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繾綣仙凡
第115章 來者何人

夕恆先斬出一道紅線劍氣擴大優勢,接著旋即踏步奔進。
但如此硬拼勁力,卻仍是她更佔優勢。
「一。」她聲音平淡,好似只是閑聊。
側邊家僕與護衛聽令,將被一濕潤麻布所緊貼著、好似方形石桌般的東西顯出。
她只需以純粹的力量就能將其碾壓,根本無需用上什麼繁雜獨特的招式與敵人對上十幾招。
梁家府邸門前立著的四名持著包鐵木棍的粗壯侍衛,聽得夕恆毫不遮掩的落地聲,巡視望來。
周邊另外三人見了,其中兩人伴隨著一同後退,另一人似是門衛隊長,放言怒喝了那膽小者的名謂,讓其滾回來。
「有沒有點消防意識呀。」她甩了個劍花,俯身把油燈拾起遙遙丟向空曠庭院,任由火油濺在土壤之上慢慢燒沒。
當時,那傢伙根本絲毫不講武德,以化勁武者的實力碾壓朝中幾名暗勁,毫無廉恥。
黑凌刀主拔出進腦袋裡的劍刃,起身後卻是面露慌張朝後退步:「你,您竟是天人之境?」
夕恆沒怎麼在意,心裏只想著要如何殺黑凌刀主。
周邊散著血腥氣味,其中族人大都已被她雇傭的血子殺手解決。
「想逃?」夕恆不顧突如其來的死和尚,踏起輕功全速緊追——
當初那一世,黑凌刀主只用過帶著冷意黑風,未曾動用過這種需要堅冰才可動用的陰寒之氣。
劍刃打在上面只流出一道痕迹,難以破開。
黑風擊出時經過一棵院中樹木,更是將其枝葉凍僵。
門前侍衛遇了殺氣,便有深沉的冷意爬上脊樑,下意識朝後退步。
敵人再怎樣,也不過只是個強度一般的化勁。
朴刀旋即刺入冰中,再拔出時,其上黑氣顯得愈發濃郁。
但猛烈的殺意伴著那不似凡人的泛紅瞳眸,就已經足夠令人惶恐。
反而,其周邊道路兩側滿掛著燈籠,石潭旁的寬闊木亭當中,又正設有一桌盛宴。
男僕從聽聞,也大多向後撤去。
劍花輕易甩動,後方鮮血在嗤聲間的朝外噴洒。
夕恆見敵前來,手腕輕轉,劍尖穩穩前指,顫出聲響。
她也由此,產生了大仇得報的清爽感覺。
「武林百年來化勁只有百余,其中天人之境卻是只寥寥七人……」
可壓倒性的純粹力量根本難以擋下,兩臂顫抖之間,利刃一寸寸破開護體化勁,朝著他那顆圓禿的腦袋壓去。
一刀解決了這名身材臃腫、好似已有十數年沒真正動過手的貪官奸臣后,夕恆回眸看去,只見此地整個家族,已經是一片寂靜。
「沒想到啊,大名鼎鼎的慈悲聖女竟是一血線劍武者……你們血線劍殘餘門人www.hetubook.com.com蟄伏如此之久,近些年先是刺殺皇帝,而後又建立邪派宗門肆虐東南,野心著實甚大。」
人們逃的逃散的散,幾處房屋著火,惶恐間也無人問津。
「希望你不會讓我掃興。」
便見得一名身穿袈裟,手持二股六環金縷禪杖的和尚從院中樹後走出,不知是何時來到。
「廢話少說,黑凌刀主何在?」夕恆沒去回應對方奉承討好之語,只直言問道。
不過夕恆早就已遇到過不少奇特的護身之法,對此雖感奇異,卻並不放在心上。
不過,她無所謂。
「聖女負有慈悲之名,今夜何必引此血雨腥風?」
梁家護衛猛一腳踢向堅冰,冰塊軲轆軲轆劃過地面,其強大慣性被黑凌刀主一手攔下。
「你這小娃怎知吾當初苦痛!若非那一惡師,以吾之天資絕不必走至今日如此地步!本尊也不必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我、我——」
夕恆滿身綴血,面戴蒼白面具,發縷泛白,劍上滴血。
此言一出,她便感到了幾股帶著殺意的目光落在了身上。
她來此雖然本意是殺一遍梁家,但聽聞了黑凌刀主就在此,立即就把目標放在了此人身上。
