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夕一枯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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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看看。」唐宗琅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她要是回來你就讓她在家等我。」
「喂,你在哪兒?」他問得焦急。
「哎,忙忘了,同事叫我,我先去忙了。嗯,可能要忙好久,你不用等我。」
「唐老有事直接給我打電話嘛。」所長搓著手對著唐邑笑。
「可是,」唐宗琅頓了頓,「我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唐宗琅也接到朋友的電話,對方支吾了半天,唐宗琅催促再三那人才說出來,只說了四個字:「清風茶館。」
「謝謝你了,回頭再請兄弟幾個聚一聚。」唐宗琅掛了電話。
「這會兒醫院的病人很多吧。」
他坐了會兒,計算著時間,然後發去簡訊:「到沒到?」
「你先別急,我勸你還是先回家等著吧。要是真想報案,還得準備失蹤人的兩張近照,還有戶口本。」民警說道。
「萬一?我可不能賭這個萬一。」
「接到以前同事的電話,她在市裡工作,讓我去觀摩一台手術,是很難得一見的手術。」電話那端的她笑了笑,「是女同事,所以你不要擔心我。」
「如果真的是陳子意,我會覺得是我害了顏晏。」唐宗琅垂下眼。
他忙起身拍了拍褲子,迎了過去:「師父。」
唐家做的是正經買賣,可是做得大了,給有頭有臉的人定製衣服,長此以往,自然認識很多人。唐邑平常低調,很少找人幫忙,最多與他們湊在一起下下象棋、喝喝茶,可這時候人脈就顯出作用來。
「打過,已經關機了。」唐宗琅又嘆了口氣,眉頭皺在一起,「我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總覺得要失去什麼東西一樣,這裏空落落的。」他指著自己的胸口。
可是,唐宗琅皺了皺眉。
如果顏晏是真的失蹤了,那她失蹤的時間大概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夜晚十二點到兩點間,因為十二點左右唐宗琅還見過她。
唐宗琅眼睛都急紅了,把事情原委揀要緊的說了說。
「什麼?」果不其然,唐邑接到唐宗琅的電話,就暴怒起來,他先狠狠地訓斥兩人一番,回過頭又覺得自己凶自己的兩個弟子也並不能改變現狀,憋住一口氣道,「你好好說說事情經過。」
唐宗琅把唐阿三趕上了車,一個擺尾就把車掉了頭開了出去,害得正在系安全帶的唐阿三狠狠地斜撞在CD機上。
唐阿三也站起身,朝院里看了看,驚訝道:「剛才不是還在你旁邊嗎?」
唐宗琅嘆了口氣,派出所的人自然是不歡迎兩人在這兒礙事。他喊了唐阿三出了門,為了一眼能看見唐邑,兩人乾脆蹲在派出所門口。
這是意料之中的最壞的結果。
「記得要吃早飯。」
消防隊剛走,他和唐阿三好說歹說把擔心一晚、疲憊不堪的唐邑勸到卧室里休息會兒,然後兩人累得癱在沙發上,兩人頭髮都被燎焦了好幾撮,臉上被煙熏得黑一塊灰一塊,此時正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對方的醜態。
「他?」唐阿三冷嘲一聲,「那個狼心狗肺被逐出師門的傢伙,他出什麼幺蛾子,他怎麼有臉?」
唐宗琅把手機屏幕翻過來,面朝自己,又再次翻了翻通訊錄,把能幫忙的人都打了一通電話。
