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利部幾位俱是苦笑:「現在所有編製都超額。軍隊要在工人群體中新招一個師,結果報名的就兩萬。
密雲水庫。
「腿斷了就回家?」
男人倒在床上,難受的很。這個家喲,破爛溜丟的。大冬天的只能蓋一床發黑的被絮,床板下墊上些茅草,人躺在上頭硬生生的挺著。
「我們目前的建設條件比「原歷史」還好些。」蔡學斌站在大壩選址的土地邊,「現在的共和國好歹能生產轎車和卡車,另外可以進口些挖掘機之類的。」
「起來了,起來了。我今個帶你們去工地上,看能不能求那個老爺發發善心,給你們弄碗肉片飯。」張家媳婦推了推孩子,拿肉片飯當誘惑。
可餓又能咋地?家裡糧食其實根本不夠吃。地里中的大米還得去換成紅薯之類的雜糧,好歹把肚子糊弄過去,撐到秋收。
聽著是大官,張家媳婦反而有些怕。她就是個種地的農婦,沒見過世面,對官老爺天生畏懼。
張家媳婦推著板車,對熱鬧的工地有些怯怯。她不知道工地上會收糧食,卻不知道該找誰。倒是跟著連來推車的兩個孩子眼尖,看到了站在土路邊站在的蔡學斌等人。
窗戶縫裡總是呼呼的透著冷風,那是牆體開裂,修都沒法修。若是從外頭看,這就是一棟搖搖欲墜的危房,隨時可能一場大雪就把全家壓在裡頭。
各部委的子弟學校非同小可,一腳邁進去就猶如鯉魚躍龍門。學校對外一招生就被沒出路的窮人擠和_圖_書破門檻,招生名額不得不多次修正。
蔡學斌臉一沉,把工地的管事找來問,確認張家男人還真是自找的——工地放炮,讓他離遠點,偏不。結果倒霉了。
這張家真是走了狗屎運。
「前幾日工地放炮,他離著近,被一塊崩飛的石頭打斷了。」
這兩孩子的父親是在水利工程上受的工傷,他們就上水利子弟小學吧。不要學雜費,讓這兩小子來上學就行。」
張家媳婦把又厚又硬的冬裝穿上,還是覺著手腳冰冷。她搓了搓手,到隔壁屋把兩個孩子叫起來。
建庫后,十年一遇的洪水基本可以無視。日後繼續修二期工程,可以抗住百年一遇的洪災。下游的100萬畝滯洪地、河灘地將變成了良田,極大改善帝都的城市供水。
密雲水庫修建前,連接水庫的潮河、白河十年九災。下游約600萬畝農田和人民生命財產的安全受到嚴重威脅。
這一刻,工地管事真恨不能是自己斷了腿。
聽著要去工地,兩孩子倒是來勁,哧溜溜的起床,嘴裏嚷嚷著前次開葷吃大肥肉的滋味,回味無窮。
「聖光」的三年建設規劃就參考「原歷史」的建設過程,把密雲水庫擺在第一位。因為帝都實在缺水,地下水又苦又澀,根本沒法作為生活用水。
聽著外面動靜,村裡不少人也起床,扛著鋤頭,推著板車出門,準備去工地上幹活,多少掙個飯錢。
去明末時,蔡學斌是以某市秘書長身份加入隊https://m.hetubook.com.com伍,充當「聖光」的大管家。這次時空重啟,他就任民政部的部長,輔助水利部搞團隊第一個大工程。
聽媳婦這麼說,張家的男人只能在黑暗中緩緩再躺下。他剛剛不過是想硬拼一口氣。可他沒法動,一動就腿就鑽心的疼。
蔡學斌卻不理會,扭頭對水利部的同僚道:「我們民政部直屬中小學已經超額了,你們水利部……」
現在全國上下都面臨災荒,失業失地人口數量以千萬計算,各地都在向中央要錢求救濟。我們以為自己很窮,可地方上都覺著在帝都過的是神仙日子。
水庫修好勢必能培養一批幹部,強化民心士氣,下一步就可以滾雪球似的繼續複製成功經驗。
倒是兩個孩子膽子大又機靈。他們跑向蔡學斌,到了近前就喊「老爺」,表示想賣糧給工地上,還說自己父親前日上工被石頭砸斷腿,求老爺開恩多算幾角銀錢。
「工地管理還需要加強。」蔡學斌沉聲道:「不過工人受傷,我們還是要管的。這一家的大米先收下,張家媳婦可以在工地上幹活,做做飯,洗洗衣,這些都行。
只是挖了一勺又捨不得,覺著太多,她把勺子在罐口颳了刮,抹去大半,剩下的倒進鍋里,再加了小半勺鹽。
其調動的人力物力不亞於一場長期軍事會戰。只要能把它搞定,就意味著「聖光」團隊的兩千多成員完成了一次較大規模的社會協調。
「娘,娘,就是他們。hetubook.com.com
前次給我們吃大肥肉的就是那個當官的。肯定是個大官。」兩個孩子扯著母親的衣角,就想朝前跑。
