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潛機原地轉一圈，配飾金玉相擊，聲音清脆：「有些繁瑣厚重，活動不甚方便。」
「我……」藺飛鳶想說好了，怕對方趕人，自己沒理由再多留。想說沒好，又怕宋潛機說沒好就留下養傷，別湊熱鬧。
「先生，我與紀師兄主編的《修真界三百六十條基礎常識》、《引氣入體后你必須知道的七十二件事》反響很好，我準備增加印量，銷往洪福。不知定價多少靈石合適？」
他很清楚，各門派外門弟子兩手空空，散修如果不做殺人越貨的生意，比外門弟子還窮。
衛平含笑點頭。
穿這一身禮服吃飯，袖子能掉進鍋里。幸好有衛平布菜：
「宋兄說得好！就像宋兄當初收留我們，不圖名利回報。」紀辰拱手道，「衛兄，勞煩你及時開版印刷，讓每個無人指引的年輕修士，都能學到最新知識，做到最新題冊。」
「這是自然，大家放心。」
山腳華微城人山人海，擠滿看熱鬧的人。
縱然是陰天，煙紅色衣料依舊反射暗光，細看熠熠生輝，www.hetubook.com.com貴重且低調。
仙官府日常用度、千渠郡水利土木工程的大額開支，他統統交給衛平。
「我」了半天，無言以對。
……
對千渠之內的弟子白給，對外面總該賺點錢吧。
但衛平總是向他報備。
他的竹枝條花架、菜地籬笆，都鑲著一圈毛茸茸的白邊。
暗煙紅的大氅垂落，領口鑲一圈黑狐毛邊。衣擺用金線綉出條條雲水紋，針腳細密，像河裡流淌的水，天上飄散的雲。
宋院僅有最後一項活動，且由藺飛鳶獨自完成。
「除夕之前我最忙，你可知為何？」
但紀辰喜氣洋洋，他也沒有辦法。
「一塊？太低了些。」衛平稍顯遲疑，「恐怕只夠我們印刷、售賣的成本。」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就是我上輩子喂的貓，報恩來了。」藺飛鳶低聲說。
「對。」藺飛鳶驚訝地看他一眼，「我還會勸客人們，一年到頭了，欠下的債，就去還，該了的恩怨，就去了，該殺的人，就去殺。不和_圖_書要拖到明年，明年漲價。」
宋潛機卻道：「那套題冊和答案冊以常識、基礎為主，只有出身凡人，缺乏師父、長輩教導的年輕修士用得上，但他們都沒錢。」
衛平端出熱氣滾滾的羊肉暖鍋，喜道：「先生新衣真好看。」
孟河澤眉頭皺起，嘴唇緊抿，連連搖頭，表情極難看。
「平時多好說話，怎麼這時候犯倔？」藺飛鳶皺眉，「你把我的靈氣封印解開，讓我施術改換形貌，隱藏修為，假扮護衛弟子跟你同去。」
給田裡除過草、造過肥，剩下的居家時間，正是人們腌制鹹菜、釀造米酒、說親嫁娶、縫補被褥、剪裁新衣的時候。
屋外薄雪飄飛，像風中零落梅花。
旁人看到加入千渠好處多，才會積極投奔。
衛平心血白費了，紀辰的打也白挨了。
宋潛機搖頭：「這次是他們請我，要跑也不該我跑。」
「想去便去，隨你。」宋潛機不同他計較，推門而出。
藺飛鳶吃癟，一邊整理毛領，一邊警告道：「穿這身行走修真界，別www.hetubook.com.com說是我做的。」
陳紅燭這場煊煊赫赫、轟動八方的訂婚大典，終於要開始了。
紀辰有次逗它，它愛答不理，逗急了還會亮爪子撓人，呲牙咬人。氣得紀辰罵它貓似其主，不識好歹。
華微宗趕工重修了乾坤殿等殿宇樓閣，遠觀更顯巍峨大氣。
藺飛鳶從不夸人，只輕哼道：「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金鞍。你看看你，田裡農夫變天上仙尊了。」
但今年他在宋院唱曲、裁衣、喂貓。
孟河澤見衛平笑容燦爛，直覺哪裡不對勁。
「不說。」宋潛機點頭，象徵性地照顧一下對方的面子和名聲。
「衣服很美。」宋潛機微笑，「你想得更美。」
定價若高，能買得起的，不需要；極需要的，又買不起。
當紀編修之名響徹千渠時，年關也近了。
大雪停歇時，宋院諸人登上七絕寶船。
他更喜歡柔軟輕盈，隨時能幹活的衣服。
紀辰、孟河澤正坐在桌前等飯。兩人用筷子沾了雪水桌上比劃，討論劍陣演練。
藺飛鳶怒道：「你是去赴宴，不是m.hetubook.com.com去打架殺人，要方便幹什麼？華微宗陣法厲害，在宗內動手你討不到便宜。到時發現不對勁，立刻跑路逃命，有多快跑多快，明白嗎？」
他們出發較晚，已有許多門派、家族陸續抵達華微宗。
孟河澤抄起筷子另一頭，點了點紀辰的腦門：「你這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什麼？」
宋潛機腰背挺直，張開雙臂：「這時生意最好。一過年關，元宵之前不開張。」
雖然他跑得很快，但他這輩子懶得再跑。
「想舍妹的終身大事還沒有著落。我的終身大事也空空落落。」紀辰暢想道，「陳小姐的訂婚大典，一定有許多年輕女修參加。不知這次去華微宗，我能不能遇到一位溫柔嫻靜、沒有暴力傾向、不愛錘人的美麗仙子……」
我這就買通商隊，鋪設渠道，把全套教材銷往大陸各地，讓「紀編修」嚴厲殘酷之名遠播四海。
那隻骨瘦如柴的小凍貓子，已經被他喂得長大一圈，皮毛濃密，油光水滑。每天安逸地卧在檐下窗台上，像一隻黃白相間的大毛團。
千渠郡靈石礦hetubook.com.com的開採和管理由衛平負責，宋潛機從不過問。
他學符不成的時候，從不敢想這些事。如今自信增強，白日也敢做美夢。
「傷好了？」宋潛機問。
宋潛機想了想：「一塊靈石如何？」
袖子捲起能插秧，靴子結實能下地。
衛平誠懇道：「紀兄既然有此志向，我在千渠為你祈福，祝你馬到功成！」
等到那時，紀辰還想找女修看星星看月亮，風花雪月談天說地？
前來觀禮的各派代表以年輕修士為主，鮮衣怒馬，高聲談笑，為白雪覆蓋的山林增添許多顏色。
「確實不俗！」紀辰抬頭，對孟河低聲道，「宋兄心裏還是有陳大小姐一席之地啊。你看他不僅願意去，還專門換一身新衣服。你何時見過他穿禮服我是從沒見過。」
你走在街上別人爭著讓路。哪個女修瞅你一眼，都嚇得渾身哆嗦。
紀辰大喜：「多謝衛兄吉言！」
藺飛鳶示意宋潛機試新衣。
今年千渠百姓不必擔心凍餓，也不必冒寒風挖草根。家裡有餘糧，還有置辦的年貨，一家人可以圍著火爐炭盆，過一個富足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