騎兵團團圍住章白羽,有幾個伸手捉鞍,章白羽動彈不得,只能幹笑了幾聲,丟掉了木杆,表示退局。
「她認為我是懦夫?她覺得我只是說說?」
這些唐人中,不少人渾身惡臭難聞,看上去就和乞丐差不多,人人清瘦矮小,他們的皮膚看起來蒼白,好像常年生活的林地中一樣。
這是國王完全不能忍受的。
章白羽快速繫上了紅璞頭,抄起了一枝長木柄,策馬越出了唐軍大隊。
石越等一眾軍官、遊俠非常生氣,拚命催馬去追那隻皮球,眼看章白羽搶過了幾個馬身,有些人還沒有把紅璞頭穿戴好,只能大喊幾聲希望拖延一下校尉。
最開始的時候,國王認為唐軍不過是為了保護托利亞山區的幾個山口;後來,國王以為唐軍是為了抓捕奴隸;最後,國王認為唐軍是為了獲得布爾薩行省沿岸的港口——不管是其中哪一件事情,只要唐軍開口了,國王都會答應的。但是唐軍從來沒有詢問國王的意見,唐軍總是在領地邊境徘徊,等到軍隊集結之後,唐軍就會毫無顧忌地越過邊界:開戰之前沒有宣戰,佔領之後沒有通報,然後唐軍便驅逐了所有的貴族,殺死了所有的穆護。
「你們——,」騎帳官抬頭看著一個貌似布爾薩人的唐兵問道:「你們是誰——」
騎帳官並不驚慌,那隊騎兵只有三十多人,比自己這邊人少www.hetubook.com.com。
唐軍就是一群惡棍,他們總想燒穆護。讓穆護們寒心的是,那些本該起來維護穆護的布爾薩平民,卻默契地順服了。聽眼線回報,唐軍將貴族和穆護的田地分給了平民,並且在平民之中設置了騎帳官,這群騎帳官既沒有貴族血統、也沒有進入火焰聖殿侍奉過,結果突然就被唐軍冊封為貴族了!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唐軍讓國王越來越無法忍受。
四月,唐軍西出受降城,擊破諾曼軍,擊走塞米,擄獲無數……
「好像勒龐鬧海盜了,勒龐被燒了個精光。」
各地的麥子熟了、王國的倉庫充盈了、王國的新封地分完畢了、士兵們休息足夠了、貴族們的地盤糾紛處理好了、國王的統治穩固了——然後,布爾薩貴族聽說,唐地被塞米公爵打得快要撐不下去了。
寂靜無聲。
國王邀請議長參加了宴會,對議長稱讚不絕,並且給議長贈送了許多禮物,並且下令保證議長的平安。宴會結束后,國王遺憾地對議長說,對他的任命已經結束了,現在議長可以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可是唐軍不一樣,唐軍會不由分說地攆走貴族,等到村莊平定之後,唐軍又會進入城鎮,將穆護們連根拔起。關注過唐軍行徑的人發現,早在托利亞山區時期,唐軍就有「燒穆護」的傳統,同時唐軍還有一種惡趣味,那就是在架起篝火的時候,他們會詢問穆護是不是「真正的火神僕從」,這是個很惡劣的問題:如果穆護回答「是的」,那麼唐軍就會點起篝火,讓穆護證明「火神的眷顧」;如果穆護回答「不是」,那麼唐軍就會點起篝火,以「欺騙神靈」的名義燒死穆護。
侍從立刻下馬,爬上了塔樓,他剛剛走進哨塔,就發出了尖叫。
國王勒令唐軍交出佔據的一切非法領地,命令章白羽或章白羽的繼承人前往提爾城接受國王的責罰,不然,布爾薩王國將會帶著一萬名士兵親征托利亞!
