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短歌

於是那天李向陽支支吾吾求孫小勇有沒有什麼是他能幹的,這才來這邊穿了一整天的玩偶服,賺了三百塊。
「哎,你還捏我的臉,你完了!」王樂婷也開始上手捏游桃桃的臉。
「嗯。」
「什麼?」趙知著抬頭問。
「注意安全!注意安全!」前方傳來一道呵斥聲,極其熟悉的音色。
看來是年夜飯那晚包了太多的餃子,今天早午晚餐都能看到各種餃子,吃得大家看到餃子就反射性飽了。
不過韓娜也沒多想,她擺擺手:「那你把李向陽的也一起拿走吧。」
兩個人一直笑到扶門,程燃斷斷續續地說:「笑得我……都不困了哈哈哈哈……你怎麼回事……」
「來,喝水!」孫小勇扔給李向陽一瓶礦泉水。
游桃桃在同學們背影的間隙里,把這事三言兩語地編輯到了群里,打算讓趙知著他們也在新的一年裡笑一笑。
李向陽把口罩一把摘下,呼吸著冰冷的空氣,一時間腦海清明,像大夢三生一朝醒來。
韓娜可能是剛開完會,得盡教導主任的真傳,現在說話有點停不下來了。
這是他們高中時期的最後一個寒假,趙知著也拒了給囡囡家教的工作,認真準備迫在眉睫的高考。
趙知著沒答話,直接懶洋洋地伸手把他們剛剛拿出來的書和卷子攏到一起,然後端著盤子走進廚房。
趙知著呆了三秒,三秒后她果斷地把燈關了,回到程燃家門口敲門。
咕嘟冒泡的鍋里紅油翻滾,辛香撲鼻。在這一年一度普天同慶的不眠之夜,散發著溫馨暖光的客廳里,卻傳來實驗室里才會出現的那般冷靜的聲音。
李向陽沒想到保安大叔竟然是個過目不忘的,語焉不詳地掐了個謊話:「那個不是……是親戚。」
他把那個沉重又劣質的玩偶頭套一把摘下,喘著粗氣戴眼鏡。整個玩偶服又厚又悶,即使是冬天也足夠把人逼出一身熱汗。
秦天蒙了,緩緩地把身後的小紙袋拿出來:「泡蝦啊……」
秦夢卻突然一皺眉,說:「你吃什麼了,一股油膩膩的味道?」
從聖誕許願之後,趙知著和程燃竟然真如他們約好的那樣,一起「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起來。
「啊啊啊,為什麼明天還要上課啊!」王樂婷向夜空發出哀號。
「什麼啊……」程燃也跟著笑出來了。
不過秦天本來是想約程燃他們一起出來的,奈何他們一個兩個的,全要學習。就連二毛和飛仔都被家長堵死在家裡看書收心了。
新開業的金店裡人來人往,大家都忙著護櫃推銷,沒人理她。不知道誰抽空瞥了一眼,說:「好像是那個穿玩偶服的小孩的吧,那人是老闆找來的,你別把人家的手機弄丟了。」
話說到這份上,秦天也反應過來了。即使他是個男孩,也是個看過電視劇的男孩,心裏已經猜出八九分了。
兩人抬頭一看,發現果然是他們A班的班主任大耳。
兩人就這麼一邊吃著一邊刷題,沒有電視里的晚會當背景音,連時間的流逝也自然忽略過去。直到食材變得寥寥無幾,剩下的蔬菜都氧化變色,他們才想起拿手機看看。
「我給你準備了個驚喜!」秦天把拿著泡蝦的手背到身後,滿臉等誇獎的飛揚表hetubook.com.com情。
「怎麼了?」程燃舉著牙刷探出頭問。
「你媽最近賣夜宵挺賺錢的啊,怎麼不問你媽要?」孫小勇一邊叨叨,一邊開始了自己的猜測,「你是不是要用來追女生……」
