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了解唐人,我猜測他們大概是佔據了一座城鎮的軍人,要麼就是控制了一片草場的牧民,或者就是得到了布爾薩國王承認的新晉貴族,總之,他們大概就是一群暴發戶。
莫非真的和難民們說得一樣,維克托突然變成了聖徒,準備為一群衣不蔽體的難民而戰了?
「唐人很慷慨咯?」
這之後,我沒有猶豫太多,我購置了一批時興的萊赫貨物,準備用來打點沿途的貴族們。
「他們很狡猾。」船長笑著說:「他們會拿出好東西讓我們嘗試,等我們喜歡上了,他們就伸出手來,讓我們花錢買。最早他們送給我們彩磚,現在萊赫的每一個教堂都要求購買更多;接著他們送給我們琉璃器,結果萊赫城內的玻璃商人們的生意就不好做了;現在,我們每次去唐人領地,瑞德城的城守都會給我們送上許多中新的飲料或者香料。上一次我們在瑞德城靠岸,我的許多個水手嘗試了一種唐人的烈性香料。那種香料的味道很難聞,需要用火點燃之後才能嗅聞它的煙氣。說來奇怪,那種煙氣很嗆人,如果幹嚼香葉,不一會就會嘴唇發麻,怎麼都不像是很好的東西,結果我的水手中間有不少人對它念念不忘,這一次我們去了瑞德,就要多弄一些那種香料了。」
我問他,那些馬是給城守運送的嗎?
這麼久了,在一個奴隸將軍的治下,我竟然敢在夜幕降臨之後遊盪。
維克托為什麼要站在難民這一邊?
我很好奇,因為這個唐人看起來不是富人,居然一口氣買了六匹馬,他哪來的錢。
為了一群難民和他的恩主為敵,這種事情實在聞所未聞。維克托的名聲在難民之中逐漸響亮了,我看見許多避難南方的難民正在傳播一個留言,那就是維克托是「唯一關心難民的人」,有許多難民武裝已經開始北上,希望加入維克托的部隊。
即便我在船上見到的每一個人都有許多唐人小故事跟我說,我卻閉目塞聽,只想打聽一下羅斯地區有沒有什麼動向。
可惜我不再年輕。
羅斯地區已經淪為了昔日的布爾薩,跨越了不同的公爵領地,共識便已經蕩然無存。
當我說我是萊赫人請來的客人時,這些騎兵便對我指了指下個城鎮的方向,然後就離去了。
現在的諾曼北方情況太過複雜,我想過,如果我站在維克托的身邊,我會怎麼給出他的建議。想來想去,只有對皇帝投降,並且要求皇帝承認他佔據的土地,否則,他真的是四面為敵了:北上的埃斯墨很可能將他當成最弱的敵人而首先攻擊他;各地的貴族會聯合起來防禦他;納斯爾侯爵等諸侯,一定會想方設法地消滅他。
男人說,那是他自家用的,他有一個哥哥,還有一個布爾薩妻弟,幾人操持莊園,沒有牲畜不方便。
當我繼續西進,沿著海岸前進的時候,所見所聞卻讓我大吃一驚。
羅斯地區已經不再有人能夠號令所有的公國,各個公國之間也不再有意願聯合起來了,洛泰爾為了更多地募集軍隊,不惜大肆破壞諾曼帝國維持的統治:誰給他的士兵多,洛泰爾就隨意地將土地冊封給這個人;誰願意討好他和圖書
,洛泰爾就給他一個貴族頭銜;哪座城鎮願意為他提供一筆軍餉,洛泰爾就會以諾曼皇帝的名義賜予那做城鎮為自由市;哪片教區拒絕支持他的戰爭,那麼他就會隨性地替換各地的教長或者院長。
校尉是他們的首領。
我說我喝過唐茶,絕對不是這個味道。
我詢問了幾句之後,就發現這個交際花是個騙子。
我原本以為這裡會和諾曼帝國一樣,應該是餓殍遍地,難民橫行。
人們說不清他在什麼地方,整個諾曼腹地到處是往來橫行的農民大隊、護教軍、傭兵中隊、貴族士兵、難民大軍,埃斯墨究竟在其中哪一支裏面,無人知曉。皇帝派遣的大軍,竟然淹沒在了流民之中,這真是可笑,或許,埃斯墨率領的皇帝大軍已經變成流民了也說不準。
「唐人已經對萊赫出售這種飲料了?」