但夕恆認得這人,他便是之前一世找來黑凌刀主刺殺她這位皇帝的主導者——梁策功。
她腳尖一點,身影隨著全身化勁奔騰,向前忽閃。
利刃本應當與血肉相擊,卻造出了一陣刀兵相撞的脆鳴。
如果燒到主屋,她也許還真要想些辦法撲滅。
「挺熱鬧呢?」夕恆聞到餐食香氣,稍稍抬手,便見亭中正坐著諸多衣錦華貴之人、顯然大都是這一家族主家之人。
樹葉落下,或是被夕恆崩劍撕裂,或被陰寒之氣結成僵硬冰片。
滿心殺意少女見到燈燭油火墜地,嘖了一聲,抬劍便直接斬了這幾個亂丟油燈的傢伙。
當年她未能完全擋下敵方的刀風,還讓自己身上平添了幾道劍痕。
夕恆毫無畏懼地近身向前,彈開敵人朴刀,再趁敵人未能來得及調整身姿不便閃躲一刻,直接以磅礴化勁轉為巨大勁力,抵劍壓向勁敵。
那邊聚餐之人不再言語,只是互相交換了一番眼神。
「在開家族聚會么?我也來參与一下可好?」
人體內的陰氣裹上外界寒氣,再由使刀者以化勁接納融合,不知究竟有何作用。
紅影眨眼掠至持刀者身後,大刀墜地,她的劍也隨之削斷了敵人脖頸。
刀身拍在旁人身上,好似有著吸力般緊緊貼住。
崩劍劍風壓過敵方,致使黑凌刀主無意識地退後幾步。
巨力壓下,半個身子都hetubook•com.com已經陷入石桌當中的黑凌刀主無可閃躲,只得咬牙以雙手抵著朴刀阻擋。
每用輕功在房檐踩出一步,心裏就會想起之前那一世,自己于皇宮中與黑凌刀主首次交戰情景。
但夕恆可不管這些。
三人已逃,一人未逃,那便死一人。
夕恆雖然經常如此對別人,但完全不可接受自己也受如此對待,這一世必要報仇才行。
夕恆輕易轉劍,聚起化勁崩出劍風。
當她將劍入鞘,對方倒地再無生息。
一陣古怪的陰冷之意,于長刀所在之處泛開。
他以最後的力氣撐著身軀幾秒不倒,被割斷的喉嚨里發出最後的絲絲氣聲,卻是模糊無比,聽不清是說什麼。
夕恆隨意甩了甩衣袖,環顧四周,另一邊院亭中的梁家族人見到黑凌刀主勢弱,已經一齊結伴逃竄,同時血子也已追殺過去。
隨著利刃壓進腦袋皮肉,割出血痕,對方眼瞳當中顯出絲絲絕望。
躁動聲顯然驚起了梁家內部一片混亂,燭火搖曳之間頓時有諸多外院僕從抓著油燈燈籠奔出。
「什麼人!」他們見了黑暗當中走出一身影,旋即喊道。
布料破開,顯出了敵人身體表奇異,正有一層白冰裹在對方胸間、手臂與腹部。
少女半眯眼瞳,她看出那絲絲黑氣之後似是藏著古怪,只是盯著就使人身心發寒。
轟響猶如雷震,必然催醒周邊千米諸多沉睡之人。
中院並沒有前院那般空曠寂靜。
「此黑暗天宗妖女與大師同為天人之境,還望大師小心對付。」黑凌刀主儘快說罷,片刻也不願停留,繼續朝院外退去。
途中,夕恆心裏殺意愈發濃重。
「就憑你?」夕恆冷呵道:「不過一欺師滅祖,又用上十數年之力才堪堪成了化勁的愚笨之人,還想殺我?」
濺在地面,再染上一條猩紅色彩。
隨著利刃繼續在顱骨上刻出劍痕,黑凌刀主周邊滿是皺紋的眼睛猛地瞪大,渾身冰甲忽地破碎,一陣極冷的陰寒之氣頓時爆發。
看到這副諂媚的熟悉面容,殺心隨之自起。
雖然對於黑凌刀主來說,他根本就不知之前的恩怨種種,也不曉得是在什麼地方惹到了她。
幾秒間,四人所顯姿態各有不同。
對方長刀猛轉,裹著森森冷意的黑風旋即捲起,頃刻間便落出一地細微霜痕。
朝兩側看去,幾乎望不到這片院牆的邊際,這片族地不知究竟有多麼寬闊。
「圓昭大師!」黑凌刀主的惶恐面色立即和緩:「多謝相助!」
同時,也自背後拉出了他那把刃口上留有無數密麻凹痕的粗糙朴刀,從亭下走出。
陷入www.hetubook.com.com顱骨的劍刃染上了層層霜寒,並飛快結上冰層。
