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衛令的前身是哨站,本身就與唐人軍制、國制不同,即便加入都護府,也不是一朝一夕都能改變過來的。
章白羽理了一會思路,才發現現在羅斯地區真是怪相頻出:親近唐人的是一些專營唐貨的新貴,還有享受了貿易繁榮的軍人貴族,仇視唐人的則是大商人和教會。還有一批被洛泰爾剝奪領地的貴族正在尋找出路,只想找個主子把羅斯賣個好價錢,以便他們恢復家族遺產。
「唐制阿涅格金幣,已經徹底擊敗了羅斯的帝國金幣。諾曼人建立的金幣體系已經崩潰,再也無法重建。從此之後,帝國皇帝不能往東方行省濫發金幣收取錢息了。如今,唐人阿涅格金幣和烏蘇拉金幣正在激烈對抗,不過要說將烏蘇拉金幣徹底驅逐,目前是不可能的。唐人金幣湧入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烏蘇拉人從此無法濫發含金量低下的金幣了。過去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可以藉此收取一部分錢息,現在卻要提防唐人將他們攆走。為了維持羅斯地區的貿易,烏蘇拉人必須供應更多的金幣到羅斯地區來。」
長史府知道辛氏來投,對都護府是莫大的好處,自然不會多說她的職務。可下一任內衛令,長史府卻認為,不該由洛差人接任。
能夠挨過這陣酒勁的人會呵呵傻笑。
因為古河郡初定,庶務官不多,大多都是軍官主政。
唐人的艦隊在數量上弱於他們的對手,但唐人艦隊依託海岸前行,隨行有許多小艇穿梭期間。
隨即,這笑聲便在尷尬之中緩緩平息。
大戰即將爆發,兩岸都在等待著消息。
可是誰都明白,伊茲米塔城已經接受了唐人的保護。
陳粟平定了安息南部的貿易城市后,許多城守都和唐軍簽署了賠償軍款的合約。它們要把工匠、石料、金幣、糧食源源不斷地運送到懷遠郡,並且幫助唐人修繕大道。
「羅斯。唐貨。石道。要塞。北伐。」
「這——」章白羽想起了罰俸之後在家思過的石越,想起了正準備下令禁行的葉子牌。
幾天後,一紮信件被一位伊茲米塔船長帶回了港口。
唐旗飛揚。
在伊茲米塔港,每天都有繁忙不息的市民搬運貨物。
「瑞德城守不敢居功,將葉子牌的推行、繪製之功全數推給了石大人,」親從官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瑞德城守是不貪功的人。」
在布爾薩半島上,都護府以唐軍的旗杖為先導,馴服了大片的土地。
它的周圍有一片海灘沼澤,海岸有一個天然的水灣,一旦港口修築完成,便能控扼整個唐海東岸,並且作為大軍北上的中轉站。
萊赫人的艦隊從瑞德城出發,沿著南郡的海岸一直巡遊到了宣武郡。
過了不久,親從官們才紛紛地離開了。
章白羽緩緩地點了點頭,憂國憂民的氣度依舊瀰漫不散:「各地城鎮,總有最好的一處吧。」
韓雲發現章白羽眉頭微皺,便過來問他。
章白羽坐正了身子,悄悄清了清嗓子,威嚴地「嗯」了一聲。
呃,誰在乎。
眾人笑著笑著,卻見都護面如秋水,彷彿靖國公覺得一點都不好笑。
「還不是那葉子牌。」
和*圖*書章白羽說:「龐家郎和石越胡鬧,現在不能收拾了。」
最為不滿的,恐怕就是教會了。
親從官回答:「郡守說,『如果罰俸的話』。」
章白羽皺著眉頭:「葉子牌用來抓人?他日與敵國作戰,我唐人諸多軍將,豈不是都被對方看了去?」
