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戰鬥在櫻花之國
第六十九章 不值得憐憫的窮人(2)

看著這些千奇百怪的「獨門兵器」,菲里當真是極度的失望,差點氣歪了鼻子。
事實上,在廣場上的鎮壓作戰過程中,他已經繳獲到了本次行動的第一批「戰利品」,具體來說就是四萬多把武士刀和兩千多桿各式火槍——按照幕府的有關規定,凡是具備武士身份之人,上街外出的時候,都允許而且必須隨身佩刀,還得是一長一短兩把。
用暴力製造出來的殘酷美麗,就是這般的攝人心魄。
莫非你還真的以為,他們這種廢柴在平日里只要一言不合,就會拔刀砍人不成?哼哼,以當代這些旗本武士們可笑又可悲的『勇武氣概』,能夠在酒店、煙館和青樓強行賒賬的時候,抽出刀子比劃幾下恐嚇老闆娘,就已經很不錯了!還得當心給人家的夥計亂棍打出來!」
儘管在行動之前,指揮官就三令五申要注意防火,幕府還出動了水龍隊沿街巡邏戒備,但在這一片混亂之中,依舊有若干零星的火焰燃起,與晚霞一同映照在雲朵上,顯出一抹彷彿鮮血般的緋紅色。
這把短刀居然被主人巧妙地改造成了一桿煙槍……
此刻,依舊活躍在大街小巷上來回奔走的,惟有一隊隊殺氣騰騰、耀武揚威的士兵。他們興奮地高聲吼叫著,不時提著滴血的刀刃,押著大批衣冠凌亂、面容枯槁的男女老幼,從某處被推倒砸爛的門洞里走出來,肩上扛滿了大包小包,身後還躺著幾具血流潺潺的屍首。
菲里霎時間感到頭腦一片混亂,不知該怎麼評價這一對神奇的武士刀,甚至不曉得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正笑得賊溜賊溜的三井龍姬。嗯,好像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只要微笑就好了?
奇怪的是,對於這些繳獲hetubook.com.com上來的武士刀,三井龍姬似乎很看不上眼,便又一次慷他人之慨,全部贈送給了菲里的巨熊軍團。
江戶城堡前廣場上的鎮壓行動,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遠非結束。
如果能夠把在改造佩刀方面的天才創造性,發揮到修鍊武藝之類的正途上,這傢伙恐怕早就應該成為知名劍客了!
三井龍姬頗為平靜地回答說道,似乎很理所當然的樣子,還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至於那些用木頭雕刻出來的假刀……一時三刻都隨身佩戴著笨重的真刀,可是挺累人。若是遇上一個體虛力弱的傢伙,自然就會弄把松木做的假貨來替代,好讓自己輕鬆一些了。
兵荒馬亂,人心惶惶。
「……」
「……真是見鬼了,這都是些什麼中看不中用的破刀啊!外面的刀鞘倒是搞得挺華麗,什麼小牛皮、鯊魚皮、檀香木都是應有盡有,還有用象牙和鯨骨浮雕做刀柄的,能讓人看花了眼。可裏面的刀身卻是生鏽的生鏽、扭曲的扭曲、折斷的折斷、崩裂的崩裂、缺口的缺口,有幾把更是剛抽出來就看見一蓬黃褐色的鐵屑在飛舞,硬要把這些玩意拿去裝備部隊的話,非得先重新回爐鍛打一遍不可!