「我現在想殺的人,並非你等。」夕恆肆意散開一身濃郁殺氣:「給你們三秒,不逃便死。」
鏘——
夕恆抬腳一踢,便將其擊退了十數米,砸在院中一座石桌棋盤之上。
不過他們剛出房門還未看清什麼,就感到一身冷意襲向全身。
頓時有婦人以沙啞聲尖叫起遇鬼了三字,帶著一群丫鬟忽地逃向內院。
身後那人也朝前傾去。
黑凌刀主死死咬牙,即便知曉夕恆只是刻意激怒,卻也不免升起怒火:
夕恆略感疑惑,右手一顫迸發化勁,將此劍所襲範圍擴張敵人整個上半身。
夕恆輕輕勾起嘴角,隨著殺心漸起,體內氣血引得瞳中紅意愈發明顯。
但在夕恆眼裡這一刀異常地慢,簡單挪步躲過,便轉劍直刺敵人腹部。
仇人在眼前卑躬屈膝,只讓她覺得無趣。
夕恆毫無顧忌地破門而入,絲毫不遮掩自身模樣,踏步前行。
男男女女身影坐于亭中,方才還歡聲笑語地互相應和,可此刻聽了轟聲,又見了僕從奔來,便都已放下手裡碗筷餐食,望來騷亂之處。
夕恆聽過,只是嘲諷道:
高矮胖瘦不一的僕從們又記起方才所聽的鬼字,額頭冒出冷汗,內心愈發惶恐難抑,最終丟下燈籠油燈,顫聲呼喊著『別過來』,轉身向後逃離。
夕恆掃去一眼,見失火之處只是馬廄與雞舍,與主屋相隔甚遠,應當不會將整片家族駐地燒成一片灰燼,便沒怎麼去管。
煙塵當中,黑凌刀主儘快恢復了意識抬刀擋下此擊,面目猙獰地再做反攻。
這些尋常凡人好像根本就不知化勁武者間強弱差別極大,聽信江湖傳言以為黑凌刀主也是多麼強橫的角色,能夠擋下她。
黑凌刀主顯然是被此語激起了絲絲怒意,語氣更加冷漠幾分:
「無趣。」夕恆輕描淡寫地做出評價。
夕恆扶額,這人剛才還惡狠狠的,怎麼一下子就慫了。
她稍稍轉身,反朝著目光來源震出氣勢。
她再做追擊,以杜鵑泣血之勢擊向敵人未受堅冰所護的脖頸。
後方一個身材雖壯,膽子卻小的守衛在猶豫一秒之後,立即邁步退去側邊。
但黑凌刀主並非斬出刀氣襲向夕恆,而是朝身側揮刀,將厚重粗糙的朴刀落向身邊與他同伴的黑袍人。
「自然是你家師傅親自託夢,求我今日必要斬了你這不孝徒弟。」對於激怒黑凌刀主這回事,夕恆倒是相當有興緻。
劍刃稍稍上抬,對準了那邊的黑袍人。
只有幾個膽大的,還敢把油燈前伸,才得以看清前頭身影的模樣。https://m.hetubook.com.com
似乎不過多久,就能見到黑凌刀主無發無須無眉的圓滾腦袋,被她的劍砍下來。
今日,正巧聽得了黑凌刀主的名字,對方正巧是在護著她所要殺的人,而她又正巧抓著把劍——一切都恰到好處。
哪怕再多來一個黑凌刀主,她也能將其殺之。
黑凌刀主因此更是怒意縱聲,滿臉皺紋扭曲,吼道:「狂妄之徒!接招——」
「來!」黑凌刀主低喝一聲。
而現在,迸發出的化勁已經足以瞬間壓過襲來的黑風與寒氣。
後方,梁家家主忽地抬手。
「怎得?天人之境又如何?」夕恆對武林江湖之事不怎知曉,不是很能理解這些武者為何見了劍心就會變得惶恐。
「都已有十數年過去,江湖卻還在傳這無聊的過往之事?是誰告訴你的?」
手中劍光寒芒一閃,腳步輕踏,一劍封喉。
將這片朱家族地中族人處理地差不多之後,她沒有直接離去,而是先環繞了一圈,有意識地注意了下燈籠蠟燭之類的火源,再掃了眼糧倉是否安全,才終於踏步離開。
看著這名仇敵急扯白臉的樣子,比直接砍了對方腦袋更有意思。
「……血線劍?」一個低聲從那亭中傳出。
兩道劍風刀風呼嘯相撞,砸出嘭聲空氣震蕩,樹葉與天上飛鳥紛紛墜地。
於是,夕恆甚至不屑地給了對方一定的準備時間,順便講了句:
「……」
她踏過眼前仍抽搐著的倒地之人,抬起右腿鼓起勁力,猛地朝前一踏。
