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觸即發

林樾和安逸在手臂上別上了一條藍色的彩條,那是H國南部軍、北部軍、古斯特羅自衛軍三者都會分發給各國進入交戰區報道戰況的記者的標識,用以識別,以防誤傷。
「走,過去看看。」林樾拉著安逸的手跑向那輛車子。
「林樾!林樾!」傅言東喊道。
兩人狐疑地盯著許南崢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邵奕鳴上前扶起坐在地上的余匯晨:「沒事吧?」
許南崢略帶有磁性的聲音就這樣傳來,他闊步朝她們這邊走來。
傅言東從副駕駛座上探出頭來,他的後面還跟著四五輛皮卡。
林樾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指向一個地方。
當火箭自火箭筒中發射而出,在空中爆開,就有子彈射入了他的胸膛,他悲壯地躺倒在地,身體像是徹底要融入進這片土地里似的。他再也不會離開這片土地了,這一刻他真正地把生命結束在了這裏。
人群里傳來了婦女微弱的哀鳴聲,余匯晨順著聲音望過去。
「讓我也去吧,在裏面的也有我的同事和朋友。」安逸目光堅定。
肖義志見狀,立馬對眾人喊道:「大家有多餘的衣物嗎?外套也可以。男士迴避一下去那邊不要靠近這裏。」
唐靈:「這事我一定幫,只不過咱們這醫院沒這葯啊!」
「我之前在別的國家聽到過,有些印象。那天里德斯大叔提到那個神志不清的小伙經常念叨著『野狼』時,我一時沒想起來。」
「怎麼了?」傅言東疑惑地問。
「匯晨。」安逸在見到同事們的那刻,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一行人走入地下停車場。
「可是,我們怎麼過去?」
「謝謝。」余匯晨接過衣物笑著說。
眾人簇擁了上去。
「別裝了,你不喜歡他的話,怎麼不趕他走?你看許記者多好的一個男人啊,說留下來就留下來。」
萬世萬物在這宛如世間煉獄里融化了、升騰了、飄散了……
伊靜曉問:「那有沒有什麼辦法獲取?」
「找到了嗎?」林樾問。
「這都是戰爭的禍根啊!」許南崢嘆息。
「他們還在路上,可是聽著聲音,附近有槍戰發生,恐怕他們也進不來啊!」魏旭陽回答。
「別擔心了。」伊靜曉拍拍唐靈的肩。
要知道在戰地想要找到一個契合的夥伴,是一件極其不易的事情。雖然與麥恩相處的時間不是很長,但他卻讓林樾看到了H國青年的風貌——勇於反抗、敢於接納新思想的洗禮。
他寧可希望自己的這個猜測是錯誤的,是他的偏見所造就。
「衛星電話,我們有衛星電話可以用。」
余匯晨等人聽到了林樾的呼喚,肖義志上前,說:「魏旭陽、邵奕鳴、余匯晨,我們大家一起喊,讓他們知道我們的位置。」
「嗯。」幾人點頭。
伊靜曉沒有反駁,因為她知道自己越反駁就會越暴露自己依舊喜歡許南崢的內心。
林樾愣了好長時間,對著懷裡的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良久,他才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我們走吧!」
「你不要命了!」傅言東斥責道。
「你添什麼亂。」邵奕鳴說。
「誰信啊!你要是喜歡余匯晨,我們公平競爭!」邵奕鳴像是在和他挑明自己也在暗戀余匯晨的事實。
「發……發……發生了什麼?」魏旭陽氣喘吁吁地問。
「言東,你知道我的同事們在哪裡嗎?」林樾迫切地問。
「你們知道自己的確切位置嗎?」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炮火的濃煙滾滾升騰,如巨浪襲來般翻湧著把林樾的身影吞噬得無影無蹤。
「言東,你能幫幫我嗎?我,我要進戰區一趟。」林樾做了一個決定。
「不是,不是。」他拚命地擺手,「你們想什麼呢!」
南部反政府軍派出了三架戰鬥型直升機,作戰的車隊也從四面八方浩浩蕩蕩地湧入古斯特羅市,這勢必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以前他在她身旁,他受了傷,或者有哪裡不舒服,她總可以第一時間照顧他,而現在他不在她的身旁,又有誰會這麼細緻入微地照顧他呢?
「哎,你說之前發生的自殺式連環汽車爆炸恐怖襲擊事件不會也是他們乾的吧?」安逸疑惑地問。
「啊?你不會得這病了吧?」
安逸猛地回憶起來,那日去採訪爆炸發生的路上,林樾提及爆炸時,麥恩一臉麻木地說:「前陣子也經常發生類似的汽車炸彈事件,在古斯特羅市這片特殊的地區,有人想製造出恐怖的氛圍。」
「林樾,我們在……」
在指揮下眾人有序地從地下停車場撤離。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地下停車場搖晃了起來,從上頭落下的灰塵石子沙沙作響。
是的,他不太會抽煙,也沒有煙癮,只是偶爾才會抽上一根緩解內心那種說不出的躊躇,此刻便是。他說不清心中的顫動是憤怒,還是其他什麼,反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麼有閒情逸緻呢?」
