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寫。你先看著他,別讓他亂動。」魯兵說。
「老大,你去哪兒?」李克大門外追上魯兵,把車窗搖下來問道。
「好吧,就這樣吧。」杜助理對晁顯說,「等會兒王處長過來,就說我查過了,先回機關了。」
「哎,好!那你多留意點啊!」任柯說著,帶上門走了。
「好吧,到時候再說。你呀,現在就是一心休養,傷好了再說。」
「藍萍說,一定要讓你去!」
「心裏不舒服。」
「好!」李克說著加大油門,車子嗚地一聲走遠了。就在這時,魯兵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往前方騎去。蘆荻?!沒錯,是她!一定是剛才與李克說話時,被車子擋住了自己的視線,沒有看到。看到了又怎麼樣呢?魯兵轉念想道,自己就要走了,就是讓她知道又有什麼意思呢?魯兵站在冷風中望著蘆荻漸去漸遠的背影,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
「你怎麼了?說話有氣無力的。告訴你,藍萍打電話約我們過去一下,你有時間嗎?」
「作家,坐吧?」藍萍並沒有理會任柯,合上書本,對魯兵說道。
「都知道了,部隊領導都來過幾次了,讓我在這兒守著,一有消息,讓我馬上告訴他們。這樣吧,任柯,你現在回去吧,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們領導。」
「我看暫時還不要告訴她了,她知道了,還不知要急成什麼樣子。等晁顯好一些再告訴她也不遲。」
「你去幹什麼?」魯兵問。
「放心吧,我一個人能行。」魯兵回答。
「我才不是什麼大英雄。我傷一好,就要去基地了,可能見面的機會不多了。」晁顯感嘆了一聲。
「基地有多少人?」
「好呀好呀!應該的!按說魯兵和晁哥都是軍官的料子!你小子就別想這等好事了,好好跟在後面學吧。」李克回頭一看,奇怪地問,「哎,老大去哪兒了?」
魯兵也不回答,一下跨到任柯自行車後面,一拍任柯的屁股,叫了聲:「駕!」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希望兄弟不要誤解我。」
「你去哪兒?」靜子問。
「不會吧?你在裝糊塗吧?我們都是兄弟,用得著這樣藏著掖著嗎?」晁顯說。
「這還不靠幾位老大周全嘛,呵呵。」鄧宏甜甜地說道,「這回呀,晁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看呀,弄不好,晁顯要提幹了!」
「真的,我怎麼不知道呀?你把我說糊塗了!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別胡說,我怎麼不知道!」魯兵訓斥道。
「就你英雄,有本事你學學老大,那才是真本事!」藍萍不屑地說道。
「酒是不能多喝。昨天晚上我也去吃飯了,酒喝多了是不舒服。」徐小虎說著,從口袋中摸出一個小圓鏡,對著鏡子梳理起頭髮來。
「那恭喜你了!」魯兵表情僵硬地笑著說。
「再見,魯哥!」甲子座上自行車,一遛煙地騎跑了。
「哎!那個人不是魯哥嗎?」甲子插不上話,站在窗戶邊往外毫無目的地看著,他發現魯兵一個人正在往大門外走,回頭對幾個人喊道。
「好的,再見!」魯兵站起來,對任柯說,「我們回去吧?」
「我來削給你吃。」靜子拿起一個蘋果,靈巧地削了皮,削了簿簿的一片,送到晁顯的口中。正當她要往晁顯口中送第二片的時候,魯兵在門外咳嗽起來。晁顯立即把嘴裏的蘋果吞了下去,沖門外喊的:「老大,進來呀,打個電話打這麼久?」
「買什麼東西?上來帶你一程吧。」
「哦,這樣吧,那你休息,我有時間再過來看你,好吧?」靜子把花小心地插到一個空飲料瓶里,然後沖晁顯嫣然一笑,「我走了,你注意休養。」
「哦,沒事,我不是好好的嗎?來,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戰友魯兵,在部隊是我們的老大。這些天來都是他在照顧我。」晁顯不好意思地望了望魯兵,「老大,她是我的那個同學,靜子。」
「你不用對我解釋。」晁顯說,「其實,你干也許比我更好,你比我有能力。」
「不要急,再去找處長談談。」魯兵說。
「誰不說來著?我昨天也是特殊情況,不然,我也不會喝多。」
「我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你搞沒有搞錯呀?」魯兵說。
徐小虎正在陽光下看報,頭也沒抬:「好,去吧,下午早點回來。」
「再見各位!」李克下樓發動起車子,向大門口追了過去。