對方已經不敢還擊,嘗試著退縮道:「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閣下乃是天人之境,願以黃金千兩作為賠償——」
逐漸,遠端亮著些許燈火的房屋集群,那所謂的梁家府邸,已經越拉越近。
遙遙飛掠數十米,腳步落在梁家府邸的寬闊大門與綿長院牆之前。
守門之人再難出聲,支支吾吾地從喉嚨里發出一個咯聲,隨即雙手捂著脖頸跪地倒下。
「何必這麼麻煩?」少女嘖聲道:「把你的命陪來就行。」
後方,四名血子殺手也從黑暗當中顯出,伴在夕恆身側。
劍心催動,正欲反擊的黑凌刀主意識消失一瞬。
此世的黑凌刀主,興許會比曾經更強一些。
他說罷,忽地揮刀。
黑凌刀主面色大變,匆慌逃命。
無論如何看,都不像什麼尋常人。
夕恆倒是沒怎麼想過,這些武林中人見了她,會有這種想法。
「那個渾身發白、好像脫毛猴子似的怪物,還會有人想同它立婚約?不覺得噁心么?」
盛滿山珍海味的圓桌周邊,站起了三名身材寬闊的黑袍人。
接著,夕恆跟在逃竄的僕役身後,繞過影壁、西廂房、hetubook.com.com踏過垂花門,來到了一片更為寬闊的中部庭院。
「阿彌陀佛。」四面傳來念聲。
她手腕一轉,變魔術般從空氣中抓出另一把長劍,左腳前踏,蓄勢出越音之劍。
化勁立即破開對方上身衣著,將黑袍撕成無數破爛布條肆意飄散,有的仍掛在身上,有的則好似花瓣般肆意飄散。
可惜的只是,太簡單了。
夕恆見又有人來,環顧四周。
「哦?聖女閣下竟知刀主在此,可是因得知了我梁家將與刀主定下婚約,所以特意前來祝賀?」
不過,她現在將眼前說話者斬了。
嗡——
其中所裹,卻是一塊巨大堅冰!
但越音之劍已經于空中刺出白障,捲起勁風的利刃擊碎厚冰與全身護體化勁,正要刺破血肉擊穿心膛,對方身上卻又冒出了一陣金光。
黑凌刀主咬牙壓下朴刀斬碎劍氣,旋即猛揮大刀朝她砸來。
可即便躲過十數米遠,仍有一道雪風來襲,霜花落在衣袖發縷。
那黑袍人從亭下走出,將頭上兜帽推開,露出其中多有皺紋、無眉無發無須的頭顱。
就算梁家趁機逃走一些也無所謂,她今日必要先殺仇人。
轟聲間,眼前厚實寬大的紅門中央,頓時破開一個兩人寬大的洞口。
朱家與梁家這兩處族地距離不遠,以化勁武者的輕功不過幾分鐘便至。
朝廷雖然如今是以趙初曉為首,但等夕恆成了皇帝之後,都是她的東西了。
這一貪官家族已經被滅得差不多,之後禁衛軍搜刮抄家之時,應當會將此處地產房屋都收回朝廷。
化勁奔涌,滿是傷痕的朴刀表面立即泛起黑氣波盪。
夕恆刻意放慢了速度,只盯著對方愈發扭曲猙獰的面容。
無數木屑木塊四濺,朝後宛如爆炸般噴出。
雖說敵方成就化勁許久,而她還不過一年。
碎石飛濺,煙霧四起。
片刻靜默之後,其中有一人站起,朝她抱拳作揖。
四名血子的黑影伴在夕恆所化的紅影之後,立即又向梁策功梁家的族地行去。
敵方長柄大刀高舉,一瞬便如雷霆般呼嘯即落。
轟聲間,人體血肉竟如鐵球般將大石頭砸得粉碎。
少女多用勁力踏碎幾塊屋上青瓦,速度再增一層。
數到一時,走上前去。
「我要你死!」
「不過今日,就該到頭了。」
若是在眼前生生燒沒了,多少還是會有點惋惜。
冰層蔓延飛快,夕恆只能勉強將緊握長劍的兩手鬆開,后跳躲過寒氣侵襲。
「恭迎慈悲聖女,我等小家院落正於中秋團聚做宴,不知是吹得了哪方福氣招來閣下的呢?」此人面目和善,看似忠厚老實。
夕恆隨之認出,這黑氣並非化勁所化,而是陰寒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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