「安逸。」
當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兩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頭頂幾架直升機頻繁密集地用機槍向地面掃射著,不知是哪方軍隊的士兵們驚慌而散,其中一名士兵卻拿起火箭筒朝著人群相反的方向,而後站定向天空中的直升機發起最悲憫的攻擊。
林樾和安逸如同看到了希望一樣,立馬奔向他們。插著維和部隊旗幟的車子在他們旁邊停下來,傅言東打開車門,從副駕駛座上一躍而下。
不過,既然知道這是鋼化玻璃,林樾瞬間就想到了辦法,他重新拾起石頭,把石頭鋒利的尖端對準車窗玻璃的一角使了吃奶的力氣狠狠地砸了一下,一時間,車窗玻璃呈蛛網狀碎裂。
唐靈回過神,把頭轉向伊靜曉:「偷會兒小懶。」她捋了捋被風吹亂了的短髮,「這一刻多好啊!停戰了就不會有傷者了。」
「喲,什麼事還需要我了?很樂意為你效勞,說吧!」唐靈答應得很是爽快。
林樾也不再阻止她了。
一石頭下去,林樾才發現這車窗玻璃竟然是一種堅固的鋼化玻璃,被石頭砸了也沒一點反應。
兩人站在了定位標誌的目的地前。
「接下來……接下來,我們……最重要的就是要想辦法找到他們。」林樾四下張望了幾下,邊喘息著邊對安逸說道。
這時地下停車場里只剩下了傅言東、林樾、安逸、余匯晨、魏旭陽、邵奕鳴、肖義志、麥和*圖*書恩八人。
那片地方被沙石掩埋得極深,把出口硬生生地堵住了,僅留的一條縫隙只有微風可以灌入其中,裡頭的呼喊聲也順著這條縫隙傳出,極其清晰。
走散在戰場里的孩子發出了悲涼哭腔,在槍彈的巨響里被掩蓋。
三年前,就是遇到林樾的那次。那是安逸第一次戰地報道,也是唯一一次與隊友走散,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他。那種感覺歷歷在目,此刻彷彿又回到了那時。
「聽得到我說話嗎?你怎麼樣?」肖義志詢問婦女的狀況。
桌上擱著一支簽字筆,一本攤開的文件,上面寫著:
見此陣勢,就知道南部軍下令要在二十四小時內拿下古斯特羅市顯然不是一句空話。
說完,他將大石頭向車窗玻璃砸去。
「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的?」余匯晨問。
安逸搖頭:「不是,就是一直覺得你不會抽煙。」
「現在知道大致範圍是在我們入住的酒店附近,我們就先趕過去吧!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林樾簽完免責書,放下筆,突然,一隻手抓起了那支剛剛被放下的筆,也在免責書下方簽了名。
「林樾!」安逸再度嘶吼著。
「啊!那怎麼辦?」邵奕鳴說。
兩人站立在坍塌的鋼筋碎石之上,從聲源判斷著他們所在的位置,即使傳來的聲音是那麼微小。
肖義志親眼看到,先前如友相待的雙方軍人,亞麻與利特,在戰爭再次開始的時候,他們各自手中槍支的子彈同時射出,彼此了結了。那一刻,他們的臉上還是微笑的表情,只是,那微笑是一種遺憾的微笑。也許信仰沒有對與錯,只是戰場上就只有你死我亡的殘酷,只是因為他們所處的這個時代錯了。
安逸在碎石沙土裡奮力地刨挖著,直到最後她的手指甲開裂,雙手血肉模糊,也沒有停歇下來。
「定位。」安逸欣喜地笑著。
「林樾?」伊靜曉徹底迷糊了,「他要這葯幹嗎?」
他蹲下身,朝下喊道:「余匯晨是你嗎?如果是,請你再喊幾聲,讓我們判斷一下你們的具體|位置。」
興奮之餘,安逸也不忘介紹:「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林樾的朋友傅言東。還有他們,多虧了這些維和軍人的幫忙。」
人群里,有個男士已經將自己的外套脫下遞給了肖義志,嚮導麥恩也主動上去組織眾人挪向一旁。
兩人沒有再猶豫,穿上防彈背心、戴上頭盔,帶上衛星電話,整裝待發。
「希望他平安。你說古斯特羅市會不會很危險?會比這裏危險嗎?」唐靈問伊靜曉。
「別急,別急,慢慢說,把你們所在的地點說清楚。」林樾雖然急切,但語氣鎮定。
這一刻,她覺得林樾那隻握著她的手好似握得更緊了。
「你看。」他把筆記本電腦端到了安逸的眼前。
余匯晨聽出了那是安逸和林樾的聲音,她擦汗的手停了下來,欣喜地對他們說:「魏旭陽、邵奕鳴、肖義志你們聽,是安逸和林樾的聲音。」
「誰說的,我跟得了一時也跟得了一世。」
「你……你們……」邵奕鳴不知該說些什麼,緊要關頭,這不是去添亂嗎?
她忽然捂著嘴叫喊道:「快,快救救她,她受傷了。」
「不行,我不行!」余匯晨一把甩開了邵奕鳴的手。
「動作要快。」傅言東喊道。
坐在皮卡車後座的安逸看見林樾跑了下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好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離開這裏再說。」林樾打斷。
「我們在××路的一個地下停車場里,這附近發生了槍戰,我們出不去。」

