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早有一群人等候在了門口。為首的是此地真正的主人翁,袁遯翁。
文神醫很是不滿地打斷了這位大佬的翻譯,傲然負手道:「我系修道人唔系南無佬,我只系著唔慣西裝都著唔慣旗裝!」
從這一筆好字和這一件事情可以看出,他這位弟子還是很孝順的嗎。
文神醫怎麼會「看錯」呢,如果沒有他,陳衡恪那真的只能再活兩年。
「原師,師曾兄,我們到了!」
「別說了別說了。」袁燕倏趕忙向眾人解釋道:「這還是文神醫看在袁某的面子上開的友情價。他給洋人治療這種重病都是十萬美金起!」
「Well……咁好啦!」於是文神醫就把難懂的英文改成了更加難懂的粵語。
於是我們袁大師「嘀哩嘀哩」地發了一封電報,他就「屁顛屁顛」地趕到上海了。
原來這位中式神醫還會說洋文啊!
別說陳三立父子了,就連在場其他人都露出了感動的表情,此子真是義薄雲天啊!
文神醫看了看陳衡恪,又想了那麼一想,這才伸出了一隻手指。
聽到他用英文打招呼,在座眾人……除了我們袁大師之外,非但沒有小瞧與他,反而對他是肅然起敬。
老陳哈哈一笑道:「遯公(比起六十多歲的陳三立,才五十不到的袁遯翁還稱不上翁),鴻漸何罪之有?他和我雖是師徒,但是他也是有自己想法的學者嗎。我們這是學術之爭,沒有什麼罪不罪。」
陳三立不由得開口道:「鴻https://www.hetubook•com•com漸啊……」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
另外,領導詩界革命的梁啟超在《飲冰室詩話》中對陳三立的同光體也表示推許。
袁燕倏在信中寫道,自己知道陳大師兄有宿疾,因此特意請來了「再世華佗文神醫」給陳衡恪看病……
所以她不但請梁任公這位大咖替他寫信和解,也請了張元濟和高夢旦等人,還「親筆」寫了一封告罪函寄給了陳三立。
這輛杜森伯格壕車開進壕氣逼人的大門,開過壕氣滿園的前花園,開到壕氣衝天的主建築物之前。
「吾愛吾師,吾愛真理」不假,但是我們袁大師又不是我們荊教主,他也不至於為了真理就要「斷情絕性,殺妻——那個師證道」啊。
我們袁大師很配合地道:「文神醫這是在問候大傢伙呢。他老人家最近一直在國外,有點改不了口啊。」
「噗嗤,這位神醫不會是在招搖撞騙的吧?」
所以他就帶著陳衡恪坐火車來到了大魔都,而我們袁大師親自到火車站迎接。
那麼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呢?自然是好同志咯。
真要說起來,賽里斯也沒有幾個像陳三立這種咖位的老師了。俗話說得好,送上門的女……那個老師,白要白不要。
也不是誇張,陳大書法家一看這封
www.hetubook.com.com信,頓時就對這位許久未曾謀面的弟子刮目相看了。
「嘶!」
「我點會睇錯呢?佢最多再活兩年!」
我們袁大師貌似鬆了一口氣地脫口道:「才一萬銀元……」
他要是受了戒還怎麼……你們懂的。
讀到這裏,陳三立有多大的氣那都煙消雲散了啊。
只見他身上穿著一件平淡無奇的灰色道袍,腳下蹬著一雙平淡無奇的黑色芒鞋,頭頂簪著一根平淡無奇的木製簪子。
除此之外,他老人家身上就沒有其他任何事物,走的是「極簡主義」的路線。
「HOW DO YOU DO,Gentlemen。」
前頭這些「老人」還沉得住氣,後面那些「新人」就口出譏諷之言了。
這幾位「老朋友」也迎了上來。接著就是什麼「原翁」、「任公」、「菊公」、「夢翁」的一陣寒暄。
文采華也冷哼一聲道:「老夫和你小袁那是有緣,其他人仲真系冇眼睇呢?還需要不需要治了……」
「原翁,師曾兄。你們且休息一下,我去請文神醫。」我們袁大師告了一聲罪,就急匆匆地走入了迴廊之中。
再再接著,大傢伙就簇擁著陳三立走進了裝修完畢的一樓客廳。
還沒等文神醫翻臉,我們的袁大師就搶先道:「文神醫要不是在渡劫關口,需要大量的天才地寶,他老人家才不屑管我們這些凡俗中人的性命呢!」
「Let『s GO!」
我們的袁大師在一m.hetubook.com.com旁趕忙催促道:「師曾兄,快點跟上去啊!」
這次輪到同為廣東人的梁啟超來翻譯了,他皺著眉頭道:「這位道長說師曾兄命不久矣啥……」
比起去年在華爾街的時候,文采華這位「婦科聖手」那更加像「聖手」了。
「哼!」
「咳咳咳……」
他再這麼一讀,袁燕倏在信中先誠懇地道了一個歉,又誠實地表示自己立場很堅定,再告訴自己老師一個好消息——名揚歐美的文采華文大神醫終於回國啦!
