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雲踏九洲
第五十四回 雲清望鄉歸

可事後,我難遭遇隱娘,她於我恩義絕不在雙兒之下,香丘也為我而死,甚或是紫祥天也將當做最親近的人對待,至於我沈姐姐與姚師姐我也是一直無以為報,自思人間煩惱太多,反不如苦道清心的修行來的自在。可事不遂人願,我又為煩惱破了真身。我現在這一點功行全賴眾姐姐幫襯才至今日地步,可也止於如今這點造詣,日後成就我並不放在心上,只隨緣而定,我自努力就是!」
聞此話,顯是段驚霆已知張入雲要帶祥草見其真正母親紫祥天,眼見張入雲面露驚訝,段驚霆不悅道:「我知你在想什麼!我到這坐望峰來回三次,內里詳細自是知道一點,你又是濫好人一個,此刻這般做作所為何事,我怎能不知曉!最好把這臭丫頭一舉送走,好省我太多心力!」
但玉音終究老謀深算,至此時仍舊能平生靜氣,指摘對方弱處道:「張入雲!我知道你現時功力大進,但你不比這姓段的小賊幾近半妖的身體,你妄動真氣,收取這多龍陽,如再不趁時隙運氣回力,隨時隨地都有被這狂猛的龍陽燒化原體的危急。」
可張入雲卻已乘這當兒,躍身而至,手提乾坤鐲幻化的金輪已是當頭砸下。玉音見之大驚,她此刻無用法陣周全,乾坤鐲威力絕大實不易抵擋,無奈之下只得又將懷中靈角捧出,剛欲施放,卻見張入雲卻志不在自己,而是一輪正砸在金精赤石上。就聞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少年人與老師太俱是各自箭退飛出,而空中巨石也到底脫了青虹束縛,墜向地面。
玉音見張入雲竟借縮身術逃了性命,口中罵道:「算你有些小聰明,能借這點邪魔外道逃生!」而藉此功夫,傷恙劍白光又起,又往段驚霆射去。
可玉音到底年老功行深厚,為萬全計,她才施此伎倆,眼見有被張入雲二人聯手將金龍擒拿,自是再不留力,袖下青光拂動,即將張入雲身前裹住,同時縱劍光落其顱頂,少年人此時被青光困住,縱不得力,掌中金輪無論如何也舉不起來。眼看就要被玉音斬首,忽得張入雲身影變小,一得了縫隙,身子直往下落,堪堪將臂膀舉過顱頂,一聲驚爆過後,少年人雖保了性命,卻也被對方劍光倒了個飛退。
紫祥天道:「哪你可以把她帶到這裏來啊!」
段驚霆聽罷大笑,笑聲不斷幾使其背了氣去,時久才得住口道:「我最佩服你的,就是你這一口仁義,卻又行的毒手,雖則要人瞧了虛偽不堪,但到底也是以毒制毒,還不算是最下乘的那類賤人!」
「當日我在坐望峰腳下見你幾年不見長高了好些,再不是當日與差相彷彿的身量,心裏很是歡喜,終日只想著從此後可以放心投入你懷裡這個念頭。」姚花影直言不諱道。說著話,又取著一手將少年人凌亂的髮際理了理,只是空餘下的一隻手,卻又使出更多些力氣將張入雲摟住,生怕對方就此將自己掙脫。待將張入雲顏面收整好后,方又笑道:「你就是太不事裝點自己了,其實只要你稍作留心,也是挺好看的!」
沈綺霞為此柳眉蹙動,面籠憂色,但再看得眼前少年目光沉著,似有大毅力,幾番躊躇最終沒有點破。
張入雲笑著一抱拳道:「如此倒是有勞段兄了!」
沈綺霞點了點頭,低頭想了想又道:「哪你今後有何打算?」
祥草心上雖有些惶恐,但聽得對方言罷,卻是想也不想便將小頭連點。見此紫祥天大喜,這才將女兒攬在懷中,雖有心緊緊將其摟定,但又怕弄痛了她,只能將其首貼在懷中輕輕撫撫摸,怔怔不語,過得半日後,才忽然想起什麼,忙對張入雲大聲道:「謝謝你啦!張入雲!從此後,就算你不在這裏,我和女兒也有兩個人呢,再也不會寂寞了!」
而在此刻段驚霆已趁玉音分心三顧,劍光轉弱,一拳砸下將飛劍震退,他身法也是奇速,一個沖身竟投得玉音身後不過三尺境地,眼看他出手,玉音師太不得不做抵擋,未知老尼姑似早有準備,腰間一方小小的紅口袋不解自開,一陣精光蘊動,便有一人影被丟了出來。段驚霆見多了一人,還當玉音暗下埋伏偷襲,一拳便得摜了過去。可就在同一時刻卻又見那人身形嬌小,是一女童,段驚霆猛地一個激令,忙將拳收回,翻腕將其人接住,為此一番耽擱,老尼姑已然卷了奇石遁的遠了。段驚霆自忖自己雖是身勢快絕,但不比玉音功行深厚法術高強,帶攜了一人無論如何也不能追上。
祥草不置可否,但她天生異稟擅觀人氣象,段驚霆一身邪氣在她眼裡卻實比玉音師太可愛的太多,今見張入雲開口道要上前幫忙,不由自主便是點了點頭。
張入雲聞言無心搖了搖頭。
而少年人卻出其意料之外,並未動手,只凝眉對視自己說道:「我今日不殺你,只為你終究是祥天的母親,祥天心仁也絕不得要我行此舉,你一生皆占人強,此時落難也夠你消磨的了,我只望你日後不要再惹事非,不然的話,我自會再來尋你。我的手段你已盡知,如你自負還有能為與我作對,今後只管再放廝胡為好了!」一時上倒不見他離去,反又走近太行夫人身旁低語了幾句,老夫人聞聲便得變色,一張粉面雖氣的煞白,可到底奈何張入雲不得只能任由他而去,心燥氣浮之際便是少年腰間的百寶囊也沒有索回。
而至此時祥草見段驚霆面色漸漸恢復,心上高興,急欲掙回其懷內探視,一味的催促張入雲飛臨其身邊。少年人見懷中少女到底與段驚霆更親切一些,不自覺間多少仍有些不甘,但他心性恬淡,面上只露出幾許尷尬的笑意便自作罷,手中輕鬆,便將祥草如推煙霧,緩緩送回段驚霆懷中。
這般的結果可絕不是老師太願意見到的,她多年經營,至今日才得見成功的影跡,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眼前少年人得逞。何況如二人消耗,只能是段驚霆一人得利,這也絕不是怨妒如玉音這般人物樂於見到的。即得如此,老師太也再不能藏匿,當下不顧法器未成,探手便自懷中取出一枚金角,即是一點艷光生出,雖是金光燦爛,但觸之卻又是至陰至寒。少年人當眼之下,正是當日玉音得自雷音洞內青鬼的一枚靈角。一時上金光拋散,只射得少年人如墜冰窯,他此刻體內氣血正盛,體熱似火,而與那金角上的冷光相衝,兩廂交加,每一寸肌膚都是如刀割一般的痛疼,鋼牙一陣作響,險些將一口白牙也盡皆咬碎。
而此刻的張入雲則早已是失魂落魄,手足無措,原來他此刻不只懷中一片漫暖,胸膛上還得一片濕潤,更叫人揪心是沈綺霞只是在他懷裡不住的流泣,並不曾作色有一絲哽噎。張入雲平生最怕的就是自己負人恩義這一樁事,眼見自己衣襟幾被淚水打的澆濕,心尖上如遭鐵鎚重擊,只痛的他欲一把將沈綺霞摟定才得止抑。可雙臂振動時分,卻又遇的萬斤阻力,少年人空自掙扎,但兩條臂膀卻又總也抬不起來。
少年人飛遁在空中,與四下里各方巡視,他只是心存一念,並無十分把握,于空中飛行許久不見蹤影,心上不由漸漸冷落。正在猶豫時分,忽得見密林中有紫光驚顯,心中一喜,忙飛縱身子落了下去。待行的近前,果然沈綺霞正在一參天古樹下休息,見張入雲飛近,一時想要站起,卻又有些掙扎不動。見此,張入雲連忙飛身將其撫穩坐下,一言不發,已然取手抵在姚花影掌心上,內力催動瞬時已將其一身傷勢探了個明白。
玉音半日里與段驚霆獨斗已是疲於應付,此刻又再加了一個生龍活虎的張入雲如何讓她不得驚惶。此前她多番籌措,自信只一得了玉石便可結陣立於不敗之地,萬不料張入雲竟也如此勁猛的秘法奇術。拖延時間容段驚霆增長功力,再來與已較陣為其將剩餘一半的龍陽取盡。張入雲掌中一方崑崙至剛至猛的奇寶便已叫玉音好生頭痛,此刻得了龍陽,周身赤霞披繞,如浴烈火,就只身形氣勢便叫她心上見懼,何況還有一個與自己相鬥不相上下的段驚霆在一旁窺伺。
二人一出的地底,但見眼前一片金光,原來眾人在地穴中待的久了,此時天剛破曉,朝霞初露,將個坐望峰打成一片金色。坐望峰山勢高峻,初晨時分自然寒冷,而此刻張入雲身披金霞,陽光拋散,身上卻又得一處溫暖,低頭取視自己雙掌,略一運勁即見掌心中勁氣橫流,紅光化動,險些可凝做一輪赤球。眼觀自己身體變化,張入雲于晨光下深吸了一口清氣,周身骨節作響,經絡里注了水銀一般,無一處不是勁道,頭皮作癢,勁氣沖盈的恨不能將額角皮膚撕下,好使體內奔騰熱血噴涌而出才得快活,待閉目思過,恍惚間已是隔世為人。
張入雲聞言冷聲道:「她是我的,倒不勞段兄出手,遲則數年內,我必要登門造訪!」
祥草正在為段驚霆竟能揮手成冰興高采烈,不想少年人忽對張入雲喝聲道:「接住!」說話間,已將祥草如拋流星一樣的扔在張入雲懷裡。而自己得了空身便是一個晃動,往玉音師太撲了過去。其人未至,拳風便已驚走,直摜老尼姑胸膛。
張入雲不料對方這般眼力,竟一眼看出玉音幾般法寶均未煉製完全,可仍舊答道:「她身上這些零碎,我從不曾放在眼裡,不過其中有幾樣是我身邊幾親密的人用性命換來的,我斷不能容別人再奪了去,之所以再過的幾年去尋她,一為功行深造,二為你所言,我正是要讓她知道辣手毒心招致的報應,不如此也不顯天地道義和我張入雲的手段了!」
張入雲見它來的勢惡,也是大吼一聲,也不縱身,竟奮力將掌中乾坤鐲化做的晶球甩手揮了出去。但聞一聲凄聲龍吟,乾坤鐲正端端正正的打在了金龍顱頂金角之上,乾坤鐲乃是崑崙奇寶,橫貫擊出便是一座青峰也得攔腰打斷,何況一尾神龍,縱是張入雲功行不到,又不擅運用,左右大打折扣,那金龍也是一般的承受不住,直痛的如盤蛇一般在空中接連翻滾,連連抖身才得隱忍了下來。
沈綺霞至此時反倒心情轉了平靜,長臂自少年腋下穿過,邊用玉管也似的手指輕輕撫弄張入雲脖項,邊說道:「這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好,都是我修行不夠,失智誤墜自尋煩惱。」想著心事,佳人不由面上一片羞紅,思索到深處,再不能持,終將手臂鬆開,一時撫著張入雲臉頰,將身後傾仔細端詳少年人面目。時久才得在張入雲耳邊用幾不可聞的細聲道:「自見了你和秋兒于杜王鎮一戰後,到了夜裡我總是在做夢,一個同樣的夢,一個無法對人啟齒的夢!」