「醫生!醫生!」魯兵大叫著,快步把晁顯抱進了搶救室,拉著醫生的手喊叫著,「醫生,快給他輸血,輸我的血,我的血是O型的……」醫生一把將他推出門外,關上了門。魯兵站在門外又喊叫了幾聲,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嗯。」
「我照顧他是應該的,呵呵。」魯兵感覺呆在房間似乎不太合適,於是說道,「剛好,你們先聊著,我到外面去打個電話。」
「為什麼?」
「好,喝咖啡。」魯兵笑了笑。
「好吧,你過來吧。」魯兵掛上電話,回宿舍把大衣脫下,疊成方塊,壓在被子上。又用毛巾擦了一下臉,這才發現,早上竟然忘記修面了。他翻出剃鬚刀,打開開關,剃鬚刀像蚊子一樣叫了兩聲,就停止了轉動。窩囊!電沒了!連這鬼東西也與我過不去呢!魯兵很氣惱地把剃鬚刀扔到樓下,差一點兒砸在任柯身上。
「哦,好吧。」晁顯知道,這其實是部隊早定下來的事兒,今天處長是在向自己傳達,還能說不同意嗎?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在工作上沒有什麼好討價還價的,既然是這樣,那麼還不如乾脆些。想到這裏,晁顯問道,「把工作交給哪個?」
「嘁!我他媽的都這樣了,我還怕什麼?」晁顯余怒未消,「我又不想提干,誰還能把我怎麼地?」
「嘿嘿。」晁顯又笑了兩聲,「你這傢伙怎麼也來了?」
隔著玻璃窗,魯兵看見電話筒也像自己一要懶散,沒有生機地卧在桌上,彷彿很傷心捲曲在那兒。魯兵輕輕推開門,伸手抓起話筒,有氣無力問道:「喂?哪位?」
「不知為什麼,就是想見見她。」晁顯有點羞澀地說,「其實,我們只是同學。」
「沒有困難,那我現在回去了。」晁顯說。
在一個晴暖的午後,晁顯在一片鮮花和掌聲中回到部隊,臨時住進部隊的招待所。任柯,鄧宏,甲子都聞訊趕來,幫著收拾東西。不一會兒,李克也開著一輛轎車趕了過來,大家相見,自然十分高興。
(60)
魯兵:
「作為老大,我聽說了,不能裝不知道,就算是別人對我們的善意提醒吧。呵呵。」魯兵尷尬地笑了笑,他知道,晁顯這會兒聽不進自己的勸說。
「那就好,我們都是兄弟,親哥們一樣,有什麼話都敞開談。你與靜子的事已被領導知道了,以後要注意下才好。」
「對了,老大,昨天蘆荻給你的是什麼玩意?」任柯忽然記起昨晚喝酒時的情景,「媽的,回頭我到鴻運去,竟敢放我的鴿子!」
「啊,沒有。」
「嗯,你晚上回去寫個報道,快快見報!咱這個兄弟關鍵的時候為我們增光哩。」
「不會!你出院和圖書后休養一些時日就會恢復的,不要多想。」
你好!今天本來想參加你們的聚會,真的好想。可是,我事先已答應了別人,媽媽又一再催促,晚上我不能來了,很遺憾,一定讓你失望了吧?請不要生我的氣。其實,你們要是不在鴻運還好一些,媽媽在場,我也不好辦。對了,感謝你為我寫的詩,我已拿到外面壓了膜,放在我的床頭了。很欣賞你的文采,寫得真好,我都會背了。以後請你少喝點酒,繼續努力,我相信你會有更好的發展。願我們永遠是朋友,我會祝福你的!魯兵。我讓小馬送給你,不要讓其他人看到,好嗎?
「在哪兒?」李克問。
晁顯抬頭見是魯兵,臉上卻難以露出笑容,沉著臉回答:「你什麼過來?」
藍萍笑盈盈把手伸過來,魯兵猶豫了一下,還是與藍萍相握了一下。
「馬上就要過春節了,我想也不要太急,你等春節后再過去,好吧?」
「哎呀,晁顯醒了!我剛才看到他的眼睛睜開了!」一個聲音興奮地說道。晁顯聽出來了,那是魯兵的聲音。
「唉!」晁顯嘆道,「行,聽你的,好在我還活著。」
隨後的幾天里,一切都風平浪靜,但晁顯卻放不下心來。部隊經過考核,完全達標,工作組也撤了回去,晁顯懸著的心終於放到了肚子里。這幾天工作組在部隊蹲點,部隊在管理上也相對嚴格,無特殊情況一律不得外出,晁顯好長時間沒有去看靜子了,想去給靜子打個電話,炊事班長卻從遠處跑了過來,讓他到後勤處去一下,說處長有事找他。
魯兵苦笑道:「別再挖苦我了好吧?」
「哦,是的。她到部隊去找你了,等你出院再見她吧。你現在什麼事都不要管,養傷要緊。」
「我出來的時候,甲子告訴我,早上有一個女孩到部隊來晁顯,可能是他的那個女同學,甲子沒有告訴她。你看要不要告訴她,讓她來看看?」
「嘁!知道我為什麼當兵嗎?要是不來當兵,說不定都會吃花生米了!」任柯不服氣地說道,「我們家那一帶,誰不怕我?!」
「不為什麼,我不適合做這個工作,我對數字不感興趣。」
「哎,任柯,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喝你的咖啡,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殺殺的,乾脆你退伍干黑社會得了!」藍萍瞪了一眼任柯說道。
