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歪頭問道:「多有名?」
晉王李玄霸到達洛陽, 洛陽的百姓一下子就安靜下來,連街上的行人都變少了。
當前來勸說的人得知李玄霸挨揍原因后,紛紛搖頭離開,無一人勸說。
李玄霸道:「高老師放心,此舉一定會被後世千秋萬代歌頌。」
「撒豆成兵。」
李玄霸:「……」
李世民道:「活潑開朗確實有一點,但紈絝還不至於。」
李世民扯開帳篷帘子:「學武就學武,為什麼棄畫學武?讓我看看……畫得不像啊。」
「是啊,他就是我的雙生弟弟。阿玄,別冷著臉,給老人家笑一個。」
「若有冤情盡可來攔路,若有困難也盡可來攔路。我若解決不了這一路百姓的困難,又怎麼能登臨九五之位,解決天下的難題?」
李玄霸眨眼:「二哥有信心。」
李玄霸撩起衣擺,轉身爬樹。
根據百官商議,為安撫百姓,特意將登基儀式更改,讓太子在洛陽披上百姓送上的皇袍,在長安戴上皇帝李淵禪位的帝冕。
「打架呢, 看什麼看?他們哪一日不打?」
李玄霸道:「大唐一共有兩位最出名的畫家,就是他和吳道子。他因為半路專心仕途,只比後輩吳道子差一點,在繪畫界的地位上略輸吳道子一籌,將』畫聖『的名號遺憾地拱手讓……唉?你推我幹什麼?」
李世民先睜大了眼睛,然後雙手抱頭:「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個!」
李世民將大軍留在洛陽,只帶著玄甲軍和心腹重臣,沒有騎馬,渴了喝水囊里的水,餓了啃乾糧,沿路不允許官吏和百姓接待,靠著雙腳從洛陽走回長安。
高熲又嘆了口氣,嘆完氣后忍不住失笑:「他既然同意,哪怕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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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官,我不當了!
李世民辯解:「我只是戰無不勝,算無遺策的是你!所以算無遺策的你算到了我今日的失誤嗎!」
確實沒什麼新奇,羅士信和宗羅睺便不好奇了。
李世民雖然小小地坑了李玄霸一把, 但坑到李玄霸是未來的事, 現在李玄霸有了可怖的「妖道」名聲, 確實剩下的布置好做了許多。
李玄霸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自己不過是一躲在二哥身後的謀士,還能比二哥這個帶兵打仗的更聲名狼藉?
能被尊稱為「聖」,誰稀罕仕途啊!
「招引雷電!」
裴行儼和長孫無忌對視,直覺這兩人是在說自己的壞話。
李世民道:「我和阿玄說話, 沒和你們說話。」
百姓湊上一百條絲綢,就像是縫百家衣一樣,集體縫了一件樣式規格的細節齊齊不對的皇袍。
李世民捏拳頭。
「阿玄,你又使壞。」
「哈哈哈哈,你別重複這句話了,他已經快氣死了。你不是因為他已經很忙碌,前不久累病了一次,所以好心地不給他增加額外工作嗎?」
「夜審鬼神。」
所以什麼鬼仕途,有「畫聖」的名號重要嗎!仕途什麼的,不是還有兄長嗎!
「哪裡?我這不是怕他誤入歧途嗎?你難道不想後世人介紹』畫聖『的時候,添一句』畫聖是唐太宗的表舅『嗎?」
李玄霸的竊竊私語是真的竊竊私語,李世民的竊竊私語笑得超大聲。門口抱著一大堆文書的魏徵轉頭就走,薛收跟在後面勸慰魏徵別和李二郎李三郎一般計較,他們從小到大就是這副模樣,以後估計也改不了https://m.hetubook.com.com。
李玄霸:【一個早死的勛貴公子,一個早早被趕出門的勛貴公子, 這一世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都變成了活潑開朗的紈絝子弟了?】
當名聲在外的李玄霸說起漢高祖時的朝堂,洛陽的大儒們紛紛表示,李玄霸定了就行,先滿足百姓讓太子殿下登基的急需,其他的等回長安再補。
宇文珠微笑消失,臉色陰沉:「郎君,活該。」
此番儀式前所未有,群臣討論激烈,最後晉王李玄霸拍板決定,就按照這個做,以表示太子登基不僅是天命所歸,更是民心所盼。
於是太子李世民在東都洛陽已經半荒廢的宮城前,從百姓的代表手中接過了百姓縫製的皇袍。
「百姓遭災,我怎能讓你們耗費珍貴的糧食來供奉我的飯食?」
「啊,又打啊?」
李世民和李玄霸竊竊私語。
閻立本想起了繪畫本事與自己相差不離的兄長閻立德。沒錯,讓兄長走仕途去,「畫聖」的名號是我的!
