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需要隱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過一生。
One
李懷斯突然顫抖著聲音喊道:「是昨晚攻擊我的野獸,會長,冰朔,這隻猞猁的速度非常快,力氣比我家養的藏獒還大。」
隨著這一聲喊出,大家發現,冰台邊不知何時出現了Gallant的身影。
可是,還沒等他們真正歡呼出聲。
「Gallant,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昊遠和你做過什麼約定?為什麼他要承諾不讓名字出現在公共場合?」
而此時,冰朔和猞猁終於來到了那處最突出也最脆弱的冰台上。
女生髮出驚恐的尖叫,拚命想往後退,可是野獸巨大的身影還是迅速籠罩了她。
「卡啦——轟隆——」巨大的冰台徹底崩塌,碎冰紛紛揚揚地往下掉落。
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站的離懸崖最近的人已經被抓住了後頸,往後重重一甩。
「原來是這樣。」冰朔語氣平穩,心裏卻是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可是,Gallant卻嘆了口氣,低聲道:「唔,我剛剛忘了說,我的力氣,好像用盡了。」
像是感受到了美味食物的氣息,猞猁張開血盆大口,發出又像狗又像貓的叫聲,尖銳的犬牙在一片血紅中發出森寒的光芒。
此時的Gallant難得的有些狼狽,棕褐色的短髮被打濕了,耷拉在額頭,那雙原本凌厲而幽深的鳳眸,彷彿因此柔軟了幾分。臉色有些蒼白,衣服也被打濕了,身形顯得格外瘦削單薄,看上去遠比那個傳說中東院王者要孱弱的多。
「撲哧——!」有人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緊接著,其他人也綳不住開始低低壓抑的笑。
有人過來,就代表兩人的對話要結束了。
他手中拿著一個小型的攜帶型電鋸,在冰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弧形。這個弧形剛好分離了冰台和地面,卻又把猞猁和冰朔留在了懸崖外。
「游碼,游碼,能聽到我的聲音嗎?」冰朔在意識中呼喊,然而,就如在暴風雪中一樣沒有半點回應。
冰朔氣的想抽人,所以,你好好的待在主控室中監督不行,跑來這裏湊什麼熱鬧?
山洞那邊過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霧氣中還隱隱傳來了傅君雅軟軟的聲音,「冰朔,冰朔,你在這裏嗎?」
冰朔臉上也微微露出笑意,卻突然臉色大變,「小心!大家馬上從懸崖邊退開!」
迷霧中,慢慢顯現出一雙黃色的瞳孔,還有雪白的彷彿要融入冰雪中的身軀。一隻巨大的白毛野獸,踩著輕盈而警惕的步伐,朝著他們一步步靠近。
不是Gallanthetubook•com•com安排的那場S級擬真絕境?不是Gallant讓丁嵐算計後進班和自己?那麼回事誰呢?在穹蒼學院中,有誰還有那樣的能力,控制Angel Holy?