09

這一想法著實是可怕的,只是他們目前並無確鑿的證據證實這個猜測。林樾也希望這隻是自己一種無端的猜測吧!
突然林樾靈光一閃,跑了幾步,撿起一塊大石頭,然後喊了一聲:「安逸,讓開。」
林樾想辦法啟動了車子,好在車子雖然破舊,但還能行駛。正準備駕車離開,他又看見了車旁的一桶油漆,裏面還有一把刷子,他立馬下了車。他拎起那桶油漆,爬上車頂。
「安逸你幹什麼去?」余匯晨大喊。
兩人立即飛奔向他。
「安逸!這兒!他們或許就在這下面。」他指著一個被大塊碎石堵得死死的地方,這邊顯然還有一點出入口的跡象,由此他斷定他們應該就在這裏。
只是,兩人話音剛落,就聽到了遠方傳來一陣驚雷般的聲音……
待林樾回到駕駛座上,安逸才好奇地問:「你剛剛乾嗎了?」
「哦!對了,這兒有人受傷了。」余匯晨反應過來。
「你怎麼進來了?」林樾問。
「你怎麼也這樣啊!」邵奕鳴無奈。
「你,你還有你指揮這裏的平民上車,你們先走,我們隨後就到。」
肖義志對身旁的余匯晨說:「你去幫她包紮一下,撕一些乾淨衣服的布料幫她把傷口堵上,先止住血。」
而這一場景也永遠定格在了林樾的相機里。
「我沒事。」她從林樾的手中抽離出自己的雙手,繼續刨著。
傅言東指揮身後的士兵說:「你們倆把傷者抬上車子。」
戰爭還在繼續,南部軍的戰爭策略逼得北部軍和自衛軍節節敗退,傷亡慘重。
唐靈知道,他向來如此,受傷了只要不是要命的,他都會忍著。
新米市,國際紅十字醫院。
肖義志立馬挪了過去,其他人主動讓出了一個空間。
「哦!」林樾捻滅煙,揮了幾下手試圖把煙霧驅散,「平時不常抽,不好意思影響到你了。」
兩人把車子停下,跑到了一處還算安全的建築里。
「好。」肖義志回答。
「好,我會把你們和他們都帶出來的。」
正當她凝神發獃的時候,伊靜曉已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她的身旁。
兩人不約而同地眺望遠方升起的滾滾濃煙。
「我猜得沒錯。」他驚呼。
有時他不想把事情想得很壞,但有些事情真的是細思極恐,他心中隱隱有一個驚人的猜測:北部軍抑或是南部軍之中的一方,可能在暗中支持恐怖組織,助紂為虐。
正當林樾在為如何找尋同事們的事而發愁的時候,安逸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拍手說道:「對了。」她掏出手機,「之前為了以防萬一,我給余匯晨設了定位。」
「好了,這都多久了,你還生傅言東的氣呢?m.hetubook.com.com他那是軍令,又不是他自己想離開的。」
這樣一說,安逸雖然還是一頭霧水,但好像又明白了幾分。
安逸隱約聽到了回應,她興奮地拉過林樾:「林樾,你聽!是匯晨的聲音。」
「才不是呢!」唐靈羞澀地賭氣。
「找找看吧!」林樾說。
命運是奇妙的,安逸以前總覺得這種情節都是小說作者編造出來的,縱使她不願相信,可至少這些都出現在了她的生命里。
林樾望著她,有些糾結,因為這一次他不想讓她也賭上性命。
「你好,你好。」
肖義志知道那個微笑代表著什麼。
林樾欣喜:「他們應該就在附近!」
「不知道,或許是,或許不是,如果他們是想引起外界的注意,那麼他們應該會宣布對這些事件負責才對。」林樾這樣想著,很快,腦子裡就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對啊!他們沒必要在H國戰亂的時候發動恐怖襲擊啊!難道他們就不怕被發現,到時候南部軍、北部軍、古斯特羅自衛軍三者聯合起來剿除他們嗎?又或者說是有人操控他們這樣做?」
這樣好的天氣,在沒有槍炮的威脅下是這樣和諧,連空氣都好聞了一些。好在余匯晨的病也已經沒有大礙,他們才能在麥恩的陪同下出來透透氣,走入停戰的戰區里採訪兩方士兵。
安逸看著跳出來的詞條介紹,也是吃了一驚:「你怎麼會想到是這個?」
「這個……我們著急忙慌地就逃進這裏了,不知道這裏的確切位置,我們只知道大概位置是在我們所入住的酒店附近。」
安逸從睡夢中驚醒,林樾也猛地踩下剎車。
林樾轉身對安逸說:「你留下。」他語氣平淡。
「謝……謝謝。」安逸接過手套,看見了他的手也滿是傷痕,「那你怎麼辦?」
「好,我知道了。這一刻我們只得相信他們了。」肖義志安撫道。
安逸一把撲進林樾的懷裡:「你這個大傻瓜!」
「是。」
