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知著心中一驚,但面上端得四平八穩,開口道:「大堰鄉?什麼地方,在龍溪嗎?」
程燃躺下開始聽英語的時候,趙知著正好做完最後一題,她靠在椅背上也合上了眼睛。
「沒有啊。」程燃早已做好準備,極速否認,「周末我爸媽回來了,在家陪他們。」
夕陽伴著校廣播站的音樂灑下來,給所有人都蒙上一層暖黃。
外面雨已經停了,空氣反而清新不少,兩人往夜宵小吃街那邊走去。
晚自習的時候外面下了場雨,濺得欄杆上也濕漉漉的。學生擁擠著站在走廊上往下看,潮濕路面上映照著各種燈光的倒影。車流被雨傘下的人群堵得毫無章法,把公交車、小車的喇叭聲和自行車的鈴鐺聲也混雜成一團。
……
滿堂鬨笑,個別同學面無表情,王可嫻翻了個白眼。
人和機器還是不一樣,機器需要不停地運轉才更容易延長壽命,而人大概會倒下吧。
「你不管我了?」程燃委委屈屈道。
「39℃……」程燃把溫度計遞給趙知著看,奄奄一息,「我怕我一個人會掛。」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天這感人的情商根本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對的,巴巴地往她們跟前湊,嘴裏還賤兮兮地叼了個油桃兒,「咔嚓」一口下去果汁四濺:「你看這是什麼?和你一個品種的,哈哈哈哈哈哈!」
李向陽說不去沒什麼奇怪的,他說去才真是讓大家震驚。游桃桃和秦天瞪大雙眼看向他。
她不由得一皺眉,卻被程燃恰恰好看進了眼裡,和那天清晨一樣。
「我來……」那人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笑呵呵道,「我來理髮,哈哈哈。」
秦天罵罵咧咧:「你理個屁的發,一個月來了八百回,你還有頭髮嗎?」
「不會。」
「你怎麼了?」趙知著在走廊無人的拐角處才問出來。
「咳……」結果程燃搶先一步開口,「我就不去了,還有幾套題打算做一下。」
高考是所有人的戰場,我們在共同的青春里成為最不像敵人的對手,可又是和平年代里真正的你死我活。
在人群中旁觀的李向陽滿意地推了推眼鏡——好在他寫了第三句。
「過的什麼狗屎年!」數學老師憤怒地把三角尺往講台上一拍,「要取消過年哪!」
秦夢倒沒說什麼,還真接過了朱浩帶來的吃的。秦天一臉恨姐不成鋼,痛心疾首地嘆氣。
李向陽忽然想起了在南樓街的那個傍晚,明明也是這樣一切正好的天氣,可少年們看向女孩的目光像落在地上的一個雨點。不懂的時候自以為不過是轉瞬就消失的一滴水珠,而懂了的那一刻,只余滿耳春雷轟鳴,青芽破土而出。
只有某位另闢蹊徑,睿智地推推眼鏡,小聲說:「難道你們不覺得其實程燃是怕參加競賽分心了就考不過趙知著嗎?」
看來校內追番指日可待啊。
「夢夢!」「緣夢髮型」的玻璃門再次被推開。
話還沒說完,李向陽突然出聲了,他說:「我去。」
一句話把趙知著拉回了半年前泥濘般的生活里,她緩慢地回答了游桃桃:「會。」
那人窸窸窣窣地打開手裡的打包袋,獻寶似的:「我給你買了甜品,堅果酸奶,上面還有你最喜歡的芒果。還是說你想吃點重口味的,我還帶了一碗錫紙花甲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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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一直埋頭玩手機的秦天突然拍桌,「隔壁二班班主任組織他們這周末去陽鳳山春遊野餐!」
老師前腳一走班上就自行下課,前後左右地聊起來:「欸,這次月考第一,你們押誰?」