面對這麼多根本不能作為兵器使用的「武士刀」,菲里只得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有氣無力地哼哼幾聲,便轉身朝著廣場外面走去,「……唉,這堆破爛看起來是挑不出什麼好貨色了。不過好在查抄旗本武士家宅、抓捕亂黨餘孽的行動,應該也基本完成了吧。咱們不如先去巡視一番,看看那邊的收穫如何?」
只是即便在東瀛本國,由於多年來修文偃武的關係,上等的武士刀也相當和圖書昂貴,還經常是有價無市,偏偏市面上的假冒偽劣產品又層出不窮,令人防不勝防——別說是菲里這些異國之人,就連回到故鄉試圖買幾把村正刀備用的黑島忠夫,前些日子也不慎上當受騙,從黑心販子手裡淘來了許多「村正名」刀、「村正妖」刀、「村政」刀、「村貞」刀,儘是些徒有其表的樣子貨,卻有連個說理的門道都沒有:人家賣得本來就不是村正刀!搞得這位可憐的威猛基佬真是欲哭無淚——因此在抵達江戶之後,菲里也沒敢輕易斥巨資大量採購,只是給幾個高級軍官每人弄了把佩刀而已。
「……幕府旗本武士的佩刀,本來就只是一種隨身攜帶的裝飾品啊!自然是怎麼華麗就怎麼裝飾,怎麼輕巧就怎麼搞了。而且倭刀雖然鋒利,卻非常脆,還極易生鏽,只要保養得稍微疏忽一下,沒有三天兩頭地上油擦拭,又或者隨便砍劈什麼硬物,這刀用不了多久便會報廢了。」
「……好吧,算我孤陋寡聞,不曉得貴國武士的佩刀竟然還有這許多妙用……」
三井龍姬突然饒有興緻地低頭俯身,從戰利品堆中揀出一長一短兩把佩刀,獻寶似地遞到菲里眼前。然而菲里定睛看去,卻沒發現什麼特別珍奇之處——刀的外鞘是用薄銅皮鉚接而成,連刀柄也是銅的,並未鑲嵌什麼珠玉寶石,也沒有描金塗銀,只是簡單地在銅皮上壓出了一個家徽圖案,做工很是粗糙,似乎是由主人自行手工打造出來的,在一堆色彩斑斕的「工藝品刀」中間,顯得很不起眼。
低頭仔細看了幾眼,這隻構思精妙的佩刀形長匣子,在裏面還被均勻地分隔成了四格,全都裝著必不可少的隨身物件:第一層格hetubook.com.com子里是少量零碎的銅錢和銀幣,第二層格子里是一枚密封的火摺子,第三層格子里塞滿了上等煙絲,第四層格子里則是幾塊黑乎乎的鴉片膏……
呃,就算是那些勉強還能用的,也多半被打造得又短又薄,握在手裡輕飄飄的,完全不適合激烈戰鬥。或者堅固得過了頭,簡直就是一根粗鐵條,連個刀刃都沒有,實在看不出是用什麼劣等鐵料打造出來的。
本來這一回繳獲如此巨量的武士佩刀,他正興沖沖地準備讓三千名印加士兵全體換裝一遍,還計算著可以每人發十幾把用於替換戰鬥耗損,沒想到最後卻只弄來了這麼一堆不堪使用的破爛貨色,真正上乘的好刀還不到兩千把,分配下去連每人一把都不夠,菲里的心態自然是非常地不平衡了。
沒等他反應過來,三井龍姬又彈指扣開了另一把長刀的機簧,將刀鞘從側面整個掀開——這根本就是一隻佩刀形狀的長匣子!