「對不起,撤離之前我去過一趟酒店,不過他們並不在那裡。」
麥恩嘆息:「國還是那個國,家已經不是那個家了,他們也不再是那個他們了。」
婦女微微喘息著,顯然已沒有多餘的力氣來回答他的問題了。
「如果真的是我們想的那樣,那到底是誰勾結的恐怖組織?是北部軍?南部軍?他們就不怕這樣一發不可收拾,要知道如果哪一天他們目的達成了,被反咬一口怎麼辦?」安逸拋出一連串疑問。
不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果然不管什麼時候,「野狼」這個恐怖組織的名字始終可以撥動他理性神經的弦。
「那下面還有一些來不及撤離的平民。」安逸補充說。
某地下停車場里,一群人擁擠在一處角落裡,隱約還能聽見外頭炮火轟鳴的聲音以及建築坍塌之後碎石落下傳來的震感。
林樾與傅言東相視而笑,他們明白彼此的內心,已無須多言。
目前古斯特羅市已經被全面封鎖,大多數平民也都撤離了出來。
在堅硬的石頭面前,他們的力氣微乎其微,兩人費盡全身氣力,也絲毫不見成效,挖不出一個可供人通行的口子。
「哪裡?」傅言東問。
古斯特羅市交戰區的邊境線上,這裏的人們能看到這樣奇怪的場景——曾經視對方為「敵人」的兩方軍隊士兵居然會坐到一起聊天。這樣的場面在戰區里顯得這樣格格不入,這樣的一幕就被肖義志撞見了。
他們終於明白了林樾一路跑來的目的。
「孩子別怕,你已經安全了。」余匯晨蹲下摸著那孩子的頭安撫著。
「還好你們來了,正愁沒辦法呢!」
對H國國防軍事行動的承諾書,暨對媒體警告、免責書
這次戰鬥比他們預想的結束得快。
聊天的是兩個人。
傅言東看了看林樾,又看了看安逸,最後只能說:「你們要小心啊,我只能護送你們到這裏了。」
突然,他們聽到了從頂上傳來的一聲聲呼喊。
「快,快打開車載廣播。」
「是林樾。」許南崢生無可戀。
「我們的同事他們被壓在了碎石下,那下面是一個地下停車場,他們被困在那裡了。」林樾指著那個方向。
林樾點燃了一根煙,吞雲吐霧。
這樣美好的畫面定格在照相機里。照片里的她簡直就像是一朵嬌艷盛開的帶刺玫瑰,引人注目,讓人痴迷。
告別了麥恩,接下來就是傅言東。
亞麻和利特。
北部武裝臨時政府與古斯特羅市自衛軍停戰協議生效的日子,古斯特羅市已經聽不見炮火槍鳴的聲音。雖然這並不是三方停戰,但北部軍願意與古斯特羅市的自衛軍達成停戰的協議,也是向外界發出了和平的意向,這也已經是自H國內戰以來有一方能夠邁出協談的第一步。
余匯晨點頭回答:「好。」
「他們會不會被這些建築石塊埋在地下了?」安逸擔憂。
他們陸陸續續地從地下停車場走出來,目望遠方,他們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炮火在漸漸逼近,不遠處掀起的熱浪濃煙像大海里波濤洶湧的浪花拍擊而來。他們迅疾地爬上了皮卡,就在傅言東正要發動引擎的時候,林樾忽然叫道:「等等!」
眾人屏住呼吸,擔憂地看向林樾消失的方向,那裡被一片濃煙籠罩住了。
林樾他們也要向這座城市告別了,他們剛剛接到上級的通知要前往偏西的地區,因為同樣戰敗了的北部軍還會退居回那裡等待時機向剛剛戰勝而奪下古斯特羅市的南部軍發動持續的戰鬥。他們要分別了。
「我不是不放心你們嘛!」傅言東回答。
兩人沒有任何挖掘工具,只得徒手開挖。
就在他們兩人有些絕望的時候,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汽車行駛聲。那聲音越來越近,林樾猛地起身朝車子駛來的方向看去。
「他們也不知道。」
安逸。
「我們要儘快回去,肖義志、魏旭陽他們或許還在城裡。」林樾看向安逸。
「我沒事。」他用袖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
一進戰區,他們就聽到頭頂上空傳來「轟隆隆」的聲音,是有直升機飛過去了。
「等等,我們這裏還有一些來不及撤離的平民。」
「放心,喬笙,如果是『野狼』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就算是付出我的生命。」林樾攥著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
「他是怕你擔心hetubook•com.com。」