不料,那位被稱作「城守」的官員並沒有收下我的禮物,他只是囑託我,不要朝著北方行進,因為那裡正在作戰。
船長便從一個閣櫃中掏出了一隻唐人瓷瓶,這隻瓷瓶模樣可愛,上面有青色的紋路,蓋子也做得很用心,用得一片小腿粗細的木片,上面還有樹木的年輪。船長打開了這罐子,用一隻唐人製作的長匙舀出了裏面的顆粒。
在埃辛城的所見,和我在諾曼地區見到的景象差不多,這裏的城鎮經歷著反常的繁榮。尼塔地區集聚了十幾年的糧食、財物讓城內的商人貴族們大發橫財。至於城外,則是盤踞各地的流民。餓死的人倒斃各處,少女被明碼標價地出售,男孩被教會帶走,健壯的青年被貴族們擄為奴僕,婦女們則卑躬屈膝地在城鎮的角落任人欺凌。
我以為他是一個高明的軍人,又是貴族出生,手中又有一支精銳部隊,滿手的好籌碼,他為什麼要去冒險?
離開埃辛城的時候,我突然想到,有么多的新貴在埃辛城揮金如土,可是,我卻沒有看見一個唐人貴族的面孔。
埃辛城的繁華真是讓人觸目驚心。
「我的意思是,」我對他說:「我有錢,我有許多的錢,我在埃蘭王國是手頭很充裕的一批人,國王會為了償還一切債務。但是我所有的金幣裏面,沒有一枚金幣是留給你的。」
我對船長說:「我喝過的唐茶,應該是乾枯的樹葉,為什麼變成豆子渣。」
東行以來,臨近傍晚,各地的城鎮都會如臨大敵,開始戒備城門。
沿途我遇到了許多惡劣的事情,難民越來越多,各地的貴族會很客氣地款待我,但他們也限制了我的自由出行。我知道這是出於好意,現在城鎮和貴族的直轄領地之外,都跟無主之地差不多。我在兩個城鎮之間行進的時候,除非身邊跟著十多名領地士兵,不然我就會遭到難民們的劫掠和勒索。帝國的自由市曾表現得非常「開明」,對於難民、貧民甚至逃亡奴隸都會敞開懷抱,但是現在,當數十萬北方的諾曼人四處逃難的時候,這些自由市也嚇壞了。
這個教士跟我說,他可以安全地將我的信件送到埃蘭去,接著他明目張胆地向我索取報酬。我說我有一份埃蘭國王發行的兌票,可以在埃蘭支取一份小小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酬金。沒想到,這個教士哈哈大笑,他說埃蘭王國的信譽比一個乞丐還差,他把胳膊肘支撐在桌子上,對著天空伸出三根粉色的肥胖手指:「三枚諾曼金幣,我幫你把信送去。」
教士的臉色變了,對我喋喋不休起來。
一位交際花聽說我來自埃蘭,就前來請我喝了一杯酒,說她是埃蘭人,很小就離開了家鄉。
船長說:「我也不清楚。最早是安息人喝這種東西,布爾薩人從安息人那裡學了過來,現在是唐人開始喝。」
我曾想勸說洛泰爾止步于羅斯王國,但當我聽說他在羅斯地區的做法之後,就明白了,去找洛泰爾是毫無用處的:洛泰爾一點都沒有安於羅斯王位的意思,他在羅斯地區抽幹了貴族和城鎮的血液,擄走了他們的金幣和兵員,將羅斯地區的貴族和教會全部逼成了敵人或者僕從——洛泰爾的態度很明顯了,他不稀罕羅斯人的王冠,他只想從羅斯地區徵募一支兩萬人左右的大軍,然後就要進入諾曼帝國恢復他的皇位了。
離開小城的時候,我去買了一點土產,有一種小魚乾味道鮮美,一種極酸的梅子我吃不慣丟了,我還喝了一杯被唐人稱為土茶的飲料,也就是萊赫人稱為「唐人茶」的東西,摻了羊奶,喝起來比萊赫船長招待我的可口多了。
唐人放下了手中的活,抬頭看了看天:「黑就黑了,怕什麼。明天太陽還會升起來的。」
不然,我一定會親自穿越諾曼帝國,從萊赫共和國北上,一直抵達波美尼,這麼大一片區域,如今對外界幾乎是隔絕的狀態。那裡正在發生什麼?那裡的人正在經歷什麼?我曾經提到過的埃斯墨將軍和維克托將軍,他們正在朝著哪裡進軍呢?