一塊巨大的冰因為剛剛的融冰劑和震動而塌陷下去,那裡好死不死,正是冰朔站立的位置。
但如果只從他的神態動作來看,卻又是那樣的高貴優雅,神秘而完美,挑不出一絲瑕疵。
原本,冰朔是不擔心的,他的位置塌陷了,可是Gallant還站著啊,手還扶著一旁的岩石,只要拉住了自己,稍微給自己一點緩衝的時間,他就能馬上借力跳上來。
「砰——砰——」猞猁的爪子閃著寒光,一下下撲向冰朔,每一下都能在冰地上抓出一個深深的爪印,冰渣四散飛濺。
周圍一片安靜,唯有輕輕吹過的風聲,和還沒有退散的白霧。
說話間,山洞中的好幾個學生都已經循聲找了過來。就連李懷斯,雖然手腳還酸軟無力,卻還是讓黑水把他背了過來。
Gallant:「…………」生平第一次,他體會到了躺槍的感覺。
他想了無數種理由,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是在做完偽裝的第一天就暴露了。早知如此,他幹嘛跑去新加坡,說不定那樣還不會在飛機上惹到這個煞星。
喊完了,再回過頭,小姑娘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兩人之間的氛圍好像有些不對勁。
冰朔正想的入神,耳邊傳來Gallant好心提醒的聲音,「山洞中有人正往這邊過來。」
連諾博會的會員們也都齊齊看向Gallant,雖然不敢表現的很明顯,可是相互交頭接耳的驚疑聲音在這寂靜的雪天早晨,還是很清晰的。
「我也很意外,你居然這麼容易就得到了那群小傢伙的認同。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你的人緣真是好的可怕。」
「從我進穹蒼學院的第一天,你就認出了我?」
可冰朔的動作卻比它更快,體內僅剩的內力瘋狂運轉,整個人猶如凌空翱翔般飛起來,持劍的手狠狠劃過猞猁伸過來的爪子,一腳踏在猞猁的大腦袋上,將這大傢伙死命往下踩,自己則藉著反作用力跳向不遠處的地面。
很快,他就知道了。
冰朔的瞳孔猛地一陣收縮,呼吸微微急促著,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一個字都吐不出口。
猞猁是喜寒的貓科動物,會在蒼山頂上活動也算正常,可是,雪線之上的峰頂,動植物絕跡,怎麼還會出現m.hetubook.com.com這樣大型的貓科動物?更何況,穹蒼學院學生歷練行進的路線,向來受Angel Holy隔離保護,根本不可能有大型野獸出沒。而眼前這頭猞猁的體型,甚至遠比這個種群的普通個體要大的多。
隨著濃霧消散,看到眼前的地勢,冰朔也是嚇了一大跳。
「會長————!!」
猞猁因為痛苦而發出憤怒的咆哮,失去理智地朝冰朔撲過去。
冰朔緩步走出山洞,隨著天色越來越亮,朝陽從東方升起,原本濃到彷彿化不開的霧,終於開始變淡了。
冰朔嘴角抽了抽,繼續問:「丁嵐算計後進班的事情,是你安排的?」
她縮了縮脖子,往前走了幾步,怯生生道:「冰朔,怎麼了?你和會長吵架了嗎?」
這一系列動作,他做的不慌不忙,如行雲流水,做完后,還笑著對鏖戰中的冰朔比了個OK的手勢,看上去格外欠扁。
諾博會的會員們先是呆愣愣地回不過神,剛剛那凌空騰飛的少年,那如夢似幻的英姿,還有那巨大冰台和野獸的墜落,實在是太像一場夢了。
而被冰朔又剁又踩的大貓,則發出不甘又絕望的凄厲嚎叫,隨著冰層往下掉落,空氣中只有寒血劍劃出來的紅色液體四散飛濺。
冰朔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Gallant身上,聲音幽幽:「哦,原來如此!」
眾人齊齊扭頭,頭一次發現他們的副會長原來是個這麼熊的孩子。這樣的話你當著冰朔的面說真的好嗎?這是坑Gallant還是坑自己呢?沒看向來泰山崩於前而笑容不變的總會長,額頭的青筋都在跳動嗎?