「那個朱浩,據我姐說,他當年又瘦又矮,跟個小雞崽一樣。職高跟一中比不了,亂得很,像他這樣的,一進去就是別人的欺負對象。
她回復得倒很快:「還沒。」
「還行吧。」趙知著換了個站姿,「年級第一應該沒問題。」
「姐什麼姐,是你姐嗎就亂叫!」秦天就是看朱浩不爽,無事獻殷勤。
「話是這麼說……」游桃桃難得靈機一動,興奮地說,「但我們可以自己去啊!二班已經去陽鳳山了,那我們就去大堰鄉吧,反正知著還沒去過!」
少年低頭微笑,盯著卷面的文章出神,老舍的《小病》在他眼裡倒似全然寫滿了「恃寵而驕」四個字。
趙知著轉頭看了看兩組外的程燃,他好像沒在聽講也沒在做題,於是她也決定小小地放縱一下。
手機又振了一下,還是程燃的消息:「開門。」
巴掌大的卡片上照片的佔比其實並不大,但也許是照片里的光線太好了吧,程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了那裡——一張學校里抓拍的生活照。
「但我看夢姐好像也沒反感朱浩?」程燃挑了根小肉串,聊勝於無地吃著,「倒是你,有點過於激動。」
學渣們沆瀣一氣,秦天自覺夠哥們兒地攬住游桃桃嘆氣,說:「既然這樣,那就我們兩個——」
這個差事讓她一肚子氣,白眼翻不停。
為了趙知著的身體,程燃自認為可真是操碎了心。然而他的滿腔好意最終還是被趙知著定性為居心叵測。
蒼老師還在滔滔不絕,光線隨著時間推移斜射進教室,接著被某位同學光滑的書衣一反射,晃了趙知著的眼。
但趙知著還是把心收了回來,因為卷子最後一道大題她其實有些似懂非懂。
「你困了嗎?」吃過葯后,程燃躺在自家沙發里,抬手扯扯趙知著的衣角。
在旁邊默默注視這一切的李向陽是第三個,他看完這兩個人的卡片后推了推眼鏡,果不其然地嘆口氣,最終決定救某人一命。
繼承了秦夢的零食盒,正在嗑瓜子的秦天登時站了起來,姐弟二人同時朝門口看去。
別人有沒有從放假的閑散里抽離出來趙知著不知道,但是程燃明顯比以往認真了不少,基本課間再沒出去,只坐在座位上轉著筆翻書。
程燃是第二個,填到座右銘的時候他糾結了,抬頭問守在他桌邊的王可嫻:「咳……趙知著,寫的什麼?」
程燃不由得暗自瞥趙知著,心道:高,這回答太妙了。
好不要臉。
「這麼好——」游桃桃難以置信。
離期末考試沒兩周了,趙知著前段時間有些分神,現在緊張得不行。
家庭問題旁人也不好置喙,程燃沒多說什麼,就安安靜靜地陪秦天吃了頓夜宵。
少許人開始懷疑起程燃的能力了,殊不知人家是因為感冒所以空了道大題不想寫。
直到桌肚裏的手機忽然一亮,她偷偷打開查看,竟然是表面一動不動的程燃發來的消息:「今天放學后你自己回家,我得去秦天那理個發。」
趙知著原本正在做卷子,手和-圖-書機一振,她以為是自己設置的倒計時結束了,卻沒想到是程燃發來的消息。
程燃:「……」
實則恨不能用眼鏡的反光將秦天搭在游桃桃肩頭的手給燙出洞來。
這些大概都是秦天纏著秦夢問出來的,因為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那會兒秦天可能才剛上小學吧,屁都不懂的年紀。
「嗨!咱們班有娜姐在就別想了。」秦天安慰地拍拍游桃桃的肩。
不過,秦夢都懶得搭理他,根本沒吱聲。
但前幾天學校里開了個會,決定把這個做法普及開來,高一高二也要這麼做,提升全體學生的學習競爭感、緊迫感。
程燃渾身一凜,趕緊走過去趁秦天還沒反應過來把人薅走。
程燃:不愧是夢姐。
一班的尖子生一騎絕塵,年級前三都被他們班承包了。剩下的第四五六七名什麼的自然也是別班的第一第二了,因此王可嫻雖然是班級第四,但年級上也只到第十二。
然而在齊刷刷的雪花捲和油墨的氣味之中,只有王可嫻一人緊皺眉頭,焦躁難安。
趙知著倒沒那麼關心自己的成績,她走到座位末尾,拉著游桃桃出了教室。
十七八歲的半大小子,正是容易餓的年紀,在這樣煙火繚繞的攤子中間遊走難免心動,於是秦天和程燃自發地往塑料凳子上一坐,吃了起來。