「嘻嘻,在家整理書籍的時候看到的,就帶過來再翻翻。」藍萍說,「我最喜歡郭沫若先生的那句話,『不要像維特那樣呻|吟,因為他的心只為綠蒂在燃燒!』」
「怎麼,遇到紅顏知己就躺不住了?」魯兵開玩笑道,「不過,我警告你,你現在可是大英雄了,更要注意形象。呵呵。」
「幹得不錯。呵呵。」處長呷了一口茶,繼續說道,「上上下下對你的工作都反映很好。」
「老大,你看要不要拍個電報讓亞梅來隊?」任柯問。
他們在銀行門前停了車子,正想推門進去。突然門被猛地推開了,從裏面衝出一個人來,一手提著一個袋子,一手揮舞著匕首,隨後就聽到銀行里有一個婦女高呼:「抓壞人啊,有人搶我的錢!」
「你怎麼會不知道?」晁顯越說越氣。
(59)
「聽說當時魯兵也參与了擒拿劫匪,是不是也要上報表彰?」副主任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56)
「靜子,你怎麼來了?誰告訴你的?」晁顯柔和地問道。
晁顯把眼睛閉上,沉默了一會兒,又忽然睜開眼睛問:「剛才我聽你們在說靜子,是嗎?」
「呵呵,那就喝咖啡。」任柯說。
「你不會說你一點兒也不知道吧?」晁顯氣哼哼地問道,「處長已找我談過話了。」
「唉,真危險啊!要是捅到心臟可就玩完了,這小子命硬!」任柯在嘀咕。
「看你的氣色很不好,要不要去衛生所看看?」徐小虎關心地問道。
「就我一個光桿司令,呵呵。」
「是啊,辦完了。」藍萍又說。
「就是!我氣就是氣這個!」晁顯心裏好受了許多,「奶奶的,我乾的好好的,說走就讓我走,人家還不知道怎麼誤解呢,我又沒貪污!」
「沒什麼。有點不舒服。」
「別人愛怎麼地怎麼地,與我無關,我不想干。」魯兵心說,連他媽的甲子都認為我在活動,真是他媽的中邪了。
「醫生說了,晁顯已過了危險期,過些日子就能恢復。」魯兵低聲對任柯說。
「來了!」魯兵猛地帶上房門,跑著下了樓,來到徐小虎的房間,「徐助理,我有事出去一下。」
「騙你,我就是不是人!」魯兵急了,對晁顯發誓道。
「沒事兒,可能是昨天晚上酒喝得多了點兒。」魯兵強打精神說道。
「好吧,到時候,我通知炊事班燒幾個菜,為你餞個行。呵呵。」
「客氣什麼呀?有空就常來坐坐。」藍萍望著魯兵的眼睛道。
「我睡不著,我都躺得煩死了!」晁顯說。
「要多少?」魯兵問。
就在魯兵感覺撕心裂肺的時候,門開了,徐小虎一探頭,用手指做了個電話的手勢,挾著一卷報紙,吹著口哨下樓去了。這世界本來就是這樣,有人喜歡有人憂。
「好了,你不用對我解釋了。不過,現在讓她來可不太好。你說呢?」
「哦。」事情來得太突然,晁顯沒有一點思想準備,頭腦一片混亂。坐在那兒半天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顯尷尬。處長站起來,走到晁顯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問道:「怎麼樣?沒什麼困難吧?」
「嘿嘿。」任柯被藍萍的話擊中了軟肋,他知道,再借一個腦袋也做不到像魯兵那樣,於是給自己找台階,「要不然他就是老大了?是吧老大?」
「好。再見,處長!」晁顯站起來,與處長握了一下手,然後頭也不回地回自己宿捨去了。
「哦,我還沒有告訴他們幾個,剛剛才定下來的。」魯兵說著用手一指前面的小店,「你先走吧,我就在這兒買點可以了。有時間來玩啊!」
「剛才被政委叫到辦公室去了。」甲子回答。
「老大,以前我沒有了意思說你,你不也是很喜歡蘆荻嗎?」
「沒問題,他只要肯來,我是求之不得呀!」袁主任笑道。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靜子的嗔怪讓晁顯感到心裏一暖。
「前幾天部隊找我談話,調我去基地工作,在遠郊。」
「嗯。」晁顯明白魯兵打電話是假,只是借口離開,留給他倆一點空間,不由得羞紅了臉。
老兵退伍不久,上級的年終考核組下到了部隊蹲點。工作組每天吃住在部隊,不斷地找基層主官和戰士談話,全面了解部隊的建設情況。
「是的。」
「好,明天上午來過拿。」
「沒有呀?我怎麼會誤解老大呢?」晁顯說道。
魯兵第一次展開業務,心裏多少有點兒興奮。與晁顯一起騎著自行車,匆匆往銀行趕去。銀行距部隊大概有一公里的路程,晁顯默默地跟在魯兵的身後,也不言語。魯兵幾次想找個話題與晁顯聊聊,就像平時一樣,但和_圖_書晁顯今天彷彿心情不好,沒一點兒談興。
「為什麼?」
「你不歡迎我去?」
「那你就少喝點。」魯兵說,「我們昨天特殊情況,沒辦法。」
「不會吧?」晁顯語氣不再帶有敵意。
「你昨天有什麼特殊情況?」魯兵話一出口,便追悔莫及,問這事幹什麼?