Gallant又沉默了一會兒,才露出非常公式化的笑容,「這個答案,就算連冰朔也不能說哦。」
冰朔卻也被猞猁的巨大衝力撞了一下,全身像要散架一般,一口氣幾乎喘不上來。
Gallant摸了摸鼻子,哪怕無奈的樣子也顯得優雅洒脫。
「嗷嗷——!」猞猁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發出一聲驚恐的大叫,身子拚命往地面的方向跳。
「撲哧——」聲響,鋒利的寒血劍刺穿了猞猁的左前爪,劇烈的疼痛與刺骨的冰寒讓猞猁發出痛苦的嚎叫,往後退卻。
可這猞猁卻非常聰明,眼看劍刃就要洞穿他的腹部,他突然抬起兩個前爪,直接迎向劍刃。
「他為什麼要跟你做這樣的約定?」
腰間的寒血劍出鞘,劍身綳直,散發出凜冽的寒氣,直刺猞猁柔軟的腹部。
「這是……猞猁?!」冰和-圖-書朔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冰朔瞪大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面色蒼白,還帶著微微笑容的少年:這傢伙在此時此地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
突然,懸崖旁的冰層,再次傳來「咔」的聲音。
溫和的目光望向李懷斯,「我囑咐過你這件事?」
「不是呢!」Gallant搖頭,「小姑娘確實是不錯的人才,不過找上她的可不是我。她對你的影響力都還不如慕婉儀大。除非小姑娘自己撞上來,我是不會特意去給予指點的。」
「Gallant。」冰朔低低吐出這個稱呼,帶著長長的尾音,「真意外,你居然肯出現。」
畫完弧形后,Gallant手中多了一個小罐子,他重新由弧形的另一頭跑回來,小罐子中的特效融雪劑倒入電鋸劃出來的弧形凹槽中。
凄厲的尖叫聲在寂靜的冰川上響起,帶著無限的恐慌與悲痛。
冰朔說的是問句,可語氣卻是肯定的,「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冰朔只得將目光望向Gallant,這傢伙,在這樣的關頭,居然還能笑得出來,甚至笑的格外興趣盎然,「你不用看我,在東院中能控制Angel Holy的人,可不只有我一個。只是我得到的許可權最多罷了。但再多的許可權,也只能在主控室中實施。」
「啊——!」眾人忍不住發出驚恐的叫聲,這爪子如果再過去一寸,冰朔的肩膀就廢了。
Gallant的這番話說的意味深長,卻讓冰朔皺起了眉頭。
原來山洞外不足十幾米遠處,竟然是一片斷崖。從上頭看下去,只有縹緲的雲霧在繚繞,根本望不到底。這要是諾博會那群人稍微再慌亂點往前跑一點,那妥妥會死的很慘。
「你說。」
冰朔連忙收攝心神,沉聲道:「Fal-Angel有什麼辦法能緩解和延遲發作?」
冰朔總覺得這傢伙的省略號後面,還隱藏著什麼。可是,情勢已經不容許他猶豫。
下一刻,大家聽到了一陣既像貓又像狗的叫聲,在一片靜寂中顯得格外詭異。
視線從崖底收回來,冰朔靠坐在崖邊的一塊岩石上,低聲道:「暴風雪中,又要找背包,又要指點山洞位置,還要救心腹手下,你還真是挺悠哉的嘛!」
Gallant笑著走到他身邊,同樣靠在那塊覆蓋著冰雪的岩石上,也不嫌棄它冷,姿態說不出的優雅閑適。
最後,他只得再次看向某人,聲音有些不甘願,「合作把它丟下去?」
「所有Angel衍生試劑,最好的m•hetubook.com.com還原劑都只有一種,我想你知道是什麼。所以Fal-Angel的緩解方法,當然也和這個有關。至於具體的方法,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Gallant勾起嘴角,笑容格外的如沐春風,「好啊……」
「冰朔————!!」
冰朔想了想道:「謝謝誇獎。」
千鈞一髮之際,冰朔身形一晃出現在她身後,抓住她的領子重重一甩。
冰朔看看身後已經手軟腳軟的諾博會會員,在這一天一夜的風雪中,大家都耗盡了體力和勇氣。哪怕是他自己,此時也是強弩之末。
諾博會眾人紛紛屏住了呼吸,目光一瞬不瞬望著在野獸爪子下奔逃的少年。女孩子相互緊緊握著手,口中不停呢喃著祈求的話語。
