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恆沒太看懂菜名,就將菜單遞給了師姐,讓她來做選擇。
「前些年長老常帶我來此……」紅妙指尖輕觸桌平面:「不過現在長老牙口愈發不好,倒是無福享受這些了。」
漸漸,武道會的第一度對戰開始。
夕恆腳步一個踉蹌,用了些許勁力才穩住身子,與師姐一起沒入在人群當中。
下一瞬,樓下突然砸出一陣轟響——
「師姐,我們是不是該換個地方吃飯。」
「此法正與我有緣。」黑衣女指尖一彈,袖中飛出一把尖刀被她流暢地握在手裡。
老者不聞不問,喝完這杯繼續給自己倒酒。
「我接招了,你輸了。」夕恆失望地搖搖頭,向後退步離開擂台。
「一開始就知道。」夕恆打了個哈欠,不願就此多說。
刀刃顯出寒芒,氛圍愈發緊張。
「那就多謝師妹了。」師姐輕輕一笑,目光環顧四邊,直接盯上了遠處那座最為高大、裝飾也最為繁華的酒樓。「就去聚鮮閣吧,倒是許久未去過了。」
「另外這裏好像有東黃眉山的人,他們到的地方總不會有什麼好事。」
只見那體壯青年躬身轉刀且向後蓄勢,目光炯炯盯來,刀刃朝著斜上,腳步重心前挪,未持刀的左手先拍向前,抬著大刀的右臂隨之而出,同時大聲呼喝:
「師姐此話怎說?」夕恆作問。
在車水馬龍的道路之間,少女望著四周各個客棧店家,忽地講道:
「不要驕傲,這隻是巧技之一,只要來敵的招式複雜到令你在短時間內看不清看不透,就又會陷入苦戰了。」
黑袍女咬了咬牙,抬手突然拍了一下木桌,啪響終於引起身前之人的注意,再道:
外界天色陰雲密布,室內還點著些許燭火,少數燈籠間透著微微光亮。
然而劍刃忽地又向下一劃,劍芒寒光一閃,轉瞬即消。
她輕聲說:
黑色方盤落於木桌面,碰出一個磕聲。
不過,夕恆首次在擂台上比武,沒有因為對方的武功名不見經傳而去輕視,反而www.hetubook.com.com認認真真地觀察起對方的每個動作細節與架勢模樣。
夕恆在方才的等待時間已經看過今日比武的順序。
「金石城中好不容易能有一次武會,讓我再看一會。」紅妙做出放鬆的姿勢。
兩名俠客裝扮的少女穿梭于大路人流之間,衣擺于步伐間輕輕飄動,似兩朵淡紅色的花兒于春風中搖曳晃動。
「師姐說的是,不過今日一戰都已打完了,走吧。」夕恆覺得無趣,小小打了個哈欠。
此人連忙低頭看向自己胸腹,卻見自身自肩部直到腹部的衣著被一道劍痕撕裂,而衣著之後的堅實肉身才好像剛反應過來似的,裂開了一條長長的細縫隙。
紅妙師姐疑惑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所謂功法,不可強求,有緣者得。」
少女後撤半步躲過砸來的大刀,而刀客身形不穩地落在地上,雙腿砸出了一個震聲差點倒下,同時胸腹受痛悶哼。
「你年歲七十有餘,氣血滑落已非壯年,哪怕你是化勁高手,到了如此年紀最多也不過放出兩三招,你一招就能殺我們一人又如何?我們有十名暗勁,等你用完勁力還是死路一條。」
夕恆緊隨著師姐,將這一瞬的背影留存在瞳中:
空中旋身,大刀帶著落勢的巨力朝著夕恆上方劈下——
此人的存在就好似一縷春風,吹過滿是塵灰的凡塵俗世,帶來片刻的生動。
紅妙在問出之前,就已知曉夕恆會做出如此回答,安定道:「在劍院里哪有什麼意思,還不如留在這看場可能會有的大戲。」
「剁馬刀武者心腹受劍!敗局已定,勝者為紅線劍。」響朗聲將此宣布。
小桌桌面右擺著一副斗笠,左擺著一把入鞘長劍。
今日與她對戰之人是一座名為剁馬刀的小武館中弟子,明日才是她與青松劍館弟子的正式對戰。
夕恆與紅妙師姐一起坐在後面備戰台的位置上看著場上人的武鬥,同時也望著整片武道會的情和_圖_書景。
樓台上,夕恆看過這番情景,咽下口水,伸手指了下一旁敞開的陽台,道:
她們進了酒樓,坐到了一處樓台上貼近陽台的位置。
「如何?」
然而此刻,夕恆已經抬起刺劍指去敵人頸間。
她將視線轉回,捏起了一旁酒壺,又換了個話題:「會飲酒么?」
到了正午時分,上午場的武者比試結束,夕恆終於把大師姐從武道大會裡拽了出來。
在武道會裡沒遇到什麼麻煩,反而午間隨便找了個酒樓用餐時就忽然遇到了這種禍事。
地面木板與坐席桌面幾乎難見塵灰,桌面雕刻著孔雀花翎的圖案,有店小二遞來菜單,菜名都是些侈麗閎衍的成語,讓人摸不清到底是何物。
不過幾秒,他們一起盯上了大廳角落小桌上,正飲酒吃豆的灰衣老者。
「珍珠玲瓏、旋覆花湯、櫻桃酒釀,糖蒸新栗,詩禮銀杏……」大師姐接連講出幾個菜名,顯然已是老顧客了。
刀花在流暢的五指間一轉,尖端墜向下方,她順勢握住刀柄刺向下方。
「那可麻煩了。」師姐也抬起頭,瞬間找到了張落儀的身影:「之前的踢館之事中有她,今日的武道會也有她參与,周圍也有不少的黃眉山武者……他們盯上了金石城的武館,不知是想做什麼。」
之前被踢館之後沒講,是因夕恆已憑武力解決了那事,便沒有多說。
「不過師姐還是回劍院穩住形勢吧。」
這櫻桃酒釀沒有想象中那麼烈,配著水果的味道倒是有那麼一點點香醇感。
「大俠,你跑了這麼久,我們追了這麼久,都累了。」這卻是一個稍有些沙啞的女聲:「今日在此被我們尋到,你就算插翅也難逃了,不如就在此做個了結如何?」
縫隙開始無色,而後逐漸溢出鮮血,迅速被血色添滿而凝出一條紅線。
「我知你前來金石城就是為了尋徒傳功,現在你我就在金石城中,而正巧你是為傳功而來,我是為功法而來,便傳給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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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淨利落的黑髮紮成了馬尾,肌膚被映襯地更為白皙,妙美的身姿無拘無束,行過衣著打扮各異的人群,就好似蝴蝶在花叢中偏偏舞動。
「沒那麼容易的……」紅妙微微搖頭:「稍微大點的武館都與城中的大家族有著綁定關係,大族又受著官府的制約限制,黃眉山也做不到單單將武者這一部分拆出來帶走。」
「就不提前回院了……我們在外用餐如何?」
經過昨日訓練,夕恆已經可以很輕鬆地看穿這種粗糙兇猛的招式——因兩人技藝差別,勝負在瞬間定出。
「大師姐常來這裏嗎?」夕恆不免問道。
「不知道,也不必知道。」紅妙講這話題略過,對夕恆直言道:「我看這次武道會中,武者們所用的招式都較為保守,沒有殺招出現,你若不願在此地久留,就在第一場刻意落敗然後認輸離開吧……這樣黃眉山無論想在這場武道會中做什麼都沒關係。」
「說起來,師姐知道驚鴻門吧?」
「但誰不喜歡看熱鬧呢?」紅妙淺笑。
此人招式看起來兇猛,實際上卻相當粗陋。
那位聲音洪亮、主持武道會的武者在送人下場后,便宣讀起夕恆的名號。
夕恆應聲登上擂台,與對手互相抱拳。
有了破綻,即可搗虛攻若,一劍致敵取勝。
「師姐不是說更喜歡修身養性么?」夕恆吐槽。
「不要,我可是努力練了十幾天,總要露幾手才行。」夕恆可不想辜負自己的努力:
這時,店小二從樓下端來一盤方方正正的白色糕點,飄來桂花與熟栗子的香氣。
「黃眉山想要的只是你的絕世內功,交出來,我們就分道揚鑣,各走各路。」
「試試嘛。」紅妙並不在意夕恆作何回答,仍然倒了一杯推來。
刀刃先是下壓,隨而朝左身轉動,刀身帶著右腳忽地一轉且踏地躍起。
隨後,一身黑衣的壯漢連帶著後方十幾個身影步入酒樓大廳,做出架勢四面環顧準備時刻動手。