張入雲聞言一驚,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諸味雜陳,更不知說些什麼好,見沈綺霞已遁在空中,只好也按落雲頭,陪侍在其身邊。可女子多時不語,只垂頭黯了色,臉上陰晴不定,彷彿心裏正在極度掙扎。張入雲在旁等候良久,見時已不早,再過得一個多時辰便要到了與段驚霆約定的時間,只得斗膽上前請沈綺霞上路。
紫祥天見張入雲面色蒼白,心上關切,想著再過些時辰還有一戰,忙問道:「你是不是遇上什麼不開心的事了!要不要和我說一說,有心事憋著的話,過一會兒和別人較量可很不利!」
紫祥天見張入雲竟帶了一女子回來,她雖心地純結不染一物,但仍舊忍不住秀眉微皺,可待看清來人相貌時,立是驚覺,口底道了一聲「咦!」
但不想紫祥天最終未有答應。只道在那御靈園中待的久了,不願再出世與外人共處,反勸張入雲早些將俗務打點,望他經常來園中探望自己。只如此有些委屈了祥草,不過小姑娘身世堪憐,也對外間世界好奇多過害怕。除不滿張入雲將段驚霆打敗,段負氣連祥草也沒有往見就走了,一個勁的要張入雲將段找回來才得罷休。
他本未威嚇張入雲,不想對方只搖首道:「你不會的!我二人幾番較量,你我為人早已盡知,段兄如將這金石擅自取走,日後我必追你至天涯海角,永不得寧日,反之亦然。不然你也絕不甘心在此久留。」
如此大犯異端才得進益的舉止,當年的張入雲是想也不曾想過的,可如今卻生生做就,少年人心中千迴百轉,怎麼思索也不能得人間要領。即是如此不能通世間因果,張入雲索性也不再去想他,他悟性遠在其身體資質之上,今番得了龍陽提拔,可實現當日他想都不也想的異能,張入雲本就是武痴,一時為腦中各門心法本領沉醉不能自拔,只在墓道中潛心錘鍊。
張入雲搖首道:「沒用的!這老尼姑功行還是在我二人之上,真如發起性來,不顧厲害拼毀幾件寶物,卻可真如其所言將我二人治死,今日我二人能有這般結果已是萬幸,何況這龍陽極盡剛猛,再久斗下去,還沒等將她拿下,我二人便已為氣血破體而亡,有甚意思!」
一句話也將張入雲說的笑了起來,旋即縱身躍至兩人身前道:「不管是陰謀詭計,還是起了善心,如今她二人能安然離去,確省我好些顧慮。為此上,倒不得不謝謝你!」
直至二人行的姚花影身前,張入雲也不做周旋,便直言相告道:「姚師姐,我與令師急於一戰,如今沈師姐受了重傷,我知道你師命難違,但今番我還是要勸你攜了沈師姐兩人先行一步,免得劇鬥起來,反更加你難為。」
玉音師太聞此,知張入雲絕不得容自己上前,心焦作處,又不舍將靈角寶光傷了龍陽,無奈只得又舍一口上清真氣,手底劍光再漲,青虹遁出,反客為主,倒向張入雲殺來。
紫祥天高興道:「那就好!希望你明天與人相鬥能夠取勝,不過最要緊的還是不要受傷,什麼樣兒去,什麼樣兒回。就算是輸了也要平安回來!」
此刻張入雲恰恰攜祥草趕上,見段驚霆果然不敵玉音,又見懷中祥草見段驚霆負傷面色驚變。只笑與其道:「我替你段大哥出口氣如何?」
紫祥天不明https://www•hetubook.com•com白張入雲的意思,但見他精神好似好了一些,心中到底安定一點,聞言便也在張入雲身側躺了下來。她心上不染一物,雖卧在少年身邊,卻並不起情慾妄念。張入雲轉首見她片刻之內便能重收心緒,安卧一旁,心上好生羡慕。不料卻被祥天察覺,一時問道:「怎麼了?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正當玉音見時久見功,敵手再無能為力,雖則空中龍珠一時里已被段驚霆收取了近一半,但就余這剩下的一半也可全自己功行,為此第一回上奮力嬌叱,劍光如匹練也似的划經天空,青空包裹,眼看將張入雲圈定,便可制其于死地。誰知就在這當兒,卻見少年忽得通身一個驚爆,即刻便飛渡身形,晃之段驚霆身邊。雖只一瞬間功夫,但張入雲已取用混天綾將周身要害包裹,手中一提,便將段驚霆手底的龍筋與乾坤鐲奪過。
張入雲見她話里雖輕鬆,但眼神飄忽不定,實是自己也無有一絲把握,心中不知作何應對,臉上只露了哀色,怔怔地望著空中沈綺霞。
可就在這一時刻,就見空中一道白虹經天,已是直取墜落一旁的乾坤鐲,原來玉音看出張入雲得了這般奇寶與自己大是不利,仗張入雲不精擅法術,這般崑崙奇寶還未得自由運用,竟生了毒心,強佔少年法寶。
六日後,張入雲用龍筋結索身背一方一丈四五高下,九尺方圓的赤玉行走于萬香園中,待的尋至當日與段驚霆穿地徑入園的那塘池水時,方才駐足。他六日前與段驚霆一戰,直鬥了三日夜方才分了勝負,事後又在御靈園中受紫祥天照料,直過了兩日才得將傷勢痊癒。他本想將祥天母女接回中原,由百花谷中眾女照料。
張入雲本欲在旁多坐觀一刻以懲戒其人,可又見金龍為擒不住太行而時有驚聲,防再被祥草聽了害怕,這才一躍上前,也不做勢,探手取過便已扣住龍吻,劈手便將金龍扯過,掌底運勁,直如甩脫一條菜花蛇一般,將其摜向近旁岩壁,那神龍本就元氣大損,為張入雲神力提縱,只一擊便得癱軟在地,回首見傷及自己的正是先時取走自己內丹的惡人,心中害怕,雖為惡獸,也不禁于眼底流露出一絲驚懼。
好在沈綺霞並不欲對張入雲行不利,只是把對方抱定,將俏首深深埋在其胸膛內。二人排雲馭氣的功夫計究的是清心提縱,此刻雙方心裏都是亂作一團亂團,如何能夠再於空中耽擱,晃眼之見便雙雙自雲頭筆直的栽落了下來,好在兩人都是一身本領,待落地危急時分都不由自主得將勁氣提動,以至安然無恙,毫髮無傷。
張入雲早得了紫祥天傳援,再進得這墓院中自是未遇一些困難,未曾想二人才剛踏進墓院中數步,便見空中白光一顯,佳人已是縱身而至。初見張入雲安然全身而歸自是欣喜,可再見他已精赤了上身,身體上還有好些處受創的痕迹,不由又是擔心起來,面泛憂色急忙問道:「怎麼?你受傷了?」
可段驚霆有怨必報,見老師太走的遠了,也還不肯放過,一個沖身仍往前追,見帶了祥草不夠快捷,眉頭一皺,正見玉音九樣法寶正化了電速飛掠而過,少年人心毒,左拳揮處,便是一團寒光驚走,他左臂本是冷龍龍爪,此刻得了龍陽可儘力發動其妙用,一個催力,便皆了冰精在空中,將九寶裹住,再又一拳穿過,正打在傷恙劍上,因是身劍相合,老師太又被制肘,身形又是一晃。
沈綺霞聞言即時羞得將面孔撇過一旁,口底輕罵道:「果然天下男子盡皆奸狡,似你一般貌似忠厚也是這班人物!」
可不料此一回張入雲也留了精力,不欲和玉音一拼生死,處處防備,一味的躲閃阻攔,並不當真與其相較,除玉音不顧厲害合身近前時才得奮力阻截,其餘都是在拖延時間。無奈即如此少年人也不敵對方劍光青虹,半炷香的功夫過後,空中火珠雖得被段驚霆收取不少,張入雲也已是油盡燈枯,時刻又被斃命當場的危險。
玉音見狀大笑,也不出手,只取目光將張入雲照定,防他出手相救,再又開口相譏道:「這姓段的小賊沒有你掌中兩般法器,到底敵不過這神龍,至時待那金龍吃了他,我只要坐守一旁,看其再吃了你,倒可一勞永逸。」
一句話將張入雲說的啞口無言,沉吟半晌方開口道:「我明白沈姐姐的意思!雙兒姐姐自小待我就好,又皆是我啟蒙老師,沒有她的話,我絕不得日後拜在金燕門下,茫茫人海中也不知該往哪裡做方向,而今日更不得會與沈姐姐並肩飛行。她人很好的,可是一直卻不見開心的樣子。我也一樣,小時候從沒有開心的理由。
張入雲見之一笑,抖手便將最後一枚金燕鏢取了出來,一鼓作氣單掌便已變了赤色,原來是他刻意將鐵研針的真力注入金鏢之內,要知張入雲金燕鏢本已是天下罕有的暗器,樂長老人鐵研針功夫更是變幻摩測,此刻再加上他才剛得手的一身至剛純陽,幾番發作將個金鏢炫耀如漆黑深暗的地穴中一顆炫人眼目的火星。祥草心性幼稚,見張入雲張手便將個金鏢大發光明,只當他是在作戲法與自己瞧,立時眯起眼睛拍著小手叫好。再見張入雲振腕將其甩出,更似是在夜裡發煙花一樣,心覺有趣,更是興高采烈,制抑不住的興奮。
張入雲笑道:「我倒沒想到這一點,這倒好,我猜她也會喜歡這裏的?」
祥天從未見其如此頹唐,心底有些害怕,伸出小手來將張入雲手掌握住,輕輕撫慰道:「不如,你和那段驚霆今天便不要鬥了,過幾日再說,實在不行,那玉精石不要也罷,我將我的銀霄劍送你就是了!反正我只在這墓城中又不出去,這劍對我來說也是可有可無!」
張入雲見此時換了段驚霆尷尬,不由樂道:「不料還是你最會照顧小女孩,前番我于林中與她共處兩日,可沒叫我少受罪,樣樣都要與你一樣,尤其是到了晚間還要我說故事與她聽,這樁事卻是最難為我的!」
祥草見與段驚霆久斗竟是一如此俊雅的大姐姐,當時只改了聲氣,張大了嘴巴,不知如何是好。可就在她疑難時刻,卻覺自己渾身打顫,留意之下,越來是摟抱著自己的張入雲正深蹙眉頭,將唇反咬幾映出血水。還未待她驚聲,陡覺周遭空氣一窒,瞬間里自己已被張入雲晃至玉音近前不遠處,再聞少年人一聲虎吼,穿雲拔日的一拳驚虹便已摜了出去。
張入雲見不能說動二人,只能作罷,除滿口答允要將段驚霆找回之外,還留了一枚金燕鏢作信物,因知紫祥天不欲見生人,便與她說道:「異日我縱不得空暇回這園中,也定會派門下白猿赤鴉造訪,能如此時常互通消息,也可讓我心安!」紫祥天不欲與外間打擾,一時無可無不可,但祥草卻極喜事,聞言自是一個勁的點頭。至此,又過了一日,張入雲才得上路。
紫祥天問道:「哪你還不快去,再過幾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那金龍本是周身毒火,一待段驚霆挨近,少年人瞬即被燒成火人。可就聞一聲輕暴,段驚霆左臂耀動青光通身便掛了一層青氣,那金龍烈火雖炙,竟不能近身。原來段驚霆一條龍臂本就是北海冷龍遺物,他費了絕大心思,至近日才得自由受用,不然實沒有能力近身搏殺眼前這條妖龍。
段驚霆見狀大笑,縱聲喝道:「來的好!」也不見做勢,也是一般電射而出,只迎神龍而去。如此異舉,卻叫一旁張入雲看的一陣心驚。
