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沒人關注了,拿什麼來當社會出氣筒呢?條條蛇都咬人,相比之下,教育是最溫和的,於是批判的火力轉向教育新聞。只是教育仍然牽涉多方利益,沒有當初罵足球那樣快意,很多時候只能「小罵大幫忙」,很考手藝。
滿滿一桌菜,都是謝新芳做的,徐達國把酒倒上,拈了一片回鍋肉里的萵筍,放進嘴裏,喝了一口酒,點點頭,「是老雲州大麴。」
中國媒體也得有一點批判性,但各個領域都被利益集團把持,媒體無從下口,好吧,還是罵足球吧,這玩意無大礙,可以在它身上盡情發泄怒火,於是足球當了多年的出氣筒。
邱勝國和黃記者的合作相對多,因為教育方面的新聞多,受讀者重視,而且有個特別的原因,這兩年,教育取代足球,成為社會情緒的「出氣口」。
那人過來坐下,邱勝國作了介紹,姓黃,以前也在南方報界混過,回到榮城3年,跑過一段專欄廣告,後來當記者跑教育口子,幹得有聲有色。
徐暢然也喝了一小口,醇厚,甘美,綿軟,回味悠長,恍惚間和在孟蘭那裡喝的五糧酒是同一品質,「的確是好酒。」徐暢然說道。
「喝了再說。」徐暢然說m.hetubook.com.com道。
「是不是有料?說來聽聽。」邱勝國笑著說道。黃記者看了徐暢然一眼,笑了一下,伸出筷子夾菜。
徐暢然一琢磨,昨天為和杜老師見面,特意取了錢,不如趁這個機會把份子錢給了吧,雖然他以後不會有多少人情往來,但邱勝國這裏撞著了,特事特辦。
「現在肯定是要搞臭了,還是老辦法,男女關係,群眾就愛看這個,編兩個故事,說你玩女人,你就徹底臭了。」黃記者說道。
吃完飯,黃記者說他不回報社了,向兩人告別,並對徐暢然表示了謝意。徐暢然陪邱勝國走了一段路,問他剛才說的廳長是什麼事,邱勝國說,本省教育局的副廳長剛出事,在榮城鬧得沸沸揚揚,對報社的教育口可能有一定影響。
「雲州大麴?什麼時候買的?」徐達國拿著酒瓶翻看著。
「行,你自己處理。」徐暢然說道,和徐達國返回客廳,重新坐在飯桌前。徐達國吃了幾口菜,端起酒杯,神色凝重,喉頭動了一下,對徐暢然說道:「來,干一杯。」
「這酒是我讀高中時買的,放了4、5年,現在可以拿出來喝了。」徐暢然說道,他隱約hetubook•com.com記得有人說過,濃香白酒不像醬香白酒那樣能放,幾年時間就夠了。
啤酒喝了大半,邱勝國的臉已經紅了,以前他和徐暢然喝啤酒多是半瓶,黃記者鎮定自若,毫無變化,邱勝國問道:「副廳長那事對你們影響大不大?」
批判性對於現代社會是不可或缺的,媒體承擔了批判功能,通過不斷的尖銳的批判,揭露黑暗,修正錯誤,力保社會盡量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不至於太偏狹,最後釀成大禍。
「有點。」黃記者沉思著說道,「林廳長對我們比較客氣,你問他什麼都能說幾句,我們主任幾次請他吃飯,他都來了。現在新的副廳還沒有任命,不知道誰能上來。」
「慚愧、慚愧。」邱勝國臉微紅,小聲說道。
「從個人感情來說,我覺得他不錯,一點不擺架子;從工作上來說,做過一些實事,他這個人善於學習,好多新政策都是他去外面學習,回來后制訂貫徹的,比那些佔著茅坑不拉屎的人強,只不過官場上的事情很複雜,他在副廳長的位置幹了6、7年,也不是靠能力就坐得住的……」黃記者說完,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原來,邱勝國除了編輯評論版外,
