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戰鬥在櫻花之國
第三十章 極品衰人再次登場

所以,好不容易打了個大勝仗的殖民地聯軍,居然發現自己無功有過,不但連一丁點獎勵和功績都沒有撈著,還因為軍隊遣散而突然失業,甚至連欠餉、撫恤金和喪葬費用都毫無著落……
從這一刻開始,以挑動了全國大亂的長州藩為中心,不知有多少人都被卷進了利奧的衰運之中。
駝背老人搖了搖頭,輕嘆一聲,回答說道,「……今天仍然是沒有什麼好消息啊!」
「……赤軍閣下,反正也已經結束通訊了,還是不要再浪費蠟燭了吧。唉,如今的這座寨子里,可真的是無論什麼東西都極度奇缺啊!」
然後,伴隨著幾聲尖利短促的驚呼,莊子靠海那面的崗樓上突然警鐘聲大作,並且馬上從附著有擴音魔法的大喇叭之中,傳來了瞭望員驚惶失措的喊叫聲。
一名身形壯碩的青年武士,從房間的某個幽暗角落內現出身影,神情恭敬地詢問說,同時從懷裡掏出了一隻火摺子——剛才就是他在千鈞一髮之際,出手堵上了那扇被風吹破的紙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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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彷彿整個天地都已經被雨點所包圍,顯得瘋狂暴烈而又陰冷入骨。但山寨中的人偏偏卻一時還不能避雨——山地攻防,首重水源。在春田莊內,本來有一眼相當不錯的清澈泉水可用,可惜在前兩天莫名其妙地乾涸了,估計多半是長州藩叛軍所為。
自古以來,在每一個拿著寶劍或魔杖的強人身後,都跟著一個拿筆的晦氣衰人。
利奧更加尷尬地苦笑起來,但又不願意朝赤軍長勝說明真相,以進一步打擊對方的信心……他有些倦怠的按了按額頭,隨意地瞟了一眼窗戶,卻忽然發現不知在什麼時候,屋外的疾風驟雨居然已經平息了,一輪毫無熱度的蒼白日影,正從厚厚的雲層後面隱約露出輪廓,向四周散發著些許陰冷黯淡的光亮。
然而,狂風仍是趁著這個間隙飈進室內,將那一點燭火吹得幾乎與桌面平齊,甚至差一點燒到了信箋紙。案前的老人趕忙放下鵝毛筆,起身試圖用手護住身前燭火。但那微弱的火苗依舊驀地和_圖_書縮成了一點,隨即「嗒」地一聲徹底熄滅,惟有一縷青煙從燭芯中裊裊升起。
「……這個么……在眼下的春田莊里,還有三千石糙米,兩百五十桶火藥,各式火槍八百多桿,輕重火炮十一門。雖然地下水源遭到了破壞,但是眼下已經是雨季,即使是在之後的夏天,應當也有不少的颱風和雷雨,依靠收集雨水的辦法,我們至少也能堅持到今年的年底……」
他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膀,「……這還是多虧了您的觀察力敏銳,及時發現並一槍打翻了屋頂上那個名叫什麼真庭蝸牛的忍者首領,否則要是讓他在我們的飲用水中成功投毒的話,春田莊能不能撐過長州軍的這一次猛烈進攻,都還很難說呢!」
最近的這兩年,這位極品衰人先是不幸攪入了北極港爭奪戰,結果讓戰爭的任何一方都以悲劇收場:伊爾明斯特大賢者率領的帝國援軍全軍覆沒,大賢者本人不得不裝瘋躲進精神病院,以逃避洶湧激烈的民憤和軍事法庭的審判;盤踞北極港的精靈軍先勝后敗,非但丟失了港口和數千軍隊,還搭上了一位公主的性命;至於菲里所在的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聯軍,雖然僥倖取得了一次戰場上的勝利,在沙丘之戰中大破精靈軍,卻同時獲得了政治上的慘敗——當這場戰役打響的時候,兩國之間已經簽署停戰和約了。只是由於通訊線路不暢的緣故,前線戰場上一時沒有收到消息……
於是,他堅決推辭了伊爾明斯特大賢者的挽留,毅然加入了痛苦女神艾梅塔教會下屬的鞭打俱樂部。一方面讓人不斷地用鞭子抽打自己,通過虐待自己的肉體來修行贖罪,另一方面也是以此來進行慈善募捐(SM虐待表演?),想要用所得的款項來接濟殖民地聯軍的烈士遺孤……
雖然頭上一度戴著泰瑟爾國王的黃金冠冕,並且有幸得到諸國度間名聲響亮的大賢者,超級強人伊爾明斯特的傾力幫助,得以用魔法成倍延長壽命,但拿筆的利奧閣下依然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極品衰人——幼年喪父、中和-圖-書年喪妻、晚年喪子,人生三大不幸全讓他給體驗了一遍,再加上一大堆更加恐怖戰敗、天災和破產,幾乎走到哪裡都是橫屍遍野血流成河……堪稱戰略級別的超級大殺器。
即便他們在這座孤懸敵後的據點里堅持得再久,又真能等得到援軍的解救嗎?