這是個很好的神話,也是個蹩腳的神話。
諾曼中部的居民每天的食物是燒豆、燕麥、蘿蔔、幾寸長的小魚、塞了木屑的香腸;諾曼南部的居民吃的要豐盛得多,他們可以吃到麵包,肉類供應也充足,一個騎士曾與我作伴,離開的時候他買了一桶腌蘿蔔送給我,味道很不錯,南方的物資供應大抵是充足的;難民盤踞的地方就很糟了,我經常見到有人骨散落堆積,也聽說過吃人的事情,許多地方還有專門給難民售賣肉類的野外市場,當地人都勸告我說,不要去那裡買任何東西。
「看,」船長說:「就是這種東西。」
就在這時,我聽見了馬蹄聲。
奧列格教士,請不要多心,我針對諾曼帝國的教士,絕不是因為您。
那個時候我只是好奇為什麼萊赫船長一直在跌跌不休地說著唐人。
教士錘了桌子:「你是什麼意思?」
這個男人說他運氣不好,路上死了一匹,還是一匹懷孕的母馬。
但是這處不起眼的唐人小城卻毫不在意的樣子,城鎮依舊熱鬧,居民們也埋頭做著自己的事情,毫不在意夜幕降臨。
他把我當成了萊赫人。
這倒是奇怪,莫非我看錯維克託了?
我聽到一個消息說,維克托背叛了納斯爾侯爵,原因不明,據說忠於納斯爾的貴族和市長脅迫他去驅逐一群難民,維克托卻設法控制了士兵,返過來清和*圖*書洗了忠於納斯爾侯爵的部下。
埃辛城的主人們有意安排這些交際花編造故事去討好客人們:不論你來自什麼地方,這些交際花都會說她們是你的同鄉,然後就會邀請你喝酒,並且打探你來埃辛城的目的。如果你是一個找生意的商人,那麼不久之後就會有埃辛城的商人登門拜訪;如果你是一個傭兵頭目,那麼很快就會有貴族前來和你簽約;如果你是一個外交官,那麼很快,城內對你邦君感興趣的人就會找到你,諸如此類。
在一個城鎮,我在酒館中遇到了一個教士,他腦滿腸肥,喜歡吃大蒜和香腸,他的僕人是一個難辨男女的青年。
之後,這個唐人又說起了他哥哥的女兒。
那小姑娘最近迷上了他新帶回來的小馬,天天騎到城外去遊盪,現在也沒有回來。
在諾曼帝國,我不能公開自己的身份,作為埃蘭國王的特使,總是會在諾曼帝國受到懷疑的,但是離開了諾曼帝國之後,我就要以埃蘭使者的身份出現了,那個時候,禮物就成了必不可少的東西。
在考慮了兩天後,我決定繼續東進,去看看萊赫人口中強大的唐人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我看了看天空:「天就要黑了,你不擔心她嗎?」
我見到了許多羅斯、安息和古河人的小領主,他們偶爾會談起唐人正在教訓一位塞米公爵,但大部分時候,他們都喝得不省人事。這裏真有世界末日的感覺,在市鎮大廳,我看見赤身露體的男女在身上抹著金粉,在頭上戴著金銀桂冠,客人們可以任憑喜好選擇一位漂亮的年輕人,然後就與他或者她共度美好的一夜。在埃辛城的一處池塘邊,我看見許多半裸的貴族懶洋洋地躺在噴泉周圍,他們閑來無事,就隨意地開著拍賣會:要麼是拍賣一位貴族的侍女;要麼是一位侍從;要麼是一匹駿馬;要麼是一柄劍。
說起這兩個將軍,最近埃斯墨的消息完全斷絕了。
除此之外,我在小城裡面沒有遇到別的不快。
我掏出了三枚諾曼金幣,放在了他的碗裏面。
我用手指沾了一點放在嘴中咀嚼,發現這是一種豆類,嚼在嘴裏發苦,和我剛才喝下的東西的確是一種東西。