因為他倆的進度要比年級其他人快上一大截,再做老師平常給布置的基礎題已經沒有意義了,於是兩人開始互相分享一些有意思的難題,每天一起做掐表專訓,看誰解得更快。
本來大家對這些東西已經知之甚少,但奈何初六他們這些高三學生就該回學校上課了,秦天表示,不管說什麼也要找個理由溜出去浪最後一圈。
大家這統一刨根問底的架勢,揣著秘密的李向陽差點就裝不下去了。
秦天揣著嶄新的兩張紅票子蹲在石墩旁邊,「呼哧」地吹著燙嘴的生煎,他已經做好了要從街頭吃到街尾的準備。
「十一點半了,收拾一下?」程燃問。
李向陽被他折騰得沒法,嘆氣道:「不是,是我自己要用。」
李向陽這才發現他忘了去拿手機,於是又帶著孫小勇折回店裡找手機。
「老婆,你不會是……那個啥了吧……」也許是顧及秦天還在一邊,朱浩說得擠眉弄眼。
「怎麼了?」程燃問。
但真是沒想到,大耳的女朋友竟然是人高馬大的酥酥姐,大耳走在她旁邊完全是「小鳥依人」。
那個護手霜是錫管包裝的,黑褐配色的外包裝,黑色小蓋,已經被捏得歪七扭八了。要不是上面還印著密密麻麻的英文,程燃差點把它當成了自家的鞋油。
「謝謝啊。」游桃桃說。
「下一個再進門的就罰站!」
韓娜知道自家課代表是個什麼性子,嘆了口氣,緩緩說:「你這次英語有一個完全的低級錯誤,短短一篇作文,你拼錯了兩個單詞。
秦夢到底還是驚喜的,多少年沒吃過了。她接過袋子想一口咬下去,然後僅僅只是一個呼吸,她又皺起了眉——直接彎下腰來乾嘔起來。
七點五十八分,當游桃桃手忙腳亂,一邊叼著包子,一邊拎著椅子闖進投影教室的時候,李向陽也終於乘上了杭城火車站前往鯤鵬畫室方向的公交車。
「你花錢?」孫小勇擺明了不信,以他認識李向陽那麼多年,這樣從小到大的優等生,唯一要花錢的大概只有買書了吧。
趙知著從程燃手上接過護手霜,擰了一點到手背上抹開。
程燃明顯蒙了,接著他無奈地嘆氣,牙刷上剛擠好的牙膏搖搖欲墜:「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結果手機「嘟」了半天也沒人接。
「你這個受力圖……是不是畫錯了?B點的約束力呢?」程燃拿過趙知著的稿紙掃了一眼,質疑道。
挨著八點,大耳一句話已經被打斷了八次——平均每兩秒門口就出現一個「報告」。
「早點睡吧,明天早上八點還要開會……」王樂婷拍拍游桃桃的肩膀,語重心長完后,兩人分別走進了對門宿舍。
王樂婷趕緊拉著游桃桃跑進了宿舍。
這是最後一年了吧,半年後,高三結束,不知道以後你的每一個新年會在哪裡,又和誰一起度過。
「謝謝勇子哥。」李向陽笨拙地接住那瓶水,但他還穿著玩偶服,根本沒法擰和_圖_書開。
趙知著看著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想笑,於是沒忍住發出了一個短促的氣音。
「哎,跟哥說說,你到底幹什麼非要賺這幾百塊錢啊?」孫小勇拉住要去換衣服的李向陽不停地問。
算我求您了。
他在等待高考的十八年裡,終於做成了一件不亞於高考難度的大事,他的少年時代不會寫下「後悔」了。