「靖國公,這葉子牌——」親從官猶豫了一會:「推廣軍制、國制,還是極為方便的。許多地方捕盜、巡察,還想了其他的用處。比如兩軍作戰之時,將敵人大將、貴人繪製在牌面上,這樣一來,戰場混亂,要抓人也好抓。」
唐人是很務實的民族,他們知道羅斯人雖然在名義上烏蘇拉的盟友,但也知道羅斯人需要貿易。
街頭的羅斯酒鬼耷拉著眼皮,獃獃地看著教士們訓斥市民,隨後一口吞下火烈的唐酒,感受那種猶如被打了一拳的酒意。
一件事情接著一件事情,晚上還有元夕之會,章白羽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節日的輕鬆氛圍。
其他的話,不需要長史說,章白羽也明白。
「靖國公,那個——」
章白羽也有些睏乏,便癱靠再椅子上,兩眼直勾勾地看著信函。
日已過半。
親從官紛紛悚然,開口的親從官立刻心中懊悔,但還要結結巴巴地繼續說下去。
章白羽捏著鼻樑眼窩。
將有如雨的星焰綻放在臨湖城上空。
一個新林郡的親從官也點頭:「即便是繪製了真人的畫像。」
章白羽:「哈哈哈,看來郡守要第一個罰俸了。」
一群親從官魚貫而入,每人手裡都捧著一堆信函。
「的確如此。」南郡的親從官說:「可自從歸義令石大人制了葉子牌,城內便傳播開來。如今街頭庶民天天都在背誦國制,常背常新。最為奇怪的是,許多歸義人和外族人,有幾個官職發錯了音,街頭隨時都會有人過來糾正他們。如今瑞德城內,歸義人和外族人不但清楚都護是何等職位,而且,還能分清『靖國公』和『大公』的不同。瑞德人對國制了解之深,恐怕就連臨湖城的公塾也比不上。」
「怎麼了?」
章白羽聽完,搖頭露出了一個不信的微笑:「古河郡上次便奪得頭籌,看來是為了的元夕佳節,對國制、軍制嚴加推廣了。我早就說過,先從軍中、府中做起,等到唐人官員吏員熟知之後,三五年之間,唐人、歸義人便能弄清楚,最後外族人自然會來看個分明的。至於街巷庶民都能了解清楚,那才是怪事了。」
幾個新林回來的親從官都哈哈大笑,連帶著其他各郡的親從官也都跟著訕笑。
市民們也樂得繁榮降臨,他們被烏蘇拉人隔絕在貿易之外很多年,親眼看見過烏蘇拉人是如何鯨吞巨大的貿易利潤的。
兩人走出了內院。
一想到等會要嘉獎瑞德城守,章白羽就心頭火起。
都護府需要做出決定了。
章白羽心想,新林郡的唐話是要多加小心一些了。
「唐人真是不知死活,竟敢和我們爭奪海峽。」大多數水手都是這種態度:「從上帝創造人類開始,就教會了烏蘇拉人划船,唐人?嗤。」
這條大道的終點,則和_圖_書是在新林郡之北修築的一座要塞。
「不要急,我還沒有說完。」章白羽說:「凡事切忌揠苗助長,這次強令庶民習得,未來忘了不說,還有可能訛誤遍傳。記不住不要緊,記錯了改回來卻更麻煩。古河郡么——對了,這次是北港還是格城奪得頭籌?想來是北港,畢竟唐人、林中人最多。」
幾個月前,臨湖城派人第一次問詢國制的時候,情況五花八門。
唐軍自然對軍制很熟悉,在接觸國制的時候,也很嚴肅認真。
為什麼伊茲米塔人突然學會了製作白帛、絲綢、瓷器、茶葉、土茶、彩磚?
韓雲也想起了那葉子牌。
港口有幾個諾曼人將信件收走,經過簡單的甄別後,便將它們送去了北港。
許多唐人船隻的前梢,都安裝著奇怪的裝飾,看上去如同鐵鍋一般。
有幾個羅斯城鎮,還有一種叫做土茶的新飲料售賣。
親從官看見靖國公心情很好,說話便也沒了輕重:「靖國公有所不知,郡守家有悍妻,拘束得很,唐人男兒的雄風都只能憋著,不敢發作。新林郡人談笑都說郡守『夫綱不振』。」
「唐國國制初定,若是放任內衛令遊離在外不受約束,對國制威嚴不利。」
對於更加穩重的辛氏,長史府都多有抱怨,更何況是洛娜呢?
