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這應該就是周青峰的正式任務了,他痛快答應下來。
「戒嚴肯定會導致全城物資緊缺,你想採購最好趁快。」管理員的話語中帶著滿滿酒氣和不可置疑的論斷,「孩子,你得學會適應物價隨時上漲。」
「沒多少,也就一百多。」波琳娜回答的很乾脆,不讓自己露出絲毫怯意,「就問你能不能便宜點?」
可心裏所想被女兒說穿,她扭過頭,懊惱的瞪了一眼,示意後者不許亂說話,才讓尷尬場面過去。只是周青峰確實沒行動,也讓她頗為失望。
波琳娜看周青峰發窘,只是笑笑便繼續上路。她把車開到郊外的一座養老院,裡頭住的全是些上年紀的老人,從市場上購買的食品都是給老人準備的。
出名的便是把女英雄卓婭描繪成戰場上一事無成的搗蛋鬼。
自打「8·19政變」后,蘇聯紅軍解體,各級軍官公然走私貪污,軍隊形象暴跌。加上公知挑撥,民眾和軍隊的關係逐漸對立,乃至彼此仇視。
毛子民眾對漲價這事已是習以為常。
周青峰躲藏在市郊,附近的道路很快被開車出行的居民堵住。因為軍警在道路設卡,要挨個檢查車輛乘員身份才允許離開。
當城市交通恢復,波琳娜向周青峰提出個請求,「維克多克,你能送我去個地方嗎?」
說著話,大胸的斯拉夫少婦主動解開安全帶,側身抱了抱周青峰,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說了聲「謝謝」。
如果能結合社區人員加以網格化管理,戒嚴效果更佳。
波琳娜則嘆了聲,沒指責什麼,還是把錢遞給管理員,拎起十幾公斤重的大籮筐,一個人噔噔噔的爬上六樓。
小女孩齜了齜牙,又朝自己母親做了個擁抱貼臉的姿勢,繼續用眼神示意周青峰照做。
事後一算賬,波琳娜買的有點多,光是幾大袋麵粉的價錢就不低,總額肯定超過一百多美元。在她猶豫是否多掏錢時,現場幾雙眼睛盯過來。
可莉莉婭屢次毒舌讓他極為惱怒,忍不住恨恨的回頭道:「小傢伙,你想看我跟你媽媽發生什麼?立和*圖*書刻快進到少兒不宜的環節?」
攤主提供了小拖車,周青峰幫忙搬運到轎車上。雖然不說話,但在搬麵粉時,他隨手拎五十公斤麵粉的力氣還是挺嚇人。
屋外響起敲門聲,門外響起「莉莉婭」的名字。小女孩飛快跑去和母親一起抬著笨重的籮筐進來。
「必須現在去嗎?」
街邊是成排的公寓陽台和窗戶上探出不少腦袋,冷漠注視街道上的軍警。沒誰說話,目光中只有畏懼和厭惡。
在六樓房間的窗后,周青峰撩開窗帘朝外看。普大帝的動作很快,知道幾千搗蛋鬼跑進自己地盤,立馬布置大批軍警加以控制。
生活太苦了,扶窗的那一刻,波琳娜確實希望身後有一雙強壯有力的臂膀能抱抱自己,安慰自己。
由於天冷,不管商販還是顧客都穿的極嚴,頭臉都裹住。周青峰穿了件帶兜帽的皮衣,還把黑面罩遮上,旁人也不覺著有什麼不對,畢竟大家都如此。
波琳娜正扶窗感傷,情緒低落。小女孩莉莉婭伸手戳了戳周青峰,腦袋一偏,不斷用眼神示意。
波琳娜正遞出鈔票,聞言訝然道:「為什麼?」
非正規經營的市場背後指不定有黑幫在支撐。如果一個弱女子被發現手頭有不少美元,容易惹來麻煩。
另一邊,波琳娜逃跑似的開著她的老「拉達」離開兩公里,停在路邊撫胸喘氣,彷彿受了莫大驚嚇。
「最好能儘快去。」
這話從一個八九歲的小丫頭嘴裏說出來真是太怪異,把縱橫多個時空的周青峰活生生弄得沒脾氣——想發火會覺著小題大做,不發火又被懟的難受。
等周大爺皺起眉頭卻毫無反應,莉莉婭嘆氣道:「媽媽,這男人沒救了,他甚至不懂占你便宜。你還是去酒吧找個有錢的西歐男人嫁了吧。」
「去涅瓦大街。」
現在失業的人多,治安不好。如果是我一個人,真不敢拿著幾百美元的現金去購物,肯定會惹來麻煩的。」
問了一遍價格后,波琳娜問一名攤主,用美元付賬能不能便宜點?
