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多了,付琴。」小新站起來,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沒喝多,我清醒得很。」付琴狠狠甩開小新的手,然後倒了下去,被小新一把抱住。
「何止是我認識他,全校都認識他啊!這傢伙剛入學就把我們學校的女生迷得神魂顛倒,前幾天你不在的時候,陸陸續續有女同學來辦公室找我,問我這位叫做鄭新的同學在哪裡上課。可我壓根不認識這人是誰,我哪裡知道他在哪裡上課。真沒想到現在的女生這麼奔放大胆了,為了追個男生,都敢直接跑來老師辦公室問了。」老王說著說著開始有點傷感了起來,尤其想到自己的青春年華已經逝去,再也沒有這樣的女孩子去追自己了,於是默默地嘆了一口氣,走回了自己的辦公桌。
他正是因為不敢保證,所以才遲遲沒有正面出現在所有人面前。五年的時光,這可是一千八百二十五天的日夜啊,一個男人沒有任何音信,獨自留著心愛的女孩在遙遠的國度過著痛苦的日子。換做是誰,都不知道解釋還有什麼用,因為五年就是已經過去了五年,痛苦也已經在痛苦中繁衍過了。
許嘯清彷彿迷失在了東城大學里,他戴著鴨舌帽,穿梭在學生流里,恍恍惚惚的身影,將他的悲傷拉得那麼長。
安靜的天https://m.hetubook•com•com空被一陣飛機起飛的聲音劃破,夜色里多出了一顆閃閃發光的星星,陳久深終於坐上了飛往北京的飛機。
許嘯清總是以一種試探的心在前行,卻得不到想要的回應。
為什麼人生一直在失去,因為時間從沒有倒流過。
研究生的開學聯誼會,讓一群人在短短的兩三個小時內就混熟了,成年人的社交方式,往往就是來得如此直接而又迅速。
「兩個研究生,一男一女,剛好。」冬安順勢打開了電腦桌面上的新生名單,「鄭新」的名字出現在了第一行。
「是不是一個人長得帥,就是因為不喝酒?」傳媒學院的一名女生有點微醉,她手裡揣著啤酒瓶,搖搖晃晃地走向那位皮膚白皙的人。
「清風徐來」,這是大家對研究生宿舍的稱號,因為這裡是「清風苑」,它是全校唯一一個男女混住的小區,一共有六層樓,一樓和二樓住的都是男生,從三樓到六樓住的都是女生。小新和蟈蟈都住在一樓,付琴住在三樓。
五年不見的北京,就這麼突然出現在了眼前。坐在計程車里的久深,眼睛一刻都沒離開過窗外的風景。她拉開車窗,微微將頭探了出去,風刮著她的臉頰和頭髮,很重很重,就像是和-圖-書北京這座城對久深當初的不辭而別做出的懲罰。
「就是啊,你說這人的臉怎麼比女孩子還白呢?」付琴喝多了,手指著鄭新的臉,不停地指來指去,身子明顯站不直了。
星星在窗外閃爍著,許嘯清坐在陽台上,頭望著天空,想著那份愛情。他覺得活著的意義,是讓自己快樂,可是他深深明白,他的快樂就是重回那段愛情中去,因為他所剩無幾,親情早已不在了。
然而事實究竟是什麼?