「嗯,我們也向魯兵了解過當時的情況,魯兵說自己只是協助,是晁顯一馬當先追過去的。我看,就是這樣,我們也要表彰,對於魯兵,我們部隊也要嘉獎!」政委說道,「如果沒有別的意見,我們現在散會!」
「只是魯兵同志已接手了司務長的工作,恐怕難以……」後勤處長猶豫了一下后,繼續說道,「不過,魯兵同志原來一直不想到後勤處來,我做了大量思想工作后才調他過來的。但既然調來了,我想讓他再回去也不好交待。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再做做魯兵的工作,讓他到基地去,把晁顯留下來,不知這種想法是否合適。」
「那你去幹什麼?」
「哦,現在我這兒沒有這麼多,明天吧,明天我開一張現金支票去銀行取。」魯兵說道。
「嗯。我也好久沒有見她了。」晁顯嘆了口氣,「工作組在部隊蹲點,外出不方便。前幾天本來想去看看她,可是忙著移交工作,誰又想會碰到這事兒。在去基地之前,我還是想見見她。」
晁顯咳嗽了幾聲,長喘了一口氣:「沒事,我說過,我死不了的,嘿嘿。」
「總是想過來,可是工作太忙。」李克說,「端誰的碗屬誰管,跟在親戚後面也不好混。現在想想,還不如當初轉個志願兵,吃飽了沒有一點兒心思。」
魯兵笑了笑,沒有回答。任柯雖然沒有多高的文化,但頭腦絕對夠用,人也義氣,寸有所長,尺有所短,任柯身上也有自己值得學習的東西呢。魯兵在想,任柯與藍萍顯然不在一個層面上,但他倆卻成為了戀人,的確有點令人費解呢。不過,感情上的事,有時真的說不明白。
「還有什麼事兒?你說吧。」
這天下午,由分部財務處的王處長帶著助理員小杜來到了司務處,突擊檢查司務處的賬務。晁顯剛剛睡過午覺,正在洗臉,被突如其來的檢查組碰個正著。晁顯有點緊張,因為他為靜子的事兒挪用了一些公款,還沒有補上。晁顯忐忑不安地把所有賬目都搬出來,又忙著去為工作組的人員倒水。
「是的,我不會接。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人找我談話,你乾的好好的,為什麼要走?」
「好吧。我帶你去。」晁顯有點不太情願地回答。
「哦,原來是李克呀,我去買點東西,你過來了呀?」魯兵見到李克,高興地問道。
「我不知道。」魯兵回答,「就是找我,我也不幹!」
(58)
倆人頓時明白了,衝出來的人是個劫匪!於是不約而同地沖了上去。因為魯兵距匪徒較近,從後面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匪徒見難以脫身,狗急跳牆,回身一刀向魯兵捅了過來。在這緊急關頭,晁顯一推魯兵,那刀哧地一聲響,扎進了晁顯的肺部。晁顯沉悶地哼了一聲,倒在了地上。魯兵見晁顯被匪徒刺倒,不知死活,眼睛都紅了!追上去飛身側踹,將匪徒鏟倒在地上,被隨後趕來的保安按了個結實。
「其實,真正可憐的是晁顯。」任柯說道,「老大有的是機會,晁顯就不行了。」
「你不要想得太多了。雖然我理解你,但我並不支持你們的關係超越同學的界限!」魯兵正色說道,「我不希望在這方面影響到你的前途。」
「哎!」魯兵陪靜子走出醫院去了。不一會兒,魯兵就從外面走了回來,進門對晁顯說:「你現在需要的是睡覺。」
「到哪兒?」
晁顯坐在桌前,獃獃地出神,他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兒出了錯。他想起工作組的杜助理那意味猶長的長臉,難道是他在賬上看出了什麼問題?可是他當時並沒有說什麼呀?如果是這樣,這個人太陰險了,笑咪|咪地葬送了我的前途,還不讓人記恨他。魯兵怎麼會突然接替自己的位置呢?聽說以後的司務長都要提撥為幹部了,魯兵在這方面動了心思?在背後有動作?他知道,魯兵一直夢想著提干,這誰不知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事。也很難保證他做不出來,人心隔肚皮呢。按理說不會呀,魯兵怎麼會是這樣的人呢?平時我們的關係這麼鐵,他會拆我的台嗎?晁顯頭腦亂糟糟的,一時理不出頭緒來。就在這個時候,魯兵敲了敲門,進來了。
魯兵抱起晁顯,往前面的醫院跑去,像瘋了一樣叫著晁顯的名字。晁顯臉色蒼白,面部的肌肉都痛苦地攣痙著。
「嗯,畢業后就幹上了。」晁顯摸不清處長想說什麼,一邊回答,一邊在心裏琢磨著。
「再難還能難倒我們?!」任柯自信地說,「到什麼地方還要靠個人混呢!」
「昨天,嘿嘿,算是訂婚吧。」徐小虎臉上露出喜悅的神色來,「費了幾個月的勁,終於搞定,哈哈。」
藍萍不再追問,讓任柯到吧台去端咖啡,自己把書推到魯兵面前,問:「這本書你看過吧?歌德的《少年維特之煩惱》。」
「嗯。」
「好吧,晁哥注意休養,有空我再過來。我有事還要回去,晚上撈不到在這兒吃飯,正好,我開車趕過去,與魯哥再說兩句話。」
魯兵一愣,不明白晁顯在說什麼:「去哪兒?」
「小樣 ,你這身志願兵服裝一穿,不也是像模像樣的嗎?」李克與鄧宏碰到一起,總是喜歡開玩笑。
「繼續說。」政委催促道。