諾博會的會員們已經被嚇傻了,一個個雙腿發軟,身體僵直地躲在岩石后,腦中拚命喊著自己逃跑,卻連一步都動彈不得。
Gallant道:「就是這樣的約定啊!只有他願意低調不出彩,我才允許他生存在穹蒼學院內,否則就只能把他趕走了。」
Gallant的威嚴當然是在的,這是東院真正的王者,他們不敢隨意放肆,也不敢質問暴風雪中為什麼他沒有及時出現。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有冰朔在的時候,這個永遠高高在上的王者,彷彿走下了神壇,變得如普通人一樣會無奈、會尷尬、會啞口無言。
冰朔:亞伯.艾斯萊爾,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Gallant沉默了片刻,才聲音溫和道:「因為丹尼爾同樣也是我的髮型師啊!那次去新加坡,剛好在他單反里看到幾張有趣的照片。」
抬腳,一步步往斜倚著岩石的人靠近,因為Gallant是坐著的,所以冰朔的姿態就顯得居高臨下,冰藍的眼眸中再沒有平日的溫暖和煦,只剩下森寒的殺意。
看到真是Gallant,李懷斯眼圈一紅,掙扎著從黑水背上跳下來,踉蹌走到了Gallant面前,「會長,對不起,我做的不夠好。你說過不能讓蕭冰朔坐上諾博會會長的位置,可是,可是現在大半的人都已經準備投支持票了。我辜負了您的期望……」
「你別再過來了。」冰朔深吸一口氣,收斂了情緒,「這邊是斷崖。」
「Gallant!」冰朔大叫。
身體開始急速的往下墜落,沒有受到一絲阻力,當然,跟著他墜落的還有他手抓住的某個混蛋,沒有一點掙扎和恐慌,臉上甚至還帶著慵懶的笑容,就彷彿他們不是墜崖而是在玩蹦極。
說https://m•hetubook.com•com著,傅君雅迫不及待地就往山洞喊了一嗓子,「喂,你們快過來,Gallant會長也在這裏。Wise,真的是會長哦,你快來!」
冰朔彷彿沒有聽到女孩的喊聲,站直了身體,雙目直直盯著面前的少年,「最後一個問題,Gallant,當年那場綁架案,你到底有沒有份參与?給琉璃注射Fal-Angel試劑的人,是不是你主使的?」
冰朔甚至來不及運氣調息緩和身上的疼痛,就迅速竄起身,朝著斷崖一個突出的冰台衝去。那裡的冰台是沒有土地支撐的,只有凝結的堅實冰層。可是再堅實的冰層,只要受到外力影響,都可能會斷裂崩塌。
「咔咔」幾乎是同時的,冰層發出咔咔的聲響,那承載著一人一獸的冰台再也支撐不住,開始搖搖欲墜。
好一會,他們才回過神來,僵硬的劫後餘生的笑慢慢在他們臉上展現。
冰朔自嘲一笑,暗襯某人是不可能出來的時候,一個身影緩緩顯現在霧氣中。
冰朔也想起了兩人第一次的見面,那場驚心動魄的劫機災難,還有在飛機上認識的謝君勉、靜靜。一晃已經過去一年了。
李懷斯愣了愣,隨即萬分自通道:「雖然會長沒有明說,但我知道您的心思。這一次真的很對不起,但會長您放心,就算讓這小子當上了諾博會會長又如何,我保證他肯定在這個位置上坐不久,頂多一年,不!最多半年我一定把他趕下台去。」
就在冰朔要開口時,不遠處傳來傅君雅驚喜的叫聲:「冰朔,終於找到你了!啊,會長,你……你也在這裏!太好了,這下大家肯定沒事了!」
又是一爪子拍下,卻是緊緊擦著冰朔的肩膀,牢固的衝鋒衣發出斯拉聲響,被劃開一道口子。
不過幸好,幸好他和Gallant的計劃還是成功了。沒有交流的時間,沒有安排布置的機會,純粹就是靠默契和運氣。
猞猁吼叫一聲,朝著一個女生的方向撲過去。野獸的直覺是最敏銳的,他們懂得分辨哪些獵物最弱,哪些適合各個擊破。
Gallant依舊靠在岩石上,密長的睫毛沾著晶瑩的水汽,微微低垂著,聲音低低啞啞的帶著讓人心醉的磁性,「Shawn,你想從我口中聽到什麼樣的答案呢?只要是你的請求,我都可以滿足哦!」
冰朔一踏足地面,就抓住了Gallant伸過來的手,他現在全身上下,真的是連一點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左腳腳踝上還火辣辣的疼著,是剛剛被猞猁臨死反撲的爪子抓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