02

余匯晨的臉出現在了相機的取景框里,她行走在殘垣瓦礫里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她長發飄逸,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迷離的光影。
看著林樾這系列利落的動作,安逸一時竟沒反應過來,待林樾喊了她一聲,她才反應過來,迅疾地爬進車子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待把收音機的頻道調至正常,他們聽到了一條爆炸性的新聞:「今日下午一時許,南部反政府軍對古斯特羅市發起無預警突襲,北部武裝臨時政府軍發言人蘇洱對於南部軍的做法進行嚴厲譴責,同時也宣布位於古斯特羅地區的北部軍也將對南部軍宣戰。而古斯特羅自衛軍覺得這次與北部武裝臨時政府商定的停戰協議是南北部兩者的陰謀,其目的是使其鬆懈軍心,故此三者將在古斯特羅區正式交戰……據悉目前南部軍已派出大批軍隊趕赴古斯特羅市,預計將於二十四小時內攻下通往北部臨時武裝政府管轄地域的要塞城市古斯特羅市……」
肖義志起身:「現在,有懂護理的女士請過來幫一下忙。」他有條不紊地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
林樾把自己的外套脫下覆在了安逸的身上,又替她調整了座椅靠背,然後開著車子繼續上路。
傅言東向身後的車子揮了揮手,從後面的車子上躍下了幾名士兵。
魏旭陽把照相機對準了余匯晨。
林樾驚喜道:「那太好了。」
安逸神經緊繃著,不顧其他人的阻攔,也從車上一躍而下。
撤離古斯特羅市之時,附近反政府武裝軍最後一支部隊開始了上戰場之前的吶喊:「只有對不起國家的軍人,沒有國家對不起的軍人,我們宣誓效忠的是親愛的國家,而不是該死的政客,堅持『不讓任何一個人落在後面』的信念至人生最後一刻,向所有肯為同胞弟兄犧牲的勇士們,致上敬禮。」
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之下,堵塞之地終於開闢出了一條狹窄的通道。
兩人在附近找了起來。
「是。」幾名士兵異口同聲地回答,然後拿著破拆的工具,向那邊跑去。
不得不說,林樾也是一個很專業的記者,面臨這樣殘酷的場面時,很多記者哪怕舉起相機也無法捕捉畫面,對焦——恐懼會阻礙你。而林樾卻在戰場上鎮定自若,將戰爭的一幕幕定格。
伊靜曉不屑道:「反正他跟得了一時也跟不了一世。」
林樾在眾人的一個不注意里起身奔向戰火處,沒有回頭。
在短暫的休戰期間。
「嗯。」安逸點頭。
「林樾是我的兄弟。」魏旭陽只說了這樣的一句話,便和余匯晨一同跳下了車子。
只見一名婦女用手捂著腹部位置,觸目猩紅的鮮血已染紅了她的手掌。
「那怎麼辦?」
「我深知作為記者的我無權站隊,可為什麼這一刻我開始有點同情他們了呢?」安逸默默地說。
唐靈坐在醫院頂樓的天台上,這座小三層的建築只有天台吹拂過的微風可以讓人神清氣爽。
「兵臨城下」「如臨大敵」,林樾曾經只在詞典里才能看到的成語,如今變成了現實,成了真真切切的體驗,才發覺它們是這樣貼切。可當下已經無暇顧及這些內心的感受了,找到魏旭陽、余匯晨他們才是最關鍵的事情。
「那好,你們別著急,我們馬上過去。」
「哪有。」伊靜曉眼神閃爍。
「不行,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去。」余匯晨正要跳下車子,邵奕鳴卻一把拉住了她:「別添亂,我們在這兒靜靜地待著。」
幾人點頭,朝著頂上的位置高呼道:「我們在這裏!我們在這裏!」
「是×××的地下停車場。」
伊靜曉聽聞走了過來也摻了一腳:「注意啊!小夥子!」她拍著許南崢的肩。

08

他眺望著窗外無邊的沙海,看著湛藍的天空和這片黃沙接連成一片,彷彿無邊一樣。他的心開始有些發怵。現在的H國或許就像是這無邊的沙海下暗自流淌的流沙,洶湧翻湧,把一切秘密掩蓋得深沉。
「怎麼了?」安逸驚慌地詢問。
傅言東沒有回答她,直直地緊隨著林樾的身影跑了上去。
聲音越來越清楚,林樾細細分辨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突然,他跑向了一個碎石堆積的坍塌地帶,仔細聆聽了一陣,然後十分興奮地喊安逸過來。
「放心!」傅言東點頭。
這座飽經戰火的城市裡僅剩下彈痕累累的壁沿,頹牆斷瓦的城裡飄揚著勝利者的旗幟,坦克裝甲車陸陸續續地駛進來。而另一邊,古斯特羅自衛軍,從勝利者變成了戰敗者,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一場大逃亡?或是淪落為戰爭犯被公開處決?人群里已有戰敗的古斯特羅自衛軍士兵唱著戰敗的悲歌,浩浩而行。
他們的目光瞥向角落,那受傷的婦女血雖然已經止住了,卻還是十分虛弱,身旁有人正照顧著她,不讓她睡過去。
這是最單薄的祝願,也是最誠摯的祝願。