幾天後,晁顯還是在後勤處的催促下把賬移交給了魯兵。儘管魯兵一再表明自己的態度,但組織上決定的事,不接管看來是行不通的。魯兵很不情願地接替了晁顯的工作,在交賬的時候,晁顯主動給魯兵打了張借條。晁顯說,等發了工資就把欠下的錢還上。魯兵笑了笑,把那張借條放在抽屜里。在移交過後,魯兵對晁顯說:「兄弟,其實我真不想干,但是沒辦法。我都與處長談了幾次了,他說,這是組織上研究決定的,他個人無權更改。」
「是個好同志。不過,有個情況想和你說一下。我們部隊呀,為了進一步搞好伙食,在郊外搞了一個副食品基地,你學的是司務長專業,種菜養豬是行家,所以,想讓你過去。」
「魯哥?」甲子騎著自行車從前方迎了過來。
「唉,就是你不幹恐怕也不會讓我幹了。」晁顯嘆了一口氣,「我還希望你干呢,總比別人頂替我強!」
「你知道為什麼晁哥要調走吧?」甲子神秘地說。
「報告!」任柯笑嘻嘻地對藍萍喊了一嗓子,「我們來了!」
當晁顯蘇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片白色的世界。鹽水瓶高高地掛在支架上,白色的液體正一不緊不慢地沿輸液管往下點滴著。他感到有點睏倦,又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請杜助理多指點。」晁顯謙虛地說,態度絕對地虔誠。
「你一個人去嗎?」
「你小子現在離開才說這話,部隊也不養你一輩子,遲早還不要離開?」任柯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是能走,我現在就想轉業。早走早好!」
「快到大門口了!」甲子用手一指。
(57)
「別給我扯淡好不好?誰當司務長呀?」魯兵不快說。
「你現在怎麼想起見她呀?」
「哦?哪兒不舒服?」藍萍明知故問。
後勤處長近來因處里出現了這麼一位英雄人物沒有少在媒體上露臉,分部政治處在挖掘晁顯的材料時,採訪了他好幾次。一個英雄的成長背後,都會有一系列不同尋常的因素。後勤處在日常生活中,是如何培養戰士的這一話題,成為採訪的一項重要內容。這會兒聽到政委的發言,他沉思了片刻,咳嗽了兩聲說道:「晁顯同志原來在司務長的位置上,各項工作都抓得不錯,賬目清清楚楚,這點兒,魯兵在接賬后就反饋到了我這兒。雖然前段時間有一些關於他的謠言,但經查,沒有任何事實依據,純屬別人無中生有,惡意中傷。現在,我的意見是他回來繼續從事原來的工作。只是……」
「咖啡來了!」任柯把咖啡端上來,問藍萍道,「說,怎麼今天想起請我們喝咖啡?還有沒有別的事呀?」
「你現在不要說話,好好休養,啊?」魯兵勸道。
「嗯,再見!杜助理。」晁顯終於鬆了一口氣。真懸!萬一要是被查出點什麼,可就麻煩了。晁顯恨不得這個月馬上過去,拿到工資儘快把虧空的部分補上。
聽到這兒晁顯才明白,敢情處長這是「杯酒釋兵權」,這哪是商量?其實就是撤了我的職呀?難道在賬上被杜助理看出了什麼問題?晁顯的腦子飛快地旋轉著。
「你看,本周內把賬目移交一下,有沒有困難?當然,也不是很急的事兒。不過,能快盡量快一些,你還要把新司務長帶一帶嘛!」處長又說道。
甲子左右看了看,小聲說道:「聽說他與地方上的一個女青年關係不太正常。」
「嗯,其實,你很優秀,有很多的事情等著你去做,振作起來,我相信你!」
「老大的事兒,只是我不願說罷了。其實,我知道老大心情不好,不然,你以為打電話給我,我就出來了?嘁!」
「對不起,兄弟,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魯兵愧疚地說。
「那我什麼時候離開?」晁顯問。
「謝謝你,藍萍!」魯兵明白藍萍的良苦用心,「我知道以後該怎麼做。」
「沒事兒,我會經常去看你的。」靜子看晁顯的情緒很低落,笑著說,「反正也不會太遠,不會有一千里路吧?」
「你好!」魯兵對戰友總是很尊重,這也是他總能贏得別人尊重的原因之一。
一陣難堪的沉默。
(62)
晁顯的事迹在A城各大媒體見報后,軍區和地方領導先後都到醫院進行慰問,每天來探視晁顯的市民絡繹不絕,爭相來看望這位見義勇為的英雄。晁顯的病房裡擺滿了鮮花,護士不得不把鮮花搬移到門外。魯兵這些天始終陪伴在晁顯的身旁,向群眾講述當天發生的事情,只是他把晁顯的壯舉描繪得有聲有色,而隻字沒有提及自己。晁顯就這樣一夜成名,成為A城婦孺皆知的英雄。
「我被發配了!去養豬!」晁顯沒好氣地回答。
「你好,謝謝你照顧晁顯。」靜子這時也恢復了常態,沖魯兵羞澀地一笑。
「嗯!」晁顯也高興起來,指著床頭上的水果說,「那兒有水果,你自己拿個吃,我行動不方便。」
「晚上李克不要走了,我們去鴻運喝酒。一來慶賀晁顯傷愈歸隊,二來為你接風洗塵。」任柯從洗手間回來,沖大家說道,「可惜晁顯現在還不能去,不然,我們又聚齊了,哈哈!」
魯兵一遍遍地讀著蘆荻的留言,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失落,委屈,沮喪,就像一把無形的刀,鉸得他心痛。而這痛只能在心裏,卻不能表露出來,哪怕一絲一毫的表露,不管是在領導或是戰友面前。他已在房間悶了好久了,感覺像是生了病一樣。是的,是病,並且這病還很嚴重,沒有哪家藥廠的產品能有好的療效。天變了嗎?怎麼會這樣陰冷啊?蒼白的陽光已難以讓人感受到溫暖。魯兵裹緊軍大衣,靜靜地坐在桌前,任香煙在指間繚繞。樓下的草地上,有幾個新兵蛋子在那兒打鬧,嘰嘰喳喳的,但他們又彷彿距魯兵很遠,遠得就如同在另一個世界似的。