玉音見此無奈何,只得將一口清朦朦的雲氣噴出,只一落定傷恙劍,劍光即暴漲十倍,青虹纏動阻其去路,再又一個奮力砸下,縱是流星指再過堅固,也不敵對方飛劍,一陣銀光飛濺,盾光竟被對方擊碎,幸得張入雲目力絕倫,看得真切,飛劍落下時,正打在指套上,未將其手掌切斷,但即如此,玉音一劍也將張入雲左臂打的一陣脆響,至直臂骨已被打斷,單臂再也提不起來,臉上一陣作色,嘴角便已溢出了鮮血。
不想二人談笑間,卻聞的遠處地穴中傳來一聲龍吟,祥草聞聲陡時抖作了一團,段驚霆見狀忙抵掌撫慰,旋又與張入雲罵道:「你即取盡妖龍的純陽,還留著它做什麼?」
而待張入雲回到段驚霆身邊時,段驚霆已是為其去的這半日功夫面顯不悅,而祥草卻因與他玩笑多時,一張俏臉笑的甚歡。張入雲見之心中一安,遂又道:「祥草!有一個人我很想帶你去見一見,我猜你見到她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為此紫祥天才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心上終究關切,直將張入雲送入墓道中,又為其探視一番,指教一些運氣調息的竅要,這才步出與祥草二人一同在園中作耍。
沈綺霞搖了搖頭,但眼神展轉,又開口道:「不知道!只看今後的緣分吧!也許不久之後我又能和你相見呢!」
而段驚霆為張入雲拳腳玉珠兩般搶動,終落了下風,無奈一個振身而起,閃了出去。一時回首又看了看張入雲,雖起始時滿面憎意,但稍一掩息,便又作了大笑,當時里只搖首罵道:「算你厲害!竟要與我拼生死,同歸於盡!如今你這般愛臉面的人物也使出這般下三濫的舉動,這還剩一半的龍陽我就讓於你又如何!」說完話又側首笑對玉音師太道:「老尼姑!這會子換我來與你玩一會兒吧!張入雲說的沒錯,你一顆毒心太過貪狡,樣樣皆想染指,如今可當真要兩頭落空,無一著落了!」
張入雲一招得手,也不答話,復又再相擊來,此一番玉音有了防備,忙持咒念頌,但見座上法器與腳下紅岩聯成一氣,寶光赤玉交相揮動,仍張入雲金輪再如何得力也不能攻進。可一待玉音要將元神放出,張入雲便是一陣猛擊,老師太道法未成,不能再廂應顧,左右無暇,只能與張入雲對峙當場。
張入雲不想祥草不願離得段驚霆,意料不及只得是一陣皺眉,誰知正在這當兒,段驚霆卻背過身勸慰小祥草道:「小毛丫頭先和這偽善君子走一趟,他人雖可惡,不過即是開了口,定是要你見得人是你至親,不會驚嚇到你的!」
見此沈綺霞反倒狠了心,立時周身劍光掙起,開口道:「今日一別只看異日機緣,他日再見,但望君子容顏不改功行大造,得完生平志願!」說完,一個起伏別已掛在天空,回首抱拳作別,精光閃動,峨嵋女弟子已然去的遠了!
玉音師太是個識貨的,只一見張入雲變了色,旋查覺出他一身肌理都得運作取動,一呼一吸之間體表急速充血,所以才得眼見這般異樣。可她沒料到張入雲這幾近邪道的強煉功力的法門,竟精深至此,運功至極處,周身肌理不但見異,且還升薰起陣陣煙嵐,恍眼功夫幾乎將對面少年身體裹在雲霧之內。而對面的張入雲功力也在與之暴漲,掌中流星指本只拳掌般大小的精光,此刻已是由銀色轉藍,至最後竟化做了玄青色,圓蓋三尺將自己半身都籠于其內。
玉音也不知張入雲哪裡來的自信,抽看覷處,就見段驚霆還是一如先時一樣在神龍項間險象環生,並不見有一些取勝的道理,何況他先時還受了重傷,人雖剛強,卻不知能守到何時。未知就在玉音偶有疏失之際,但覺對面巨力陡增,金輪晃動已是頃力砸了過來。老師太見張入雲守了半日只這點心意,鼻下冷哼一聲,兩指一併,座下方陣已然發動,可金光又不離得少年遠近,竟防他暴起飛渡相助段驚霆。可未料少年人只是將金輪畫了一個大圈子,便搖至身後甩手飛出,但見一輪赤月經天,直縱向龍首而去。玉音見狀大驚,忙縱傷恙劍攔阻,可早被對方飛身運流星指盾光將其攔下,雖玉音劍光一連將張入雲打了兩個筋斗,可到底也被少年截了下來。
紫祥天可算的上是當世高手,深知修行的難處,聽張入雲這一說自不好阻他,又見對方相邀自己行出這墓城,到萬香園中走一走,她到底在這靈園中待的久了,此刻忽然要她在十多年後立時行出這園子,終究有些膽怯。只是她心底純凈,擅觀人心理變化,總覺張入雲似有心事,如此反出人意料道:「張入雲!你好像有些心事,要是覺得待在這裏氣悶的話,就一個人出去走走吧!不過在你離開這墓園中回家之前,卻要知會我一聲!」
玉音見之心上大痛,忙一個提力,便欲縱劍光攔阻,可早被張入雲飛身運流星指光盾截下。老師太見之,忍不住怒叱道:「你攔我有什麼意思,若再遲一些,這少年必將龍陽吸盡,你這番出生入死,難道便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的嗎?」說到心焦處,雙掌不住摩搓恨不能立時將眼前少年撕個粉碎。
張入雲聞聲,連笑著搖頭,長臂攬動,便將藏在自己身後的祥草拽了出來。
幸得張入雲及時開口道:「小弟雖得龍陽,但還未能妥善運用,因這丹氣過於剛猛狂放,才使得師姐有些不適,真是對不住。好在沈姐姐你現在已然痊癒,我想你也在這裏坐的久了,不如與我在這林中走走,散散心,這山腳下甚是清涼,想來不用過得多少時候,沈姐姐體內真氣便能盡數收轉了!」
可待二人起身排雲馭氣飛縱時,佳人到底忍耐不住開口道:「張入雲!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當日金頂一戰出現的那位雙兒姑娘,對你來說真的是那麼重要嗎?」
正在少年人嗔惱的同時,卻見一旁幾被寶物網羅的張入雲,同樣也是一拳驚走,白虹生出,正打在震落一旁,于空中遁形的傷恙劍上。張入雲這一拳好不厲害,白虹皎潔似月光揮散,一擊撞在劍身上,只打的寶劍一方嘶鳴,身前團團圍阻的八寶也是為之一陡,趁此當兒,張入雲已是奪路而逃徑往老尼姑飛行路徑縱去。
張入雲笑著搖了搖頭,目視星斗道:「沒有,雖然先前我很不開心,不過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了!」
張入雲修道年淺,還不知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長輩修行高絕元神幻化的本領,眼望那巨掌通體白光,縱是金龍烈焰毒辣之極,竟也傷不得其分毫,心中疑惑,不知如何相處,但仍舊掌中一放,將金丸射出,就見空中一朵金光燦爛,那巨掌也只晃了一晃,便復又收攏往段驚霆當頭抓落。
一個時辰過後,祥草已與母親分開,只在園中草地上翻揀草莓吃了個肚皮滾圓。而紫祥天聽完張入雲將連日里所遇諸事道的詳細,方開口道:「如此說來,你還是要與那姓段的公子做一番較量了?」
二人說話功夫,不料那神龍已累勢,又往段驚霆襲去,他兩個相鬥次數最多,此時金龍將眼見人分辨出,凶性泛起,怎能放過,呼嘯著便往段驚霆殺來。
原來當日姚花影將沈綺霞帶出險地后,兩人都是一肚子的心事,姚花影只一待將沈綺霞送回峨嵋眾弟子身邊,便轉身離去,也不在坐望峰留戀,只往東方飛走。至於峨嵋眾人雖經了一番災劫,但名門之下到底不同,由劉乘風出手並佐以靈丹,沈綺霞一身重傷便已恢得的一多半。崑崙董開陽早已在脫得雷陣后離去,峨嵋眾人此刻集起,自也要上路。不料沈綺霞卻一反平日柔順,決意留在山腳下等張入雲消息,縱是劉乘風也阻攔不住。葉秋兒本想留在師姐身邊,但卻被沈綺霞勸止,無奈眾人只好商議回得峨嵋后只與掌門稟報沈綺霞是暫在坐望峰療傷,並不提及其他,眾弟子不想頗為頑固的劉乘風此刻也能和眾人附合,意出望外,待將平日里對這位師叔的惡映像改了七八分。
待他行至墓道外,卻見紫祥天母女二人自卧在草地仰望星空,二人雖是母子關係,但俱都不通世事,做一處行止,反倒更像是一對姐妹。當張入雲行出墓道外,紫祥天第一個察覺,心上關切,忙走近張入雲近前探視,她於世俗情理不同,可一身的修為卻是驚世駭俗,見張入雲氣色已知將體內純陽化解,但再一端詳,卻又眉前皺動,略有些埋怨道:「怎不在泉水中多浸一晚,你不是說明早就要劇斗,這麼早就出來到底少些益處。」
張入雲知紫祥天的功力高絕若能得她提攜,將龍陽化歸已用,自己與段驚霆相鬥時,少說也可添得兩分把握。但他天生傲骨,與段驚霆這番公平較量,絕不願假手於人,即時道:「這就不用了!我此番有墓道內的溫冷兩道靈氣相助,精神氣力恢復已是佔了莫大的便宜,若再得你相助,卻被段驚霆瞧的小了,何況你如此行舉頗費氣力,你又才與祥草相認,還是在這園中多陪陪她才好!」說著從懷中取出和光玉交還於紫祥天,又將搶奪自太行夫人的七彩百寶囊一同解下遞了過去。
沈綺霞是峨嵋高弟,如何不知道張入雲如行此舉極為耗費內力,雖則一日不見,對方功行好似大進,但如此艱舉的行功實不是往常張入雲能夠做到的,當下心焦,忙開口阻道:「不可!這樣你要……」未想張入雲已在其耳畔答道:「無妨,我自有餘力,沈師姐不用為小弟擔心!」說話間勁力已然催出,沈綺霞見阻不得他,又知自己若再開口,對兩人都有傷害,深憂之下,忙禁口,將周身經絡放動,她本是心亂如麻,此刻為保張入雲不在為打通自己諸穴多受負累,反倒心志專一,一念不生起來。
張入雲此時也是面顯不悅,聞聲答道:「它元陽丹氣雖被我二人盡取,但一身精血還在,我見你當日將惡蛟氣血精華全取,還指望你會再出手呢?」
張入雲笑著將自己與段驚霆賭鬥一事告之,倒換了沈綺霞有些擔心,不免問他此一戰可有把握。少年人思量半日方抬起頭朗聲道:「我和他都各有遭遇,段驚霆資質在我之上,人有聰明機智,還有一條古怪的臂膀,實在難以對付。好在我也不弱,並沒有什麼不敵他的地方,大家此次公平相鬥,無論如何總能分個高下,但我此刻卻從沒想過會輸,不知怎地,總有些自信滿滿,想來他此刻也是和我一樣的心境吧!」
見對方重施顧計,張入雲一聲大笑,雙手一探,掌心中已分別多了兩面寒光閃閃的圓鏡,其中一面只一晃動,便是疾風陡起,又再張入雲累力之下更是狂風廝掠,將個玉音髮針吹了不見蹤影。而右臂再揮,另一面暗紫色的鏡子竟被他做了暗器打向玉音。