04

林樾起身四處看著,想找拾一些可以挖掘的工具,可他找遍了,卻沒有一件東西是可以利用的。好在也不是一無所獲,他在一處廢墟里找到了一隻手套,然後跑回了安逸身邊。
「靜曉姐,我挺羡慕你的。」
「有確切位置嗎?」
「嗯,你看許記者對你多好,你心裏是喜歡他的吧!」
安逸搖頭回答:「都找過了,沒有。」

03

時間好像停止了,四周萬籟俱寂。
有些記者選擇離開,有的則選擇留下。只有在國際輿論的監督之下,有人才不會大開殺戒,拿這些戰敗者開刀。
「看!」林樾指著不遠處一個奔跑的孩子,「那裡還有個人。」他立即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跳下了車。
「好。」
砰!
看著他平安地一步一步走來,安逸的眼淚滾滾而下。

06

地下停車場里,余匯晨費了一番力氣,終於暫時為那名受傷婦女止住了血,她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汗珠。
邵奕鳴的突然出現打破了魏旭陽的痴迷,他有些心虛,支支吾吾地說:「你……你幹嗎突然出現?」
他雖https://m.hetubook.com.com面容狼狽,一雙眼卻是透徹得發亮。
「咱們醫院有治療艾滋病的葯嗎?」
「怎麼了?」唐靈停下腳步。
「哦……」
這不,現在就派上了用場。
兩人側蹲著,不停地喘息著調節呼吸節奏。
安逸和林樾點頭。
看到這一幕,唐靈感覺自己被餵了一把狗糧,意識到自己的多餘,她正準備溜走,許南崢卻又開口叫住了她:「等等,唐護士。」
四周一片殘垣瓦礫,建築轟塌所捲起的灰塵在空氣里飄蕩。
安逸沒有回應。
傅言東向林樾敬了個軍禮,林樾上前用他們之間特定的兄弟手勢向傅言東道了個別,說了句:「平安。」
不過,此情此景,微風正涼,陽光恰好,天台上,兩人比肩而立,不用多言便已是一番良辰美景了。
「那還等什麼,快!我們動作要快!」安逸說完就蹲下身準備挖。
他們不得不這樣去想,因為從種種的跡象來看不正是這樣嗎?
「野狼」是一個恐怖組織,曾在K國搞過很多次恐怖襲擊事件,經常在K國、J國兩個國家裡流竄,其他戰亂國家裡也有他們的身影。在H國還沒有發生戰亂之前,他們的勢力還不曾到達這裏,看來現在他們已經徹底滲入H國內了。
林樾試圖打開車門,卻怎麼也打不開,車身不知是被什麼重物擊中凹陷了一大塊,他甚至懷疑這輛車子到底還能不能行駛。
「Yelang野狼。」林樾把這兩個字打到了搜索引擎里,果然跳出了詞條介紹。
林樾用刷子在車頂上寫了一個碩大的英語單詞「neutrality(中立)」。
當林樾抱著一個孩子從硝煙中走出來的時候,空氣好像才又流動起來。
兩人繼續挖著。
突然,他被一把抓住,他回頭一看,原來是傅言東。
戰場上到處是流彈,他用手護住頭部,拔足狂奔。
「什麼偷|拍,只是不……不小心拍到的啦!」魏旭陽趕忙收起照相機。
「林樾!」安逸忍不住大喊。
安逸、魏旭陽等人也跟了上來,氣喘吁吁的,搞不清現在的狀況。
在這段時間里,麥恩已成了他們的朋友。

07

余匯晨上前,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魏旭陽見狀立馬上前,遞上了自己的一件衣物:「給,擦擦汗吧!」
坐在車裡的安逸不知道他這是要幹什麼。
「我沒有,就是怨他對我不告而別。」
「安全,安全,他們在××路的一處地下停車場,那裡還有一些來不及撤離的平民。」林樾回答。
安逸點頭。
在臨時安置點里,安逸和林樾左顧右盼,在繁亂的人群里穿梭著,四處找尋余匯晨、邵奕鳴、肖義志、魏旭陽四人的身影。
三年前,安逸與隊友們走散了,後來余匯晨想到了這個法子,說如果下次我們中有人走散了,那就可以用定位輕而易舉地找到對方了。
「沒事了,安全了。」林樾安慰著懷裡的孩子。
「好,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