看到李世民和李玄霸的少年志氣,高熲心頭也燃起了火苗。
閻立本的母親是北周武帝的女兒清都公主,李世民和李玄霸的外婆襄陽公主也是北周武帝的女兒。所以他比李世民和李玄霸小几歲,輩分卻比兩人高,是兩人的小表舅。
「哈哈哈哈,他遲早被你氣死。」
在他的心腹隊伍里,有一位如今沒有絲毫名氣的純粹混資歷的親戚將這一幕記在心中,當晚就在帳篷里打好了草圖。
裴行儼和長孫無忌轉頭看向李世民。
高熲嘆息:「前提是,李二郎是一個不愧於百姓的好皇帝。」
「抱歉,又把你忘記了。」
李玄霸道:「二哥聽說你在畫畫,就拉我過來看你畫得如何和*圖*書。至於為什麼我們要從帳篷外面伸一個腦袋進來,我也不知道。」
他因出身在大隋仕途受阻,但在大唐,憑藉著他大唐外戚的身份,只要他想當高官,稍稍努力一些就能當。
李世民咧嘴齜牙:「好嘞!」
他們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唐建立,預言中的明君登基,老朋友們都不願意死在家裡,各個都往外跑,他或許也該與老朋友們一樣,重新出山,再撩發一次心中的志氣。
「就算我真的解決不了,我也要知道自己的無力,以告誡自己今後要竭盡全力當一個好皇帝。」
現在持續百年以上的大一統王朝只有漢朝, 魏晉時的登基制度比起漢朝時已經改變許多。
「嗯,但這樣說,他就不生氣了。不過最後我不還是補充了嗎?他消氣了。」
……
己卯年十二月,晉王李玄霸帶著皇帝李淵的旨意前來迎接太子李世民回京登基。
李玄霸給李世民寫了幾頁劇本。李世民掃了幾眼后,把握到大意后就自我發揮。
李世民摟著弟弟的肩膀,笑得見牙不見眼。
李世民和李玄霸並肩躺在草地上,雙手枕在腦後,看著天空中的星星。
李玄霸在他哥當皇帝前的最後一個夜晚,挨了一頓狠揍。
有的人回去了,有的人繼續跟隨。直到夜晚,剩餘的洛陽百姓才返回洛陽。
「太子和晉王真是厲害。」這位低調的親戚,未來的著名畫家閻立本嘆息道,「看到他們,我都想棄畫學武……啊?太子殿下,晉王殿下?你們倆在幹什麼!」
「誰聲名狼藉?!聲名狼藉不是這麼用的!我那是聲名赫赫!」李世民先懟了回來, 然後心虛地咳了一聲, 「我這不是擔心你來了之後鎮不住他們, 就先幫你揚名了和-圖-書。」
「以我的身體,說不定還沒等到你翻舊賬,我就先病逝……嗷!」
「撲哧。」
長安有房喬和杜如晦坐鎮,洛陽有了魏徵和薛收幫忙后,李玄霸趕在他們兩人生日之前完成了洛陽的「登基」儀式。
有了高熲的支持,洛陽城中有話語權的勛貴老臣本就不多,全都啞聲仍由李玄霸安排。
李玄霸看著面前兩人。
宇文珠:「兄公,別揍臉上,明日百官見著不好看。哪怕打瘸了也沒事,就說路途遙遠累的。」
李玄霸雖然大病初愈,也一直拄著竹杖跟隨在李世民身旁,偶爾李世民還會扶李玄霸一把。兄弟二人仍舊像以前那樣相互扶持,相互陪伴。
李玄霸道:「肯定經過了藝術加工啊。如果只需要畫得像,那隨便一個畫匠就能畫。我們的小表舅是畫家,青史留名的那種。」
李玄霸點頭如搗蒜:「有的有的,老師一定聽錯了。」
「哎,我弟弟從小就不愛笑……喂!我剛說你不愛笑,你怎麼就笑了!你故意的吧!」
不過劉邦當年登基的時候一群哥們七手八腳一擁而上幫他胡亂布置,上朝時皇帝親自跑下來和朝臣們滾作一團廝打。現在要延續漢高祖的朝堂制度,還真不太可能。
魏徵匆匆趕到,拉著李世民和李玄霸不知勸諫了什麼,第二日還是臭著一張臉幫忙幹活,沒有堅持己見。
「明日就要進京了,這是我最後的輕鬆日子了。老實說,我有點害怕。你看史書里,再好的人當上皇帝都會變得六親不認。你現在這麼囂張,要是將來我變了,給你挨著翻舊賬,你都不知道要死多少次。」
裴行儼和長孫無忌倒退著離開房間, 並體貼地關上門。
高熲扶額:「你真的要你二哥披著百姓縫製的和_圖_書百家皇袍,步行回長安?太子殿下還同意了?」
「什麼堅持己見?他根本就沒勸我們啊,只是又抱怨完為何把他蒙在鼓裡,他也能幫忙。」
「呼風喚雨!」
李玄霸好奇:「你給我揚的什麼名?」
閻立本漲紅著臉道:「出去出去,不要打擾我繪畫!」
兩人大搖大擺地走出門,並制止今日當「門神」的羅士信和宗羅睺探頭探腦。
洛陽百姓想要跟隨,被李世民和李玄霸三番五次勸回去。
「我一點都不想。我希望後世介紹的時候,說畫聖是我表外甥。」
說完,她轉身就走,並把所有人都勸走,讓他們別擋著李世民揍李玄霸。
李世民沒說話,裴行儼和長孫無忌就像是說相聲似的一唱一和。
李玄霸道:「你不是聲名赫赫嗎?怎麼會想不到這個?」
圍洛陽已經是重新出山?這哪能算,不過是圍著洛陽屯田而已。
李玄霸道:「算了, 你自己搞出來的事, 你自己解決。等以後天災頻繁,百姓讓我登壇作法的時候,你就知道頭疼了。」
這估計是有史以來,最寒酸的皇袍。李世民卻脫下了太子衣冠,換上了這一件寒酸的皇袍,披散著頭髮走出洛陽城。
「若沿路富戶有多餘的糧食,請以工代賑,施捨給遭災的百姓,讓他們幫忙重建家園。我絕不會因為你們仁義揚名而忌憚你們,請諸位放心施行善舉。」
什麼叫把「畫聖」的名號拱手讓人!我本來可以成為畫聖?
高熲道:「我昨日問大雄,大雄說他沒有。」
晉王離開長安時找到他,讓他跟隨左右,為太子的登基儀式繪製一幅敘事風格的長畫卷。
李玄霸露出二哥標誌性燦爛微笑,老人家直誇兩人果然長得像。
李玄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