這個水庫原本是51年開始籌劃,58年開建,60年建成。以當時「新中國」的國力,這個水力工程沒有使用太多機械設備,純粹靠堆人力就在兩年完成。
張家媳婦又去廚房燒火弄些熱水,蒸了幾個饃饃。她想著自己今個只怕也要干重活,從櫥櫃的角落找出個小瓦罐,挖了一勺黑乎乎的豬油準備做個熱湯。
「工地上全是些老爺們乾的重活。你個女人能幹啥?」男人掙扎的要起身,「我去跟管事的求求情,幫忙打打下手也好。」
張家男人待會坐我的車去市裡,帝都第一人民醫院雖然還沒建好,但已經可以收治病人了。先把人送去再說。還有這兩個孩子,讀書了嗎?」
各部委組建自己的工程隊伍和直屬院校,沒宿舍,沒校區,沒師資,連資金都不到位。但消息放出去不到半個月,就是不缺幹活的工人和學生。
「工地上的管事把他轟走了,說他在工地上不聽指揮,傷殘自理。」
天才蒙蒙亮,整齊的腳步聲就從帝都城北楊各庄的土路上跑過。莊裡的家犬被驚的汪汪亂叫,農戶們紛紛醒來,透過狹小的窗欞朝外觀瞧。
張家媳婦帶著兩個孩子,鉚足勁推著板車走了四五里路去工地。
工地管事當即媚笑道:「部長,這就是兩鄉下野孩子,看著機靈而已,哪裡讀過書啊?您要是可憐他和_圖_書們,隨便給點撫恤就行了。」
水利部的幾位也點頭,「水庫施工的設計方案是現成的,經過這幾天的考證,當前的地質和水文條件跟五十年後基本沒有差別。
一期工程自調節池至昌平縣西崔村,在不縮短工期的情況下,我們不需要動員二十萬人,頂多十萬就夠了。這能大大降低水庫造價。」
灶台的火光映照母子三人黑漆漆的臉。當母親的只覺著難受,用粗糙的手掌摩挲孩子的腦袋,點頭說今個一定有豬油拌飯吃。
看見兩見孩子跪在地上磕頭,蔡學斌等人自然待不住,連忙把他們母親喊來問個清楚。張家媳婦也想跪,站直了都不知該如何說話。
等太陽出來,張家男人拄了個拐在家門口,望著妻兒去鄰居家借來板車,推了兩袋大米去村莊附近的工地。
張家媳婦窸窸窣窣的摸黑爬起,她男人也想起身,她忙道:「你別動,躺著。今個我去上工。」
段祺瑞等軍頭為什麼渴望外放地方?不就是想要大義名分和財權么?但今天這事既然遇上了,我們也不能不管。
聽幾個大官老爺笑談,張家媳婦和兩孩子還暈暈沉沉的,不知自己交了好運。可工地管事卻嫉妒的很。
蔡學斌穿了身便裝,正跟水利部幾個同僚商討如何雇傭人力,如何調配糧食,如何籌集工具,並一一確定時間點。
此刻工地上已經熱火朝天,一千多號壯丁受帝都水利部的雇傭和指揮,正在搭建營房,開拓道路,為後續的大規模建設提供便利。
和*圖*書此外在水庫上修電站也將跟火電站構成電網,為帝都的工業和生活提供穩定電力供應。有了水和電,社會才能快速進步。
早飯就是鹽水豬油湯泡饃,一家人都吃的舒坦。
經過的隊伍舉著火把,蜿蜒足有二里地,腳步雜亂,至少上千人。幾輛轎車卡車夾雜其中,車燈把路面照的雪亮,不時按響喇叭,刺耳的聲音傳出老遠。
工地管事瞧了眼張家媳婦,若是眼前坐著個漂亮的黃花大閨女,他聽了這等安排,還以為是國府老爺看上張家媳婦了。
可這農婦面容黝黑,皮膚粗劣,大戶人家挑粗使婆娘都不會選這種。可部長老爺愣是把她家照顧的面面俱到——蔡學斌可是民政部長,換過去可是戶部尚書。
家裡必須把男人的腿治好,否則一家四口就要活不下去。
「你男人腿怎麼傷的?」
「你腿都斷了,還能咋求情?」張家媳婦說著嘆了聲:「工地上收糧,價挺高的。我把家裡的糧食賣掉些,好歹給你弄個葯錢。」
房間低矮,木窗狹小。
蔡學斌先答應收張家的大米,又指了幾塊石頭,讓母子三口坐下說話。
廚房裡煙氣大,嗆人。但水燒開后,豬油的香氣還是冒了出來。兩孩子驚喜的跑進廚房,嚷嚷著要吃豬油拌飯。
這個水庫一期工程從開建到完工就兩年,可以說是難度小,周期短,見效快的項目。新生的水利部作為重點主抓。
孩子都十來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他們肚裏沒油水,賴在床上不肯起來,嘴裏叫嚷著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