整整一天的時間裏面,章白羽都在處理來自羅斯哨站的事情。
如今的內衛令是辛氏,近來不知為何,一直閉門不出,凡事皆由內衛令椽,也就是洛差人代為行事。
「若真是行之有效的話,不妨——」
羅斯商人們在談起皮姆—伊茲米塔之間的貿易時,都會一本正經地說「東方貨」,絕不會說「唐貨」。
章白羽笑著說:「郡守怎麼說?」
各地郡守、城守對此頗有微詞,比如瑞德城守,就譏諷古河郡「白紙好作畫」。
唐軍艦隊和萊赫艦隊試圖匯合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羅斯海岸。
元夕之夜到來了。
章白羽和韓雲立刻恢復了滿臉端莊。
「瑞德城。」
章白羽想了一會,做出了批複:「先以北伐為主,不要分心旁顧。」寫完了之後,章白羽又增加了一句:「告訴鍾離,不要親近這些貴族,洛西有事,都護府必受牽制。」
靖國公很嚴肅地說:「繼續說。」
羅斯地區出現了一種奇怪的新單位,石。
韓雲在章白羽的身後亦步亦趨地跟隨。
烏蘇拉有六艘槳帆船按照他們前輩的傳統,分作兩列,試圖從左右兩側穿入唐人艦隊的中間製造混亂。
「絲綢、瓷器、優質布料、唐茶、土茶、唐磚、琥珀、蘆管筆,這些東西市面上隨處可見。亞森城被焚毀的時候,皮姆地區的羅斯商人大量囤積絲綢和瓷器,判斷這兩種東方貨物會漲價,可是自從去年和厄爾班尼解除敵意后,大量的唐貨突然湧入皮姆,這讓羅斯商人瀕臨破產。羅斯商人現在正在和教會聯手,希望說服波雅爾們對唐貨徵收高稅。羅斯商人已經組建了使團,準備直接前往烏蘇拉,揭發烏蘇拉商會叛國的事實。厄爾班尼人已經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洛西伯爵,希望他在陸路上『稍加阻攔』和*圖*書,同時,厄爾班尼人也希望唐人的海軍留意皮姆地區的商船。」
章白羽還聽到過說法,有人認為是都護故意縱容洛差人,這才叫內衛令的改制難以完成。
在洛峽宣武郡一側,唐人的艦隊也收起了錨,開始沿著海峽南下。
只不過羅斯哨站的成員,還是習慣於給每封信件使用簡明的題頭,再將詳細的記錄附在信后。
沿海港口的酒館之中,烏蘇拉水手都在談論著洛峽海戰的消息。
如今國制初定,其他府司都在改制,只有內衛令一直拒絕都護府改制。
郡城之中,竟然叫古河郡奪了頭籌。
當天,這封信被翻譯成了唐文,立刻被快馬載運南下。
波雅爾和軍人們相信,與「對岸」的貿易可以減少那位大公的敵意。
他們溫和有禮,彼此扶持,先後登上了都護車輿。
一眾親從官、執戟郎、禮官紛紛行禮。
「新林郡稍好。只是新林郡內,布爾薩人與唐人言語交往頗有不便。唐人官吏最早還會抱怨,說布爾薩人說話『急死人』,現在,許多唐人官吏也被布爾薩人浸淫,說話宛如布爾薩人一般。」親從官笑著說:「新林熊都尉說這些人『討嫌』,要求郡守罰他們俸。」
那座要塞的選址,是根據南下的唐人提供的水文情況選擇的。
「別的不說,石越就在後牌里,這簡直胡鬧。」
「呃,靖國公——」
都護府已經站穩了腳跟,如同上升中的太陽、如同凝聚起來的風暴,它的熱力和風勁,正在影響羅斯的海岸。
章白羽逐一觀看著哨站成員對羅斯人的記錄。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好了,這件事情再說吧。」
親從官們彼此看了看:「是的,靖國公。有一座城鎮,不說唐人官吏,便是街巷庶民、歸義之人,甚至連外族人也對國制了如指掌。」
唐人從未強迫伊茲米塔城懸挂唐人的旗幟,以便減少不必要的麻煩。羅斯人也假裝不知道這件事情,他們每次簽署貿易約定,都是和伊茲米塔人直接簽署。