老兵對我千恩萬謝,然後離開了酒館,離開之前,他在酒館門口對我行禮。
「那些地,是給你們的領主耕種的嗎?」
我最早抵達的地方是埃辛城。
我居然沒有被勒索也沒有被劫掠,自從離開埃蘭王國后,我還沒有遇到士兵不被勒索的。
在羅斯的海岸,我發現我的一直擔憂的事情發生了。
我穿過波雅爾領地的時候,看見的情況的確是這樣。
我偶爾會被遊盪各地的唐人騎兵攔住,他們不是正規的騎兵,渾身的穿戴比較隨性,他們卻都會說一兩句諾曼話。
北上諾曼腹地已經難以成行,我在幾個月前抵達了萊赫,在那裡,我委託了一名船長,將我的信件送往埃蘭王國。
我對老兵說:「沒事了,你可以去萊赫共和國,他們會給你這樣的人找個差事的。」
一個唐人的年輕姑娘,十多歲,騎在光光的馬背上,渾身是灰,髒兮兮的,但卻很快活。
小小的唐人家庭忙碌地收拾起了晚飯。https://m.hetubook.com•com
「校尉又不是塞米,」唐人的臉上一臉確信無疑的表情:「我們開地當然是給自己的,納糧就行。」
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在羅斯人中間找到一個可靠的盟友。
老兵對我說:「要我幫您教訓這個傢伙嗎?」
「那倒沒有。」船長說:「即便在唐地,也不是每個城鎮都有供應。唐人的城守們把這些東西當成禮品,每次我們靠岸,他們就送給我們品嘗。」
在夜裡,我突然明白,埃蘭國王的盟友應該是誰了。
尼塔。
「唐人茶。」
我們的船長非常好客,他聽說我準備前往東方,就和我談起了東方的事情。
國王給我的資助,我應該用來和誰改善關係呢?
每天晚餐他都會邀請我去船長室和他一起用餐,水手們就在我們腳下的甲板下面喧鬧,船長不得不一再跺腳,讓腳下的水手們安靜一些。我和他談話的時候,都要扯著嗓子對準耳朵喊叫才能聽清在說什麼。
翠綠的平原。
她的發梢夾著一片白色的羽毛,羽毛下纏著一抹頭巾,看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野性。
洛泰爾依舊是一個很了不起的煽動者,他總能把握要害,也能夠避免與當地的實權者樹敵:當有一個羅斯公爵反對他的時候,他就籠絡周圍的幾個公爵去分他;當面臨貴族的和教會的選擇時,他又毫不猶豫地支持擁有軍隊的貴族;當自由市和主教區以及普通城鎮爭奪貿易的時候,他則充當起了拍賣人,把貿易交給出價最高的人。
「我過兩天還要去一趟三牆,在後面雪大了就不好去了。」
諾曼帝國的郵路已經斷絕了,我在諾曼中部途徑了四個城鎮,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人手幫我捎帶信件。
我好奇之下,找來了一份被埃辛城人當成笑料的《瑞德群芳譜》,裏面的內容果真驚世駭俗,不過我注意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瑞德群芳譜的冊頁,居然都有壓印。我最初還以為這是雕版,後來,我對照了兩本《瑞德群芳譜》,發現兩本小冊子的壓印居然處處吻合。真是奇怪,我在赫特堡看見過這種印記,唐人是用了什麼辦法,居然在遙遠的布爾薩,用起了諾曼人的技藝的?