唐宗琅立馬起身,電話回撥過去,點了錄音鍵。
唐阿三此時提到師父,倒讓唐宗琅突然想起,幾天前,顏晏曾對自己提到的那個名字——陳子意。
「您別開玩笑了,您什麼時候來的外孫女,我都認識您這麼多年……」陳所長看著唐邑瞪過來不善的眼神,吞下後面的話,笑道,「真不是我們https://m.hetubook.com.com不幫忙,這我們也很為難,這是規定。」他頓了頓,「可是,您是局長的朋友,我跟我兄弟幾個現在不值勤,便陪您找找,您看這樣可以嗎?」
就在此時手機響起James的《You Are Beautiful》(最美的你),是唐宗琅特意為顏晏設置的來電鈴聲。
「你看到了?」
年輕的民警還調侃:「是不是小兩口吵架鬧矛盾了?我們這兒啊,好多這樣的事情,非要立案,過了時間,我們出動警力,後來人家自己大吃大喝一通又跑回家裡了。」他把手裡的文件夾合上,笑了一聲,「你說,這叫什麼事啊。」
所長的臉色不太好看,尷尬地笑了笑。
唐宗琅在手機上點了幾下,把錄音打開,然後把手機扔給了他。
「就是……」唐阿三支吾半天,抓了抓頭髮,被唐宗琅這樣一問,他真的開始懷疑起自己剛才的記憶。「我不記得了。」他越想越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看錯了。那個背影看起來就像是顏晏,可是她從始至終都沒有轉過身,一直背對著他和唐宗琅,這樣想想的確有些奇怪。
一個急轉彎,唐阿三「砰」的一聲又撞到車門上,他趕緊把安全帶系好。
「你這是要做什麼,先生?」民警看著他,也站起身。
他加快了行車速度:「顏晏說話會習慣地帶上語氣詞,而這段錄音里從頭到尾都沒有,而且我故意說,她每次手術前都會告訴我,這是假的,她卻沒在電話里反駁我。」
「唉,別想這麼多。」唐阿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著他,其實自己心裏也七上八下。
唐宗琅掛了電話,就衝出屋子,喊著唐阿三:「跟我去趟派出所。」
這形象的確不太好,但是兩人心裏都裝www.hetubook.com.com著事兒,沒在意這些。
「這件事……我去找你,你就在那兒等著我。」唐邑扔下話。
「剛才,是多久前?」
「說是這樣說,可是畢竟那時候他還小。」唐宗琅說著話的工夫,再抬頭就看見唐邑行色匆匆地向他們走來。
「陳子意!」這一次唐宗琅的聲音大了些。
「不會是受了傷吧?」唐阿三說完話,趕緊呸呸呸,「我這烏鴉嘴!」他找了塊木頭摸上去,嘴裏念叨,「各路神仙可別聽我胡說八道。」
「手術開始了吧,你做手術前都會發條簡訊告訴我,這次怎麼沒說?」
唐阿三揉了揉胸:「雖然我肉多吧,但也經不住這樣錘鍊吧。」他說著話,可是抬眼看著唐宗琅一臉嚴肅的樣子,也收起了笑,「怎麼了?」
唐阿三聽了聽:「是啊,沒錯啊,就是顏晏妹子的聲音啊。」
「我在去市裡的路上。」她話語溫柔,安撫他的情緒。
可是這個時間段,能看到她的目擊者實在是太少,可是認真查下去,也能查到蛛絲馬跡。
「你這樣說,我也覺得有些不對,那個背影是有點,嗯……」唐阿三雖然做衣服的手藝不太好,但好歹在唐邑手下學了這麼多年,不太好只是相對一般的手藝人來說的,此時他想了想昨晚救火時看到的背影,越發覺得那身段還是和顏晏有些出入。
「可是,昨天不是特殊情況嘛,特殊時候特殊對待啊,你說是不是?」唐阿三覺得唐宗琅對顏晏的擔心有些過頭了。
兩人深情款款對視片刻,又互相嫌棄地扭開頭。
「啊!對啊!」唐阿三回答得卻不那麼肯定,他也知道人在那種慌亂的情況下,還真有可能看錯,因為救火過程中他都沒有跟顏晏說上一句話。
