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苗苗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朝王朝陽努了努嘴，王朝陽的目光卻落在紅木柜子上的一面相片牆上。
王朝陽本想寬慰劉教授，但轉念想對方不是小孩兒，遇到挫折就去寬慰反倒顯得瞧不起她。
「確實不錯，肥而不膩。肉菜我媽也經常做，但每次都被我爸抱怨，不是肉太硬就是太油膩！還有這湯也很好喝，這麼鮮，劉教授有什麼秘密嘛？」張苗苗認真地評價道。
「……吵得久了，心就涼了，然後散了。」
「我還好。倒是委屈了你們倆，本想有機會讓你們參加討論的。」劉芬明道。
劉芬明開始給兩人添湯，見王朝陽碗空了又給他添了一大碗米飯。王朝陽覺得吃不下，便看張苗苗一眼，張苗苗主動撥了一些過去。
「散了就是路人，旁人當然看不出來。」劉芬明看了一眼王朝陽，又看一眼張苗苗，冷漠的臉上露初些許笑容。她說：「其實第一次見到你們，我是羡慕你們的。現在你們或許無和-圖-書法體會，人生最大的幸運，既不是事業有成也不是知識博學，而是遇到情投意合的另一半。」
那是樣式很老的相片牆，紅漆的木框，鑲著玻璃，玻璃下面粘著許多一寸兩寸的照片。絕大多數都是劉教授年輕時期的照片，也有幾張是中年以後的，吸引王朝陽目光的是一張四寸的黑白照片。
「竟然真是夫妻？開會時完全看不出來。」張苗苗道。
技術交流會在並不愉快的氣氛中結束。由劉芬明主導的精確測量課題，受到歐海山的公開質疑，這讓劉芬明臉色一直很難看。
「牆上的照片你倆看過了？沒有問題問我？」劉芬明反倒沒有任何的難為情，主動提起照片。
劉教授跟葛老什麼關係？張苗苗用眼神問王朝陽。
葛老是交流會上最有權威的人，對於得意門生的公開質疑行為，葛老表示批評，告誡歐海山要謙虛謹慎，要懂得尊重在場的前輩。但葛老的措辭很有門道，他只批
m•heｔuｂook.coｍ•com評歐海山的態度，卻沒有就課題本身進行評論，這所放出的信號是，他是支持歐海山的。
跟劉芬明這種人交談，直來直去最好。
劉芬明把這個舉動看在眼裡，笑著笑著，眼睛突然濕了。
「這是……」張苗苗看了一眼，驚得急忙捂嘴。
二人不急回家，便欣然答應了劉芬明的邀請。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看得出來劉教授是一位很容易相處的人……說話的態度雖然嚴厲，但做學問的女性，貌似都有這個特點。
「就我一個，沒其他人了！」劉芬明開始燒水，給兩人各倒一杯清水，說了聲別見外隨便坐，便進了廚房，廚房中很快傳出洗菜的聲音。
「……」張苗苗略尷尬。確實好奇劉芬明的狀態，但那屬於隱私，不好意思發問。
領會到這層意味，其他人沒有過多討論，就連劉芬明選擇沉默。
臉上帶著一些自嘲的笑容，劉芬明道：「可能跟我是知識女性和*圖*書有關係吧，我的婚後生活並不和諧，他是一個有主見的人，我也不會輕易改變看法，這就導致幾乎在所有事情上我們都會爭論……或者說是爭吵。你們體會過任何一個你說出的觀點都無法得到對方認同，對方說出的任何一句話你都覺得彆扭，嘗試溝通，但溝通起來非常累，以至於寧可沉默的體驗嘛？」
「我們已經學到很多，不覺得委屈，這種場合我們本就沒打算髮言。」張苗苗急忙道。
「劉教授，接下來您去哪？」離開開會地點的途中，王朝陽注意到劉教授的狀態不對勁兒，便主動問道。
「我年輕的那個年代，講究的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跟他成親前我甚至不知道他的相貌。當時沒有自由戀愛的意識，過日子嘛，先住在一個屋檐下，處著處著就過起日子了。」
「話是這麼說，但都是做技術的，遇到自己喜歡的觀點誰不想參加討論呢？」劉芬明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菜式不算新，但色香和_圖_書味俱全，看得出來這位告知女性手藝很好。
估計是夫妻，不然的話，這種照片肯定不會掛在家裡，王朝陽同樣以眼神回答她。
劉芬明沉默片刻，問道：「你們兩個小同志大老遠地從南陽過來，不著急回去吧，我做東道主，跟我回家嘗嘗我的手藝吧！」
劉教授的家在一個小區中，看小區的設施和植被似乎是個新小區，她家住在一樓，大約七八十平的樣子。房間內是簡單的裝修和木製傢具，沒有其他人，顯得有些冷清。
張苗苗默默搖頭，心裏發塞，不自禁地把手伸到王朝陽手心裏。
「有，劉教授以前跟葛老認識？」王朝陽問道。
「劉教授家裡其他人呢？」張苗苗好奇，這大過年的，不應該團聚一堂嘛？
這時劉芬明的聲音從廚房傳出，告訴倆人茶几下面有瓜子和水果，可以自己取著吃，飯菜要半個小時才能好，覺得無聊也可下樓轉轉。
夫妻，但今天開會持續那麼長時間，劉教授跟葛老雖然有交流，但絕對和圖書看不出他們是夫妻關係，這也太弔詭了吧？
「我還以為你會問我，為什麼會一個人呢？」劉芬明道。
王朝陽應了一聲，和王朝陽繼續留在屋裡。約莫五點多時，廚房裡飄出香味，劉芬明開始陸續把飯菜端上桌，蒸的白米飯，炒了兩個肉菜，又做一個蛋花湯。
「認識。十幾年前是夫妻，現在散了。」劉芬明坦然道，那語氣跟說今天樓下的菜價沒有市場便宜沒什麼兩樣。
照片中，年輕的劉教授留著兩條及腰的麻花辮，臉上帶著花一樣的笑容，跟一個男青年相擁在一起。而那位那青年濃眉大眼，鼻樑高嘴唇厚，帶著紅色五角星的帽子，雖然經過數載歲月，但仍能分辨得出，這人正是今天在交流會上見過的葛老。
「一個人久了，什麼都得會，而且我奉行一個真理，這人啊委屈誰都不能委屈自己，所以在飯菜上我是下過功夫的。嘗嘗看，味道怎麼樣？」劉芬明笑呵呵道，這種自誇的話一般人很少會說，但劉教授說語氣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