這種耐色瑞爾魔法師常用的通訊水晶球,穩定的有效作用距離通常不會超過一百里,而且時常會出現串線、錯話等問題。但對於身在春田莊內的利奧來說,如果僅僅是想要用它和幕府軍廣島大本營的耐色瑞爾帝國觀戰武官取得聯繫的話,基本上還是足夠了——這個國家面積相當狹小,一百里的距離就足夠穿越好幾個藩國了——所以,被長州軍團團圍困的這些日子里,他完全就是在靠這玩意來和外界交換信息……但卻很遺憾地總是一個噩耗接著另一個噩耗。
窗外暴風勁吹,幾扇門窗都在風雨之中吱呀亂響。突然「砰」地一聲巨響,一扇紙窗被狂風硬生生地推下窗框,彷彿驚馬一般直朝室內打來,眼看就要砸在那位老人頭上。
看到自己天生的衰運又一次害慘了這麼多人,心地善良的利奧一時間幾乎精神崩潰。
朦朧迷離的嫣紅朝陽,在青黑色的海平面上一閃而逝,隨即便被吞沒在了無邊無際的陰雲之中。
所謂衰人無時無地不衰,大概就是指的這種情況了。
狂暴的雨簾中,春田莊居民不顧自己的每根頭髮,每寸衣服都在淌水,依然急匆匆地在屋頂、陽台、空地上擺開各種器皿,而屋檐的雨溜下更是被安置了大水缸,嘩嘩的雨水如瀑布般傾瀉而入。按照幾位經歷過旱災的老人們建議,山寨內還開始用水泥修築蓄水池,為日後的長期抗戰做準備。
忽然,一道閃電劃破黑暗的夜空,緊接著便是一聲霹靂巨響,震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隨即在頃刻之間,便是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在黑雲間翻卷炸響,夾雜著如注的暴雨從天邊滾滾而來。
儘管坐鎮廣島的首席老中三井大人,已經派遣最新抵達的仙台藩援軍,和-圖-書在老將伊達正信的指揮下,第一次嘗試著攻擊藝州口,但根據我國觀戰軍官的說法,那支隊伍根本就是一支大雜燴似的烏合之眾,而且數量不過一千二百人,簡直就是去送死的料,根本不可能打破長州軍在藝州口的防線……」
「……利奧大人,請問需要再點一支蠟燭嗎?」
利奧有些尷尬地搔了搔后脖頸,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真相:他在擦拭手槍的時候不慎走火,沒想到居然一槍就從屋頂上打下了個大活人……還好擊傷的不是自己人。
在恢復和平的新耐色瑞爾十三州「巡迴演出」了一段時間之後,由於收到伊爾明斯特大賢者的召喚,利奧又回到了費倫大陸本土的帝國首都,投身到了幫助首席執政官甘梅利爾爭取連任的競選活動之中……但在有了他這個衰人參與的情況之下,這一次大選的最終結果可想而知——原本的執政黨聯盟分裂慘敗,南方分離主義者趁機上台,甘梅利爾執政官黯然離職,南北方兩大陣營迅速準備刀兵相見,擊敗精靈王國的戰果霎時間付諸東流,耐色瑞爾帝國一下子被推到了內戰邊緣!
因此,他們必須利用一切機會,收集和儲存雨水,哪怕接下來就是持續三個月的梅雨季節。
在因為傾盆暴雨而光線幽暗的房間內,利奧一邊撫摩著晶瑩光潔的水晶球,一邊神情憂鬱地對赤軍長勝介紹著剛剛收到的各種情報,「……因此,春田莊的這場攻防戰,恐怕還要持續很長時間才能見出分曉……所以,請問赤軍閣下,山寨內儲備的各種彈藥物資,大約還夠我們支撐多久?」
赤軍長勝突然開口追問道,「……說實話,在當初荻城慘案剛剛爆發,長州藩上下一片大亂的時候,佩里提督明明有機會派遣戰艦將閣下您接走的。可為什麼他卻對閣下您坐視不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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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被莊子里取名為春帆樓的建築物,其實卻沒有一分一毫洋溢在名字中的詩情畫意,而是完全由最堅固的原木組成,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累贅的裝飾,內部裝潢亦和外觀一般牢固而質樸。門口有兩個hetubook.com.com矮小精悍的江戶城管隊員,正筆直地站立著持槍戒備,四周的氛圍肅然而又安靜。
坐在春帆樓頂層的這一老一少,就是眼下這場春田莊保衛戰的兩位最高領導人——從江戶來的城管教官,原本在上野地區負責彈壓街市的赤軍長勝小隊長;以及伊爾明斯特大賢者的私人書記員,在費倫大陸諸國度內聞名遐邇的極品衰人,滯留於此的痛苦女神艾梅塔教會傳教士利奧閣下。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雙大手忽從房間的陰影中探出,並且似緩實急,在紙窗從窗框裂開的剎那之間,就已經將其頂回原位,並且迅速用釘子和榔頭固定敲牢。
繼那場對交戰各方都是悲劇性的北極港之戰,以及充滿了各種黑色幽默的耐色瑞爾帝國大選之後,這位成功坑害過新耐色瑞爾十三州殖民地和新耐色瑞爾帝國本土的極品衰人,終於搭乘商船漂洋過海,來到了陌生的東方卡拉圖大陸……同時也讓他那一身無窮無盡的衰運,就此降臨在了這個多災多難的島國頭上!