民國十年,九月十六日——正是袁鴻漸同學穿越一周年紀念日。
再接著就是什麼「適之」、「鼎堂」、「雁冰」、「仿吾」、「西諦」、「彥及(陳布雷的字)」的又一陣寒暄。
農曆八月十五——正是中秋佳節。
「需要需要。」袁燕倏一疊聲地答應,接著便問道:「文神醫,這個價錢……」
「啊,我來翻譯一下。」
「這裏還有幾位小友……」
那麼在湖南搞維新的是誰呢?梁啟超和譚嗣同在長沙創辦了時務學堂。
「慎言啊慎言。」
「他老人家只是喜歡穿道袍罷了。那麼……」他向文采華「請教」道:「神醫啊,您是不是看錯了……」
袁遯翁立馬給他點了一個贊道:「原翁真是雅量非常啊。對了,這裡有幾位老友……」
一萬銀元和十萬美金在1921年是什麼概念那也不用多說了,反正在場眾人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前文說道,陳三立的書法承襲自「蘇黃」之中https://m.hetubook•com.com的黃庭堅。而我們袁大師寫這封信用的正是再正宗不過的「黃體」了。
「哦……」
袁老爺子親自為陳三立打開了車門,口中卻憤憤地道:「原翁,您親自來了……本應該我那逆子上門負荊請罪才是!」
「小輩唔識唔好亂講!」
至於梁陳之間的關係……其實也不用去翻史書,只要根據一些歷史常識稍微推理一下就行了。
但是這樣「極簡主義」的打扮,配上他的鶴髮童顏和仙風道骨,怎麼看都有著高人范兒,那是瞬間鎮住了在場眾人。
文采華往前走了幾步,很是無禮地掃視了一下人群,便抬手指著陳衡恪道:「呢位小弟命冇幾耐矣。」
這氣就消了一小半。
距離我們袁大師和「始終如一梁任公」碰頭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陳三立和他的長子陳衡恪也來到了新袁公館……
如今已經歷練出來的文神醫看到這麼多人也不發憷,清咳一聲道……
事情是這樣的。袁燕倏那一天並沒有要求當梁啟超的學生,而是請求他給自己老師陳三立寫一封和解信。
陳三立一看這筆「黃體」,不由得老懷大慰,心中暗道,此子果然可教。
「原師,您也別說了。」袁燕倏輕鬆地一揮手道:「這筆錢弟子替師曾兄出了。」
「一萬銀元?!這還真是獅子大開……」
文神醫既然來了,那麼陳大公子這病不就有了指望了嗎?
接著他轉過頭道:「神醫啊,這裡有幾位老先生。在下覺得您還是說中文比較好。」
「啊……和圖書」
對了,為什麼要花十五分鐘呢?不是因為這間房子大,而是因為人家面子大。
對此道淫浸已久的老陳要不是看書信的內容,還真的以為是黃山谷(老黃號「山穀道人」)的棺材板沒壓住,他老人家從裏面伸出手寫下了這封信。
他身旁則站著梁啟超、張元濟、高夢旦這些大佬,稍後一步則是「我的朋友胡適之」和「金谷園之友」。
那麼湖南當時的主政者是誰呢?陳三立的父親,時任湖南巡撫的陳寶箴。
藝術家嗎,首先就要懂得欣賞藝術。
文采華的名聲那是更上一層樓,混得那是不亦樂乎。但是他名聲再大那也不能違抗「愚者大人」的召喚。
還記得嗎,他是唐人街出身,那麼是廣東人的概率很高的啊。
魔都外灘,新袁公館。
一派高人風範的文采華也不廢話,一揮袖子,轉身就向著後面走去。
眾人就看到平時一向桀驁的袁燕倏恭恭敬敬地就領出了一位道裝「老者」。
話說文神醫在法蘭西,還是當眾「治好」了曼殊菲兒的肺結核,在西歐成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新聞事件。
「戊戌變法」哪個省份最積極呢?賽里斯近代史上最為重要的省份,沒有之一的湖南。
就這樣,他們一行人來到了裝修的已經差不多的新袁公館。
袁燕倏趕忙圓場道:「是的是的。文神醫是修士不是受戒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