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夜袂耐心地等了很久,直到這位聖天軍成員將一切的瑣事都處理完后,隨後一下子癱倒在床上的時候,他才施施然地顯形。
趙夜袂很難想象到有什麼真善美的研究會用到小孩的。
「好,繼續推理!」
似乎是下了某個決定,安沒有再猶豫,而是接著說道:「最開始的時候,我還記不住事情,等到我稍微長大一點后,就發現自己跟很多姐姐們生活在一起,有很多醫生阿姨負責照顧我們,會給我們做定期的檢查。」
在成功混進聖天城后,趙夜袂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聖天軍的軍列。
趙夜袂籌備了一下,隨後就開始查閱身前男子的記憶。
獲得情報的最好方式是什麼?
「感覺只比醫生要差一點。」
不是,這不是壓根就不需要努力嗎?
作為兩儀無常,趙夜袂可以肯定,眼前的安絕對是活生生的活人,因此,她剛剛所說的那一次死亡,絕不可能那麼簡單。
但是,按照安所說的,從她出生起就待在一間研究瘟疫的研究設施里,那就耐人尋味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鋪天蓋地的疫體一下子就出現在了城市之中。」
說到這裏時,安的情緒低落了許多:「我那時候很羡慕她們。因為我在書里看到外面的世界十分精彩,有著蔚藍的天空,新鮮的空氣,人們征服了自然,建立了恢弘的文明,有著數不勝數的好玩的東西。」
「因為嵐醫生說讓我待在這裏,不要亂跑。」安一本正經地說道:「她說,這裏很安全,她們會定期組織巡診,也會清理周圍的疫體,我呆在這裡會很安全。」
「至於被附體的人會怎麼樣……我最開始的時候不是就告訴你了嗎?」
即使在很遙遠的地方,也能夠看到那座聖潔的建築物群。
這種建築方式讓趙夜袂很難理解。
但是,趙夜袂卻意識到了她話語中的不對勁的地方。
這種經典實驗體開局,外加系統金手指輔助,明顯就是要用系統來解決當前的問題的。
只不過,不知道安的這個樣子,是先天的,還是後天形成的。
雖然黑日和餘燼之火都能夠殺死瘟疫,但是一直待在那樣的環境中總是讓人感到不適的。
所以,最後趙夜袂還是先來聖天城一趟。
在穿過凈化結界的時候,趙夜袂感知到的確有一股波動自身上掃過,但是原初道種全無反應,就這麼通過了。
「所以,我滿足了她的願望,讓她將我殺死了。」
趙夜袂嘖了一聲,不過他這次來不是對別人的建築風格評頭論足的,所以他只是在思考了一下后,便重新跟上了一位聖天軍成員。
「因為之前也有過類似的經歷,所以我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嗯。」安有些奇怪趙夜袂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會死的。」
「……」
看起來,安一點也不關心目的地。
「這一次,我附體在了一具疫體上,因為沒有人告訴我要做什麼,所以我只是漫無目的地走,離開了城市的廢墟,一直來到了這附近,才變了回來。」
趙夜袂的嘴角抽了抽,對於安這麼抽象的回答實在無法理解。
「外面的世界。」
不分年齡,不分性別,不分國家,不分民族,不分文化,不分信仰,似乎只要是現世人,就有幾率被命運遊戲選中。
而後,趙夜袂便展開了【不落天闕】,將安收了進去。
這句我沒有管它,屬實是給趙夜袂干沉默了。
而一位對於連自我認知都還未誕生的嬰兒來說,讓她成為玩家就更是離譜至極的事情。
暫時解決完這邊的問題后,趙夜袂看著遠處的聖天城,微微眯起了眼,想起了之前詢問諾絲提時得到的有關聖天城的情報。
那也沒道理將一個嬰兒丟到這個世界吧……
對於一位從來沒有接觸過相關事情的人來說,短時間內想要讓她理解命運遊戲究竟是怎樣的東西確實不簡單,所以趙夜袂只是稍微介紹了一下后,便快進到了如何使用它。
「你一直以來接觸到的都是有著單純目的的人,所以她們的願望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影響,嵐醫生也是單純的好人,但是,這個世界上還有著很複雜的人。」
就算有著什麼特殊的限制又www.hetubook.com.com或者是使用條件,這都太離譜了。
……
「跟我走吧。」
「……你接著說吧。」趙夜袂深吸了口氣后說道:「剛剛說到有一位醫生殺了你,你奪取了她的身份,然後呢?」
但,以智慧生物的傲慢,在見識到了瘟疫的力量,以及可以被利用的可能性后,當然會想著將其利用起來。
「你試著召喚一下任務欄……在心裏默念一下就可以了……」
那個時候的她即使已經長大了,也只是個懵懂無知的小孩。
趙夜袂看了她一會兒,搖了搖頭后,便暫時放棄了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的想法。
除了身上有著命運遊戲外,她對於世界的認知,便是這個世界的樣子。
這個世界還能不能好了,怎麼連瘟疫都區分性別的!