再說張入雲自得了金精心中卻又有些計較,他知道自己雖得功行大進,但這金精每到夜裡便得放出奇光,如此驚動山妖海怪,異教門人,這一路上東行萬里,實太過艱險,自己幾日思索,才得想出一樣笨法子,他知百川歸海,縱是這極西之地,地徑也是向東流去的,自己即有翻江倒海的本領,不如索性背了這金精與地徑中潛行,一來好惹許多麻煩,二來這金精石足有幾萬斤重量,自己此刻功力雖得能將其負了飛遁,但終是神力有限,反不如在水下行走輕快的多。
原來自段驚霆得了乾坤鐲在手,便已將神龍驚動,幾番里掙扎均不得解脫,可他也不能將金輪套在神龍項上將其制服,且金輪沉重,威力絕大,段驚霆一心想取龍陽,怕將它擊死自己功虧一簣,只得按捺精神與其久斗,不料玉音就在這當兒放出靈角寶光,金龍性屬純陽為其驚擾受制,被段驚霆覷著空子,一把將乾坤鐲套在其龍頸上。到的如此境地神龍知自己有性命之憂,忙將傷損自己元氣,不到萬不得已不得使用的純陽龍珠吐出,欲燒化背上人。不料段驚霆此一行蓄謀已久,自己一雙冷龍獨臂正可對制。如今雖被那神龍火珠燒得周身煙火四起,幾成了炭人,可到如今,反是一陣狂笑,右掌緊扣乾坤鐲將神龍收制,左掌卻是舉天張起,陡然間一朦清氣探出,如雲索一般緊緊縛住那龍珠,就和當日吸取惡蛟元氣一般,盡行將那純陽烈火珠精元收歸已用。
張入雲笑著搖頭道:「這個可得要先問那個人才可以,不過你段大哥可以在外間等候,當然這也得要他願意才行!」
可還不及少年人仔細思量,卻見身前金光碟動,那神龍已是舍了玉音徑往自己存身處躥來。龍首還未咬至,血盆大開已然開合,但見空中一道赤煉,直取自己燒來。張入雲前番便曾與這神龍精魂相鬥過,見狀為試其威力,也不逼讓,抽手便將懷中混天凌取了出來,但見又是一團紅雲翻滾就將那金龍所射的毒火潑風也似的裹中。再聽少年人口底一聲驚雷,運儘力氣翻腕一抖,只聞口中一記驚叱,那毒蛇紅信一般的赤火已被張入雲輕鬆化去。
聞得這一句話,張入雲再不能自禁,雙臂忽然一輕,待查覺時已將沈綺霞也緊緊摟在懷中。一時閉目,眼眶中一片晶瑩,幾番打轉才得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張入雲點頭道:「他與我此刻都是一個心思,這金精關係甚大,我與他都不舍將其送人,何況如有一人心中存了相讓的心思,也只會教對方覺得是在侮辱自己,這一戰確是難以避免的!」因見紫祥天聞自己終要有一番較量,心上關切,面顯憂色,忙又道:「不過你放心,此一回我與他只是公平較量,也許大家都會各出計謀,但憑的也是機智與手段,並不似與惡人生死相搏那樣危險!」
而一旁的張入雲也不料段驚霆片刻之內得了這般精進,眉頭一皺,實出他之望外,但目光一寒,心底一沉,旋也自懷中取出一樣物事,只待往空中一拋,便也是一粒火一樣玉珠,當下又趁段驚霆逼退劍光氣息稍弱之際,腳下一個力重千鈞陡然踢出偷襲於他,張入雲腳力沉重,又趁得是段驚霆勢弱之時,為此對方不得不讓,可就只一樣,空中玉珠已是生出煙氣一般的向龍珠裹去。
張入雲見沈綺霞已猜到自己到時絕不會用乾坤鐲與混天綾,心上頓時一熱,心道果然沈綺霞對自己知之甚深,低頭思過,自己平日里縱有些查覺,卻還是對她不聞不問,縱然是做的對,但於人情上還是叫佳人心冷。想到這裏不由脫口而出道:「那沈姐姐你呢!你今後又打算去哪裡?」
而另一邊廂,段驚霆已是與玉音打了個難解難分,老師太見此一番為兩人聯手,各取一般龍陽,功行都得大增,知自己今日大意招至滿盤皆輸,徒留無意,幾次欲震裂地穴連同座下金精一同遁走。可無奈段驚霆左拳中白虹勁走,次次都將自己截下,老師太知對方是欲謀她的腳下金石,可如棄石再走,實不得甘心,雖一力的掙扎卻也沒找到兩全的計策。
姚花影聞言不知如何應對,怔怔看了半日張入雲正在無話,卻忽聽得遠處玉音師太高聲說道:「花影此間再沒有你的事了!你且先退下,事後再有計較,我自會吩咐你!這是為師對你的慈悲,你也不用強留在這裏為難,先時你與這臭小子獨處時分,既然沒有結果,可見你二人無緣無分,值此境地若還要痴迷,還有何道理可言!」
張入雲當日失智與艷娘交媾,破了童陽,不只功行再不能激進,連帶真氣內力也打了折扣。如今坐望峰地底一役,為其出得奇謀,獲了神龍數千年積聚的丹陽。雖是與段驚霆一人分了一半,但就如此真氣內功也陡然間高了數倍,何況本就點破的童陽得天下間至剛至猛的金龍純陽精氣補益,雖還是破了原身不得圓滿,但就功行進益而言已無妨礙。
張入雲笑著將空中紫鏡收了回來,又與眼前人展示道:「這是我義妹尾后風、毒兩尾盤節,如不是被鷗鷺子那臭老道偷襲下殺手,如今怎有可能用此物來傷你?值此一事,也可見冥冥之中倒真有因果報因。玉音你是出家人,即做了這許多惡毒的勾當來,怎還有閑心指摘起我來了?我勸你還是快走吧!現時我已說過了,至於你我之間深仇久怨,我日後自來拜訪討要的。」
誰料張入雲早有算度,只待晶球出手已是縱身而出,堪堪搶近劍光,應還是慢了一步,右指扣動,便將一枚金燕鏢甩手打了出去。一朵碗大的金花飛渡,雖擊不得玉音多年熬煉的法寶,但也終將劍光阻了一阻,少年得此容,手底混天凌再一抖,便將空中金輪攝了回來,旋又一卷,便連震飛出去的金燕鏢也順便收了回來。
段驚霆笑道:「還要過的幾年?你倒算的精準,你是想等再過幾年讓她把幾般法寶熔煉修成再上門強奪吧!到時還可趁機羞辱她,算來你還真是夠毒的!」
玉音自是見過張入雲混天綾的威力的,今日不想他一副乾坤鐲也得這般厲害,大有制敵金龍的可能,為此上覺自己漏算,面色一沉,由不住罵道:「不料你竟有這等福運,連得兩般崑崙不世出的法寶,這般看來就得收了這金龍也不見功力,惹人恥笑!」
正在段驚霆見劍光縱去,心裏一輕,卻忽見身下神龍,通體竟在眨眼之間由紅轉赤,由赤化青,周身烈焰于剎那之間暴漲十倍,熱浪翻滾耳鼻腔內呼吸的熱氣彷彿能將自己肺腑燒化,胸中一窒,護體青光險些被其破去,就如此,段驚霆渾身上下,除左臂完好無損,其餘已是被燎其無數水泡,劇痛之下,少年人也是不由變色,咬牙皺眉,一陣打顫。而金龍此刻也是如發了瘋一樣只在空中亂舞,所遇無論是何物事,均被其口中烈焰,身後長尾擊毀。段驚霆不意之下又添一層新傷,內外加交,已失了先時靈動,此刻於神龍又發了狂,其人已是如風中殘燭,隨時便有被熄滅的危險!
而段驚霆見祥草戀著自己,卻是大搖其頭,無奈少女已是一個歡躍便將他緊緊抱住,仍他怎麼撕扯也不放落,到最後無法,只好將其背在背上任由祥草在自己身體上下摸索。
祥草見張入雲一時里抓耳撓腮,極不自在,心上關切,忙問道:「張入雲,你怎麼了?」
張入雲無言以對,好在二人慢步之間,已是近至姚花影身前,沈綺霞亦羞於開口,為此故反輕笑道:「不想倒是在這危急時分,我才得與你一番深談,就不知玉音師叔此刻又再做何布置!」
而太行夫人因被張入雲打成重傷,又奪去了百寶囊,僅憑隨身三柄飛刀勉力掙動精神逼出些許刀光抵禦,可金龍爪牙尖利,鱗甲堅厚,再任太行夫人任何掙扎,三柄飛刀也僅能將其周身密鱗劃出一溜火星,絲毫不作威脅。時間不長太行已是疲於應付,香汗淋漓,縱是天生花容月貌,此刻也已盡殮作了土色,尚幸她一身寶甲到底也是一件奇寶,每每眼看著要為金龍生擒,卻又總可借金鱗甲威力逃遁。
玉音冷笑道:「這是我與自己徒兒的慈悲,與你有何干係!張入雲!今日你和這姓段的小子亦是心懷鬼胎,都一般的想巧去他人寶物,無論輕重上下,都是賊子,我只擔心你二人寶物未得,卻將內鬥起來!」
段驚霆見狀知張入雲不欲失了先時銳氣,只一味的想趁玉音心有顧忌決出生死。可他仍舊在旁笑道:「不料你今日倒比我還要急了起來?難不成怕你外面兩位紅顏知己棄了你跑了不成!」說話間雖是輕鬆,可其人亦是縱身躍起,左臂間一陣掙動,竟是化了獸臂,五指猙獰,直取玉音師太要害。
張入雲聞言大笑,只罵道:「不料這樣的話,也能從你口裡說出,倒真引人發笑,如此說來,不如你我各拋了法器,單手生擒這妖龍如何?」說話間,將掌中金輪一陣耍動,金光耀眼,只欲藉此再氣一氣玉音。而玉音又何曾想到,當日張入雲若留得藏龍劍于身邊,方才一劍只怕便已將神龍金角斬去,至時老師太恐再無這般言語了。
張入雲聞太行夫人開口,目光迴轉臉露譏諷道:「你這老女人從不降自己的女兒當人看待,人前竟也說出這等話來。你妄想以窮奇一族後裔收取龍陽,指望只有這一族人能抗的這和光玉珠的邪祟,可如此作想之為你是井底之蛙,全不知天大海闊的緣故。」言罷即將左手斷臂舉起,他半日里運氣調m.hetubook.com.com整此刻才得有一些些回復,略一運勁便是奇痛徹骨,但此刻急於將龍陽收取,也是顧不得了。而坐下神龍此刻雖為段驚霆久制,失了先時剛猛,但眼見換得這一人氣力好似弱了許多,忙又拼力掙扎。可這一番卻是遇錯了主兒,張入雲見金龍又再作怪,一聲驚叱,周身又披赤光,功力陡增,連左臂傷勢也在瞬間恢復好些,一時間諸事停當,只將空中龍珠精元疾卷,收化為已用。
張入雲聽罷狠狠的點了點頭,眼前母女二人雖未曾落淚,反倒是他心中酸楚,險些落下淚來。
聞此紫祥天這才有些安心,心又勸張入雲道:「那你還是早些入墓室寒曖泉中休息養傷吧!還有你一身龍陽才剛得手太過強橫,就由我來為你導氣疏引一番吧!」
紫祥天還待退辭,欲送于張入雲由他發落。不想張入雲笑道:「這要這些牢什子做什麼?當初你母親也正是因為太過相信這些死物的威力,還招至今日的境地,我這時功行初成,只一待龍陽收取,便可隨意施展拳法罡氣,縱是飛劍加身也自負有力量阻攔,多帶這些零碎,反不如你收在這靈園中來的好。」
眼望二女遁走,一旁蓄勢多時的段驚霆反倒不解,指著玉音道:「你這老尼姑什麼時候竟得發起善心來了!當真叫我看的心驚肉跳,不知你要耍什麼把戲。」
直至佳人將淚流盡,沈綺霞方得舉首仔細端詳眼前少年,只是她眼角處淚光晶瑩,雙目已腫,雖則梨花帶雨不見往日嬌艷,但此刻看在張入雲眼底卻更得愛憐。少年人直皺了半日眉與佳人對視,卻始終說不出一個字來!