「這個……應該說純粹只是運氣好罷了。」
翻滾洶湧的連天烏雲之下,小小的春田莊巍然矗立於怒海之畔。
「對了,既然幕府的討伐軍實在是指望不上,那麼佩里提督的遠東艦隊又為何似乎沒什麼動作?」
春田莊地勢最高的地方,矗立著一座粗糙結實的三層塔樓,原本是本庄地頭的住宅,但如今已經被人雀占鵲巢,成為了領導這場春田莊保衛戰的指揮所以及會議室。
……那是因為他們被我過去的恐怖傳聞給嚇住了,擔心在出手拯救了我這個糟老頭之後,就會有可怕的衰運降臨在自己頭上。所以寧可把我丟在孤零零的敵後據點,也好讓對手多沾上一點晦氣……
此刻,儘管外面已經是狂風暴雨,天色如暮,但在春帆樓頂層的臨時指揮部內,卻仍然有一位老人在昏黃燭光之下伏案而坐。這位老人明顯帶著西方人的特徵。並且脫髮駝背,滿臉溝壑,但眼神倒是十分的明亮,正一手握住不斷流動著魔力光彩的水晶球,另一手則在幾張信箋紙上奮筆疾和_圖_書書。
「……在貴國的京畿地區,大規模的搶米騷亂仍然在繼續蔓延,折騰得幕府上下焦頭爛額。西國諸藩也對徵兵參戰之事百般推脫,真正集結在廣島大本營的總兵力,至今也只有一萬多人,而且指揮體系紊亂,戰鬥力參差不齊,難以很快投入戰鬥。
「……警報!警報!大家注意!海面上有船過來了!有好多好多的大帆船從西面過來了!」
由於又一次打退了長州藩叛軍的進攻,全莊上下都很是興高采烈。望著山腳下潰不成軍的敵人,守軍高舉著火槍和弓矛在城頭上狂笑著,跳躍著,婦孺們也趁機送上了趕做出來的飯糰、魚乾、鹹菜和濁酒,並且將傷員逐一抬下去包紮治療。在整個山寨內,四處都瀰漫著一派歡慶的氣氛……儘管在這種強裝出來的意氣風發之中,也微微隱含著幾分對未來的憂慮和畏懼。
房間內的光線,也隨即一下子暗淡了下來,幾乎僅可辨別出模糊的人影。
赤軍長勝略微扳了幾下手指頭,便推測著回答道,「……若是僅僅就火力而言,我方甚至還在圍攻的長州叛軍之上。但問題是整個春田莊也只有八百多居民,再算上我從江戶帶來的二十幾個手下,以及利奧大人您的十幾個隨從,滿打滿算還湊不到九百。其中可堪上陣廝殺的青壯年,更是只有兩百六十幾個人……而從兩邊開戰到目前為止的各種傷亡,已經累計達到四十餘人了!」
看到如此殘酷的結果,利奧頓時更加灰心喪氣。因為不願意親眼看到祖國陷入內戰動蕩,他索性主動向痛苦女神艾梅塔教會上層開口,討了個去遠東卡拉圖大陸傳教的苦差事,以求眼不見為凈。而帝國方面也是彷彿送瘟神一樣,迫不及待地為他安排好了去遠東的船隻……沒想到,他和幾個隨從才剛剛在馬關港口離船上岸,就極其不幸地被捲入了長州藩叛亂之中!
雖然被長州藩叛軍圍困已久,但是春田莊的對外聯絡並未被完全切斷,各路幕府討伐軍在正面戰場上所表現出來的諸多醜態,也陸陸續續地傳遞了進來,讓守衛這座山寨的人們感到越發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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