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萌將眾人將到了門口,叮囑其他人:「都有酒了,不要縱馬。」
戴瀛很高興,又對魯刺史說:「伯父一時人傑。結交的也都是俊才。」
鄭奕道:「你回來這些天,還裝什麼不知道呢?」
戴瀛說第二天要拜訪,祝纓也沒特意地準備。從魯刺史家出來,她還是依照計劃又請大理寺的熟人們吃飯。
鄭奕給他倒了一杯酒,溫岳一飲而盡,緩緩地對祝纓說了他們這一件煩心事。鄭熹經歷起落之後,沉寂了一陣,這兩年身邊多了三個人。這三人是同鄉,起先,是一個從外地進京來謀缺的地方官舒炎。他是因為丁憂,丁憂的時間還有點長。他爹先死了,丁三年,然後是祖父死了,再續。
與鄭奕、溫岳吃飯的第二天,祝纓又跑到了魯刺史的別院去拜會。普通熟人,過年的時候投個拜帖、碰個頭就算完了。魯刺史是她曾經的上司,遇見了,頂好儘快往人家裡跑一趟。
鄭奕道:「那幾個小人!三郎還不知道吧?你、邵書新、姜植、藺振都離京了,七郎身邊這兩年有人補缺了呢!一起子小人,抱起團兒來,真是氣人!」
「哎喲,我現在身上沒帶。」
鄭奕道:「三郎,咱們都是老相識啦,你回來了可一定要勸七郎當心諂媚小人。」
「嘖嘖!你做得很好呀,年輕氣盛又不衝動,很少有人能在你的年紀里能克制住自己的。不吃點教訓,他們就不知道線劃在哪裡。太沉穩的又容易有暮氣,死氣沉沉的。」
祝纓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門房道:「是小人的祖父說的。」
鄭奕沒有順著這個話頭往下說,而是講:「也不知道七郎是怎麼想的,反正就那麼幾借個人,面上不顯,私下也該準備起來了。他倒好,不與我們商量,倒與幾個歪瓜劣棗湊到一堆!」
魯刺史只好將人帶了過來。
魯刺史道:「促狹。這麼一來,梧州用不了十年,文風必須會昌盛的。即便京城,識字的百姓也不超過一半。」
祝纓做了個制止的手勢,說:「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呀。」
鄭奕道:「這就被粘上了,他也不知道甩脫一下!還被坑得不夠么?」
「也沒什麼出奇的地方。」祝纓仍然說,還挺奇怪的。
「這可不是小事,你們且說清楚。」
祝纓問道:「發號施令又是怎麼回事?誰發號施令了?」
「來的是什麼客呀?」
祝纓問道:「你有想法了?」
祝纓道:「魯公慧眼如炬。」
戴瀛道:「原是該著下官拜見祝公的,如蒙不棄,下官明日去大人府上,如何?」
老吳已不在大理寺了,仍是到場了,當面說:「我不是貪大人這東西這錢,是真想到了當年大人還在咱們大理寺的時候了。」
祝纓道:「好。」
溫岳嘆了口氣:「當年七郎受牽連那件事你也是知道的,先太子薨逝之後,陛下對遺孤倒是關照。原東宮的一些人就……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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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續就續了好幾年,等他回過神來,黃花菜都涼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