波琳娜報出個周青峰壓根不www.hetubook•com•com清楚的地址。直到在地圖上指明,後者才知道地點距離兩人所處的市郊公寓不遠。
戒嚴令下達后自然引發了巨大的恐慌,居民們湧上街道,想方設法去購物乃至逃離。
一名特勤上前敲了敲管理室的鐵門,朝裡頭喊了聲:「喂,六樓的康斯坦丁一家哪裡去了?」
管理室的鐵門再次被敲響。
看少婦難過的掩面哭泣,周青峰轉過身,輕輕將對方抱住,讓女人能在自己肩膀有個依靠,「波琳娜,你真是特別善良,也儘力了。」
小丫頭戴著手套,不時捧起一大團雪朝周青峰身上丟,低聲嘟囔道:「我也覺著沒必要來,這裏的老人也不希望媽媽來,毫無意義。」
「那是什麼地方?」
這還是普大帝用心經營,保障物資供應的結果。若是原版的「解體」,底層毛子就得體會「金圓券的數字魔法」。
雙方一用勁,對面的攤主感覺自己半邊身子瞬間麻了。這隻露一雙眼睛的傢伙力氣大的驚人,大到讓攤主扶著貨攤才能站穩。
一看波琳娜捏錢包的手在猶豫,周青峰扭頭瞧了眼跟在後頭的莉莉婭。小女孩飛快會意,躲在母親身後隱蔽的比劃了三根手指。
波琳娜在相熟的幾個攤位問價,確認商品普遍上漲三到五成。這種漲幅讓前來採購的居民怨聲載道。
完成這活,波琳娜伸手挽住周青峰的胳膊,在養老院的空地漫步,側臉看他,問道:「維克多,你不想問我為什麼來養老院?」
管理室內堆破爛似的放著大量老舊傢具和電器,裡頭住著公寓管理員。每每有家庭從公寓搬進搬出,總會出售或採購些二手貨。
但周青峰對這種戒嚴能堅持多久深表懷疑?畢竟能把這類事干成還不造成太大民怨的也就只有一個國家,俄羅斯已經喪失這份能力。
周青峰掏出自己的錢包,摸出三張百元美鈔,朝壯碩的攤主遞了過去。對方早就注意到了他,抓錢時順勢陰笑的握了個手。
吃過晚飯,波琳娜帶著女兒,領著周青峰出發。她有一輛老舊的「拉和-圖-書達」轎車,開起來轟轟亂響,但好歹是個交通工具。
這話用英語說的,把周青峰這久經風月的漢子弄得呆愕——這小丫頭要我泡她的漂亮媽媽?
波琳娜披著外套,隨意扎了頭髮,出現在門口。她問了聲「早上好」,掏出盧布要求再採購些食物。
維克多,如果不是你闖入我家,昨晚就是我最後一次來。可今天我又忍不住想給他們帶點什麼,雖然這一切都無濟於事。」
「是個露天市場,我經常去那裡購買食品,能買到些便宜貨。我平常用盧布結賬,但這次得用美元。」
人員和商品還可以流通,但街道上布滿軍警。各級官員必須到崗,隨時準備處理重大突發事件,無法到崗的人員立刻滾蛋。
普大帝的任務是確保城市治安和穩定,民眾滿意度是唯一指標。死板的戒嚴差點讓民怨沸騰。下午,他搭乘飛機趕到聖彼得堡,立刻叫停這種錯誤的戒嚴方式。
看到母親被男人摟了個結結實實,旁邊玩雪的莉莉婭總算鬆口氣,「唉,這男人總算開竅了。」
夜裡,老人都休息了。
養老院的工作人員跟波琳娜很相熟,見到她來高興的很,把採購的麵粉之類卸下,一個勁的表示感謝。
波琳娜也走到窗戶邊,嘆氣的看向街道上的俄軍士兵,嘆息道:「過去不是這樣的,我們曾經熱愛這支軍隊。」
波琳娜卻自話自答般繼續說下去,「我曾經在這裏當護士,照顧不少老人。他們會跟我講過去的故事,很多都激動人心。
莉莉婭穿的像個小熊,在飄雪的空地上來回跑動。
「我聽見了他們的動靜。」周青峰指了指大街上的軍警,「裝甲車出現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問話的特勤瞧了眼同伴,總算釋疑,雙雙離去。而在大街上,落雪的街道上隆隆開過一輛裝甲車,留下兩條車轍印,大隊士兵沿著街道布置崗哨。
拿了找零的錢,周青峰帶著波琳娜和莉莉婭,拉著堆滿小拖車的食品離開了。等搬運工拉著小推車再回來,攤主才喘順胸口氣息,好半天才破口大罵。
那位攤www.hetubook.com.com主人高馬大,露出的半張臉綉了紋身。他雙手撐在攤位前,咧嘴樂道:「親愛的,你有多少美元?」
對於特勤的詢問,管理員頭也不回,半天才應了句:「死了,一個病死,一個凍死。」