「所以,我就格外期待長大。」
「但那次不一樣。」
「按醫生阿姨所說的,只要年齡到了十五歲的人,都可以離開研究設施,去往外面的世界。」
在回到城市后,聖天軍便解散了,此刻趙夜袂跟著的是一位蛻凡境界的聖天軍成員,以他的實力,想要發現趙夜袂的存在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十分鐘后,死亡夢魘在疫病荒野上馳騁著,趙夜袂與安共乘一騎,坐在馬鞍上,看著周圍的景象飛一般逝去。
「然後呢,你看到了什麼?」趙夜袂詢問道。
趙夜袂沉默了許久后,伸出手拍了拍安的小腦袋。
你說啥?我聽不見。
做任務?找情報頭子花錢買情報?跟謎語人過招求真相?
趙夜袂沉吟了一瞬后,忽然明白了安的意思。
這麼一來,之前聖天軍成員諾絲提的死亡也能夠解釋了。
當他看到安一個人靠著牆角而坐,如同一具殘破的玩偶時,他的心中便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想法。
趙夜袂見聖天軍回來了,乾脆也就不思考了。
現在看來,好像還真沒錯。
只不過,現在的趙夜袂已經沒有像之前那麼一板一眼了,可眼前的安卻還跟最初時的他一樣。
他覺得他好像看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自己。
當然,趙夜袂沒有將這種話說出來,因為眼前的少女本來思緒就已經很亂了,這時候他瞎扯一通怕不是要讓她再多宕機一會兒。
「因為研究設施被摧毀了。」
最開始時,趙夜袂認為安可能是感染了「誰殺誰死」的瘟疫,這已經夠逆天了,已經上升到了模因的地步。
不過想想也是。
不一樣。
「嵐醫生髮現了我,將我帶到了387號疫村,讓我在這裏好好生活,再之後的話……」
「但,醫生阿姨們都是好人……」她試圖辯解道。
「我一個人等了很久,直到有一天,一位醫生阿姨過來告訴我,我不需要等到十五歲就能夠離開了。」
趙夜袂微微發力,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因為眼前所看見的根本不能夠稱之為城市。
「然後,我又死了。」
當人們知道了某種習以為常的知識后,便很難想象不知道這種知識會發生什麼,更無法將這個知識與他人分享,因為完全猜不到對方在聆聽時的心理狀態。
簡單的手續過後,聖天軍全員進行了一次消毒,而後才一一穿過了凈化結界。
四個「山頂」屹立於這片人造山脈的頂端,而自「山頂」之下,便是體積不斷擴大的「山體」,直至「山腰」的位置便已佔據了凈化結界一半的面積,而到「山腳」時,則更是幾乎觸碰到了凈化結界的邊緣,離城門只有數步之遙。
安幽幽地說道:「那個時候,幾乎每過幾天就會有一個姐姐離開。我們還剩下的人都十分羡慕她們,因為她們可以離開這裏,去到外面的世界了。」
研究瘟疫的研究設施?