祝纓以前只知道魯刺史父祖三代都是不低的官職,今天才知道他家的發跡要遠早於父祖。僕人吹噓主人,都有點與有榮焉,門房年輕,更是活潑一點:「自前朝起……」
溫岳口氣冷冷地道:「先太子有個遺孤,一些人就坐不住了。」
魯刺史也提到了識字課本,又問:「還是原來千字的那稿么?」
鄭奕指著溫岳道:「你猜他是幹嘛的?」
祝纓道:「鄭大人的眼光一向可以的。」
這回就不在自己家了,祝宅里如今人口密集,不適合在自家宴請太多的人。祝纓在外面訂了一處園子,在那裡設宴。酒食豐盛,再一人送一個包。
祝纓鄭奕提了一罈子酒過來, 溫岳進來就說:「我今天也不能喝。」
溫岳道:「確有一點能耐。舒炎做到了新豐縣的縣令,我們私下問過甘大,他姨母家就是新豐縣的,說這個縣令做得還行。他兩個同鄉,白慶志、柳昌,原是部里的小官,呃……也還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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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奕冷笑道:「不過一群傻子發夢罷了!還有太子妃,上回七郎就是為她頂罪,婦道人家,見識淺薄,偏要弄權顯能,還要坑害別人。現在她又開始了!誰要再聽她的話、跟她站一塊兒?東宮裡又滿是一群眼高手低、無能聒噪之輩,七郎做詹事的時候,他們各有主張,不服管束,給七郎添了多少的麻煩?連我們都幫著平了許多事情。太子薨逝,他們搖成一變,又成了忠臣了,必要七郎再出力扶植遺孤。還敢提什麼『忠』?呸!竟敢拿著大義名份,妄圖發號施令了。」
項大郎不能說是個「貧賤之人」,也很聰明,但他所能知道的,與溫、鄭二人所提供的訊息就全不在一個檔次了。溫岳口嚴,以前絕口不提宮裡的事情,現在也不免要提幾句葉大將軍過世之後,皇帝將禁軍將領給輪換了一次。
「我也一樣。路還遠,怕夠不上春耕。」
溫岳道:「你這是什麼口氣嘛!七郎必有成算,也不是故意冷落我們的。」
溫岳不再喝酒了,接著喝茶:「誰說不是呢?大傢伙兒都聚到七郎的麾下,偏偏有人有雜念。禮部主持考試,十三郎原本答應了一人,要代為關說,舒炎搶先一步薦了另一個……」
皇帝現在只剩七個兒子了,唐王排趙王後面,戴瀛這人看著三十上下,一股文氣。
溫岳道:「你還不知道我的么?這時節萬一誰喚我,我卻醉倒了,必要麻煩的。」
「就一個本子,沒老師,自學也慢得要死。現在學出來的,還是士紳子弟居多。尋常人能識幾個字,背下幾句,腦子就不會太蠢。謀生也容易一些。」
「哦。」
魯刺史道:「你干出事來了,說出來的話才能叫人信幾分。」
回到家裡,她連夜讓人收拾出了書本來,一份一份地分好, 第二天一早就派人送了出去。
太子死了,到現在皇帝活下來的兒子https://m.hetubook.com.com就剩下七個了,個個都是庶出。最年長的是趙王,這個人,祝纓是知道的,不管他自己願不願意,這個排行就很惹眼。太子在世的時候,趙王就已經深諳生存之道,顯得相當的與世無爭,愛好一點文學。但是又沒這個天份,整天就自娛自樂,也不曾見他結交大臣。
祝纓聽到魯刺史的聲音就站了起來。
祝纓道:「這有什麼好猶豫的?」
