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宓這位老朋友還挺夠「意思」的,《學衡》一出版就給他寄了幾本,他便好好地「瞻仰一番」。
「哈哈哈,弟子是百無禁忌,不相信這個。」
不過又是一盞茶的時間,滿面紅光的陳大師兄便精神煥發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啪啪啪……」旁觀的眾人很是湊趣地鼓起了掌。
袁燕倏向自己老師拱了拱手道:「弟子倒要想請教老師,何謂舊文明精髓呢?」
這幫「名宿新銳」還加上稍後趕到的陳獨秀和汪精衛,他們喝著王寶和狀元紅,吃著快要半斤重的大閘蟹,還有王寶和名菜什麼芙蓉蟹粉,什麼翡翠蝦蟹、什麼流黃蟹斗、什麼陽澄蟹卷……真是一言難盡吶。
這篇字數不過五千左右的論文在中國近代思想史上的地位再怎麼著重也不為過。以至於當時就有人說,五千年道統,五千言廢之。
陳三立喝了幾口茶,突然想起一事,便開口問道:「鴻漸,你可看過東南大學出的那本《學衡》了嗎?」和-圖-書
老陳心想,這個弟子見賢思齊難不成見的是石崇這樣的「賢人」嗎?
對斯佳品酬佳節,桂拂清風菊帶霜。
酒店老闆王仁山(王寶和是他的老祖宗)開始因地制宜地把螃蟹列入了菜單,沒想到生意興隆,就此成了滬上老牌名店。
乘熱打鐵的袁燕倏抬手道:「原師,請。」
一行人進了一棟臨水的三層高閣,自有傭人送上茗茶、水果、點心等物。還有傭人準備下了文房四寶……賽里斯文化人聚會不吟詩作對那像話嗎?
袁燕倏微微一笑道:「東南群賢把弟子罵得狗血淋頭,我自然是要瞻仰一番的咯。」
不過很少人知道這是大上海開埠之前的「小上海」的第一家酒店,更確切地說是一個賣紹興黃酒的鋪子。
「哦,他們是怎麼罵你的呢?」一旁的梁啟超好奇地問道。
螯封嫩玉雙雙滿,殼凸紅脂塊塊香。
「《學衡》……」
只見樓閣亭樹交輝掩映,蝴蝶蹁躚飛舞花間,宿和-圖-書鳥鳴于幽村,錦鯉躍于荷塘……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錢的啊。
老陳一聽這話就有點不高興了,板著老臉問道:「鴻漸,難道這話有錯嗎?你們這些年輕人要進步,老夫也很支持,可是舊文明精髓不應該保留嗎?」
多肉更憐卿八足,助情誰勸我千觴。
真是的,我們袁大師都把家安在外灘……不是南外灘也不是北外灘,不好好花錢搞個裝修那怎麼對得起這次穿越啊。
「嗯……」
這樣的結果自然是皆大歡喜,那麼接下來就應該吃晚飯了啊……
小袁心說,這個兆頭確實不好啊。不過呢,就算起兆頭再好的名字,這裏終有一天會和石季倫的金谷園一樣,是要被人家沒收的啊。
今日正逢中秋佳節,他們吃的自然是應時應景之物。
「原師,您別動氣。」
所以我們袁大師這位慷慨好客的主人設的便是螃蟹宴。為此他還特意花費重金請來了「王寶和紹酒棧」,也就是後來「王寶和酒https://www.hetubook.com.com店」的大師傅。
恰好有一首應時應景的七絕:
鐵甲長戈死未忘,堆盤色相喜先嘗。
搞定了匾額,眾人便紛紛落座。
誰叫自己是反動學閥呢?!
「那好吧。」看到他這麼堅持,陳三立也就不再勸了。
那麼什麼食物最適合在中秋時節的大包郵帝國享用呢,或者說,大包郵帝國的人在中秋時節最愛吃什麼食物呢?
梅光迪他們動作也不慢,只用了兩個禮拜便讓《學衡》提前半年出現在了歷史之上。
這家酒店有「蟹大王,酒祖宗」之稱,在後世滬上也相當有名。至少對上海人來說,一提到吃大閘蟹的館子,首先想到的便是王寶和。
他雙眉一皺地問道:「鴻漸,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兆頭有點不好嗎?」
王寶和創立於我大清乾隆九年(1744年),一開始的時候和《孔乙己》裏面描寫的小酒鋪差不多,除了老酒之外,也賣賣什麼茴香豆、霉豆腐、茶雞蛋之類的小吃。
——和*圖*書《紅樓夢》中林黛玉所提《詠蟹》
老陳如今住在南京,東南大學也在南京,那麼就算《學衡》雜誌社不送書上門,他也很有可能自己買到來著。
他頓了頓問道:「你這園子叫什麼名字啊?」
「是的,大少爺。」
陳衡恪跟著文采華走進了後面的靜室,之後發生事情也不用細表了。
陳三立看了看攙扶著自己的袁燕倏,欣然點頭道:「老夫身無長物,也就一筆字能見人。就當抵了你那一萬銀元吧……」
我們袁大師引領著眾人就來到一座粉牆碧瓦的中式園林之前,眾人抬眼一看……匾額還空著呢。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大閘蟹!
當然啦,我們袁大師因為稍稍地改變歷史所以S值又小小地提升了一下下。這就是為什麼他不隨便動用「祛除疾病」的原因了。
袁大師笑著答道:「任公,那些『小夫子』們罵的也沒有什麼新鮮的,無非是他們老師白璧德所言,『中國在力求進步之時,乃不宜效西方之盆中小兒https://www•hetubook•com•com隨水而傾棄之。簡而言之,雖可立攻形式主義之非。必須審慎,保留其舊文明精髓也。』」
這一行人便進了金谷園,看到這園中景色,饒是他們都見過一些市面,也不由得為之失神。
「回稟原師,弟子見賢思齊,就起了金谷園一名。」
袁燕倏一指匾額道:「原師,弟子空著就是等您老人家來呢!懇請您頒賜墨寶。」
「嗯。」
有趣的是,這篇論文並不是袁先生刻意為之的學術論文,而是他在一場宴會上和文化界的名宿新銳們閑聊爭辯的興之所作……」
這場宴會的參与者各個都是文化人,吃飽喝足的他們自然要去園中賞月的啦。
我們袁大師贊了兩句,便向傭人招呼道:「來人吶,送到裱糊店連夜裝裱好了。明天早上就要掛起來!」
「《諸子之黃昏:中國知識分子的去儒家化》是袁燕倏先生在1921年9月發表的一篇社會學論文。
陳三立上前「唰唰唰」地寫下了「金谷園」三個大字。
「好字,真是好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