作為一個在研究所中長大的孩子,對自由的渴望大概是無以復加的。
「一間研究瘟疫的研究設施里。」
安的回答十分誠懇,能看出她已經儘力將自己的能力描述出來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命運遊戲選中了一位嬰兒似乎也是十分合情合理的事情……
不外乎就是人類想要掌握瘟疫的力量,因此進行了種種實驗,並找到了合適的實驗體來驗證他們的實驗成果。
「之後,我便再取得了她的身份。hetubook.com.com」
當然不一樣。
「就是……」安仔細回想了一會兒后說道:「附在了她的身體上?」
趙夜袂審視了眼前的山脈城市一會兒,便發現山腳附近的建築物顯得破舊不堪,一副久經失修的樣子,但越是往上,建築風格就越是華麗,只從外觀上來看就有著顯著的不同。
大致是「山腰」的位置,看起來,身為聖天軍成員,雖然只是一名蛻凡,但是他在聖天城中依舊有著不凡的地位。
「但,直到我出來之後才發現,這個世界原來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那些書,都是上一個紀元留下來的。」
因此,趙夜袂只是接著問道:「先不說這個了。按照你所說的,那位醫生用武器殺了你,然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命運遊戲的提示聲對她來說就像是幻聽,而命運遊戲的面板對她來說則是幻視,
關於命運遊戲拉壯丁的規律,玩家們研究了這麼多年,至今為止也沒有一個確定的規則。
個鬼啊。
安的遭遇,只不過是無數次實驗的縮影罷了。
「我去問醫生阿姨,阿姨說,她們已經離開了這裏,去了外面的世界。」
合著你正在執行的是一個轉職任務?
他隱隱感覺到,這大概就是那位聖天軍成員死於非命的原因。
因為他很了解自己。
趙夜袂還是十分有人道主義精神的,為了避免這位聖天軍成員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牙都沒刷臉也沒洗進而埋汰自己,他特地等到了現在。
「當然,我覺得我可能算不上廣義上的好人,不過,我跟你曾經有著相似的經歷,所以,我知道該如何與你相處。」
現在看來,這種感覺並沒有出錯。
「醫生阿姨們會定期給我送東西吃,同時檢查我的身體狀況,向我詢問一些問題。」
趙夜袂靜靜地聽著安的描述,許久后輕嘆了口氣。
但,現在的世界,可比研究所中要危險得多。
「應該是將你們當做了某種實驗的實驗體吧。」趙夜袂搖了搖頭后詢問道:「不過,整個研究設施里都是女性嗎?」
「那你最後為什麼又回來了?」趙夜袂看向了安,輕聲詢問道:「是想要悼念大家嗎?」
「你說,你滿足了她的願望?」趙夜袂微微皺眉,說道:「她想殺你,就算是在長期的生活中她向你灌輸了服從的意識,你也不應該用這種形容吧?」
趙夜袂想了想,看著身上裹著件道袍的安,微笑著說道:「首先,換上一件好看的衣服。」
「然後我又被殺了。」安就像是在說著與自己並不相關的事情一樣,淡定自若地說道:「好像就是外面衝擊研究設施的那伙人,她們衝進來,將我,或者說,被我附體的醫生阿姨殺了。」
「就這樣又過了很久。」
「那你最後是怎麼流落到這裏來的?」趙夜袂詢問道:「因為你奪取的身份有時間限制么?」
所以他很肯定,這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改變的事情。
趙夜袂對於自己之前的那個猜測感到懷疑。
聖天城。
再天才的偵探來了都得抓瞎。
「從我記事起,我就待在一間研究設施里。」
也沒辦法,畢竟是沒有接觸過社會的孩子,對於很多概念與語法都十分奇怪,如果不是命運遊戲自己有翻譯功能的話,趙夜袂怕不是連她說的話都聽不懂。
這大概就是所謂「知識的詛咒」吧。
這個世界的人,真的能夠造出這種級別的瘟疫嗎?
畢竟,久病成良醫。
「那麼,你的願望是什麼呢?」
至於安是感染者這件事情趙夜袂早就知道了,所以也沒有太大反應。
在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中,死亡夢魘也逐漸靠近了目的地。
「就像之前的時候,醫生阿姨希望我能當個乖孩子,希望我能夠認真學習,希望我能夠忍受痛苦一樣……這不都是一樣的嗎?」
誰能想到被殺者會成為殺人者呢?