第二天,索格迪亞便西行返回托利亞了,唐人留駐在布爾薩王國的所有使節都隨行撤離,少數在提爾城為國王服役的唐軍士兵也交接了防務,離開了首都。
校場內,騎手們還在你爭我奪,追逐著那枚圓球。
「不一樣。」有個看起來比較精明的侍從說:「過去勒龐有烏蘇拉人保護,現在烏蘇拉人不管他們了,海上沒有人去攔截海盜了。」
很快,他們走到了一處狹窄的山口邊上——例行的檢查,清理一下界碑,看看那些守關的士兵是不是在偷懶,然後打道回家——邊境騎帳官的任務就是這麼清閑,不過代價是幾乎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凡事總是有利有弊的。
唯一讓章白羽感到詫異的是,布爾薩王國一萬多名戰士竟然一個都沒有來托利亞。
一時之間,提爾城的王國議會人滿為患,為了得到王國的新封土,聚集提爾城的貴族們幾乎散盡家產,只求得到國王的封賜或者頭銜。本來一貧如洗的布爾薩王國財政,竟然利用這兩片土地變得豐裕起來,布爾薩國王也不再窘迫。國王的妻子終於穿上了絲綢、得到了一頂鍍金的后冠;國王的兩個兒子也終於得到了足夠的錢,開始在封地上營建城堡;國王的軍隊也變得強盛了,九百人的國王親衛隊被擴編到了一千七百人,之後又擴編到了兩千四百人。
布爾薩王國境內,徵召令終於發出了。
章白羽猛地揮動木柄,擊中了圓球,將它擊出了十多仗。
「騎帳官大人,和*圖*書」侍從說道:「不光是您,我們都被本地的布爾薩人羞辱過。」
布爾薩國王曾經在諾曼帝國遊歷過,他一方面知道貴族的強勢意味著國家的衰弱,另一方面他又沉浸在貴族的古老榮譽之中,這就讓布爾薩王國顯得非常矛盾:他一方面希望打壓貴族,但同時,他又覺得國家的統治離不開貴族。
當石越撤入唐人領地之後,布爾薩國王正式派出使者,宣布唐軍為「叛徒」。
五月,唐軍再出受降城,下三城,諾曼軍望風而降,唐軍拔兩千民還定城,所掠奪財貨悉贈定城,定人山呼「萬歲」……
章白羽和唐軍將士們都抬頭看著天空,那裡,一個球形黑影正在落下。
騎帳官認為這些人是遊俠兒。
村中的男人走了許多,冬天又凍死了許多女人和小孩,即便天氣變得暖和了,也不見村莊中有多麼熱鬧。
布爾薩王國各地,古老的秩序被打破了,失地的貴族和穆護們四處奔走,希望組織一支軍隊索回封地和財產。可惜布爾薩王國剛剛建立時,所有的貴族都在擁兵自守,不願意攙和進別人的戰爭。流亡的貴族們只能前往提爾城等待機會。
「上面的人!」侍從提高了聲音:「快滾出來!」
林中郡這是來了多少人啊?
這些事情可不是一蹴而就的,為了穩定國內的局勢,布爾薩國王的主要精力都花在整合王國、處理新封土、組建軍隊上面了,正是因為這樣,布爾薩國王才遲遲沒有與唐軍翻臉:唐軍護衛著布爾薩王國的西部邊境,唐軍不垮,尼塔那些嚇人的軍人就無法進入布爾薩王國,唐軍要是垮了,布爾薩王國還不知道要面對什麼樣的敵人呢。
章白羽被兩個諾曼騎手夾住,眼看著圓球被搶走,章白羽很惱火,扭轉馬頭繞過了諾曼騎手,揮杆去搶球,但卻眼睜睜地看著王仲打飛了圓球,阿普保忠衝上來想為校尉解圍,但被陳粟攔住了,圓球落到了蒯梓馬下,蒯梓立刻就被一群騎手圍住了。
章白羽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眼神也變得冷峻起來。
一個騎帳官帶著四十多個騎兵悠閑地走在林場邊緣。
在這些外來者當中,唐軍最為卑劣,他們不光會吞併布爾薩貴族的土地,還會在城鎮之中大量捕殺穆護,這在一切外來者當中都屬異類。諾曼人統治時期,他們會打壓貴族,但在處理稅收和政務的時候,卻會和穆護們合作;安息大軍會侵吞穆護們的財產,但他們會將布爾薩貴族吸納到旗下;牧民們更是來者不拒,只要願意獻上妻女、牛羊和牧場,牧民們就會將其納入帳護之中,並且給予戰奴、美女作為賞賜。
如果說之前國王沒有動武是因為力量不足的話,如今的國王已經找不到任何理由讓唐軍猖狂下去了,而且在國王的心中,唐軍已經快要覆滅了:他們僅僅面對西部的來犯之敵都顯得被動,如果布爾薩王國對唐軍背刺,唐軍就完了。
「請。」
本來對布爾薩國王持中立態度的貴族們紛紛對他表示了忠心,一些樂於見到國王倒台的烏蘇拉商人也開始資助國王,在軍人們的心中布爾薩國王的威信也提高了。
章白羽笑眯眯地看著灰塵四起的角逐場,然後,他扭頭看了看東方。
唐人領地的東部,至今不見布爾薩王國的軍隊。
「我們是科爾卡唐兵。」那人回答。
林地之中,越來越多的打扮古怪的唐軍依然在洶湧而出,他們的旗幟破敗、他們的鎧甲殘破、他們的頭髮散亂、他們的戰意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