01

「旭陽,林樾他們怎麼樣了?到哪兒了?」肖義志問。
沒想到,和平竟如此短暫。
「快,快上車。」林樾不想再耽誤時間,爬進車裡。
傅言東將兩人帶到一個臨時辦公點,在那裡他們見到了北部武裝臨時政府軍的負責人。在得知他們要進入戰區后,那個負責人持反對意見,卻最終勸阻不住他們。
「發生什麼事了?」安逸急切地詢問。
「典型的熱心腸。」
「什麼沒錯?」安逸一頭霧水地問。
「好啊!」面對邵奕鳴的下戰書,魏旭陽欣然接受,他很樂意與邵奕鳴一決高下。
「哎,你怎麼抽煙了,一直記得你不會的。」安逸停下了碼字的手,看向他。
「對了,你記不記得之前麥恩不是說過……」
林樾把手伸出窗外。
兩人看著手機上出現的定位標誌,瞬間欣喜了起來。
亞麻對利特說:「如果有一天我們狹路相逢,你就一槍打死我吧!我不會對你手軟的,請你也是,因為戰場上沒有同情,我們就是敵人了。」
林樾步伐快速,沉重的相機在他的胸前顛簸起來。
太陽拼盡全力地在這片土地上發光發熱,好似要把自己先前所欠下的光芒都還給這座城市,讓它增添了幾分微薄的生機。
氣氛一下子又降至冰點。
林樾發動車子馳騁而去,卻在進市區前被攔截下來。
林樾思忖著:「這樣,我覺得現在我們能確定的也只有名叫『野狼』的恐怖組織已經滲入了H國,至於是否有人操控、背後操控的人是誰,我們目前無法確定,這種情況下我們需要有再明確一點的證據才能確定。你先撰寫一篇文章,把恐怖組織滲入H國傷害平民的事情揭露出來引起外界乃至H國政府部門的重視,其餘的什麼都先不要提。」
伊靜曉看著唐靈離去的背影,總覺得她話中有話,「不打擾你們了」這樣的話讓人浮想聯翩。
「是啊!停戰了你不就可以見到他了。」伊靜曉打趣。
許南崢思慮了一會兒說:「這樣吧,唐護士,能幫忙問一下沈銘醫生看看他有沒有什麼渠道可以從國內獲得一些這樣的藥物。」
「他不久前聯繫到我,說他出去採訪的時候路過一個村莊,那裡有個女孩被一群惡人抓走後,染上了這種病,要我們幫幫她。」
炮火硝煙里,有一個無處逃跑嚇得坐倒在地的孩子。
「肖義志!余匯晨!」安逸呼喊道。
過了很久很久,兩人終於精疲力竭地躺倒在地。林樾癱在了瓦礫上,他從沒有過任何一刻覺得自己的力量這麼的弱小。他想,這樣挖下去也是徒勞,費力不見成效不說,恐怕還沒等他們救出裡頭的人,自己和安逸也會累死在外。
「安逸!安逸!」林樾立馬制止了她,「你的手。」他抓住安逸指甲開裂流著鮮血的手,心痛不已,雖然自己的手也因刨挖而開裂流血。
安逸忍不住往後瞥了一眼,從他們烏黑的眸子里看到了涌動的熱淚,他們知道這一戰或許會是自己生命的終結戰,但沒關係,他們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余匯晨大聲回應:「我們在這兒!安逸!林樾!聽得到嗎?」
「你好。」
那個負責人把安逸和林樾兩人帶到了一張桌子前。
這次的戰爭註定是一場最激烈和*圖*書的戰爭,這是第一次三方宣布同時開戰的戰爭。
H國的這場戰爭血腥殘酷,他們手中的子彈上了膛,枕戈待旦,他們是一國同胞,在戰場上卻因為政見不同而短兵相接,三軍對壘,其戰爭殘酷情況不言而喻。
「對啊!你不早說,要不你把地址給我,我到時候交給她吧!」
「現在插播一條緊急快訊……」安逸不停地調節車載廣播,可不管怎麼調,裡頭仍是傳來信號傳輸不穩定的「吱吱」聲,這不禁讓人的心更加急迫了。
「也就是說他們還沒有出來?」安逸擔憂。
林樾擁著他:「好好的,你們想要的那一天終會來臨。」
「話說回來,你不會讓許南崢就這麼跟著吧?」
「我陪你。」魏旭陽站了出來。
氣氛有點尷尬,許南崢率先開了口:「她挺有幹勁的。」
城市裡,片片焦土,裊裊黑煙升騰,泛著滾滾熱氣,好似一踏上這片土地,熱氣就會侵入全身。
待他們再次回到古斯特羅市裡時,戰爭已然結束。
魏旭陽沒有回應邵奕鳴,只是用口型對他說了「公平競爭」這四個字。
經驗豐富的林樾見此自然是見怪不怪,安逸卻是第一次見到。以往她跑戰地線,情況都沒有這般緊張危險,如今她也是有幾分發怵了。
「你拍什麼呢?」
其實早在停戰消息傳出來的那天雙方軍人就已經不再劍拔弩張了,雖然會有小型的局部衝突,但雙方都只是開兩槍就結束了。
「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唐靈恍然,「我這就去找沈醫生。不打擾你們了。」她帶著別樣的笑意離開。
這時魏旭陽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當魏旭陽將鏡頭對準他們,本以為他們會就此閃躲開時,亞麻和利特竟然擺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來應對鏡頭。
「你說她跑這麼快,要是拿到葯了,知道地址嗎?」
在巨石破開的一剎那,灰塵和陽光一同擁入了地下停車場,嗆得底下的人直咳嗽。
他們全然沒有了顧忌,早就已經把彼此如友相待了。
終於,看著最後一個當地平民撤離,眾人方才鬆了口氣。
林樾試了許多種方法,用腳踹、使勁掰車門把手卻都不管用,一旁的安逸也只能幹著急卻幫不上什麼忙。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生死狀」。
「這麼大的地方,他們到底會在哪裡啊?」安逸有些急切。
安逸撰寫完稿子發回報社之後就累癱在副駕駛座上睡著了。
車子停靠在寂靜無聲的沙漠公路上,偶有狂風掠過,捲起沙塵撲向車窗,宛如怒吼,發出如雨落下般的聲音,沙沙作響。這是浩瀚無垠的廣闊沙漠的粗暴問候言語。
傅言東緊隨其後地從駕駛座上下來,他對車后的眾人說道:「你們不要下車,我去去就回。」
「你的意思是……」安逸不知不覺地順著他的思路。