龍身上少年耳聽八方,見玉音又來相擾,忙分心照指躲避。不料此一回玉音志不在取他性命,而是徑往神龍而去,白光繞動,只在金龍下頜疾掠而過,但又將劍光收縱。
沈綺霞聽得張入雲心跡沉吟不語,半日方展起眉頭,面上顯出些許責怪意思嘆道:「到了現在你才肯說真話!其實很狡猾呢?說來好笑,情之一物以我多年清修卻也不得勘破,素日里我便羡慕秋兒拿的起放得下,日後修行可得一塵不染。今日之拙墜,當日杜王鎮小巷一遇便是起始,由來甚久,自思許是前生因果報因,到了今世也不得解脫。如今我為情所累,已不能得深造,呵呵,但不知怎地,此時此刻反倒有些精神自在起來!」沈綺霞此是第一次在張入雲面前剖白心跡,雖說的輕鬆,但玉面仍是羞的一層嬌色,眼底有見惶恐。
玉音見二人躲在一處,一時里不知張入雲是何用意,但當前情勢並不容她細想,已是飛身而至,劍光一縱,便直取二少年胸膛斬落。可兩人都無有躲避的意思,直到劍光加身竟也不作抵擋。玉音見狀不名所以,但心頭仍是止不住的狂喜,指尖點動劍光再漲,當即便已穿于段驚霆胸口。
沈綺霞聽完張入雲這不是答案的答案也是半晌不語,時久才得舉首說道:「如此說來你能得今日功行,皆是因心存迷茫才至的了?」見張入雲聞聲不語,面無表情,不作一色,佳人不由咬著牙道:「你好狡猾!」
玉音見張入雲幾番功夫終於得手,惱羞成怒,不由喝罵道:「你也開始以毒物偷襲了嗎?不知花影見你現在這副舉止,倒是怎生作想?」
張入雲笑了笑,便縱身遁在空中,往坐望峰山腳下飛去,臨行前祥草見他飛縱在空中,本想跟了去,幸得一日下來她與紫祥天已是片刻不捨得分離,還有這園內各處境致尚未玩的盡興,所以才沒有跟得去。
可回首之際,卻又皺了眉似有疑惑道:「我本來以為以你心性,是絕不會做出索取龍陽的事情來的,不想你倒是真的做成功了!」
果然張入雲此刻作了性,雙目充血,赤光一閃已是合身欺上,電射一般驚掠,也不待玉音反應,右掌盾光已是被收至一尺境地,其上流光翻騰,幾收作做黑色,但聽得一聲山崩海裂,張入雲盾光與玉音法陣精光已撞落了在了一處,諾大的地穴內空氣一收一縮,旋赤熱迷漫,兩人便已是倒縱箭射而退。挨的二人駐身少年人眼耳口鼻早是流出血水,即便是功高如玉音也一般的臉色一陣煞白,雖未被張入雲將自己法陣破去,但因對方一擊威力太過驚人,老師太收得震蕩,又勾引其前傷,一樣不得輕鬆。
不想他多聲呼喚佳人均不作搭理,張入雲見沈綺霞氣色有異,只得小心翼翼伸手觸碰她身體,未想對方忽的翻腕已鎖住自己手腕,出其不意張入雲只駭的一驚,正待開口,卻見她已是甩手將自己拉過。彷彿于無知無覺中,懷裡便多了一片溫柔,再待他靜下心來,就見沈綺霞已將自己牢牢抱定,雙臂加力縱使健壯如張入雲也是胸膛上一陣吱吱作響。
誰想張入雲此刻仍閉著眼睛道:「這也要托你的福,當日我在雷音洞一役后,瞎了一年,你身法雖輕,但在我耳朵里卻還是想擂鼓一樣。」說完話方將兩眼睜開,寒潭深淇,仍如平時一般的純凈,顯是方才玉音的法術並未見功。再聽張入雲竟意出其望外又與她道:「今日我才得龍陽,心情大好,倒不想取你性命了!你要是將祥草和腳下金石交出,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如何?」因見玉音面露疑色不語,張入雲又道:「想的多了也是無趣,我雖有放你之心,段驚霆卻是不然,你平日里只知算計別人,卻不想你現在就除了腳底的金精,也還是一身的奇寶,焉知不有被人侵佔搶奪的時候?」
張入雲見之也是面顯不悅,可是他此刻功力大進,這一枚金鏢到底與眾不同,雖為玉音青蓮架住,但兀自與蓮花近前轉個不休,好似一團精光閃耀,不住跳躍的晶球。稍時老師太到底氣虛,況且眼前二少年都堪稱自己大敵,實無心戀戰,於是一個拼力將金鏢震偏了方向,這才駕劍光縱身而逃,不料張入雲金鏢至此時餘力仍自未盡,雖偏了方向一樣還是打向玉音,只可惜未曾將其人顏面傷及,而是只差了一線將老師太經久帶在頭頂的黑紗羅帽挑落。
待少年人斃了神龍,復又回首行得太行夫人近前,老夫人見他手屠神龍又與自己近前,只當要對自己不利,眼神也得一片驚惶,但她到底多年養成的作性,見自己竟與張入雲這等人面前露怯,心中一憤,旋又恢復往日嬌態,決意寧死也不受眼前少年的羞辱。
可玉音師太何等老道,見張入雲一擊過後,一雙面孔已做了煞白,知其拼盡全力方得成功,為此笑道:「怎麼樣?張入雲!你自負可拾得下這神龍?」
段驚霆為其識破心思,更是不樂,一個背手便將祥草自背上解下拋在張入雲懷裡,即時便已盤膝坐地罵道:「隨你如何爭辯,我只在此等你一日,十二個時辰之後,你如不得出現,我即刻取了金精就走!」言罷,便已合眼運氣調息,意圖盡數將龍陽收化。
張入雲笑道:「我在這寒暖泉水中修鍊已是佔了不上便宜,大半日功夫已是很有些進益,而且不知怎地,今日總有些心上不寧,想外出走一走,戰前氣浮是武者大忌,雖是在墓道內多些時間修行功力提升的多一些,但相較之下反不如將心氣收斂來的更有些用處!」
段驚霆在旁立等多時,見兩人來回對答早就不樂,他體內氣血確如張入雲與玉音所說的一樣,如萬馬奔騰,直要將自己每一寸經絡燒化,方才與玉音較斗時還可加以渲瀉,一旦停了下來便是諸多不便,現又聽玉音口出狂言,早按捺不住,雙目充血已是于暴喝聲中投到。
張入雲聞聲只笑了笑,一時抱拳便走,懷中祥草見段驚霆並不跟了來,很有些不情願,好在張入雲對她也是一般的和善,自己也頗喜歡他。走的遠了,便也改了心思,隨其一路說笑,便自出的地面。
待眾位同門走後,沒成想,沈綺霞因關切張入雲半日不曾出的地穴,怕他遭遇不測,又為自己傷勢未愈著急,心焦之下,不合妄動真氣療傷,下半身已漸失去知覺,再待得張入雲遁于空中尋找自己時,早已無力氣起身,無奈只得將紫炎劍抽出,縱劍光將他引了下來。
聽得張入雲這句話,沈綺霞不由變了色,再見對方面色平常,並不見一些心意,秀眉蹙動,勉強笑道:「你眼光倒毒,我確是不打算回峨嵋師傅門下長持了,好在我自負修行已有些根底,師傅和掌門該當會放我下山,我看姚姐姐臨去時好像也是這個意思,他日我也想擇良山秀地獨自修行!」
張入雲見她雖羞紅了面孔,眼底卻依舊澄凈,知沈綺霞多年清修到底根基深厚,雖為情自困,終不是世間痴男怨女那般的行徑。可越是沈綺霞這般沉煉自醒,反越叫張入雲心痛,多番思慮不得,只得擇言寬慰道:「各人自有各人的修行路徑,為情所困也不一定就是什麼壞事,就比如小弟,若當年沒有一些奇遇,日後也絕不得在機緣巧合之下認識沈姐姐你呢!至於所謂修行,我卻從不放在心上,得與不得只由它去吧!」
張入雲見祥天果然不負其生母,已將祥草認出,一時間為她母女二人終在一起欣喜,過於興奮之際反倒不知怎生對答,只聞聲笑著點了點頭。
雙方對峙多時,到底張入雲俗務多些,諸事掛心,當先開口道:「我二人此刻都是身心疲倦,一身純陽更是未曾消納。以我之見,還是先過得兩日將傷養好,我二人再公平決鬥,爭著腳底一方奇石如何?」言畢又補充道:「還有祥草也在這裏,我不欲讓她見我二人廝殺的血腥場面,你我二人功力相差不多,萬一較鬥起來時間長久,我也不放心她在旁不遇危險,如此這般,不知你意下如何?」
再說二人于當地療傷,沈綺霞天資聰穎,悟性絕高,論功行為峨嵋二代弟子中第一人,如張入雲這一般行功為旁人療傷,實在只有功力高過對方甚多才能為之,為此也正是沈綺霞所擔心的,只怕張入雲功行不到,救不得人反害了自己。
見張入雲有這般生猛兇惡的異術,隱隱之間玉音師太竟覺對方氣勢功力已在自己之上,只嚇得她面上即刻露出寒色,恍惚間如墜冰窟,不由自由的對張入雲生起懼意來。要知玉音師太與張入雲對敵多時,向來都是佔盡上風,一身本領也遠在對方之上,此刻一有落下風的意思,怎不讓她心驚,且又知張入雲這般人物性情雖看似溫和,但真如發起凶性來,勢必一發不可收拾,不死不休。
張入雲知段驚霆雖有奇技,卻並無自己一般的威力絕倫的兵刃,縱是得當日無色炫藝,習會了斷金洞玉一般的拳勁,可終不能與眼前這惡龍相鬥,正在他心驚時刻,就見對方已是在空中一個折身,繞開金龍來勢,右手揚處即見一段青筋甩出,恰掛在金龍角上,再一收力已是借勢上了龍身。
而至此時,沈綺霞就覺自己每一寸皮膚都欲作癢開裂,丹田下真氣雖然充沛至極,但為張入雲純陽內力催動經絡,身體卻越來越來燥熱,本是慣常里一副冰清玉潔的面孔,此刻卻是摸了濃濃一層胭脂,連耳根都已燥的紅了。沈綺霞素日持重,此刻失態反不知如何處置,因在張入雲面前尷尬,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紫祥天為太行夫人女兒,觸眼即知是母親的寶物,眉頭一皺便欲不要,卻為張入雲攔阻道:「這些到底都是你紫家的東西,你母親性惡,有了這些做持仗,只能為禍,你縱是不喜這些破銅爛鐵,也就當收在身邊,不助長你母親凶性就是了!」
