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說人家勢利，畢竟晉商會館就是干這個的。一來在外地為鄉親父老準備一個安身之處，二來就是經營當地人脈，迎來送往吃吃喝喝培養感情，為山西商旅提供便利。
但在大明……不要說大明，過去幾千年來，中國歷代王朝都沒有養成過這個習慣，其中原因很複雜，主要是刮不出油水，以及文化道德方面的優越感。
同一時代剛剛結束的普法戰爭，法國戰敗之後要向德國支付巨額的戰爭賠款，所以也難怪西方列強總是好戰成性，咄咄逼人。人家打仗只要贏了，確實能撈到真金白銀的好處。
但要說全力支持大將軍西征……這個還需從長計議。
傻子都知道這是賠本的買賣！
這話說得好聽，實際上意思徐世傑也聽得明白，無非就是想求他拉上洛小刀這條線。以王管事的身份，在神武軍中經營幾條人脈實屬正常，但也到不了洛小刀這個層級，有這個機會當然不會放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
老天津人這些年來都養成了非必要晚上不出門的習慣，不過某些人屬於例外。
王管事小聲解釋道：「咱們和俄國人的生意做了這麼多年，已經培養起了信任和聲譽，一旦抽調大批人手隨軍入疆，這一年的生意耽擱了不說，俄國人那邊也沒辦法交代，以後的生意恐怕都不好做了。只這一點，就不知道要虧出多少去。再者說，大將軍西征，也就是一鎚子的買賣，頂多不過是收復失地，總不能指望她打到聖彼得堡去，更不能指望俄國人賠咱們錢……」
「海關那邊的手續已經走完了流程，胡大人張羅著今天中午要擺一桌酒席，為你和美國客人接風洗塵。因為你在軍中一直沒回來，我也沒敢應下。」
位於西北邊疆的伊犁已經是帝國行政統治範圍的極限，即使慕燕翎親自率軍西征，也不可能再深入中亞腹地。即和*圖*書使奪回伊犁，對於俄國人來說也無足輕重，不太可能為此支付戰爭賠款。
徐世傑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徐世傑看了他一眼又說道：「另外神武軍西征，後勤壓力很大，朝廷有意鼓勵商人隨軍，這個事你了解嗎？」
此事暫且作罷，徐世傑想了想又說道：「還請王叔幫我再聯繫一下胡大人，儘快把美國人的事情辦妥當。」
徐世傑人微言輕，影響不了老家人的態度，說了沒用，那就沒必要浪費口水。
無論是擁兵自重也好，權力鬥爭也罷，總之絕對不可能是真心去打這場仗的。
單純從賬面上來看，此役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可如今時代已經變了。
王管事連忙擺手笑道：「我哪裡敢有什麼想法，只是以前從來都不知道二少爺您還有這等人脈，故此感慨罷了。不過想來也是，俗話說龍有龍道，鼠有鼠道，以二少爺您這般英雄人物，平日里結交的也都是和*圖*書英雄豪傑。不過這關係也有遠近，人情更需溫養。我的意思是想問問您，如果洛主簿跟您是真交情的話，咱們逢年過節是不是得備點禮物去問候孝敬一下，免得有人嫌咱山西人不懂禮數……」
「不賺錢？」
這條線徐世傑其實不願意拉，主要是他和神武軍確實沒那麼熟，只是喝了一頓酒，見過大將軍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在外人眼裡，他就是留宿在神武軍大營中一夜未歸，這出來之後說自己就是神武軍都沒人敢不信。
「不能說不賺錢，對於小商小販來說那是肯定有賺頭的，但咱們要是動用本家商隊的話，不止不賺錢，而且還要血虧。」
若單論辦事能力的話，王管事絕對是一等一的精細人，交代他辦的事情基本上出不了差錯。不過只要是人就免不了好奇心，說完之後又忍不住問道：「容我多嘴問一句，二少爺，您與洛主簿的私交看起來不淺啊？」
徐世傑當年走www.heｔubｏok•cｏm.ｃｏm之前將白芷留在了李家酒館，而不是晉商會館。白芷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也再沒有回來過一趟。如今她換上了舊式衣裳素麵朝天，不熟悉的人絕對不可能將她和紅燈會的仙姑聯繫在一起。
王管事對於徐世傑夜不歸宿還帶回來一個丫鬟這種事情已經不會再大驚小怪了，雖然這丫鬟看起來有點眼熟，但丫鬟就是丫鬟，不值得他一個大管事的費心。
想到這裏，徐世傑也就不再堅持。王管事此言，基本上能夠代表目前晉商群體的態度。願意支持，但也就僅僅是支持而已。如果能夠和大將軍本人拉近關係，多少銀子他們都捨得出來。
所以也難怪在那些聰明人眼中，能看出大將軍此行的各種深意。
徐世傑以前並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如今經王管事提醒這才意識到，中俄一旦開戰，對於中國而言沒有任何實際好處。
要不然以他徐世傑一個喬家沒過門的姑爺身份，憑什麼在這裏白吃白喝和*圖*書，又去法國領事館，又去神武軍大營的？人家又不是你的奴才，這人脈都是平時一點點積累出來的。
王管事點頭道：「早就知道了，老家那邊也都做了準備，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不過問題在於老家人平時跟俄國人做生意，走的都是草原路線，對於新疆那邊實在是不熟悉，使不上力氣。另外隨軍行商的那點利潤，說實話跟咱們家裡的主業相比起來是不太夠看的。」
王管事頓時眉開眼笑，拍胸脯保證道：「懂了！二少爺放心，這其中分寸我心裡有數。」
徐世傑笑道：「算是有些交情吧，怎麼著，有想法？」
有心拒絕吧，抹不開情面。
徐世傑在心中思忖片刻，抬起頭招招手，讓王管事湊近過來，小聲說道：「時節孝敬什麼的就免了，人家不一定給你開這個口子。不過等過些時日，倒是可以送些老汾酒過去，隨便找哪一營的將領都行。我喝了人家的酒，拿老家的好酒去回敬一下，誰都挑不出毛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