「我不是這個意思。」章白羽說:「誒,先去宴上。真想給龐家郎賞賜一顆沒奈何,讓他抱回瑞德城去,沿途不準放下來。」
他走到內院里,發現韓雲已經在等著他了。
「宣武郡邊患連年,軍、哨、城、戍之間不得閑暇,還是和上次一樣,通明軍制、國制的吏員最少。尤其是埃辛城,因為諾曼人、歸義人太多,提拔了許多歸義人官員,這些人對國制不太了解,區分不了官、爵。歸義人多半認為官即是爵,爵即是官,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唐官無爵。這是諾曼人的習慣,他們不知道平民子弟出生也可為官。」
如今羅斯地區活躍的貴族們,都是動蕩年月里勝出的倖存者,他們已經攫取了大片新領地,急需和平。
「別亂說。」
甲杖明艷,怒馬鮮衣,濟濟滿街。
挨不過去的人就會一頭倒在地面睡著。
「他倒乖巧,」章白羽冷哼一聲:「這功他敢貪么!」
聽見洛娜的聲音,章白羽想起來了一件事情,蒯長史已經來商議過幾次了。
對於這一條消息,章白羽幾次提筆,最後都不知道寫什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好,只能把它丟到了旁邊的一堆信籃中:送長史府議定。
這需要很大的勇氣,這些槳帆船上的水手大多是烏蘇拉僑民,剩下的也都有混血後代。他們多半是熟練水手,可以勝任各種惡劣的天氣,當然,這些熟練水手唯一劣勢就是難以補充。烏蘇拉人有大量的水手,散布在數十個港口之中。每一個烏蘇拉城鎮都有水手的登記表,一旦需要補充船員的時候,共和國可以立刻做出調度。
羅斯商人早年習慣從厄爾班尼和亞森城拿貨,從去年開始,他們卻開始在皮姆公國的港口取得東方貨物了——稍微熟悉地理的人就知道,與皮姆港隔海相望的,就是伊茲米塔城。
門口傳來了喚門聲:「靖國公。」
「你們都說東方貨物,憑藉上帝的名義,你們會因為撒謊而下地獄!明明就是唐貨!」有些教士在街頭呼喊:「你們竟然使用唐人的彩磚,而不是烏蘇拉的玻璃來裝點教堂!你們使用異教徒的珠寶裝飾先知的受難架!昨天,在祝聖的隊伍中,我看見有人使用唐人的絲綢裝點聖象!你們知道恥辱么!異教徒的風,吹進了神的殿堂,而你們充耳不聞。」
這種單位目前僅僅與茶葉、香料等貨物挂鉤,可是越來越多的羅斯商人卻在被迫習慣這種單位。
一個上午的時間,他審閱了羅斯地區送來的消息,又批複了懷遠郡修築石道的請求,並且要求龐城朝著懷遠、新林二郡運送石料。
在羅斯地區,都護府則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影響著那裡。
可是在羅斯地區,香料、美酒、東方食物、水果、絲綢、彩磚,卻奇怪地恢復了供應。
「這個石大人用心很細,已經提前預防了。」親從官說:「所有的葉子牌上,都不曾繪製本人的肖像。人物樣貌多半取材門神、石像、神符、圖騰,斷不會看出真人。」
未來,一條唐人大道會從托利亞山脈沿途貫穿懷遠,再經過新林郡的河谷北上。
在北港,這封信終於被送到了唐人官員的手中。
「洛泰爾在羅斯地區造成了動蕩。許多老貴族失去了領地,這些貴族滯留在烏蘇拉人的城市之中,希望尋找機會。不過現在烏蘇拉人自身難保,沒有精力去扶持他們。許多羅斯貴族跑到了北部的幾個王國之中尋求庇護,甚至煽動當地的貴族脫離帝國統治,以便南下羅斯。這些貴族不在乎羅斯人多一個新的國王,只在乎誰可以為他們恢復領地。我們接觸到了幾個貴族子弟,他們也在考慮都護府,可是因為懼怕和陌生,他們不敢前往海峽東邊。若是都護府收留這些貴族,以後出征羅斯地區會很方便。不過,如果都護府收留了這些老貴族,那麼現在掌權的波雅爾們可能就會改變親近唐人的態度,轉而和教會、商人聯手了。」