趙夜袂站起身,向著安伸出了手。
剛剛在城市外面時,因為距離還遠,所以遠沒有現在這般的壓迫感。
此刻身處其中,趙夜袂只是看著它,就感覺到自心中油然生出的壓抑。
只需要等著別人來殺自己就行了,有這種逆天的能力,想死都難。
一個十分老套的故事。
「也是,比起感染瘟
和圖書疫,倒不如說原初道種是將【『思在』瘟疫】吞噬后,將其化作一種可能性……」
正當趙夜袂思考的時候,由他布置的信標也正在逐漸靠近。
很快,趙夜袂就跟著這位聖天軍成員回到了他的家中。
「附體,是怎麼個附體呢?」趙夜袂也只能夠耐心地問道:「是你的靈魂附在了她的身體上嗎?那你原來的身體,也就是死去的那一具身體呢?你附體之後,被附體的人會怎麼樣?」
然而,安卻像是無法理解趙夜袂所說的話一樣,疑惑地說道:「醫生阿姨想要殺了我,所以我滿足了她的願望……這有什麼不對的嗎?」
像路時汐那樣上小學就成為玩家的已經夠離譜了,趙夜袂現在都很懷疑路時汐當初究竟是怎麼通過場景的,畢竟路小姐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也不像是小時候就天資聰穎的高智商人設。
而安也能夠看出這一點。
這確實問住了趙夜袂。
誰殺誰死,而且那個殺人者的身體還會被安所奪取,在這之後安還能夠滿血滿狀態復活……
「於是,我興高采烈地跟著她離開了。」
這個世界會有人研究瘟疫,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聖天城也不愧花園城市之名,其中的確沒有任何瘟疫存在。
這種已經觸及到了因果與生死的瘟疫,真的是這麼個被瘟疫折磨得殘破不堪的世界能做出來的?
比起之前的小煤球,現在的安已經換上了一身頗有蒸汽朋克風格的獵裝,腳下蹬著一雙小巧的馬靴,看起來儼然是一位英姿颯爽的騎士了。
趙夜袂沒有就這麼駕著死亡夢魘過去的想法,畢竟死亡夢魘看起來就像是疫體,他這次是來打探情報的,不是來攻城的。
不過,最後,趙夜袂在想了想后,還是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稱我為老師。」
彷彿遮天蔽日的純白結界將城市籠罩于其中,透過結界,隱隱可見其中壯觀的城市,建築群高聳入雲,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座山脈一般。
「她說,我需要死去。」
氣!抖!冷!
趙夜袂靜靜地聽完了安的越獄之旅,總覺得哪裡出了問題。
無論在什麼時候,特權都是客觀存在的。
對方甚至都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便失去了意識。
趙夜袂看著安真誠的眼神,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剛剛與安進行接觸的時候,安一直復讀的那幾句話。
趙夜袂有些恍惚地看著安,他的確從安的身上看到了他過去的影子。
這已經超出他最開始時的估計了。
但是,對於一位完全在這個世界長大的人來說,金手指這個概念並不存在。
「但因為我是整個研究設施中年齡最小的那一位,所以,最後研究設施中只剩下我一個人。」
本著了解情況的想法,趙夜袂終究還是來到了這裏。
不然呢?
趙夜袂可以肯定,在這個世界,在瘟疫爆發后,人類絕對進行過諸多次實驗。
「醫生們說,這點概率微乎其微,但不能不考慮。」
「所以,我成為了她。」
「所以,我忍耐了很久,在很久之後,我暈了過去。」
命運遊戲也不會給出必死的任務,從安所說的內容來看,在她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其實並不存在危險。
「我那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看到一個醫生阿姨走進了我的監牢,拿著武器對準了我。」
出於某種惻隱之心,趙夜袂下了一個決定。
因為缺少常識,或者說在現實中的常識,安並無法使用這個「金手指」。
安顯然不知道小世界是什麼東西,不過趙夜袂既然提出來了,她就認真地點了點頭。
安剛開始還如同驚弓之鳥一般下意識地想要躲閃,但是看著趙夜袂的動作,歪了歪頭,最後還是停在了原地。
「這不對。」趙夜袂凝視著安,以從未有過的嚴肅語氣說道:「不是任何願望都應該滿足的。你是人,是有著自我意識的人,你不可能滿足所有人的所有願望,這不對。」
安默默地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
「嵐醫生讓我叫她嵐醫生就好,那麼,你呢?」
許願機破殼技術哪家強,炎國南城找安夜!