說話時分,就見地底再經受不住,紛紛塌陷了下去,耳聽石聲劃過空氣的墜落聲,竟似地下深陷無窮無盡,直透地心一般。可就覺地底一陣轟鳴,金光一乍,張入雲二人目眩神迷,知金龍脫得地底禁制逃出,正在自危求何,卻又忽覺赤色一作,兩般奇光竟得撞在一處,原來那地底金龍只一脫困,並不追擊張入雲二人,反一個掙身,便張開闊口直往玉音存身的赤玉咬去。
張入雲聞沈綺霞言語中有隱瞞自己的意思,事出關心,任就直言道:「沈師姐心思太亂,妄自運功療傷,反岔了氣,你連日勞頓,今時幾行功走了火,還是不要再言語,且由小弟先替你將散亂的真氣收正才是正經。」言罷,已將沈綺霞一掌捉住,又取三指抵在其腦後玉枕穴上。
張入雲冷聲道:「無論斗與不鬥,哪都是在取你性命之後的事了!你死後無知無覺,說與你聽也是無益!」言畢,已展手中金輪砸了過來。
張入雲淡淡笑道:「她有事不能來了!」
張入雲不料紫祥天竟能覺出自己心上煩惱,但又見對方誤會自己是為想家的緣故,連忙安慰道:「我確是有些心事,想外出見一個人,本想讓你也見見她的!」
張入雲幾番猶豫,終開口道:「哪,以後呢!我還能和你見面嗎?」
誰知只在二人相接玉音一剎那,但覺其人身前一尺竟得一面氣牆,不至堅韌,且還有如刀刃一般的氣勁,兩少年都是一般的機敏,心頭念起都得倒翻了出去,就如此也是一陣金光燦爛,憑空生出的巨力將兩人甩出十丈境地,方得勢落墜身。
玉音事前本與姚花影協定,如自己徒兒能將張入雲帶走,今後再不問二人事,不想姚花影終無有機緣吐露心聲。張入雲心思雖細,卻哪裡能知道個中詳細,難得見玉音不為難自己徒兒,心中大鬆一口氣。果然崆峒女弟子聞言,已伏身遙拜自己師長,玉音為此也是一身長嘆。當下就只姚花影攜了沈綺霞單臂,展動劍光,也不與眾人作答,青光拂動已自地穴路徑中渡了出去。
張入雲亦冷聲笑道:「段驚霆的本事如只有這一點,我也不會與他聯手探寶了,依你心意,決不會容我二人出手相制這妖龍的,至所以有眼前一幕只為你始料不及,才得行險施此舉。如無我二人少的一個在場的話,你早動手取了那人的性命了!老尼姑!我說的可對不對?」
張入雲本還欲問段驚霆由誰動手,可見祥草此刻正緊緊摟定著他無暇分身,只得道www.hetubook.com.com:「如此,就由小弟代勞吧!」言罷自飛身往地穴中縱去。
沈綺霞未想到張入雲會有這樣的提議,面色變幻,半晌才得搖首道:「你說的太傖促了一些,我都從沒有想過,且讓我再想一想可好!」
不料白虹未至,玉音胸前金光便已驚顯,當時便將段驚霆拳風驚走,旋又一個暴漲,幾將少年人吞沒。
段驚霆怒聲道:「你倒為我想的周到!只是這點精血我還沒看在眼裡!」
不想玉音話音未落,張入雲已是一個起伏,一拳揮至,為炫其伎倆只用左掌空拳砸到,但見一團赤光迸濺,隨之又是蓮花亂墜,只一拳便打的老師太幾閉過了氣,阻了其話頭。再聞張入雲笑道:「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更急著想要殺你,你若是想拖延時間,才是痴心妄想!」語畢又指著一旁段驚霆與玉音笑道:「便是他此刻也不比我好受多少,你若識相些便將金精交出,我許是能改變心意,放你一條生路!」
那神龍見敵人手裡取的都是世間罕有的至善火器,為對方晶球威力顯現,也是有些見懼,不料自己才得於空中盤旋,便耳聞對面少年高聲作笑,好似鄙視自己一般,它為困地底多年,才得脫難正在意氣風發,被人恥笑,當即也做了大怒。一聲龍嘯只將個本將搖搖欲墜的地面更是震落的只得邊角一些境地可容存身,其餘盡數陷落,只留得一個巨大無比漆黑恐怖的深窟。遂又一個神龍擺尾空中一記鞭響,其身已是電躥了出去。
沈綺霞搖首淡笑道:「你這話說的口不由心,雖道理是這一般,但能勘透的卻又有幾人!我知你是在安慰我,不過我也自負有些機智,這些道理不會不明白。倒是你,好生狡詐,我且問你,你到底是何是知曉我的心意的!」
此番話犯了玉音忌諱,老師太聞聲便是一驚,忽聽得身後一陣風動,知是段驚霆已然襲至,才剛拋出傷恙劍略作抵擋,便見身前人影一虛,原來張入雲已是閃身而至。玉音驚怒,知張入雲絕不放過任何能收的全功的機會,雖言語中說出放落自己,但此刻段驚霆即已出手,他也絕不得袖手旁觀。無奈之下,玉音只得將久護在身前的八樣法器推出,一時間精光暴漲,寶物且如一面巨網一樣向張入雲投來。趁此當兒,老師太已是奪路而逃,行時也再不駕凌與金精之上,還是手攬青虹將奇石攝走。
段驚霆反應也是極快,見張入雲這般出手已知其究里,大喜過望,忙挾了懷中祥草也是取勢飛渡,后一想心又不甘,回身又是一拳摜出,再往那傷恙劍身上打去。不料玉音到底修為精純,不意之下為張入雲暗算中了一招,今番如何再能為段驚霆所傷,一個劍光疾縱便已閃過,幸的段驚霆功力也是大增,白虹雖未擊中劍身,但到底也從其芒尾上掠過,因少年人拳勁高猛絕倫,仍舊將飛劍略有震蕩。遠處玉音為此上遁光也是為之一顫。
在旁掩息護傷多時的太行夫人見張入雲使出這一般物事,雖再無力與眾人相爭,但仍舊忍不住驚喝道:「這是和光玉!你這奸賊怎也能得使用,你……,你是不是已經和祥天做出無恥的勾當來了。」
正在張入雲未得要領的之際,佳人已是將他推開,又起身駐足空中。張入雲見她周身晶瑩,已將劍光駕起。心裏一驚已知她要做何行舉,眉頭皺動,忙問道:「真的不願意再留下來,現在就要走了嗎?」
二人見玉音欲使神龍傷己,不料反先受其害,正在坐壁上觀,誰知就見玉音口頌經咒,其腳下一方紅岩竟得在瞬間光暴百倍,赤芒灼人,竟使得那身長數十丈,周身焰氣,鋼針也似的鬃發,爛銀鐵爪,角開十三節的赤火金龍驚走。張入雲目光銳利看的仔細,就見得玉音身前已分列了八般法器,組了一周正的八角排開,生生攝定在赤玉石上,如此兩相交接,竟能得如許法力。
而一旁張入雲卻並不上前相助,反是將龍筋乾坤鐲收取,一輪將金龍打翻在地,方行至二人身前,左臂一陣抖動,已在片刻之內盡行恢復,口中一聲輕笑,提了雙拳與師太道:「玉音,如今再換我二人合斗你如何?」
萬不曾料到,段驚霆得龍陽精氣,片刻之間功力已得大進,雖是劍光襲體,但聞他一聲驚叱,周身精光暴漲,竟將無堅不摧的傷恙劍震落一旁。老師太見此,心上震驚無與倫比,萬沒想到段驚霆可如此快速將金龍龍陽取用,其勁之剛猛連飛劍也不能加身。
沈綺霞正在尷尬,見張入雲開口解圍當即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說話間已然移步前行,邊又回首笑與張入雲道:「你哪有什麼對不住我的,我得你將傷勢平復,又借力真力提煉功力,謝你還來不及呢!」說著話,便已取掌凝神聚氣,但見十根玉蔥一樣的手指,俱得籠了一層玉光,屈指彈扣,便聞一陣哨聲。沈綺霞雖並不十分在意自己的功力進退,但多年苦修,今得張入雲相助再上一層樓,心中仍舊止不住的有些高興。
不想掌風過處卻無著落,原來趁此精光暴漲的當兒,老師太已是席捲了座下奇石與身前法寶,如疾風一般的退走,她久得劍術,只一展開身勢便是快到了極點,自信張入雲二人事後目力就算恢復,也斷不能追上自己。就在她架空急走,眼看便要穿秘徑奪路奔逃的時刻,不想空中一團灰影如縱驚虹一般的攔住其去路,再看清來人,正是毀了她多番心血的張入雲。玉音見張入雲竟得如此精準的攔在自己前路,收中驚懼,口底不由問道:「你,你怎會知我去路的?在我所縱精光一無妨礙!」
母親說過的,沒有哪個女人能容忍心愛的人再喜歡上別的女子!三妻四妾的家庭雖看似世間尋常,但內里卻都是以眾女子的傷心淚水鑄就的。可世上男子卻總是一味的只圖自己淫慾貪念,妄想以一己之私,面面俱到,來裝點、掩蓋眾女心底的哀傷,恕不知如此作想卻從不為對方設身處地著想,根本就未將世間女子作人看待。我張入雲縱是不堪,也絕不得做出這等惡行。
盞茶功夫過後,龍珠純陽精元到底盡被張入雲收取,神龍失了根本,周身赤火盡斂,而張入雲一身勁力卻已然大增,金龍再不能相抗只盤浮在空中束以待斃。
祥草聞言便即皺了眉,因不舍段驚霆,便嬌聲道:「那段大哥可以和我一起去嗎?」
再見玉音此刻腳下赤玉已是不可思議的緩緩的升起,連人帶石,盡升至於三丈高下的空中。耳邊一聲冷笑,已聞老師太罵道:「兩個不知死活的後輩,我先時示弱只為自己分得心力結陣下壓之奇石下的神龍鬥氣,如今你二人即能僥倖活得現在,當自己可與金龍一斗,我便給你二人一次機會,且瞧瞧你兩個有無伎倆拾奪的下這數千年道行的神獸。」
張入雲見它此際周身煙光盡斂,再不復先時那般威勢,但足有十余丈的巨軀,周身緊披密鱗,爪牙尖銳,闊口張合之際便得一片白霧,仍舊是一副兇猛惡相,叫人不敢逼視。張入雲行近其身前,只目視金龍靜默不語,半日後方得開口道:「你只是行了禽獸的本份,但就如此,我還是不能放過你,受死吧!」言畢,已縱金輪下擊,但見空中一團赤焰驚爆,金龍便已了帳,只是張入雲手腳乾淨一擊取其性命,未使其多受折磨。
得此空隙,張入雲已是投身趕到,也不答話,揚手便得將撼天雷擊出,空中一團烏雲翻滾,赤光乍現,正打在老師太青虹攝取的金石上,雖則那青虹是玉音師太久經精鍊的法寶,輕柔至極,但雷勁剛猛,一樣打的金石甩手飛出,老師太幾經變化才好容易將金精重又攝在手底。見自己精心算計卻仍為張入雲攔住去路,嗔惱之下,玉音掌心間又是一蒙寒光閃動,烏油油的,幾不可辨視,卻又箭矢一般與空中打了圈子往張入雲渾身要害打到。