「哦。」
「這應該屬於公傷吧?」任柯又問。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魯兵客氣地說道。
「交接呀?」晁顯挑明了說,「你不是要來當司務長嗎?你什麼時候過來,我把賬交給你。」
「哦,組織上決定讓魯兵來接替你的工作。魯兵這個人你是知道的,雖然不是學這個專業的,但很有才,人也老實,組織上決定把他調過來。」
「嗯,只是這話我開不了口了,魯兵的工作誰來做呢?」後勤處長問。
「唉!」魯兵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其實我明白你的心情!」
這天中午來了位特殊的客人。她手捧著鮮花,進了病房就撲到晁顯身上哭泣起來。魯兵被這陣勢嚇了一跳,忙過來勸阻:「同志,請不要這樣!」誰知對方也不理會,甩開魯兵的手,趴在床邊哭個不停。
「唉,我想有什麼用?如果她肯嫁我,我寧願回家去種田。」
「為什麼?」
「這肯定是公傷,他這是見義勇為,部隊肯定會表彰的。」
「為什麼?」
「什麼事兒就辦完了?」任柯感覺藍萍的話有點兒莫明其妙。
過去她從來沒有主動約見過任柯,現在不知為什麼,幾天不與他們在一起就感覺心裏空蕩蕩的。特別是魯兵不在場的時候,她感覺玩什麼都沒有意思。不過,她不可能去愛魯兵,同樣,魯兵也不會愛自己。因為,在他們幾個眼裡,自己是任柯的女朋友,儘管自己與任柯並沒有明確戀愛關係。但是,藍萍還是想關心一下魯兵,哪怕作為一般的朋友,在他遭遇不幸的時候,也要幫他一下。昨晚她一夜沒有睡好,思來思去,決定打個電話給任柯,叫魯兵過來聊聊。
「你呀,太天真了,你以為人家會跟你回老家去種田?」魯兵說道,「心中有份情就夠了。」
「不為什麼。」魯兵現在討厭在這個問題上別人問為什麼。
魯兵懶散地站起來,並不急著去接電話,也不想接電話。很想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去放聲大哭一場,為自己的一個美夢的破滅,為自己心中的這份情殤。
「李克,看你一身名牌,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鄧宏羡慕地摸著李克衣服上的商標,笑著說道。
「好!那晁顯安心養傷,工作的事再說吧。有什麼困難,回去后儘管提!我們先回去了。」處長說完,又過來為晁顯扯了扯被角,轉身與幾個人一道出去了。看到他們走遠,晁顯悄悄對魯兵說道:「老大,我想見見靜子好吧?」
「走!」
「你想,我一個當兵的在那兒,經常有女同志過去,傳到部隊影響可不好。」
「你呀?機關都知道了,難道處長沒有找你談嗎?」
「沒有,事辦完
m•hetubook•com.com了。」藍萍優雅地攪動著咖啡,與魯兵對視一笑。
「你不要有什麼想法,對你的工作成績,我們是給予肯定的。這點兒,你不要多心,工作組前幾天查賬情況你也是清楚的,沒什麼大問題嘛!呵呵。只是把很重要的擔子交給你了,希望你能愉快地接受。」
藍萍坐在靠窗口的座位上,一邊翻著書,一邊不時地往外張望。憑女孩的直覺,魯兵可能遭遇了失戀。昨晚從魯兵的表情中,她已看出了點端倪。雖然她內心也希望蘆荻能與魯兵好,但這樣的結局又是她所希望的。自從認識魯兵后,她的內心充滿矛盾。當她發現魯兵一直暗暗地喜歡蘆荻時,竟產生了一絲失落。難道我愛上他?藍萍也不止一次地問自己。怎麼會是這樣呢?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她不清楚。她只是覺得像蘆荻這樣的女孩不適合魯兵,她那樣嬌氣,沒一點兒主見,結了婚也一定不會照顧他。說穿了,讓別人去關愛魯兵,自己在心裏放不下。放不下什麼呢?
「哦,也沒有什麼,在部隊調動工作是正常的事兒。」晁顯故作輕鬆地回答道。
「沒什麼好談的了,處長說已定下來了。」
(63)
「處長有什麼指示?」晁顯坐下來問道。
「大家還有什麼不同意見?」政委環顧了一下四周問道。
「靜子?!」魯兵一愣,不禁脫口叫道。
晁顯見魯兵在這個時候,還給自己裝傻,心裏很不愉快,沒想到人在利益面前,感情會這麼蒼白,一直把你當老大,你竟會做出這種損害兄弟的事來。
「昨晚你們也去外面吃飯了?是不是為李克餞行的?」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兄弟,我也不會接你的位置。」魯兵說。
「不用了。我下周去基地了,帶些日用品。」
魯兵心頭一熱,藍萍並沒有點明自己失戀,讓自己感到尷尬,相反,她一番看似平平常常的幾句談話,卻讓魯兵從陰影中感受到了一絲陽光。是呀,蘆荻選擇誰,是她自己的權利,不是我的錯,又何必苦苦地折磨自己呢?然而,要是讓自己輕輕鬆鬆地放下,又是多麼難啊!