游桃桃反身緊緊抱住了趙知著,可能是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之後好受了很多吧。
「自己看。」王可嫻把卡片甩給他。
三下五除二后,地上一片黑色的碎發。秦夢給程燃撣了撣脖子上留下的發茬,領著他去洗頭。
不知道程燃又搞什麼幺蛾子,趙知著決定要是他又病了,那就讓他自個兒自生自滅吧。
結果這次竟然還是趙知著第一,甚至她比程燃多了整整八分。
「那你會強迫自己繼續下去嗎?」游桃桃靠在趙知著肩膀上問。
程燃倚在趙知著家大門旁邊的牆上,看著她笑:「夜宵,給你補補。」說著把手裡打包的生蚝遞過去。
還沒等游桃桃和秦天他倆說掃興,趙知著也緊跟其後,忙不迭地說道:「我也不去,有個英文辯論賽直播要看。」
結果她們在教室外偶遇了秦天和程燃。
她問程燃:「那你呢?你去了沒有?」
「嗯。」
理髮廳門口的彩燈被雨水一衝刷,轉起來更顯迷離了。
「他們倆一般不是輪著考第一嘛,上次是趙知著在前,這次我猜程燃。」
她眉頭微皺,風吹動她的發梢,正好將人白皙清晰的下頜分割。
深夜十一點,樓下的藥房早就關門了。他沒辦法,從陽台望到隔壁還沒熄的燈,於是厚著臉皮跑去敲門討葯吃。
秦夢撥了撥程燃的頭髮,說:「你現在的頭髮還不算長啊,要不要再留一會兒?」
李向陽低頭推了推眼鏡,淡然開口:「反正第一第二與我無關。」
趙知著無語,轉身帶著生蚝往廚房走去,結果半路上又收到程燃發來的消息:「頭油了,早點洗洗睡吧。」
所幸經歷了一個學期的洗禮,她現在擠公交車已經如魚得水。
他一抬頭,熟悉的四個字映入眼帘——小楊生蚝。
「咔嗒」一聲門響,樓道里昏黃的聲控燈立時亮起。
兩個學霸突然開始不要命地學習,在整個年級里一騎絕塵。最開始上游的同學們還壓力大到睡不著覺,但後來就看開了,反正自己撼動不和-圖-書了那兩位,別人也不行。
第一次月考就在下周,程燃這個樣子,讓她緊迫感驟升。
「那行。」說著秦夢就直接下剪子了。
程燃想起了軍訓的那個下午,水花折射下她揚起臉龐的樣子。
回到地質勘察大隊宿舍的時候,整個小區都寂靜無聲。程燃站在門口,沒有直接回家,他給趙知著發了條消息:「睡了沒?」
「龍小侃啊,還趴在桌子上,我把你桌子端掉就是……」
「出去說吧。」秦天小聲回答。
但游桃桃沒說話,過了很久,她問趙知著:「知著,你做不喜歡的事情會覺得噁心嗎?不是噁心這個事情,而是噁心自己。」
游桃桃悠悠地把目光轉向一直未開口的李向陽,說:「好了,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們都要好好學習。」
這不是當時那個用假鈔的瘦黃毛的老大嗎?他還真認識秦夢啊。
她本想就這麼打發了程燃完事,沒承想卻被莫名其妙拐去了程燃家,還給他燒起了熱水……
「我必須得第一。」
眾人沉吟,這麼說也有道理。細細想來,這輪番坐莊的第一第二,期間明爭暗鬥竟不亞於後宮爭寵……
「複習得怎麼樣?」程燃問。
「還是寸頭?」
「怎麼回事?」程燃捅捅秦天的胳膊。
「朱浩是我姐職高的學弟,比我姐小兩屆。」
他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終於在王可嫻不耐煩的臨界點低頭寫下了自己的座右銘。
「當時有人要整朱浩,故意把他推進女廁所。我姐正好在裏面上廁所,其實他什麼都沒看到,是閉著眼睛的。但我姐一出廁所就把他打了一頓,打到在地上起不來的那種。」
那人沒理秦天,只往秦夢跟前湊過去,低聲好氣道:「姐,晚上吃過了嗎?」
程燃難得地撐著腦袋望窗外,期中過後氣溫一天天升高,漸漸地空氣里有了夏天的味道。
少年人身強體壯,第二天一早什麼就都好了。倒是趙知著,裹著自家拿來的毯子在程燃家沙發上睡著了。女孩蜷縮著身體,小小一團,在睡夢中微微皺眉躲避窗戶射來的陽光。