「是這兒嗎?」安逸問。
「羡慕我?羡慕我什麼?」伊靜曉疑惑,自己有什麼讓人羡慕的。
肖義志也加入了他們的聊天,發現他們會和常人一樣相互吹捧,利特說亞麻說話很風趣,說跟亞麻聊天總能讓自己對這個世界改觀不少,也會學到很多知識,他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遇到亞麻這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也可惜為什麼兩人的立場不同,這樣他們也都不會因此而針鋒相對了許久。總體說來,利特很是高興,因為現在北部武裝臨時政府軍也同意和南部反政府軍談判了,這就意味著H國內這種三方敵對的關係就要破冰了。
只要心中有信念,就會等到撥雲見日的一天。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朝他們揮了揮手——是傅言東。
有時伊靜曉不得不服許南崢,不管自己怎麼避開他,他都能找到自己,好似自己身上被裝了一個定位雷達。
安逸和林樾兩人通過檢查站。
「怎麼哪兒都有你啊!」邵奕鳴賭氣道。
安逸向幾人一一介紹。
這的確是個問題,林樾掃了掃四周,一輛有些破舊的汽車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一邊系著安全帶,一邊回答:「給我們的車子上了個『保險』,希望不被他們當成靶子,把我們打成篩子。」
利特說:「請你也一槍把我打死吧!我不想死在別人的手裡,戰場上不能有逃兵,我的信仰是對是錯就讓你用這一槍來告訴我吧!」
一行人離開,帶著那個剛剛逃過一劫受了驚的孩子。
但是他們絲毫不氣餒,繼續挖著。
許南崢跑到唐靈面前:「有個事要拜託你。」
「你緊張什麼?我看看。」邵奕鳴伸頭去看照相機拍攝的畫面,「果然,不安好心。你在偷|拍。」
傅言東交代:「大家把那邊的碎石移開,有人在下面。」
三人就此作別。
他們浩浩蕩蕩地上了戰場。

安逸伸手去打開車載廣播。
「邵奕鳴!魏旭陽!」林樾也呼喊著。
電話那頭傳來魏旭陽急促的喘息聲。

05

「不好意思,前方已經封鎖。」兩名持槍的軍人上前敬禮。
林樾把車子開到××路的附近,就聽到了交戰的聲音,火箭彈、火炮等聲音此起彼伏,聽得安逸心驚肉跳。
「天哪,怎麼會這樣!」伊靜曉驚呼。
「給,戴上這個,手就不會那麼痛了。」他把手套遞給安逸。
然而,他們所不知道的是,他們在烏干村莊逗留之時,錯過了古斯特羅市最具歷史性的一刻。
戰場里還有一些外國記者也沒有撤離,他們站在離危險區域很近的邊緣用他們手中的「武器」向世界發聲。
見狀,林樾把手搭在安逸的肩上,用輕鬆的語氣勸慰她說:「你聽我說,現在市裡的情況很亂,我進去肯定照顧不了你,所以你留下來接應,萬一出了什麼情況還有你。」說完,他對身旁的傅言東交代,「言東,麻煩你幫我照顧好安逸。」
「是。」兩名士兵回答。
「好了,我們也走吧!聽這聲音,戰爭離我們這裏越來越近了。」傅言東說。
「這樣吧!麥恩、邵奕鳴你們在車上等著,我去看看。」肖義志最終也是放心不下地緊隨其後,也跟著跳下了車子。
掛了電話,安逸立馬湊了過來,問:「怎麼樣?他們還安全嗎?」
「看,是傅言東。」林樾振奮地揮手。
安逸死死地拽住他的手腕,不肯鬆開。
她擔憂的表情以及兩頰未滴落的淚水,就這麼被他收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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