唐三咂咂嘴:「真是一刻都離不開,分開這hetubook.com•com一會兒,師兄就像被貓爪子撓心撓肺一樣,她應該就在外面吧,怎麼還沒進來?」
他拿過手機,又外放了一遍錄音,然後皺著眉頭思考了會兒,肯定地說:「這不是她。」
電話里,她的聲音很軟:「好的,你也是。」
唐宗琅忍著怒氣,深吸幾口氣:「可是我有錄音的,我確定不是她。」
「哼,我可不敢。」唐邑語氣很不好。
唐宗琅看了他一眼,手裡打著方向盤,大概說了說:「她上班的時候從來不會回我的簡訊或者電話,你知道的,她是個工作很認真的人。」
可是這番話,讓三個人起了一身冷汗,面面相覷。
「顏晏都是成年人了,雖然她比你小几歲,但是起碼的安全意識還是有的吧。我覺得她能照顧好自己,萬一你虛報案子,派出所是要追究的。」唐阿三望了望窗前,「我倒是覺得這個行車速度,有危險的是我倆。」
唐宗琅接到顏晏的電話是凌晨三四點鐘。
「你說誰?」唐阿三有些不敢相信。
到這一天的下午五點左右,終於有人說,自己見過照片上這個女人,目擊者強調,當時她是被人抱上車,沒有掙扎,看起來很安靜,所以當時也沒覺得奇怪。
細思極恐,一時唐阿三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嗯,是有不少。」
唐阿三忙扯住唐宗琅,打著圓場:「沒事沒事。」他附在唐宗琅耳邊,「不然,我們還是讓師父出面吧。」
唐宗琅身子朝外探了探,院子里亮著燈,可是沒有一個人,他跳起來:「顏晏人呢?」
「可是你不也說,接到她的電話了嗎?」
「嘖嘖嘖,師兄你剛才這樣看我,我會覺得你愛上我了。」唐阿三蹺起二郎腿打趣。
鈴聲剛響了前奏,唐宗琅就伸手撈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機。
他念了出來,把旁邊的唐阿三嚇了一跳,和*圖*書面部肌肉抽搐了兩下。
「什麼?」
「嘁!」唐宗琅翻了個白眼,他看見屋裡就自己跟唐阿三兩人,順口問道,「顏晏呢?」
「啊?」
簡訊很快地回過來:「到了,別擔心我。」
唐邑看見他過來,鼻孔對著他,冷哼一聲。
「可是當年,是他扯著你,讓你差點丟了命的。他被逐出師門是罪有應得。」唐阿三說這話時,神色卻有些閃躲。
唐邑也感覺到尷尬的氣氛,覺得自己這種有求於人的態度是有些不端正,輕咳一聲:「陳所長,我這次來,實不相瞞是希望你能幫我找找我外孫女,真是麻煩你了。」
他語氣客氣得很,這樣一來唐邑也不好為難他,更何況唐邑也不是那種仗勢欺人的人,當下就答應了,一口一句:「那就麻煩你們了。」
唐宗琅打斷他:「你說得沒錯,這件事要跟師父說說。」
意料之中的不能報案,接待的民警說要過了24小時才能立案,現在只能由家屬自己先找找。
唐宗琅放下手機,號碼沒錯,聲音也是她的,可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當時她一帶而過,他並沒有太在意。
她說的醫院,唐宗琅知道,的確和顏晏現在工作的地方有合作關係,每年都會選派一些醫生護士去市醫院進修。
唐阿三站在唐邑身後,趕緊碰了碰他的手臂,小聲喊了聲:「師父。」
接待唐邑的不是值班的民警,而是轄區派出所的所長。
「要不然你再給顏晏打打電話?」唐阿三看著他把手機翻來覆去的樣子,忍不住開口。
「我快到了,先掛了。」除了她的聲音,話筒里還傳出了鳴笛聲。
唐宗琅猛地拍向桌子,徹夜未眠的眼裡布滿了血絲,他挽起的袖子下是握緊的拳,有幾分暴徒的樣子。
「現在?」唐宗琅驚訝道,現在天還沒亮。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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