www•hetubook•com•com還要為記者的文章配發評論,一篇採訪文章是否需要配評論,要部門主編作決定,配評論的文章分量重,佔據更好的版面位置,得到的評分更高,記者得到的工資更多,所以記者寫出大稿,都希望能配一篇評論。
徐達國以後每月拿到鋪面租金后,「身價」翻了數倍,口糧酒完全可以定在80-150元之間,再說他現在量並不大,兩三天喝一次,每次不超過二兩,喝百元酒沒問題。
晚飯開始前,徐達國問徐暢然想不想喝劍南陳,徐暢然知道那是他最好的酒,就說今天不喝酒,讓徐達國自己選擇,徐達國面對幾瓶酒犯難,這些酒都是好酒,都捨不得開。
「有啊,我們都希望和勝國兄合作呢。」黃記者說道。
兩人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喝完不說話,默默品味著老雲州大麴的滋味。這就是喝酒的一個好處,可以用舌頭品味歲月的悠長,然後用五臟六腑迎接它。
謝新芳眼珠子轉來轉去看著兩人,笑著說道:「咦,你們兩爺子,硬是感情深,一口悶啊?」
邱勝國點點頭,「昨天我看了他寫的兩篇文章,還是有點水平,現在估計翻不起來了,可惜。」
「你們有業務合和-圖-書作沒有?」徐暢然笑著問道。
邱勝國自然是一陣推讓,徐暢然也不依,非要塞進他兜里,邱勝國只好接下,說暢然你以後結婚一定要通知我,徐暢然說肯定不會,你就別等了,我自己說不定都等不到這一天。
「好,那我就慢慢喝,還要拿幾瓶送人。」徐達國說道,感覺眼角都有些濕潤了。
「這酒現在賣138元。」徐達國說道。如今雲州大麴酒廠賣價為138元的酒就是老雲州大麴的酒質,而原瓶的雲州大麴不知裝的什麼酒,很難喝。
和邱勝國分手后,徐暢然到火車站趕最近的一班車回雲州,在外面吃了幾頓飯,特別想在家裡吃,爭取趕上今天的晚飯。
徐暢然問邱勝國,和劉女士的關係如何了,回答說已扯結婚證,春節回家辦酒席,他本人不想辦,主要是給他父親看的。邱勝國神情比較平淡,他做的已經夠多,想必他父親是滿意的,如果邱仍然在燕京漂流,肯定是憂心如焚。
徐暢然又點了兩個菜,加啤酒兩瓶,三人邊吃邊聊。
低端酒不能喝了,這是徐暢然得出的結論,而徐達國存的幾瓶酒都算高端,所以他面臨一個問題,中檔酒斷層。中檔酒就是平時喝的酒,也叫口糧酒。
「不用,你都
hetubook•com.com拿去,時間放長了也不好。」徐暢然說道。
足球的顏色本來是黑白相間,成為公眾關注的焦點后,發生了變質,越來越黑,醜聞不斷,大家都說本來是一個講究公平的運動,卻被弄得和社會現實同質,簡直看不下去,於是,以幾個足球裁判鋃鐺入獄為標誌,足球傷筋動骨,逐漸淡出公眾視野。
徐暢然腦子裡一道亮光閃過,他進了自己的房間,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紙箱,取出一瓶酒,拿到客廳遞給徐達國。
徐暢然把徐達國叫到自己房間,從床下拖出兩箱白酒,「當時我買了兩箱,每瓶才20元,現在算起來翻了好幾倍。爸,這兩箱酒都給你了,慢慢喝。」徐暢然說道。
「這人到底怎麼樣?」邱勝國問道。
邱勝國作為評論人員,經常給黃記者的文章寫評論,但又怕惹出麻煩,有時要和他當面溝通,弄清裏面的利害關係,所以兩人工作有交集。
他讓邱勝國等等,轉身從兜里掏出錢數了一下,還好,有十多張百元鈔票,數了1500元,回頭遞給邱勝國,說這是他結婚的份子錢,事情倉促,沒有紅包,將就了……
徐達國蹲下身子,拿起酒瓶仔細看著,看了一陣,站起來說道:「暢然,你留一箱嘛,以後你回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