魯刺史口氣也愈發柔和了起來:「你聰慧,自己多半也能察覺得出,不過晚一點兒。為官嘛,有人說,要有靠山有人說要有祖蔭,還有人說要會奉承,又說要姻親,又說讀書。翻來覆去,好像哪個都有道理,哪一條都有人顯赫。其實都錯了,歸根究底,得有硬本領才輪得到考慮這些。有硬本領,怎麼想都行。」
然後是見裴清等人,再要請客。當年的端午六傑今年也沒有齊,溫岳、鄭奕都還在, 姜植今年回不來,藺振也被外派了, 邵書更是今年才被放到外州做了個別駕。祝纓請溫岳、鄭奕吃飯, 地方就在自己家, 二人都答應得很痛快。
祝纓笑道:「一個鼻子兩隻眼睛的,也不是什麼好景兒。」
祝纓與他們吃完飯,又安排雇車,將沒有車馬的人安全送回家。她自己最後離開,清醒地回到了自己家。
祝纓示意丁貴上前遞帖子,魯家門房看了帖子跑出來迎接:「原來是祝大人,祝大人請進,小人這就進去稟報。」
說得一干人等都感慨萬分。
魯刺史怔了一下,道:「你還真是真心為百姓,你不是『牧』民,是……」
溫岳道:「你離得這麼遠,知道了也不過是干著急。這個事,急也是急不來的,大家都看不清陛下是個什麼意思。我們私下說,國賴長君。可是先太子之下就是趙王,他……有點兒,不太像。」
「兩撥人呢。」溫岳說。
兩人一笑,祝纓向魯刺史告辭。
「禁軍啊,哦!那也,別輕舉妄動吧。老溫能留在宮裡就贏了一半兒了。」
鄭奕道:「什麼?你也不喝?我自己帶酒來自己喝么?」
從陳府出來, 祝纓扳鞍上馬。
諸如此類,又有在鄭熹面前搶著表現之類,弄得鄭奕也不開心了。鄭奕自認與鄭熹是兄弟,他也不必與「外人」爭搶拍馬,然而這味兒他就嫌不對。
祝纓一笑,她還真不怎麼關心誰當皇帝,關心又關心不上!但顯然,別人不是這麼想的。人人都對著「擁立之功」流口水。她說:「要是邵、姜他們幾個也在就好了,還能商量商量。我離京三千里,先把這一任糊完。」
「哪裡、哪裡,你是個忙人,我就不多留你啦。」
戴瀛卻不肯終止談話,將話題引到了識字課本上,說:「聽殿下說,陛下很是欣賞祝公,殿下還說,陛下命將識字本子收好。殿下很好奇,也想看一看呢,只是不得其門。祝公勿怪,下官既遇上了,就少不得向祝公伸手啦。」
魯刺史多說了一句:「年輕人,要麼不動和圖書,要麼看準了就義無反顧。」
溫岳咳嗽了兩聲:「你見了就知道了。」
他兒子還要在大理寺討生活,這話他就沒有明著說出來。
魯刺史嘆息一聲:「你一向有主意,就順著自己的主意走,我對他什麼意思都沒有。他也不是我薦給你的,我也不是攔著你們見面。」
祝纓道:「好。」
祝纓忙還禮,又目視魯刺史,魯刺史道:「我與他父親是舊識,他聽說了你,就必說要來見一見。」
祝纓點了點頭。
她沒受鄭奕等人的影響,到魯刺史府上的時候面容平和,但在魯宅的門外卻發現早已有客人到了魯宅——門外拴馬石上已有韁繩佔位了。祝纓指了指另一邊的拴馬石,小柳就知道是讓他們把馬另拴,不跟人擠。
鄭奕又灌酒了:「煩!看著陛下沒有立時立一個新太子,一個一個的都覺得以後天下是『太孫』的了!哪來的『太孫』?王都沒封!一個是太子妃,拿出先前主母的范兒,使她兄弟托出話來,說什麼孤兒寡婦,請看在先太子的面子上代為奔走,日後絕不敢忘,云云。再有原本的一個東宮洗馬、一個現在的師傅,都想要立先太子一脈為儲君。有機會就要『提醒』七郎不要『忘本』。七郎是因為東宮才得出仕的嗎?究竟是誰幫的誰?心裏沒點數嗎?」
祝纓點頭。
鄭奕反問道:「這樣的大事,誰敢說自己不關心?」
祝纓笑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能逼得鄭奕拿驢當比喻,可見舒炎是有些本領的。她說:「他們都幹什麼了?」