難度堪比向秦朝時期的古人講述C語言。
趙夜袂在聽到安所說的任務時,不由得眨了眨眼。
他https://m.hetubook.com.com的馬甲實在是太多了,感覺讓安怎麼稱呼自己都可以。
說到自己被殺死的這件事情,安的語氣十分平淡,就像只是發生了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一樣。
趙夜袂費了好一番工夫,終於讓茫然的安理解到了自己的意思。
眼前是看起來像是山脈般的城市,之所以稱之為山脈,是因為它連綿不絕,但又有著四個凸出來的「山頂」。
所以,趙夜袂只是靜靜地看著安,用眼神鼓勵著她接著說下去。
他其實更想跟無限之蛇先進行深入接觸的,但是暫時又沒有太好的切入點,貿然過去只會引起警惕。
不不不。
「如何稱呼我……」
趙夜袂看著眼前的安,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在見到她的第一眼時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了。
因為她殺死了安,所以安取代了她的身份,就這麼簡單。
還沒有與達雅相遇,比起人,更像是許願機的自己。
安沒有再說,因為接下來的事情已經不必多言。
「所以,我回來了。」
她坐在趙夜袂的身前,雙眼有些無神地目視前方,從剛剛開始就是這個樣子。
就算能,也不可能是從黑心小作坊里出來的吧?
趙夜袂搖了搖頭,而後用簡短的語言向安介紹了命運遊戲的存在以及如何使用它。
如果安所說的都為真的話,那麼,她跟在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土著也就沒什麼區別了。
趙夜袂挑了挑眉。
「進城好像是需要特殊的憑證來著的……而且,也不知道我現在算不算攜帶瘟疫,按理來說,原初道種應該不至於被這種級別的結界檢測出來吧?」
「我沒有管它。」
「靈魂……」安表現得十分茫然,但還是努力回答道:「就是,就是我整個人附體在她的身體上呀……然後,等到一段時間之後,我就會自動從她的身體中出來,身上的傷也不見了……」
成為了……她?
「那麼,這間研究設施是怎麼被摧毀的?」趙夜袂以自己熟悉的套路提出了個猜測:「有實驗體暴走,將所有實驗員殺光了?又或者,是你出手了?」
「等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轉移到了一間監牢里。」
他是認真的。
轉……職?
之前趙夜袂在見識到了瘟疫的力量后,便感慨過,這的確是一條捷徑,只不過死亡率太高了。
他施展了【胎化易形】與【大小如意】,而後便找了個機會,落到了一位熟人——死去的諾絲提的頭盔之上。
安回憶了一下后,說道:「我在那裡過了很久很久,進食,學習,生活,醫生阿姨們對我們也很好,大家無憂無慮地生活在一起……而就在醫生阿姨說我在那裡已經待了第八個年頭的時候,我發現身邊熟識的朋友們一個個不見了。」
「你的意思是,因為她將你殺死了,所以,你取代了她的身份?」趙夜袂追問道:「具體是怎麼個取代法?」
然而,命運遊戲的存在並沒有讓她的日子好上分毫。
「雖然大家都只待在各自的小房子里,都不會出來,我也沒見過大家,但這跟之前的生活也沒什麼區別。」
「嗯。」安點了點頭后說道:「根據我後面從阿姨們,也就是醫生她們那裡聽到的說法,是因為在面對瘟疫的時候,男性更不容易被感染,而女性在被感染後有更大的概率成為疫者。」
「老師……」安默默地複述了一遍,而後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很好聽的稱呼呢。」
當然是直接撬開有情報的人的腦子。
「有幾行字,已經被劃掉了……」安小聲地說道:「最下面一行的字是『目前主線任務:尋求幫助,支配體內的瘟疫,完成轉職』。」
不遠處,一支銀白的軍隊正在向著聖天城方向疾馳,氣勢浩大。
「到了啊……」
「……修這座城市的人不怕有一天城市從最底層開始塌陷嗎?」
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在我附身這位阿姨不久后,城市就淪陷了。」
想了想后,趙夜袂先是遣散了死亡夢魘,而後對安說道:「老師我現在要進去那座城市一趟,那座城市似乎能夠感應進入者身上是否攜帶瘟疫,所以,你先到我的小世界里待一會兒好不好?」
大不了就被檢測出來,到時候跑路就是了,沒必要畏畏縮縮的。
如https://m•hetubook•com.com果是為了在最小的地方住下最多的人的話,那麼這種建築方式絕對不會是最佳選擇,有太多浪費的空間了。
於是,在短暫的猶豫后,她伸出手,握住了趙夜袂的手。
要攻城,那不得先往疫病荒野里招他個十萬八萬的亡靈再來?