張入雲倒是第一次見段驚霆也有溫良的一面,值此笑道:「不如你乾脆留在這坐望峰如何!祥草這般喜歡你,你能留在這裏陪她的話,她一定很高興的。」
誰想正在這當兒,忽聽得一聲龍吟,眾人眼前一熱,旋又見空中生的一團赤火,其光至熱,拋散於人身,如中火炭,瞬時里便已玉音靈角金光相敵,如此反助了張入雲,晃動身形,縱于赤光之下,借其火力為自己驅寒。而玉音見神龍將純陽內丹吐出,更是大驚失色,又見在自己靈角寶光照耀下,金龍為其束縛反添了段驚霆的威力,顧不得,忙將靈角收回了懷裡。可如此一來,空中赤陽純火珠旋即得勢,在場諸人只覺眼前一陣驚爆,赤光如針刺一般直射眾人眼底,耀得人眼斷不能睜開。
見此紫祥天才得篤定,忙取手將祥草小手捉住,她心中雖歡喜,但無奈並無一些做母親的經驗。心中雖激動,卻又不曾流淚,只怔怔地看著自己女兒,雙手不住摩搓其手掌,半日才得開口輕聲說道:「你,你可願意和我在這園子里住下來?」
尚幸段驚霆見機,已是翻身讓過,他素擅細巧功夫,只一個繞身,便已落在金龍頸下,就此玉音撲了一個空。可如此一來,先時多番辛苦也被玉音斷送,段驚霆手底一松,金龍項間活動,一聲長嘶巨力重生,爛銀也似的鋼爪直向段驚霆爪來,至此刻神龍玉音兩廂加害,龍身上少年縱是本領再高強,也抵不得雙方聯手,雖心中不樂意,但也只得將手放落,欲先逃了龍背險要處再說。
祥草待見得母親時也是心上莫名的驚惶起來,她本為太行夫人多年束縛,從不敢與生人面前放廝,可如今卻不由自主提步向前走了幾步,將紫祥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個仔細。
就在此刻卻又聽張入雲大聲喝道:「乾坤鐲大小由心,段兄可要盡意取用,以入雲愚見,兄大可將金輪套在這妖龍項間,一舉勒死它!」他這話音方落,就見玉音已縱劍光殺到,如此反倒惹得張入雲連聲長笑。
張入雲聽她說的要將自己那般威力的飛劍相贈,縱是傷愁之中也仍得一驚,再見祥天滿面憂色的看著自己,顯是心中忐忑,為自己擔心的厲害。一時間抑首望月,思忖心事,雖時間不長,但多少已悟得一些至理。當下卻拉過紫祥天的手道:「我知你在為我擔心,你放心好了!今日一戰,我必能出得全力,不會為一些傷心事相擾的!」說著話,又笑對紫祥天道:「至於現在,我只想躺在草地上休息一會兒,這十多日以來我都沒能好好休息,難得這裏清靜,我想在這裏靜靜的看星星,你可願意陪我?」
段驚霆天生性急,自不耐久候,聞言便是不悅,但張入雲語及祥草難為,卻讓他不得不顧及,思慮多時,方開口惱道:「即如此,我便限你一日將你那亂七八糟一番零碎打掃乾淨,你身體要是在一日之內打理得不周全,可別再與我打機鋒!」
張入雲不料一言不慎反倒惹惱沈綺霞來,又被對方用寒潭一般冰冷的目光與面孔上掃了幾遍,心底忍耐不住,只得皺眉照實說道:「當日杜王鎮見面尚不得知,水鏡寺一役有些察覺,至於酒泉縣探病時心上才得了些分曉。」
玉音見張入雲目射冷光,面露笑容,知他此刻心底正在嘲弄自己,不由冷笑道:「你指望就憑你這點伎倆便能保得了這姓的小賊嗎?當真不自量力。」說話間,雙手抱拳,也未作勢,但忽見其人身後竟是生出一隻巨掌,經天而走,直撲向金龍項上的段驚霆而去。
玉音不知這圓鏡是個什麼寶物,心中計較,抖手便是一記掌心雷擊出以做試探,可未想寶鏡未至,香風已是先到,老師太鼻下聞得香風濃郁,只好叫人如飲了蜜露一般的醉人。當下老師太腦中一個暈眩,圓鏡便已是閃過神雷,于空中繞了圈子打了過來。玉音近百年的道行,只一聞這香風,怎能不識其中的厲害,也虧她見多識廣,抖手將青虹提過,便用金石擋在身前護持。而事實也確如其所算,張入雲這鏡子雖奇異,但威力卻並不勁猛,當時打在金石上並不見甚威力,已自震開一旁。
少年人聞言只笑了一笑,遂又將祥草放穩在自己肩頭笑道:「我們這就上路,越快越好!」還未待祥草反應過來,張入雲便已騰空而起,直往御靈園方向飛去。此時出了地穴,再不受狹窄的地道束縛,張入雲已可任意自在飛行,他天生就是愛奔的性子,當日初得了些輕功造詣,便是每日里由著性子飛奔,今日終得圓了自己兒時夢想,可自在出入青冥,一時縱發了性,只帶著祥草與空中如雲雀一般盤旋飛舞,時兒穿雲破霧,只在雲海中翻滾,時兒自密林間穿躍,雖疾身飛縱,險象環生,但卻總能與最危險時分,自茂密的枝杈穿過,沒有一絲妨礙,將個先是嚇得心驚膽戰的祥草,后又逗的咯咯嬌笑,但得後來張入雲乾脆與一面鏡湖貼得湖面一驚急掠,而祥草側緊緊摟著他脖項,取手撩動水花,激起一串串漣渏。二人一直在湖面留戀了幾個來回,才不舍飛身再往墓城中飛去。
可事實卻是大出她意料之外,張入雲修行深厚與人體經絡秘穴知之極深,並不出多少精力,一般得可長驅直入,將沈綺霞諸穴打通,不過盞功夫便將她病體收整,氣血重新凝聚,正在沈綺霞以為體內諸穴暢通,張入雲可收轉功力之際。陡然間竟覺查對方至此時才顯出真力,正在她驚訝時分,少年人已催動內力,如真氣如驚濤駭浪一般沖洗著自己每一處經絡,且氣息狂燥,剛猛之極。沈綺霞善忍,初尚能支持,直到張入雲真氣掃蕩自己身驅第三回上時才得堅持不住,心頭意識晃動,終告無力支撐。而身旁少年人也及時查覺,忙將真氣收回,雙掌撤下。
段驚霆此刻體內純陽勁氣亂做一團當然知道張入雲所言不虛,可觀對方面相卻又沒有一些顯露疲乏的意思,他此刻還有圖謀,當然不能讓對方看出自己短處,當下里強打精神辯道:「只是如此可太便宜她了,早和_圖_書晚我要找她算賬。還有你不是說了這老太婆已經毀了容了嗎?怎倒又成了個美貌的女子?」
一時露出玉音本來面目,張入雲心神一振,急待見其為香丘臨終前崩裂內丹毀容后的丑模樣,誰想自己大錯特錯。其人竟是個少女,本該光溜溜的頭皮,更是密發叢生,雖清瘦的厲害,但卻毫無疑問的是一絕色女子,一方清淡的面孔直惹人過目不忘,下巴尖瘦的厲害卻又正合了沉著如幽潭一般的秀目。面相清雅細緻,縱是與姚花影天仙般的絕色佳人也不遜色,瞧仔細時,只依稀有幾分模樣與當日年老的玉音有些相似。
不料正在這當兒,就聽遠處玉音存身赤岩忽得傳來一陣爆動,赤金二色似電光流走,間中還有青蓮掩蘊,自己頭頂上方巨掌忽得消失不見,段驚霆見之大喜,忙一個盤身復又上了龍項,左臂掙動,又是一聲巨響將龍爪抵住。再復回首相看,原來張入雲已是欺近玉音腳下,奮全力向對方頭頂摜落,一時間赤石縱光與少年寶輪金光相衝,直擊得座上玉音一陣亂晃,雖有八方法器鎮守,一樣打得蓮花亂綻,老師太坐立不穩,岔了氣,空中元神幻化的巨掌自然失去威力。
白虹貫處,端端正正的印在玉音座下紅岩之上,將老師太身形打了個亂顫,后再提動拳腳一拳揮處不顧對方八方法陣,搶攻對方顏面,未料就見玉音兩手食指指尖相觸,強一法印,瞬時其人已是變化做一團白光,光耀千里,直刺人眼目。段驚霆雖在之前已將雙目緊閉,但兩眼依一陣奇痛,眼前只見白茫茫的一片。他生性激進,為對方暗算后不退反進,雙掌齊齊推出即攻且守,生是不讓玉音再能得後手。
沈綺霞知道張入雲內外兼修,根底打的極牢,縱敗了也不會受得多大傷害,但心上關切到底不同,在旁憂道:「不過他又自神龍得了的臂膀為助,你到時只得空手,怎樣也吃了點虧!」
沈綺霞本就精擅醫術,見張入雲替自己診治時手法獨特,內力巡走更是匪夷所思的迅捷。不由誇讚道:「我初以為你只是得了些指點,不想確真的得了高人傳授,當真該恭喜你了!」
段驚霆見走了玉音,猶自不悅道:「如此放這老太婆走了,實讓人不甘心,就真如你所說的不濟,我也要讓她嘗幾下好的才能放了她!」
張入雲知道沈綺霞如此這般說話,是在照顧自己臉面,只搖首笑嘆道:「我修行有疏漏,該受這般懲罰,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但又有好些人情要還,不得不大舉提升自己功力,出此下策,非我心愿,但也是不得不去做的事!好在我自負今後功行已有小成,但不用再做這些有干天和的事了!」
紫祥天不似祥草受了劫難失去神智,她母女二人論相貌並不是很相似,但母女天性生於自然,只傾刻間便已查覺來人是自己以為早不在人世的嬰兒,心中驚慌,忙側身急忙於張入雲問道:「她是……!」
不想張入雲以為自己一擊落了下風正在滿心惱怒,又聽玉音挑拔,冷臉含煞高聲喝道:「只是一條淫龍,能得多大能為,你出盡零碎才得自保,何至於能幸災樂禍至如此地步!」說完手中金輪已自舉起,奮力之下又成得一團赤火晶球。
段驚霆聞聲即是變色,直換了冷麵孔與張入雲道:「你不要自己做些麻煩事,還要為別人身上攬,此間我一得了這奇石,便再不來此地,你這般會兜攬,可小心我趁你赴會佳人時,自取了金精就走!」
可此時此刻玉音已是得空回氣提力,見張入雲識破自己面目恢復,縱聲高笑,便自騰空而走,張入雲一拳雖勁,但應急怒之下失之靈動,為玉音空中一個轉折便就輕鬆躲過。而一旁段驚霆見玉音又走了,又欲重使故計再擊其空中飛劍法寶,不料卻為恢復神智的張入雲伸手攔道:「不用了,這老尼姑絕不會再容我兩人兩次得手的!」果然,他話未說完,那傷恙劍便是一陣霞靂般的作響,隨之劍光暴漲,將眾人耳目遮避,護了剩餘八寶一陣精光閃動也自走了。