這一夜,是太陽的盼望,是他的復活之路。
木橋上的人多了起來,雖說是剛開學,但一個暑假將不少的小情侶們分離了開來,所以這剛開學,那些分離一個暑假的男男女女們,便迫不及待地在學校各處美麗的地方約會。
「冬安,你這次重回學校,領導明顯更重視你了,你看,這都讓你帶研究生了,以後都不用給本科生上課了,真羡慕你啊。」老王翹著二郎腿,手裡端著茶壺,直搖頭。
許嘯清的媽媽在所有的信里都在強調一件事,就是「快樂」。她希望許嘯清能夠做讓自己快樂的事情,去交往讓自己快樂的人。所以她不願自己的死亡,給他帶去巨大的悲傷。
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喜歡一個人那麼多年。
就像哥哥付城當初對她說的那句話「我和圖書比較相信一見鍾情,所以我覺得喜歡一個人挺容易的。」
夜色籠罩下的東城大學,一群學生們正在狂歡,啤酒的味道在吶喊聲中瀰漫。微紅的臉蛋一個接著一個,只有一個人的面色是白皙得毫無酒後的顏色。
許嘯請出生於單親家庭,從小和他的媽媽生活在一起。還記得當初,他向媽媽學習織圍脖,將自己做的第一條手工織品送給了久深,就是那條黑色圍脖。後來的故事誰也不知道,許嘯清的媽媽在他輟學進軍娛樂圈的那年,患上了肺癌。媽媽一直隱瞞著許嘯清,直到死在醫院病床上,也沒讓許嘯清知道一切。而許嘯清見到媽媽最後一面的時候,只是一盒骨灰和幾十封來自媽媽親筆寫的信。
他多希望自己走著走著,就能一抬頭碰見她的身影,哪怕和她不再說一句話,只是獃獃地看著,或微微地笑著,那也是足夠美好的遇見了。
感覺是無法治愈的,因為感覺是活在一個人的記憶里的。
五年的時光,誰又敢保證每一個人都保持不變呢?
「你帶幾個研究生?」老王放下茶壺,走到冬安的辦公桌前,看著他的電腦。
這一夜,是夕陽的願望,是她的重生之門。
「就這兩個。」冬安指了指桌面。
為什麼人生一直在懷念,因為時間從沒有倒流www.hetubook.com.com過。
這麼多年過去了,許嘯清還未曾吻過陳久深。
許嘯清回到了原來的那所公寓,是以前在北京住的地方。他從回到北京的那一刻起,就沒有睡過一次安穩的覺,因為他的所有思緒都處於亢奮和緊張的狀態。他想找到久深,卻不知如何面對,他怕所有熱烈的喜歡,在時間的摧殘下變得一文不值,甚至讓自己難以後退。他曾小心翼翼地保護著這份愛情,從學生時代到如今,每一步都走得不容易。
「怎麼,你認識他啊?」冬安瞅著老王此刻的表情,一臉的壞笑。
他的媽媽在其中一封信里寫道:「我永遠記得你為了一個女孩,認真學習織圍脖的樣子。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你獲得愛情的樣子。或許,遇見那位女孩,才是你真正的快樂。如果沒有死神剝奪你的生命,媽媽希望你可以用盡全力去找回那個女孩,找回那份唯一的快樂。不要為媽媽的隱瞞,而去責怪媽媽,媽媽不希望你悲傷,天國也會有快樂,你要記得,會有天使替我愛你的。」
人總是在失去的時候容易懷念,不是嗎?
她在等待夕陽背後的身影,那裡沒有如他一般美麗的雲彩,卻擁有和他一樣不清不楚的思念,難以稱量。
校慶的日子越來越近,學校里能貼上橫幅的地方,m.hetubook.com.com幾乎都給貼上了。九月的風,飄起紅色的橫幅,像是要迎接什麼人的到來一樣。
木橋的盡頭,有一位男孩趁著女孩走神的瞬間,迅速吻上了女孩的臉頰。女孩的嬌羞,則是男孩最後的狂歡。
見色起意,是成年人的一見鍾情。付琴就在這場酒局中,和小新一見鍾情。
所以,陳久深對於許嘯清的意義是有多麼重要了。那失去的五年時光,只有許嘯清知道去了哪裡。馬航失事的碰巧,讓他的消失扣上了這條悲劇。
體院學院里的人比往常多了起來,因為好多其他院的本科生都聽聞今年體院來了一位校草級別的研究生,於是只要空閑都會結伴來體院看那個帥哥。
久深坐在候機室里,沒有人能夠認出她,但總有來自陌生人的目光,那是驚艷和好奇的目光。她的美麗,是不值得誇讚出來的,因為會變得虛無。就像有的東西,每個人都說出來就沒意思了,但大家心裏都明白。
「鄭新同學在你手下啊!」聽老王的口氣,好像他認識這個人一樣。
「付琴,你在說我們東城大學的校草嗎?」蟈蟈醉得還有點清醒,還能分辨出是誰。
「大概是看我帶不動年輕人了吧。」冬安整理著電腦里的文件,眼神一刻不離屏幕,無奈地笑了笑。
只不過是一個吻,竟讓一個人等待了將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