「那你就等著吧!」魯兵一語雙關地說道。
「熊東西,你嚇死我們了!」任柯高興地罵道。
「那好吧,等你走的時候,我們弟兄幾個再聚一聚。」魯兵站起來相送。晁顯也沒有搭話,甩開膀子走了。魯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覺到煩惱不堪。很顯然,晁顯對自己懷有成見,我怎麼了?我魯兵堂堂正正,難道會無恥到你想像的這種地步嗎?暈倒。或許我不該提及靜子的事兒,但作為朋友,我怎麼能熟視無睹,看著他越陷越深,而不拉他一把呢?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別讓人落下話柄,這樣對你以後的進步會有影響。」魯兵推心置腹地說道。
「嗯,我已讓賈幹事再整材料上報了!」袁主任回答。
「放心,老大,我,死,死不了!」晁顯努力地對魯兵擠出一點兒笑容來,「我,我心裏,痛,痛快著呢……」
「嗯,我會努力的。」晁顯說,「不知處長叫我來,還有什麼事兒?」
「談話還不是遲早的事?」
徐小虎的話就像一把鹽,悄然灑在魯兵流血的傷口上。魯兵神色獃滯地盯著窗外那幾顆白楊樹,感覺自己的靈魂已高高掛在樹梢上,隨著風飄動著。魯兵平時是一個熱愛生活,積極樂觀的人,第一次感覺生活也有不太精彩的一面。
「謝謝,如不出意外,明年五一請你們喝喜酒。這樣吧,你先休息會,下午要是舒服就不用上班了。」徐小虎說完,帶上門,哼著歌去辦公室了。
「哦。部隊知道了吧?」晁顯問。
「呵呵,哪兒有這麼遠呀?只是你不能經常去看我。」
「你怎麼這樣莽撞!」靜子見魯兵走遠,嗔怪晁顯道,「你打110就是了,也用不著拿自己的命去拚呀?上次我就告誡過你,你根本沒有把我的話當回事兒!」
任柯得令,腳下一用力,自行車吃力地馱著兩個男子漢,吱吱嘎嘎地向前駛去。
「哦,什麼事兒?」
「嗯。這幾天我的心情不好,不對的地方,老大也別往心裏去。誰讓我是你兄弟呢?」
「好了,我也不與你爭了,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反正過幾天就要交接。」
蘆荻即日
「好了,別說了。」魯兵把被子扯了扯,「什麼也不要說了,你現在給我睡覺!」
「晁顯,我的好,好兄弟,你一定要堅持啊,馬上,就到醫院了,沒,沒事的……」魯兵流著淚哭叫著。
「為什麼?你不是在司務處幹得好好的嗎?」靜子不解地問。
「你說什麼呢?據我說知,有不少的人都在爭這個位置呢!沒想到最後領導還是定了你。魯哥,我真佩服你,不顯山不露水的,事情就辦成了!」
「你問我,我哪兒知道?」
「嗨,那事就別提了,好在鄧宏留隊了,我們的目的也達到了。」
「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多想,魯兵都衝上去了,我不能袖手旁觀呀?誰想到竟挨了一刀!」晁顯說。
「為什麼呢?」
「是呀,人言可畏,你雖然沒有做什麼,但別人會誤解的。適當還是要避避嫌的。」
魯兵一把握住晁顯的手:「別動,晁顯,我們都在這兒。你醒了?還疼不疼?」
「嗯,別說了。」魯兵抓著晁顯的手,眼淚再一次掉了下來。
「誰不知道,A城都傳遍了!但我沒有想到會是你。今天我偶然在報上看到你的照片,才知道的。都傷成這樣了,也不讓你戰友告訴我……」靜子這時坐起來,一邊抹淚,一邊關切地問,「現在是不是好受一些了?」
「為什麼?」
「多虧你命大唄!」靜子說,「還好,沒有我想像得那麼嚴重。當我在報上看到是你的時候,我當時感覺都坐不住了,渾身發抖。打了的就過來了。你這麼長時候沒有與我聯繫,我預感到要有事。」
「什麼?我當司務長?你說胡話吧?」魯兵說著去摸晁顯的額頭,被晁顯推開了。
「唉,你們當兵的人呀,個個都想當英雄!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看你怎麼辦!」
「你不用忙了,過來一起看看吧。」王處長對晁顯說道,然後與杜助理交待了幾句,一個人又往別處轉去了。
「靜子?原來你就是靜子呀?」魯兵驚訝地說道。
(61)
「坐!」後勤處長看到晁顯,很和藹地說道,「司務長辛苦了,快坐下。」
第二天一早,魯兵從抽屜內取出一張空白的現金支票填了,又按晁顯教的做法,在支票反正面蓋全了印章,然後對晁顯說道:「我第一次去辦事,環節還不熟悉,你上午要是沒有事,我們一道去銀行好吧?」
「晁顯同志擔任司務長很久了吧?」處長點了一支煙,緩緩地說道。
「哎!」晁顯還是端上了茶水,搬了張凳子坐了下來。杜助理很認真地看著賬目,一邊翻閱,一邊還不時地問著晁顯一些情況。杜助理畢業於武漢經濟學院,對財務上可謂行家,hetubook.com.com要想在他眼中隱瞞些什麼,可真不太容易。
「對了老大,還有個事與你商量一下。」
「司務長?明天要給外邊結一筆賬,先給我一點現金。」炊事班長笑嘻嘻地過來,向魯兵彙報工作。
沒一會工夫,部隊的幾個常委都過來了,對晁顯稱讚了一番,然後吩咐魯兵道:「小魯,你就留在這兒陪晁顯,直到他傷好出院,多辛苦些。如果累了,就讓甲子過來替換一下。你在這兒陪護,我們放心。」
「不多,千把塊錢吧。到時候我開發票來沖賬。」
「是我,任柯,怎麼半天才接電話呀?!」任柯看樣子都等急了。
「去她單位,她在等我的回話呢。」
「老大!」晁顯叫道,努力把手伸了出來。
「在學校讀書的時候看過。你怎麼現在還看這個呀?」魯兵說。
「別以為我什麼也不知道。」任柯在喝過了一口咖啡后突然開口說道,「以為我傻呀?」
「什麼事兒?」藍萍問,「你知道什麼?」
「唉,才認識你,你就要走。原本以為在A城幸運地碰到了一個同學,有了點依靠,沒想到你現在又要調走。真是有緣無分呢!」靜子難過地說。
「我回宿舍了。」晁顯終於開口說道。現在他交過了賬,已搬到集體宿舍。
「怎麼?不開心呀?」藍萍問。
「沒什麼,你們都不要再說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魯兵說。