祥草多日來被太行夫人管教和玉音劫掠,此時才見得段驚霆心上大是喜悅,又有張入雲在一旁更得安心,實不願再見外人,心中害怕只搖著頭道:「那我還是不去了!」
沈綺霞笑著點了點頭。
可還未待玉音喘上一口氣,耳聽一聲厲嘯,對面少年又是破空而至,老師太此番雖做了沉穩結印相抗,但不想二次衝撞威力竟不在前一次之下。始料未及,玉音又是一個箭退,直抵至地穴外間岩壁。劇裂的衝撞之下玉音再不得支持,氣血翻滾,口角已然滲出鮮血,手結法印也險些作散。可再聽得一聲忽嘯,張入雲竟又躍身而至,此時的他,周身皮膚均滲得細小的血珠,辮髮早已為強擊之下震散,當時自天而降,直好似赤發的惡鬼一般。玉音心計沉重,遇上度物均不與常人相同,見張入雲這般不要命的打法,明是與自己同歸於盡的心思。她又深智,猜度之下,以為少年人是為對自己弟子與沈綺霞心有愧疚,此刻傾全力相擊,終至發了瘋狂,再不顧一身負累,只想取了自己性命才得甘心。
聞張入雲狂語,玉音也是縱聲大笑,手指其人恨聲道:「你只不過得了這麼一點子龍陽便指望你可以和我相較了嗎?當真不知天高地厚的無知小輩,若真想取你兩個小輩的性命,直是易如反掌!」
段驚霆聽罷,便是變了色,不想自己一時將身平作故事與祥草說了,竟會被張入雲聽去,此刻他知張入雲與自己都在圖謀同一樁事,如今對方說了這一句話,縱不是故意嘲笑,也是有心折損自己精神,眼珠轉動即時便住了口。忽然間兩人都得沉默了下來,只聞祥草一人在段驚霆背上的嘻笑聲。
可這枚金鏢可是玉音師太的煞星,她連番與張入雲二人交替爭鬥,都是費盡了心血氣力,如今施動未煉製圓滿的金角更是耗損元氣,待其查覺時,火星業已是近在眼前,無論如何也是不及換兵器抵擋,縱是偏頭側過,自負也是力有不逮,可玉音到底學有所長,見此危及,即刻將口張口,頓是一莖玉筋托著一朵青蓮自口內綻處,生生將張入雲傾盡全力的金燕鏢架住。如此奇術當真高明,便是向不服人的段驚霆于旁見了,也是為之乍舌。
待張入雲回返御靈園,祥草已然安睡,獨紫祥天還在城中靜候,見他獨自一人回來,奇怪道:「咦!你不是說要帶人回來的嗎?怎麼如今只有你一個呢?」
坐望峰地處極西,又是山勢高峻,二人與這御靈園中更是靈秀境地。滿天星辰直似星海一般無垠無跡。張入雲坐卧綠草之上,聳動雙肩只覺此刻心上出奇的安怡,耳邊聞著祥天關心的話語,心中祥和,不由自主脫口而出道:「你放心!今日這一戰,我一定會贏的。而且定不負你所託,平安去平安回。到時只要你和祥草願意,我便將你二人帶回百花谷中安居!」
見張入雲終於受傷,老師太再忍耐不得,口中直怒吼道:「是你自己作死!沒有乾坤鐲竟還想與我相抗,如今可再沒有誰能護你,今日貧尼定要將你這惡賊處死!永絕後患。」
誰知張入雲聞聲只作一笑,左掌放動,流星指已是落下重又套在了右掌上,旋即再又一陣撕扯將上身僅存的一些布帛撕下。正在玉音心中見疑,卻見少年胸膛已是擂做了巨鼓一般,一聲沉吟,周身肌理竟已便做赤紅。
待段驚霆剛一坐定龍首,便自腰間扯出五彩斑斕十余條筋索,也不多言,雙手不停,轉眼便將龍頸縛住,每當有金龍探前爪相來襲擾都被他取左臂抵擋了回去,只一相擊便是鏗鏗金鳴,其聲炸耳,只聞得在場人物胸中一陣發燥。而段驚霆當時右臂撐動,卻將手底龍筋收緊,那金龍周身鱗甲雖是堅逾金鋼,可段驚霆也早是有備而來,用於索拿的都是妖龍精髓,且上手就是數根,金龍漸被段驚霆單臂擒制,喉頭作痛,呼吸不暢,發起急性來,直如盤蛇在空中亂舞,即時空中一陣火雨落下,只濺灼的滿地石岩也為其燒得火紅癱軟。張入雲沒有段驚霆那樣的本事,見狀連忙避讓,反見得一些狼狽。
可還未待劍光縱飛出一半距離,就見一枚金丸橫空而出,端端正正打在玉音傷恙劍上,因是身劍相合,不意之下,劍光被金丸打個正著,端坐在赤岩上的老尼姑竟被激得一陣亂顫。就在她還未坐定,又是一枚金丸如流星一般的趕到,可才至的玉音身前,便被八方寶器結陣擋下,倒不如相擊玉音的飛劍來的奏效。待老師太展眼時,果見遠處張入雲正彎弓扣金丸于自己相對,倘自己一有異動自是再相伏擊。
玉音只一和張入雲交手,便是一陣憤恨,原來此一時張入雲交手全為守勢,只仗自己右手金輪與左拳銀指環抵擋,間中左臂上還纏了他從不肯施動的沌天綾,三般寶物除流星略弱都是威力絕倫的法寶,他又得一身奇俊的身法,如此與玉音纏鬥,縱是對方出盡威猛,一時三刻也是拾奪不下。玉音相度半日,看情形,對面少年倒是有心要等段驚霆收服了神龍,與自己聯手來斗老師太一人。
張入雲見她再也不曾留手,面顯憂色與自己動起手來,知自己算度的不錯,一時心中得意,口底一聲大喝,便也上前與老師太斗在了一處。如此三人一獸角斗在了一處,兩廂都是金光迸現,紅雲勁舞煞是奇觀。
張入雲道:「這是自然,反正我還要再這裏待上一陣子!」說話間,便又邀沈綺霞與自己一同前往御靈園,態底甚是緊決,沈綺霞性子柔和,竟不能拒絕。
玉音不料張入雲洞曉自己心意,此刻如無張入雲在身旁自己早施奇香將神龍與段驚霆制服。若是少了段驚霆自己也可掌護身法陣立於不敗之地,以逸待勞將張入雲落敗。可眼見對方兩人聯手情勢即大不一樣,萬一二人出得奇謀或留有餘力,自己恐真有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局。再轉眼看處,就見段驚霆一人雖在龍背上岌岌可危,可多時過去,少年人依然是坐守在神龍頸項間,身形雖狼狽,卻全無一些敗相。為此上,老謀深算的玉音再按捺不住,因知張入雲絕不得袖手,不先將其除去自己怎樣也傷不得對方,是以只得劍光一縱,徑往眼前人殺來。
因與段驚霆約定一日為期,張入雲到了月上中天時分,便自墓道內走了出來,雖是時間倉促,但到底已將體內龍陽盡歸入丹田內收用,自負便是段驚霆比自己行功的時間久些,又有龍臂精氣相助,也不定就比自己收穫的更多。
可當中最為驚懼的還是守得金精而坐的玉音,她萬沒料到眼前兩位少年都有制肘神龍的本領,心中算度失誤,生怕落下差池,雖知神龍還未儘力,但也不想被段驚霆佔了上手。就見空中一道白光驚掠,心狡如玉音已是放出劍光,向段驚霆身後挑落。
得龍陽相補,張入雲功底已得圓滿,他輕身功夫本就入絕流,此刻排雲馭氣的功夫更不在話下,只騰身縱起,晃眼便已穿過秘道下的地穴。再張眼時,卻見那金龍正與太行夫人作難,此時的它龍陽雖已被張入雲二人取走,但到底數千年的惡物僅憑體胎原質也是兇猛至極的異獸,因垂涎太行夫人一身好皮肉,正使動爛銀也似的利爪,張得血盆一樣的巨口,生要將老夫人生吞活剝入腹。
張入雲眉角輕揚冷笑道:「這和你無關!何況我與你怨毒這麼深,天下間任是何人將這龍珠取走,也強似落入你手裡!玉音,你這般結果,只為你心思太貪,你即取了金精,又欲謀龍陽,只想天下間好事盡為你佔了,卻哪裡能有這般輕巧事!」
張入雲笑道:「一個人修行有什麼意思,不如和小弟回百花谷或二雲觀去,那裡人多,又都是我的良朋益友,還有好些女孩子,沈姐姐去了也有姐妹在一起玩,不比一人來的好嗎?」
張入雲正在為沈綺霞面前不得啟齒好些尷尬,聽得這句話,立時恢復精神,冷聲道:「我也不料這般快就要與她一決生死,不過事已如此,到底痛快些好,師姐放心,她此刻勢成騎虎正在兩難,決不敢妄動,何況還有段驚霆從旁協助,縱得她暴起發難,也有好些顧慮。」
當下里待張入雲行至湖邊,將金石解下丟入湖底,左右思索,多年辛苦直到今日方才看到一點希望,此刻的他心中起伏,雖還談不上意氣風發,但激動之下,只覺處處可見希望。就聞萬香園中一聲清嘯,少年人高高躍起,如鷹鷂一般一個猛子紮下水面,點波不起,瞬時身影便得消失,不見一些蹤跡。
可如此一來,玉音也加急了攻勢,急欲趁張入雲乾坤鐲脫手,置其于死地。為此不但劍光暴漲,袖底青虹也是加意的相起纏去。不料對方一樣將左手盾光催處,右掌也提起長逾四丈的紅綾與青虹絞在了一處,雖張入雲施動不了沌天綾,但到底其原質尚在,無論玉音怎樣出力,也撕不破這如雲霧一般輕柔的絹綾。
兩人言談時分,就見段驚霆已是堪堪駕風縱至,玉音知張入雲惡毒心意,雖有心想趁此時機將眼前大患除去,無奈身後還有一個一般高強的段驚霆,自己實有些分身乏術。無奈一咬牙,便已是振身而起,她此刻空身上路,自是飛行絕速,晃眼便行出老遠。
段驚霆不料對方還有這等能為,只得閃身先避其鋒芒,好在玉音此刻只求全身而退,倒也不欲耗費元氣與他爭鬥,只將其驅退,便一聲驚叱,一息之間為困冰中的九樣奇寶已是脫困而出,眼看收轉了就又要遁形而走。段驚霆見之心有不甘,但為對方金光照射,身體好不難過,拼力也只是再擊出一記白虹,身體到底不曾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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