祝纓道:「我看你還沒有三十歲,哪裡知道的五十年前的事?」
兩人慢慢地走著,祝纓也不驚訝魯刺史別院這麼大了。到了小花廳,魯家僕人奉了茶點上來,管事親自端了給她擺上,又垂手站在一邊。祝纓又問一下魯刺史的身體是否健康之類,說的全是無關痛癢的話題。
魯刺史意味深長地看了祝纓一眼,祝纓道:「我明白了。」
「是大人的一個熟人的兒子。」
祝纓道:「我看李校尉還在門口。」
祝纓聽了一笑, 不喝酒有時候會給自己造成一點麻煩, 暈暈乎乎間很容易拉近感情。一頓飯吃完, 這些人之間更熱絡了, 她與大家也只是混個臉熟。書倒是都答允出去了。
也不知怎麼的,反正就是攀上了鄭熹,接著又為鄭熹引見了他的兩個同鄉。
「我來之前好些了,之前不時有人跑過來謀生。」
鄭奕嘀咕著自斟自飲,過一時又抱怨也沒個唱曲兒跳舞的。
他又將話頭轉了回來,重新說起了諸王:「都攢著勁兒呢。聽說,前幾天陛下與老人們說話的時候,有宗室長者提了立后的事,陛下未置可否。猜是立皇孫的人就更多了。太子妃與洗馬他們更囂張了。我是既怕不是皇孫,更怕是皇孫。」
祝纓笑道:「是,還得有硬本領。」
再說起一些熟人、京城裡發生的事情,祝纓將他們所說與自己這幾天的見聞一一對應。不由感嘆:人與人,就是不一樣。
溫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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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魯刺史道:「你是用心的人。」
魯刺史讓孫子:「代我送客。」自己卻對祝纓做了個手勢:「裏面坐。」
祝纓老實在魯刺史面前真真正正領了一回訓,臨行前又拿出一本識字課本來送給魯刺史,說:「我也知道,大家向我要這個並不是看中了它,是看中了陛下。」
往前兩千年找到個黃帝的後裔當祖宗是不可信的,但是魯刺史家做官的可靠歷史卻可以上溯五代,一直追到前朝。改朝換代之後魯家也沒什麼影響,接著做官,到魯刺史這一代乾脆混到了身著紫衣。
門房笑道:「是,打太公時起這花就種在這兒了,還是當年太公手植的呢。一晃五十年都過去了。」
祝纓就著燈籠的光打開了一看,上面寫著——衛王府的……宦官?
「留步。」
魯刺史並不開心,祝纓來拜會他,他的心情尚算可以,甚至對祝纓的評價又更高了一點。讓他不高興的是這個客人,門上報說又來客了的時候,這個客人就多嘴說要見一見。
魯刺史又問:「卞行,究竟怎麼回事?我看他這個人,不像是能辦好事的。百姓,還好嗎?」
祝纓道:「梧州會館就在那裡,要是有事找我,可托他們捎信。」
管事漸漸放鬆下來,將魯刺史兒孫的情況略說了一點。這些訊息也不必保密,他說得也沒什麼負擔。魯刺史的兒子們已經有三個出仕了,孫子還在國子監里讀書。今天沒見到他們,是因為兒子們不在京城任職,而孫子正陪著魯刺史見客。
門房道:「大人哪裡話?年前年後,不都是這樣熱鬧的么?」扯了個同伴,讓同伴進去稟報。
「是。」
裏面出來一個管事,門房馬上住了口。這個管事祝纓認識,她往刺史府送禮的時候得跟這人打交道來的。
「是。原來大人都知道。」
祝纓道:「這事兒鬧的。外頭的風波還沒平息,自家又開始了。」
他今天態度不好的原因找到了,並不全是因為立儲啊!