「不為什麼。」
「如果找我談話,我就表明我的態度。」魯兵說道,「司務長這上位置不好乾,讓你走也要走個明白嘛!」
晁顯聽到這兒,眼睛睜開了,用餘光四處張望了一下,用微弱的聲音問:「靜子,她在哪兒呀?」
「什麼?你去基地?他們幾個沒有對我說起嘛!」李克說。
「那好吧,既然這樣,你就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慢點兒開。」任柯叮嚀道。
「祝賀你呀!要當司務長了!呵呵!」甲子笑著說。
「嗯,這個想法可以考慮,但魯兵同志的工作要做細一些,不要人家有什麼想法。他如果不願去基地,可以考慮把他留在機關政治處嘛。原來政治處就借用過,魯兵同志素質還是相當過硬的,我想這個問題不難解決。袁主任,你看呢?」政委說完,望著袁海闊。
「噓!小聲點,別吵他。」儘管這個聲音很低,但晁顯還是分辨出這個人是任柯。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信不信由你。」甲子笑道,「以後魯兵當了司務長,多照顧下小弟喲!」
「這樣吧,魯兵的思想工作我親自做好了。還有,關於為晁顯申報二等功的事要抓緊時間來辦,不要耽擱,要趁熱打鐵,把這面旗幟儘快樹起來。」政委對袁主任說道。
在黨委會議室里,正在召開行政辦公會,議題是如何表彰晁顯的英雄事迹以及下一步晁顯的工作安置問題。政委在沉默了片刻后,望著後勤處長發言道:「晁顯同志這次為我們部隊爭了光,上級指示,在部隊上下要大力弘揚晁顯同志的這種見義勇為精神,開展一系列向晁顯同志學習的活動。再過些日子,晁顯同志就要康復出院了,目前首先要確定晁顯同志的工作安排問題。依現在這種情況來看,再安排他到基地去工作,顯然是不合適了,至於晁顯同志回來做什麼工作,我想聽聽處長的意見,晁顯同志畢竟還是你們處里的人嘛!」
「晁顯怎麼了?」藍萍問。
「幹嘛呢?坐在這兒發獃。」魯兵問。
「怎麼?不舒服?」徐小虎剛從食堂回來,鋥亮的皮鞋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讓魯兵感覺頭疼。
魯兵推門走了進來,不好意思地沖靜子說道:「對不起,醫生說,上午來探視的人過多,剛才醫生來,吩咐讓晁顯睡一會兒。我們到外面坐坐好嗎?」
「醒了!」魯兵沖任柯一笑,「晁顯醒了!」
「你不要說了,我明白。」魯兵感覺晁顯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誤解,很想表白一番,但一時也不知怎麼說,這事兒自己一點兒也不知道。閑扯了兩句就告別晁顯,往自己的宿舍方向走。做人真難,一不小心就陷入了尷尬的境地。看晁顯的那意思,彷彿是自己在背後搗的鬼,在有意爭他這個位置。我魯兵是這樣損人利已的小人嗎?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幹。對,堅決不幹!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那!
「好傢夥!這麼大火氣?」任柯仰面說道。
「腳正不怕鞋歪,就有一些鳥人吃飽了沒事做,一天到晚扯舌頭!」晁顯的情緒很激動,他搞不明白,到底是誰把事情傳揚了出去的?在部隊,除了魯兵幾人外,好像沒有人知道他與靜子的事兒。
「說什麼呢?老大,誰讓我們是兄弟呢!上次你為我背了黑鍋我還沒有謝你呢。」晁顯又笑了笑。
「當然歡迎,只是你不能常去。」晁顯尷尬地說。
「放心吧。」晁顯轉向魯兵說道,「老大,煩你代我送送靜子。」
「別忘了我現在是當兵的。」
「看來,晁顯還蒙在鼓裡呢!」魯兵尋思道,哪天找個機會,要和他好好談談。
「那我們回去吧,下午還要上班呢。」魯兵喝光了自己的咖啡,對藍萍道,「謝謝!」
「他是為了救我才被捅到的,要不然,那一刀肯定要捅穿我的心臟,多虧他推開了我,救了我一命,要不然,你可能要準備給我送花圈了。」
「你自己去就是了,還叫我幹什麼呀?」
「老大,醫生怎麼說?我不會殘廢吧?」晁顯問道。
「你走我也不幹!」魯兵堅決地說道。
「哦,他一早就跑來了,昨天非要陪在這兒,我沒同意。」魯兵的眼睛充滿著紅線,不難看出,他一夜也沒有合眼。
「我與她有什麼事?」晁顯煩躁地說道,「我們之間是同學關係,自小學就在一個班,我又沒做見不得人的事兒!誰他媽愛說說去!想整人還不容易呀?隨便就可以找個借口。」
「不過,我現在一時也過不去了,傷不好,部隊不可能讓我過去了。」晁顯一想到這些,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
魯兵真的不太喜歡數字,對這份工作也的確不太感興趣,不過,這是上級安排的工作,沒有選擇的餘地。縱然這樣,還遭到晁顯的誤解,魯兵感覺心裏鬱悶。既然接了,就要干好,自己對業務還不熟悉呢,好在晁顯暫時還不離開,能帶他一些日子。在晁顯去基地之前,一定要把該會的東西都掌握好。
「晁顯?還是不說了。」任柯感覺在這樣的場合說這些不合適宜,閉上了嘴巴。
「哦?其實想去看看你的,年終事情太多,抽不開身。你知道,我們不像你們在單位上班,有事請個假就可以了。對了,我可能要離開A城了。」晁顯說到這裏,表情有點憂鬱。
「好吧,沒有大問題。」杜助理合上最後一本賬,伸了個懶腰,對晁顯意味猶長地望了一眼說道。
「我以為地方好混,其實,不是那麼回事兒!要不是靠我親戚,難啊!」李克深有體會地說道。
「哦,今天叫你過來,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處長話題一轉,「其實,你在這個位置很重要,伙食搞得好,頂上半個指導員嘛!啊?呵呵。」
「嗯。」晁顯說了太多的話,身體有些虛弱,又咳嗽起來。
「全靠領導的關心和支持,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