而在各處街坊之內,則是家家緊閉門戶,人人面色煞白,惟恐在下一刻就被蠻橫兵士破門而入,揮舞著刀劍抓人抄家。又有若干地痞流氓尾隨在抄家隊後邊,試圖渾水摸魚,趁著混亂打家劫舍。
菲里聞言差點兒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
菲里一時被這套歪理邪說給噎住了,而三井龍姬則還在意猶未盡地滔滔不絕。
庫扎克拉(東瀛)出產的鋒利武士刀,素來都是聞名遐邇的傳統出口產品,也是這個偏遠島嶼在國際市場上的一面招牌,菲里對此物垂涎已久——他麾下那三千名在特庫姆塞大王兵敗自殺之際,由阿芝莎帶來投靠的前印加王國近衛軍士兵,都是精通各類冷兵器格鬥戰術的行家。只是他們在逃離故土的時候過於https://www.hetubook.com•com倉促,多半遺落了趁手兵刃,而在換用耐色瑞爾陸軍的長矛和火槍之後,似乎又不怎麼順手。若能給這些人裝備上東瀛倭刀,想必一定能夠更好地發揮他們的特長優勢。
「……這個么,恕我直言,根據本官所知道的情況來判斷,對於查抄旗本武士家宅的收穫,閣下最好也別抱太高的希望才是,等會兒說不定還得您自掏腰包給士兵發賞錢,用來平息他們的怨氣呢!」
然而,三井龍姬又給了他狠狠地一擊。
偌大的江戶城,一時間處處破敗,遍地哀鴻。
……好吧,這些還不算是最離譜的,那邊還有一大堆貌似佩刀的玩意,居然就是用整根松木雕刻出來的,連一丁點兒的鋼鐵都沒有用!其中一些比較誇張的,在外表上又是塗漆,又是彩繪,又是描金,又是鏤空浮雕,還填了香料,裹了絲綢鍛帶,甚至鑲嵌了水晶、瑪瑙和貝殼,搞得是精緻奢華到了極點,可裡頭根本連個刀影子都沒有,老天啊,這究竟算是武器還是裝飾品?!」
既然此次有兩萬多名旗本武士被俘,那麼自然會有四萬多把武士刀被繳獲。
面對這件如此異想天開的「偉大發明」,菲里頓時徹底無語了。
「……既然只是裝飾品,那麼依照『江戶仔』們喜好奢華的性格,自然是把佩刀變成了誇耀鬥富的項目之一,今天收繳上來的這些,還只是小兒科而已,真正的富貴人家還要嫌棄它們太寒酸呢!
看起來,這對佩刀的主人不但是一位心靈手巧的發明家,還是一名時刻離不開鴉片煙的癮君子……
夏日的晴空尚未黯淡,殷紅的夕陽還未落山,本應繁華喧囂的大江戶八百八町,如今卻是蕭瑟冷清之極,莫說是行人商販,就連炊煙都看www.hetubook•com•com不見幾縷,四處都瀰漫著如同死一般的恐怖氛圍。
遺憾的是,別人似乎並不是這麼想的。
至於那些火槍,也儘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古董貨,口徑超過二十種不說,其中絕大部分居然還是火繩槍!想要拿它們去裝備部隊,根本就是一個大笑話。
見菲里流露出不解之色,三井龍姬微微一笑,伸手將短刀的銅柄輕輕一轉,居然眨眼間變成了一個圓圓的煙鍋!而刀鞘的末端也隨之伸出一截,顯露出了一個鋥亮的銅煙嘴!
幕府政所每次開大會的時候,這老傢伙都要得意洋洋地拿出來炫耀……嗯哼?這邊還有兩把更有意思的『奇刀』?呵呵,閣下不妨仔細瞧一瞧,好好地觀摩觀摩……」
縱兵大掠,一向都是亂世武人的最愛,在近日裡一直為財政緊張而苦惱的菲里,自然也不會例外。
按常理,收到這麼多戰利品應當是一件喜事,但菲里卻對此感到異常的不滿。
在將兩萬多名參与暴亂的旗本武士逐一繳械監禁之後,有關當局並未就此罷手,而是趁著幕後黑手尚未來得及作出反應,便宣布了戒嚴令,把平暴部隊分成若干路,馬不停蹄地殺向各處旗本武士聚居區,捉拿這些鬧事者的餘黨和家眷,誓要斬草除根、一網打盡。由於一時湊不出犒賞軍隊的銀錢,為了鼓舞士氣,獎勵士卒,幕府還發布了允許在抓捕過程中「自由行動」的命令。
就我所知,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的佩刀,就是用整根名貴沉香木精心雕琢而成,老遠就能聞到異香撲鼻,刀柄上鑲了一顆鴿蛋大小的紅寶石,刀身上更是用大大小小的上千粒各式夜明珠,拼接成一幅精美的鑲嵌風景畫,放在暗處熒光閃爍,美不勝收。
……遇到了這種情形,還微笑個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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