「朱浩挨了頓打,得到我姐這個靠山,不虧。不過,沒過多久外校有人來找我姐麻煩,沒找到我姐,就把朱浩抓過去問我姐在哪兒,沒想到這小子還挺硬氣,不管怎麼打他都沒說過一個字。這頓打挺凶,他去住院了,還休學了一段時間吧。在他重新回學校之前,我姐就畢業了,後來我姐又去外地學美容美髮,估計就沒聯繫了。」
這原本是龍溪一中只有高三才有的傳統,將年級前十的照片、名字、成績還有個人座右銘張貼在學校公示欄里。
「沒吃,減肥呢。」秦夢回答道。
趙知著一個巴掌就拍在了秦天的後腦勺上,還有她掃過來的冷冷目光,明明白白地告訴程燃:管好你的人。
黑白分明,明艷逼人。
一看來人,秦夢還沒開口,秦天倒是堵不住一腔火藥味,直接懟道:「怎麼又是你,你來幹嗎?」
「那你又是,為什麼呢?」
另一位同學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瞥了過去,痛心疾首道:「你不知道?」
游桃桃基本都是倒數第一,這不奇怪,但這次她的數理化三科全是孤零零的數字「0」。
趙知著好像明白游桃桃在難受什麼了,她說:「一個人能早早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是很難得的,更何況…https://m.hetubook.com.com
…你還有家人。」
然而五月之後也是南方流感高發的季節,程燃前幾天打過球后濕汗就這麼在身上風乾,還真得了場病。
烤好的串終於被老闆端上桌,秦天抓著那隻烤鵪鶉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生活是種律動,須有光有影,有左有右,有晴有雨;滋味就含在這變而不猛的曲折里……」逮著一篇自己喜歡的文章做閱讀理解,蒼鍾晚又開始在講台上搖頭晃腦起來。
中午吃完飯之後,大家聚集在秦天的桌子旁曬太陽,眾人都懶懶散散的,眯著眼睛不願說話。
趙知著:書中自有黃金屋。
可趙知著的喘息終究只能是暫時的,未來還有很多年,甚至不能以高中或大學為結束點。可是程燃為什麼……也要和她一樣那麼拼。
「幹嗎?」
程燃慢慢站到秦天旁邊去看戲。
勝負一目了然。
當走廊上來回熙攘著的肥大外套變成白色短袖的時候,期末是真要到了。
趙知著披著外套來開門,最後還真找了一堆葯和退燒貼給程燃。
中午王可嫻又去了一趟辦公室,領了三張卡片回來。
眾人紛紛垂死病中驚坐起,乖巧地抬頭。除了某些人是真的不識時務。
女孩扎著馬尾,抱著一沓卷子從走廊走過。照片定格在她回頭的一瞬間,拍照的人也許並未和她達成共識。
程燃依然懶洋洋地靠著牆,渾不吝地笑了笑,下手更准地揉了揉趙知著的發頂,接著自行關了趙知著家的門。
趙知著在大家鬨笑的間隙微微轉頭掃了程燃一眼,他應該沒在聽老師講卷子,自己演算著另一道題。
「真正的家人會理解你的,和他們好好說。」趙知著摸了摸游桃桃的頭,然後牽著人回教室。
於是——晚飯後,公告欄前,高一組來自高一一班的年級前三,他們的座右銘驚人的匹配,引人駐足。
秦夢關了水,遞給程燃一塊干毛巾讓他自己擦。
有人說,大概是好幾年了,一中都沒再出過市狀元。這位校長是新上任的,誓要把隔壁實驗附中比下去。
於是我只能在以筆揮戈的間隙里想起你,那些念頭明明是浮光掠影,卻成為我第一千零一夜失眠的緣由。
「哦,是你啊。」秦夢放下手裡的瓜子,站起身來。
程燃還在洗頭,沒法睜開眼,只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可又不記得在哪兒聽到過。
他感同身受地嘆了口氣:程燃啊,長點心吧,否則遲早被娜姐的目光鎖死。
「別了吧。」程燃笑道,「天熱。」
趙知著翻了個白眼,回頭說:「我去把題拿來你家寫——」
趙知著沒注意自己竟然望著程燃出神了。
游桃桃和秦天順著李向陽的方向轉頭一看,在一大片睡覺、看閑書、玩手機的人當中,只有三個人正襟危坐地認真學習——程燃、趙知著、王可嫻。