公寓的主婦們寧願跑遠點,也想省錢買點便宜貨。
波琳娜微微有些氣喘,走進廚房,抓起溫熱過的牛奶喝了大半杯。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上的白沫,「維克多,你怎麼知道有警察上門?我差點以為你要被抓了。」
聖彼得堡是俄羅斯第二大城市,市內三四百萬人口,每天吃喝拉撒就需要巨量生活物資。
天黑前又開始下雪,氣溫已在零下,雪花極大影響交通。
這會輪到周青峰拿眼瞪過來。
蘇共執政的合法性是蘇聯紅軍浴血奮戰打出來的。但解體前,蘇聯文人就開始抹黑自家軍隊,解體后更是黑成一坨屎。
受這些老人的影響,我很不認同這社會的很多流行意識。時間不斷將他們一一帶走,讓我覺著非常惋惜。
「去什麼地方?」
但這種檢查很快執行不下去,因為想離開的人太多。
畢竟真正有錢人不會來住這市郊的老舊房子。
「膽大包天」的莉莉婭則一直關注車後窗,停車時彙報道:「媽媽,市場的那些人沒跟上來。」
周青峰瞧了眼後視鏡,反問道:「有那麼可怕嗎?經營市場的人會那麼短視襲擊自己的顧客,敗壞自己名聲?」
波琳娜苦笑道:「也許是我太小心,但確實有人在市場上花了美元,隔天家裡就被盜賊光顧,或者是半路被光頭黨堵住給搶了。
市場就是道路邊的空地,沿街搭起塑料棚。蓄電池給燈光供電提供照明,有點夜市路邊攤的意思。
莉莉婭進了市場就撒歡,在各個攤位前跑來跑去,尤其盯著從南歐進口的水果,直流口水。
啥?
莉莉婭卻一翻白眼,更是搖搖頭嘆息的看向窗外,幽幽說道:「男人啊,就只會思考下半身那點事,就不能想點別的嗎?說幾句甜言蜜語也好啊!」
車輛經過街道的每個路口都有軍警把守。他們雖然不阻止人流
m.hetubook.com.com車流,但警惕的盯著街道,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發生的麻煩。
人一老,創造的價值就少,直到變成單純消耗。以蘇聯解體后的動蕩,大量老人悄無聲息的死去。
但涅瓦大街的露天市場不但沒有蕭條,反而更加熱鬧。白天的戒嚴令把全城居民嚇的夠嗆,很多人搶著出來採購。
波琳娜主要採購些便宜的蔬菜水果,還有麵粉和白糖。可她採購的量不小,足夠十幾人吃一星期的。
蘇聯時期倒是不漲價,但貨物匱乏,有錢買不到東西。國營商店裡經常啥都沒有。蘇聯解體,商品倒是豐富了,但價格能一天三變。
「漲價了。」管理員從儲藏室里搬出些土豆、白糖、麵粉和瓶裝牛奶,用個塑料籮筐裝給波琳娜。
管理員五十來歲,常年酗酒令其面相醜陋,兩眼發紅。他正盯著一台老式黑白電視機,聽聖彼得堡副市長宣布因為治安惡化而執行全城戒嚴令。
後座的莉莉婭看周青峰被親了之後只是笑笑,搖搖頭嘆道:「這是我見過最無趣的男人,連幼兒園的小男生都知道該如何追求漂亮女孩子。他對我媽媽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周青峰少有被女人主動的。波琳娜親上一口,讓他頗感新奇,有種格外的情趣。
幹嘛?
兩名聖彼得堡的聯邦特勤走下樓梯,盛氣凌人的左顧右看。離開公寓時,他們瞧了眼在一樓的管理室。
經營的攤主,裝卸的搬運工,市場內亂竄的扒手,有意無意都在瞟。
「當然可以。」攤主點頭道:「美元總比盧布受歡迎。你要什麼?我按昨天的價格賣給你。」
聽著是個黑市,還是不太正經容易出事的那種。平常居民用盧布採購問題不大,但波琳娜和周青峰手頭只剩美元。
臨近傍晚時,城市總算又恢復正常。普大帝進駐市政府,接替死於襲擊的市長馬特維延科,採取外松內緊的方式,加強城市管理。
在波琳娜身後,公寓的家庭主婦們正帶著菜籃子急匆匆出門,趕往附近的商鋪。戒嚴令發布后,整個聖彼得堡將停課停業,連公共交通都要停下。
物流停了,物價自然上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