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墜崖×謝鈺×新任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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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反正都一樣。那時的我好像挺喜歡那孩子的,把她當做唯一的夥伴。可是很多年後的一天,她通過我的關係,竊走了一張機密晶元,然後他們的家族就被外公徹底整垮了,我的小夥伴也被送去了非洲,大概一輩子都會過的很凄慘。」
小鷦鷯蹦蹦跳跳到冰朔面前,吐出那隻黑色的蟲子,發出啾啾的叫聲。
「嘖……衣服都被打濕了呢,真麻煩。不過,這也算是降溫了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完全沒有去對比一下冰朔對他的精心護理和醫治的意思,而且非常的心安理得。
「我還記得小時候,外公曾給我找過一個伴,那是他合伙人的孩子,那個小姑娘總是喜歡跟在我身後?咦,等等……那是個小姑娘還是小男孩,我有些記不清了。」
枝頭鳥窩裡昏昏欲睡的鷦鷯鳥「啾」了一聲,徹底陷入了好眠。
「醒來后,看到自己這副樣子,肯定會氣的發瘋吧?」冰朔幸災樂禍道。
「啾啾~~」
夜色慢慢降臨,Gallant和冰朔並排躺在一起,完全不在乎單薄襯衫下貼著的是濕冷的草地,悠閑地仰望星空。當然,這裡是崖底,雖然這懸崖並不高,可上面還是有雲煙繚繞,別說星星,連個月影都看不見。
Gallant看了那跟蠶長和-圖-書得挺像的蟲子,想也沒想就抓起來丟進口中,還非常禮貌地對鷦鷯說了聲謝謝。
冰涼濕潤的「毛巾」敷到額頭上,昏迷中的少年發出舒服的嘆息,卻依舊沒有醒來。
Gallant站起身走到冰朔面前,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一片,果然是發燒了。體溫高的嚇人,可是身體卻在輕微顫抖著,因為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線衫。
他坐起身,很快看到了自己身下墊著的,已經千瘡百孔的衝鋒衣,還有一件灰色的羽絨服蓋在他身上,隨著他坐起而滑落在地。
良久之後,Gallant才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將冰朔那件破破爛爛的衝鋒衣墊在他身下,又將那件羽絨內膽服蓋在他身上。
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側頭望去,果然看到了已經摔死在崖底的猞猁。事實上,這隻倒霉的猞猁是被他和Gallant當做了墊背。
慢條斯理的將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跡統統擦洗掉,連身上那件被血浸透的運動外套也脫下來。在這樣寒冷的空氣中,他就只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動作悠然的將運動外套上的血跡洗乾淨,又浸了水,才回到冰朔身邊。
一隻棕紅色的鳥停在一塊岩石上,歪頭看著他,似乎對人沒有絲毫的恐懼。這鳥m.hetubook.com.com看上去只有巴掌大小,兩邊翅膀的覆羽尖上帶了點白色,看樣子應該是一隻鷦鷯。
「啾~啾啾~」
鷦鷯立刻興奮的撲騰著翅膀,啾啾啾叫個不停。
「你瞧,我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數不清的背叛,和摧毀的信任。在這個圈子裡,所謂朋友,只要有足夠的籌碼,終究會背叛。所以,比起朋友,我更相信掌控在自己手中的獵物。如果真的無法掌控,那我寧願……親手毀滅。」
這一次,冰朔看清了,這應該是一隻蝽象,俗稱臭板蟲。只是,這隻鷦鷯把臭板蟲放到自己面前是什麼意思,不會是送給自己吃吧?