聽同船的人說,那些唐人傭兵時唐人首領贈送給洛泰爾的,洛泰爾拿他們干盡了臟活,幾乎所有的教區都受到過那支唐人傭兵的洗劫。看來唐人不光得到了布爾薩王國的頭銜,還在洛泰爾這裏得到了承認,難怪萊赫人總是對我說「在尼塔,唐人的勢力很強大」這種話。
進入了唐人城鎮之後,就有唐人官員讓我去見他,我準備了一份禮物去拜見他。
維克托將軍的消息則引人深思。
這裏的商人、貴族宴會不絕,來自尼塔中部的新貴們紛紛來此揮霍。
羅斯人之間又開始恢復過去的樣子了,他們彼此之間只以領地的名稱稱呼,在領主的率領下打得頭破血流,洛泰爾則收盡了好處。
老兵走到了我的身邊,對我說:「有什麼吩咐,先生。」
我坐在土茶館的門邊,和一個唐人聊天。
我回頭,對著一個站在酒館裏面乞討的老兵招了手。
我按照最初的計劃,乘船抵達了羅斯。
我沒告訴他我的真實身份,與他閑談了片和*圖*書刻之後,我得到了他的允許,參觀了這個小小的尼塔城鎮。
埃辛城甚至從烏蘇拉請來了幾位交際花,這些交際花周遊在各種宴會之中,儘力讓所有的客人都心滿意足。
他請我喝了一種黑色發苦的飲料,他告訴我,這是唐人運來的飲料。
我聽他說,他上個月從一個名叫三牆城的地方趕回來了六匹馬,兩公四母。
為了寄出上次寫給國王的信件,我不得不動身南下。
「開荒唄。」唐人男子的諾曼話很蹩腳,但是我卻聽得很明白:「每開出一片地,兩千寬尺,只要下了種、見了苗,校尉就賞我一頭牛,或者一匹挽馬,沒有現成的,就給票據,拿去三牆就能換來。」
說實話,我根本不相信一個奴隸將軍能夠有多麼強大。
這個交際花不知道她已經被我看穿,還在努力學著埃蘭口音和我套近乎,她說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曼速爾,您知道嗎?唐人居然偽造了《交際花圖冊》,真是拙劣的不行。那些膀大腰圓的女人,穿著小一號的衣服搔首弄姿,也不知道唐人怎麼會喜歡那樣的姑娘的。」
除了沿海地區那些糧食補給充足的自由市,我遇到的所有自由市,都封鎖了城鎮,任由難民在城外餓死。難民對於南方人的憤怒也溢於言表,聽一個難民說,帝國在許多地方為了驅趕難民而製造了屠殺。這種事情無法驗證,但是難民們卻說得有板有眼,他們說就在的諾蘭行省的北部,埃斯墨將軍離開的時候,曾經在那裡殺掉了至少三千人。
事後想起來,我覺得我對那個教士太過苛刻了,畢竟在諾曼帝國,教士們對於這種索賄已經習以為常,我將沿路走來的不快撒在他身上了。
我在羅斯地區的使命沒能完成,不由得心灰意冷,甚至想要直接返回,但是萊赫人卻勸說我,讓我去尼塔看一看。
我站起身來,走在唐城入夜後的街道上。
那個老兵是個弓手,他在北方作戰的時候被納斯爾人捉住,納斯爾人用鐵鎬敲掉了他的手指,現在他不能幹活,也不能打仗,皇帝給了他幾個銀幣,把他打發走了,幾個月後,他就淪為了乞丐。我進入酒館的時候看見,這個老兵就拿著一隻木碗,前往每一個酒客身邊乞求施捨。
當我離開羅斯海岸的時候,遭到了一隊唐人傭兵的尾隨監視:這隊傭兵對我的來意感到好奇,他們沿著海岸尾隨了我們兩天,直到我們進入了一處由洛泰爾宣布為中立的城鎮時,那隊唐人傭兵才北上進入內陸,消失在了我們的視野裏面。
進入了唐人領地之後,我開始看見了大片耕地的蹤影,越往東行,連片的耕地出現的越來越密集。
城鎮裏面很熱鬧,有一種帕西城郊小鎮的感覺。唐人居民應該對外族人不陌生,他們雖然不太友好,但卻沒有阻攔我遊盪。當天下午,一群被稱為林中唐人的士兵看見了我,其中一個人對我的腳下吐了一口口水,嘴裏說著什麼話,我聽見了「諾曼」兩個詞,估計他們把我當成諾曼人了。我大聲地說了一聲「諾曼」,也對腳下吐了一口口水。那些林中唐人驚訝了片刻,居然笑了起來,然後他們就放過了我,就好像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