之前安在敘述自己的過去的時候,就已經折磨了趙夜袂一遍了。
安猶豫了很久,但是在迎上趙夜袂平靜的眼神時,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嗯。」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喜歡跟謎語人打交道吧?
正因如此,趙夜袂才為自己的猜測感到不可置信。
「我向往日里和藹可親的醫生阿姨們求助,但她們只是用我之前從未見過的冰冷眼神打量著我,記錄著什麼,並告訴我,要忍耐。」
「那接下來,你就只聽我的願望生活如何?」趙夜袂平靜但又鄭重地說道:「你能夠平安無事地生活到現在,有一部分是因為你的能力,有一部分是因為你的運氣,但是,你不可能永遠這麼好運的。」
趙夜袂看著情緒低落的安,沒有說什麼。
不得不說,安的這一番經歷,是靠正常思維根本想不出來的。
「滾燙之後,是刺骨的寒冷,如此往複了不知多少次。」
很快,聖天軍便抵達了城門之前。
隨後,他看著眼前的城市,意識到自己迷路了。
「我會教你該怎麼面對這個世界,面對其他人,教你怎樣才是一個真正的人。」
只不過,她還是在思考了一會兒后,認真地向趙夜袂詢問道:「所以,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
在這方面,趙夜袂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安有些茫然地看著忽然嚴肅了起來的趙夜袂,似是有些不理解趙夜袂的反應為何如此之大。
不單單是死亡那麼簡單,沒能夠成為疫者的人,只會成為被瘟疫支配的疫體,淪為人類的敵人。
安有些畏畏縮縮的,但還是按照趙夜袂所說的做了。
「你剛剛說出來?」趙夜袂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在等安緩過來了之後,才接著問道:「之後你離開了那間研究設施嗎?是怎麼做到的?」
思考了一下后,趙夜袂暫時將安為什麼會觸發轉職任務的事情先放到一邊,而後詢問道:「你剛剛說,你剛剛開始記事的時候就已經在這個世界了……那你還記得你在這個世界經歷了什麼嗎?」
「好像是有人從外面沖了進來,研究設施一下子就失守了。」
但是現在,安告訴他,還要比這更離譜。
安默然了一會兒后,小聲地說道:「我死了。」
趙夜袂先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而後再將安抱了下來。
一路上,趙夜袂確實感覺到了久違的清凈。
「任務欄……」
如果這個能力是在她感染瘟疫之前就擁有了的話,那趙夜袂倒是能夠理解命運遊戲為什麼會將她丟到這個世界了。
「這時候,就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對我說話,說什麼,『離開這裏』什麼的。」
「再之後的話,外來者將這座研究設施破壞了,我就跟著她們一起離開了。」
正因如此,趙夜袂才感到離譜。
「也就是說,你現在是在按照嵐醫生的願望在生活嗎?」趙夜袂看著安,認真地詢問道:「對吧?」
畢竟,在整個世界都遍布瘟疫的情況下,還不對瘟疫進行研究,嘗試著找出克服它的辦法,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從小到大都不知道任何有關現世的事情,在這個世界內長大,跟尋常意義上的「玩家」完全不一樣。
趙夜袂聞言,不禁翻了個白眼:「老師哪裡比醫生差了?」
「命運遊戲這乾的是什麼事情啊……」
「之後,醫生阿姨們將我帶到了一個房間里,又將我固定在了一個檯子上,向我的身體內注射了一管液體。」
「還真是曲折離奇的經歷啊……」
「被她殺死了。」
在回想起來的時候,安的身體便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就像是有什麼滾燙的東西在體內流淌一樣,整個人都像是要燒起來般痛苦。我在檯子上掙扎著,但因為身體被固定住了,所以只能夠徒勞地扭曲著身體。」
「我能夠感覺到,你是個好人。」安看著趙夜袂,說道:「醫生阿姨們其實也是好人,只不過她們有著更加崇高的目的,所以,我願意聆聽她們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