紅妙在旁又給自https://www.hetubook.com•com己倒了一杯,稍稍朝著夕恆舉起。
老者好似根本沒聽到周邊噪音,仍剝著自己的茴香蠶豆,輔以美酒慢慢品用。
周圍其他客人都正在儘快溜走,只有店小二和掌柜的還在慌忙不知所措。
夕恆還未反應過來,身前的紅妙師姐便已經轉頭看向下方,微微蹙眉。
「我沒帶錢。」身為劍院主事人的紅妙攤了下手。
以氣勢來震懾一些尋常武者還行,但只要將其招式看穿,其實滿滿都是破綻。
連串的小紅燈籠掛在兩邊,燈籠垂下的細細紅絲微微晃動。
兩杯微碰,夕恆喝了小口,大師姐卻是一飲而盡。
「那是要做什麼?」
「我付就行……」
紅妙拿起桌上酒壺,輕嘆一口氣。「真是一日亂過一日,回劍院吧。」
「不會。」夕恆沒怎麼喝過酒。
紅妙順便牽住了夕恆的左手,朝那邊小跑了過去。
刀客瞪大雙眼頓時失了氣勢,急忙將刀落下試圖攔住這一刺劍。
「本就不該對勁,大多武館中人心裏都存著股怨氣,現在人們的怨氣卻好像在忽然間消失了。」紅妙說著說著,環顧四邊的視線忽地停留在了一處。
「輕鬆。」夕恆作答:「師姐教我的那些技術都很高明,面對多數人都可以輕易取勝。」
黑袍人們到了五步之內,卻停在當場,不敢繼續往前。
……
漸漸,其中走出一個身姿較為纖細的身影,來到了那灰衣老者的桌對面,落座下來。
酒館未開的那一半木門被忽地砸開,雕花的窗欞碎聲不斷,大大小小的碎木塊灑落地面,同時又有接連的踏步聲齊鳴。
金石城,武道大會。
咚聲響起,尖刀入木三寸。
老者仍是倒酒,飲酒。
這一次再度見到此人身影,便就回想了起來。
兩人閑談的這段時間,台上已經分出了勝負。
夕恆捏起,看著杯中酒液微微晃動,先是嗅了嗅,再放在唇邊抿了一小口。
觀眾入場坐下,場中有聲音洪亮的武者,宣告了武會開始。
「郭正我,別再逃了,www.hetubook•com•com交出武功饒你不死!」樓下吼來一個粗獷的男聲。
「接招!」
「好……」夕恆面對起這個忽然起了興緻的師姐,有些手足無措。
「黃眉山不就是武者們聚集起來反抗朝廷的大組織嘛,盯上武者肯定是想要拉人入夥。」夕恆說了個最容易想到的猜測。
這個夕恆早知道了。
「不該這麼平靜,這場武會可是城中各個大小武館最近最為著重的事,今日卻直到開場卻都沒有起紛亂之事,不該這麼安安穩穩的。」紅妙奇怪道。
她遵守著大師姐昨日的教導,試圖料敵機先,通過細微動作來猜起敵人將使的招式。
「照師姐這麼說,安穩也不對,不安穩更不對。」夕恆吐槽了一聲。
她稍稍猶豫了一下,便張口對自己的師姐說:
朗聲落罷,灰衣老者停下手裡動作,微微抬起眼眸,瞳中精光直直落在對方身上。
「怎得忽然說這個,那可是正道大宗,江湖誰人不知。」紅妙回應。
她想自己承擔自己的選擇。
將要與她比武之人是一名用刀法的身高體壯者,所用的招式只是個不經聽聞的三四流刀法。
數秒的沉默之後,他終於說出話來:
然而對方還是不理。
黑衣人做出怒視模樣,成群結隊地踏步朝這老者靠近,每一步都將地面木板踩出裂痕,轟如雷聲。
「驚鴻門駐在金石城的門主,那個名叫張落儀女人也是黃眉山武者。」夕恆將自己上一世所知的情報講出。
比武陸續進行時,紅妙師姐環顧著周邊,輕聲講道:「果然……武會有些不對勁。」
夕恆直接走下擂台,返回到備戰台紅妙師姐的身邊。
「大俠是正直之士,我們也不願落到非要見血的地步,不如就各退一步,你交功法,我們走人。」
「……」那人看著自己的不斷流出並將衣物沾紅的鮮血,呆住無言。
店小二將菜品記下,行禮離開。
不過多久,先是一壺粉紅色雕花瓷瓶所裝的果酒被端上來。
黑袍女見對方仍不言語,又將胳膊按在桌上,身形前傾再靠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