女孩的書桌上到處散落著精緻的小物件,打著圈的台曆本,各種花色的抄寫本、便箋條和記號筆。書堆得滿滿的卻不雜亂,隨手一翻都是漂亮整齊的小字。
果然,游桃桃擺擺手一臉算了的表情,緊接著就把矛頭轉向另一邊。
王可嫻應了聲「好」。
語文課大部分時候就是大家放鬆一刻的時候,畢竟這東西厚積薄發,會的都會,不會的一時半會兒也提不上來。
於是高一高二的反而蔫了,似乎想到不遠的將來,自己也要經歷這場戰爭。
其他吃瓜者倒m•hetubook•com.com吸一口氣,感嘆王者不愧是王者。
「別太逞強。」程燃笑了,抬手摸摸趙知著的頭。
「什麼?」
程燃笑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走過去,說:「老闆,打包一份烤生蚝。」
秦天摸著腦袋不明所以,委屈巴巴地看了眼燃哥,他燃哥不為所動地把他的頭轉了過去,說:「別看我,我也打不過她,趕緊走。」
「那就奇怪了……」游桃桃自行嘀咕,「這也太像了吧……」
程燃:書中自有顏如玉。
男生洗頭簡單得很,連躺椅都用不著,直接腰一彎,拿淋浴頭往上沖就是了。
李向陽:書中自有千鍾粟。
程燃料到如此,直接推門走了進去打招呼:「夢姐,我來理髮。」
秦天有些憂傷,怔了幾秒,嘆了口氣,說:「其實我也不是反對我姐談戀愛,我就是覺得朱浩……不靠譜。」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往教室中間指了指。
突然,游桃桃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站了起來,問趙知著:「欸!你上周末是不是去大堰鄉玩了?」
十點半的時候兩人結賬各回各家,程燃插著兜繼續從小吃街里穿過,路邊立著的燈牌把影子照得奇形怪狀。
「我覺得不一定。」某位同學信誓旦旦,「程燃不是被物理老師拉去做競賽題了嗎?其他科應該會分心吧。」
「啪!」程燃的手被毫不憐惜地一把打下,趙知著瞪了他一眼:「你買完燒烤洗手了沒!」
她發了個「已讀不回」的表情包,懶洋洋地支著下巴重新面向黑板,等待著下課。
趙知著停了手裡的筆,開始放空自己。地理老師還在講台上孜孜不倦地講題:「圖四所在地區的氣候是熱帶沙漠氣候,為什麼?這邊有個箭頭看到沒有,說明是受到副熱帶高壓氣候控制……」
哈!趙知著簡直要被氣笑了,頭油到底是因為什麼!
龍溪的六月還沒有完全炎熱起來,送走了高三的學子,學校忽然冷清了一大半。平常他們看似不怎麼出現,但一離開,卻彷彿帶走了所有的夏天、綠蔭和課本。
「嗡——」
趙知著討厭下雨。
趙知著:「……」
「姐,忙不忙——」秦天人還在外頭停自行車,話就先問出了口。
秦天邊剝著滷水毛豆,邊繼續說:「我姐那時候差不多是職高的一姐吧,基本上沒人敢惹她。把朱浩推進女廁所的是和朱浩一屆的男生,我姐打完朱浩之後,他們嚇得都不敢說話了。然後,我姐又當著他們的面把朱浩拉起來,說『從今天開始,這就是我男朋友』。」
趙知著冷笑一聲,洗了洗手,開始一邊吃一邊做題。
除非是故意的,不然再差的考生都不可能在有選擇題的情況下考三科零分。
趙知著低頭看看包裝,這不是她第一次都沒吃上的小楊生蚝嗎?於是就笑納了。
趙知著正趴著午睡,於是她就偏偏第一個去把人戳醒讓人填卡片。但趙知著完全無感,趕緊填完了繼續睡。
「人家拒絕了物理老師的全國競賽邀請,說是沒興趣,而且還說……直接考又不是考不上清北……」
程燃擦了把臉,再把毛巾蹭到腦袋上,接著直起腰一看——朱浩?
「我去。」趙知著被他的高燒嚇到了,重新站起身。
「那這節課就先這樣。」蒼老師看看手錶,差不多可以下課了,於是拍了拍手裡的粉筆灰說,「對了,那個學習委員,下課後去你們韓老師那拿排名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