猞猁上的人依舊昏睡著,氣息幾近於無,長長的額發耷拉下來,遮蓋住那狹長清艷的鳳眸。此時的Gallant,完全不像是那個立於整個穹蒼學院頂端的王者,而是個羸弱到彷彿隨時會被風吹散的少年。
冰朔在一陣嘈雜的鳥叫聲中睜開眼,隨後只覺得背上火辣辣的痛。記憶很快在腦中浮現,他齜了齜牙,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Gallant又喂他喝了點水,期間因為從沒有做過這樣的事,笨手笨腳,將一大半樹葉盛的水灑到少年衣服上。
夜,靜靜的,萬籟俱寂。到最後,連少年低沉帶著笑意的聲音https://m•hetubook.com•com也緩緩消失在濃墨一般的黑暗中。
「後來我才知道,小夥伴根本不是那家人真正的孩子,她是專門被人培養了,放到我身邊的間諜,年僅六歲的間諜。通過長年累月的蟄伏,取得我的信任,最後竊取了艾斯萊爾家族的機密。而外公,他也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只是沒有告訴我,一直到他的合伙人上當受騙被滅了,才讓我接受家族的懲罰。」
許久之後,才有一陣風吹過,帶來沙沙的樹葉摩挲聲,還有偶爾鷦鷯鳥低低的叫聲。
他的眉頭緊緊皺起來,似乎有什麼戾氣在他體內洶湧,壓抑不住的要衝出來。
清脆的鳥叫聲喚回了Gallant發獃的思緒,他望向聲音傳來的發現,只見一隻紅褐色的鷦鷯鳥停在冰朔的肩頭,正歪著腦袋朝他啾啾叫。冰朔靠坐在一顆大樹旁,雙目緊閉,臉上還泛起不健康的潮|紅。
「啾啾~~」鷦鷯鳥朝Gallant叫了幾聲,隨後歪頭猛地從樹根處啄起一隻蟲子,學著給冰朔一樣,遞到Gallant面前。
掉下懸崖的時候,冰朔反手刺出了寒血劍,深深扎入崖璧之內。幸好寒血劍極其鋒利,切割崖璧都跟切木頭一樣,同時這阻力也緩解了他們下墜的過程,最後兩人又直接掉在摔死的猞猁身上,才能逃和-圖-書過這一死劫。
少年說著煩惱的話,可是聲音卻帶著輕柔的笑意,彷彿既是愉悅,又是興奮。
冰朔的嘴角抽了抽,他腦子壞了也不會去吃蟲子,伸手摸了摸小鷦鷯的翅膀,轉頭去看昏睡在猞猁身上的Gallant。猞猁從高處摔下來,碩大的身軀早已面部全非,皮崩骨裂,鮮血從皮毛中滲出來,沾染了Gallant一身。
草地上,Gallant緊閉的雙目緩緩睜開,胸口暢順的呼吸,讓他不適應了好一會。閉目輕輕呼吸了好幾遍,才確信心臟真的沒有原來那樣彷彿要炸裂般的痛苦了。
「唉,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冰朔緩步走上前,將躺在血泊中的少年動作小心地搬下來,聲音帶著低低的沙啞與無奈,「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啊!」
「啾~~」小鷦鷯繼續歪頭,圓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隨後無趣的飛到旁邊的一株灌木叢中,找自己的食物。
對上冰朔的眼睛,鷦鷯啾啾叫了兩聲,突然尖尖的喙往草地上一啄,就見一隻不知名的蟲子出現在它嘴巴里,昆蟲黑色的細腿彈動了幾下,很快就不掙扎了。
只是,在用寒血劍切割山壁製造摩擦的時候,他的背上多處被碎石划傷,所以此時才顯得那麼狼狽。
「可是現在,事情好像超出乎了我的預料。唉,到底該怎麼和_圖_書辦才好呢?」
「我以為,我會很喜歡超出控制的東西,越是神秘,越是難以琢磨,越是無法征服,我就越想要親手馴服,然後摧毀。我一直都是這麼以為的。」
Gallant卻沒有再去管他,目光落在昏迷的冰朔身上,輕輕嘆了口氣,「我第一次,完全猜不透一個人的心思。蕭冰朔,你救我的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麼?」
冰朔突然轉頭看向鷦鷯:「你說,我要不要放著他不管?死了也不關我的事,對不對?這樣一來,無論幕後主謀是不是他,我都不用再煩惱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很快從日暮變為黃昏。
「外公說,如果喜歡一樣東西,就要把它牢牢抓在手中,控制它的每一步行動。我一直是個孝順的孫子,也一直嚴格的執行著。可是慢慢的,我發現,被控制的東西好無趣,無趣到讓我厭煩。」
許久之後,睡意湧上,四周也靜的可怕,低沉溫潤,還帶著笑意的男聲卻在黑夜中響起。
這裡是一個很小的山谷,與冰川上的植物絕跡不同,這裏因為地勢低溫度回升,竟然還長著不少鬱鬱蔥蔥的草木。
他自己則依舊穿著那身單薄的衣衫,緩緩朝不遠處的山澗走去,那裡有雪水融化滲下來匯聚而成的一汪小池。
冰朔動了動手腳,確定沒有骨折或者內臟損傷,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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