戴瀛先對祝纓長揖:「拜見刺史。」
魯刺史閉了閉眼:「河東縣最難吧?」
溫岳低聲對祝纓說:「他們又有幾個人,圍在七郎身邊,七郎也不能就與他們劃清界限從此不理先太子遺孤。這……唉,當年看,做詹事何等光彩,現在看,全是麻煩。」
祝纓道:「不會打擾魯公待客嗎?」
祝纓安靜聽魯刺史說話,等到魯刺史回過神來說:「老了,總是啰嗦。」
「我到哪兒,就將哪兒的人當自己家人。」
「大人過獎了。」
在門外,她看到了幾個眼生的人,帶著馬、車。
祝纓道:「那不是咱們能操心得了的事情,宮裡的事情兩眼一抹黑。鄭大人不比咱們看得清楚?」
鄭奕道:「這就對了!」
祝纓先給魯刺史見禮,魯刺史還禮,然後讓孫子來拜見祝纓,最後才介紹一下:「這是唐王府的文學。戴瀛。這位就是梧州的祝刺史了。」
祝纓道:「諸王之外又添了一www•hetubook.com.com位?」
鄭奕瞪她:「說什麼呢?不對,你說誰呢?我怎麼聽著味兒不對?」
戴瀛道:「豈是因貌而求見?是因人而來。」
祝纓就先在門房站一站。
寒暄數句,祝纓又問魯刺史何時離京,新年什麼時候在家之類。魯刺史道:「既有外任,就不宜多做滯留,二月前我就動身,你呢?」
祝纓看了一眼那馬旁邊的僕人,好幾個,有看馬的、有看車的,衣著也整齊,人還怪精神的,甚至有那麼一點點的緊張亢奮。
賓主坐下,祝纓只當剛才什麼都沒發生,先問候魯刺史,再寒暄一下,又道歉:「先前不知道您在這裏,是我來遲了。」
門開著,祝纓一露頭,等在那裡的趙振就迎了上來:「大人,有客人。」說著,將一張帖子拿給祝纓。
三人默契地結束了這個話題,溫岳問候張仙姑和花姐,鄭奕又說起了金彪,因為金彪經過一番操作之後也到了禁軍里。他不是看大門的,祝纓沒在宮裡見著他。
祝纓眉頭微皺:「沒聽鄭大人提起過這個事呀。」
二人都有微有一點發福, 有了點當人老子的樣子。他們二人都有了一些子女,模樣跟被上官三不五時出難題的倒霉下屬頗為相似。
祝纓道:「您要能再啰嗦點兒就更好了,我愛聽。家父教不了我這些,只好自己到處聽個一鱗半爪。」
眾人又是一陣唏噓。
鄭奕對祝纓道:「三郎莫放在心上,我這心裏不痛快。」說完,又喝了一杯。
禮物已經送了,總不能給她吃閉門羹。
正說著,孫子就來了,孫子的祖父與客人也一路說著話過來了。
鄭奕道:「能知道陛下是怎麼想的就是好了,先太子薨逝幾年了,再不立儲,人心動蕩呀。」
祝纓道:「一槽本來也不能拴兩頭驢,拴多了搶食。」
魯刺史道:「誇他是對的,他就是俊才,誇我就太過啦。」
祝纓先不追問,請他嘗一嘗梧州特色的菜品。這一席兼有京城與梧州的特色,下酒菜是足夠的。
「如果不是他,恐怕就會有麻煩了。」祝纓說。
管事躬身陪著她走,笑道:「大人聽說是您來了,特意吩咐請您到小花廳里先用茶,他這就來。」
老吳搖了搖頭,心道:新來這位別說不如你了,連竇尚書他也不如!
「誒?」
「您是實至名歸。」
另兩人都感慨,鄭奕道:「你得早點回來,別再耽擱了。」
溫岳道:「還沒換到他。」
魯刺史這個別院有些年頭了,看著不像是新置,祝纓打量著院子里的花說:「從沒見過這麼粗壯的花枝,種好些年了吧?」
鄭奕道:「就他們?咬槽的驢!」
溫岳也說:「年前年後還少了那些個?朋友們清清凈凈的吃個飯、說說話不好么?」
祝纓道:「都會好起來的。」
管事一見祝纓就行禮問安,祝纓也客氣地說:「原來是故人,你也還硬朗。」
溫岳道:「我連酒都不敢喝了。」
溫岳道:「給我倒一杯。」
魯刺史道:「也是我沒說。剛才的人,別放在心上。」
祝纓道:「是舊時同僚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