羅斯地區的動蕩還沒有過去多久,貴族軍人們都需要一段時間休養生息。
這本信札的開頭,用一個很簡單的詞概括了羅斯的風貌。
那座城市名義上是自由市,甚至可以算的上是共和國,因為它已經脫離了所有封君。
只為洛峽的烏蘇拉槳帆船提供人力,共和國就集結了七千m.hetubook.com.com多熟練水手,其中一半的人呆在羅斯海岸一側,等待著補充他們的夥伴。
寫完了批複后,他繼續看了下去。
街頭有一些戴著斗篷的人密切觀察著,還將本地的民情和街頭的議論記錄了下來。
「這兩郡明顯比別郡不如。南郡、懷遠、古河三郡,並無高低,郡內各城彼此不同。三牆城推行最好,因為三牆城被唐軍接管時,城內布爾薩人所剩無幾,遷徙而去的多為林中人,林中人對國制非常看重,故在情理之中。古河諸城也不差,但凡有軍士主政的地方,對新制了解頗好。」
「哦。」章白羽一聽來了精神:「怎麼樣。」
「哦,」韓雲幽幽地望著章白羽,似乎要看穿他的內心:「原來石越在後牌里,就是胡鬧,別的人在裏面,便是理所當然么?」
烏蘇拉人在海峽的壁壘,已經漏洞百出。
「唐風吹神。」
「上次瑞德城不是很差么?我記得,就連城內的小吏都記不住。」
章白羽換了衣服,準備和韓雲前往城中,主持元夕之宴。
「靖國公,」親從官說:「各郡各城,唐制扎子已經整理完備了。」
章白羽有幾次聽見韓雲斥責洛克珊娜為何天天過來,洛克珊娜卻回答,她是「內衛令椽」,公務在身不得不來。
「不過嘉獎還是要給的,只是不要張揚。」章白羽想了想:「這件事情,若是太過張揚,恐怕各城、各郡都要起了心思。了解國制雖然重要,但軍務、庶務更重要,不能耽誤了。」
大地之上,唐風即將颳起。
「羅斯地區的唐人普遍親近洛西伯爵。洛西伯爵領上,唐人被稱為國人,所有的高級職務只有唐人擔任。其次歸義人,可以成為官員和領主,但必須接受唐人管轄,不能獨當一面。再下面則是外人。在三階民籍之外,還有奴兒府,仿效安息人的庫姆府。加入奴籍,則無視唐人、歸義人、外人之分,可以在軍中效力,也可以直接成為官員。奴兒府的首領可以直接擔任主要官員。洛西郡還遵從庫姆府制度,對羅斯人徵收血稅,征納羅斯十歲以下男童進入軍中,只准說唐話、穿唐衣、使用唐人發誓。這些小孩被稱為唐奴兒,洛西伯爵與他們吃穿一致,以示親善。唐奴兒的姓氏多半為鍾離、鍾、離等。」
南郡的親從官點了點頭。
「哦,原來是瑞德城。」章白羽的笑容在臉上延續著,過了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瑞德城?」
烏蘇拉艦隊首尾難顧,最後決定先行擊敗更加弱小的唐人艦隊。
如今,在更加遼闊的西部世界中,東方貨物的供給越來越少。
其他的親從官等了一會,發現並無下文,這才反應過來,又紛紛看向章白羽。
在狹窄的洛峽之中,烏蘇拉四十多艘槳帆船分成兩列,如同準備橫掃海峽的鐵耙一般,朝著唐人的艦隊迎來。
如今從羅斯傳出消息送到對岸已經容易了許多。
「不是古河?」
古河郡的親從官搖了搖頭。
「除了你自己,乾脆再選五十張后牌算了。」
洛克珊娜在院中走來走去,偶爾會進來烤烤火,暖和了又出去遊走。
今夜。
元夕節,章白羽在都護內院得到了一本信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