更別提今年龍溪市還為了打造「傳統文明城」專門搞了個祭財神的活動。在法延寺一路請人舞劍開市,賣各種民間手工藝品,還有現做打糕、油贊子、臭豆腐一溜兒排開的小吃攤。
但是冬天穿得太多行動不便,游桃桃一手顧著湯,一手端著餐盤差點滑了一下,緊急時刻有個人扶住了她。
趙知著說:「還有程燃的卷子也一起給我吧。」
再一轉眼,朱浩就招來計程車帶著秦夢走了。
大耳話音剛落,門就應聲而開,眾人瞬間屏住呼吸,就等著看這是哪個倒霉蛋撞槍口上了。
結果竟然是酥酥。
秦天捏著老闆裝進小紙袋裡剛出鍋的泡蝦,飛速穿過人流找到秦夢,隔著兩米就開始叫「姐」。
反而是他姐聽說這個活動還挺感興趣的,於是和朱浩兩人,再帶上秦天這個拖油瓶就趕過來了。
「沒意思。」他想。
秦天只顧著吃,秦夢對那些沒什麼興趣,拽著朱浩蹲在隔壁小攤上看人家怎麼給瓷碗素坯勾花紋上釉。
「這兒呢。」程燃無奈地憑藉記憶從沙發縫裡給趙知著把護手霜掏了出來。
「嗯。」
秦夢當機立斷地扯過朱浩:「陪我去醫院檢查,如果是真的話,下午去你家告訴爸媽。」
她一邊想著,一邊踱回了自己家,一開門,空蕩蕩又冷寂的氣息迎面撲來。
他身邊還跟著一個比他還高大的女生,如果眼睛轉得快一點的話,還能看到最開始女生是挽著大耳的。游桃桃對她有點印象,這不是半個月前才來畫室的助教小姐姐酥酥嘛。
「我只知道大耳有女朋友,但不知道是誰。」游桃桃說。
大年初五,趕五窮,迎財神。
大棚和食堂之間有一個人工景觀池子,冬天不結冰但有散發著寒意的水「嘩嘩」往下流,池邊的綠植也有些蕭瑟之意。
趙知著抱著一打卷子離開教學樓,然後當機立斷地給李向陽打了個電話,準備問問怎麼把卷子給他。
接近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李向陽終於趕到了鯤鵬畫室門口。保安大叔對他還有點印象,驚異道:「大年初一還來看同學啊?」
趙知著沒說話。
大家的表情瞬間變得很精彩,憋笑憋得快倒下去了。
大過年的外面一個夜班司機都沒有,他只能自己騎著自行車就著微弱光線的路燈前往車站。晨霧瀰漫,他總是騎一騎就要停下來擦擦眼鏡。
「最後一年了。」程燃喃喃著。
「外賣到了,吃完再寫吧。」程燃拎著一大袋打包盒放在餐桌上。
只可惜,前一晚非要刷題守歲的趙知著和程燃兩人,剛趴在沙發上睡著沒多久。至於秦天那個缺根弦的,這個點還完全沒醒。
趙知著沒有感受到程燃隱藏起來的情緒,她握著護手霜一邊囫圇應答:「新年快樂。」一邊想著自己要帶些什麼東西回家。
說著和圖書她手一伸就取走了還架在程燃鼻樑上,早已經霧氣瀰漫的眼鏡。
「有這一晚上給你吃飯就該偷著樂了,還想放假。」游桃桃湊過去捏人家的臉,「醒醒吧。」
「……」孫小勇默默掏出手機準備轉賬。
趙知著到走廊上的時候正好碰見剛開完會出來的韓娜,她笑著把趙知著招呼過來,問:「來拿期末卷子?」
大耳從小操場那邊冒出來,瞪著眼睛凶她們,讓游桃桃、王樂婷沒事就趕緊回宿舍睡覺去。
實在是放寒假這些天以來,除了睡覺,刷題吃飯都在程燃家,今天一小點明天一大沓,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大半日常使用的小東西都遷徙到了程燃這兒。
秦天站在喧鬧熙攘的街市上,一個人站了很久。開春的太陽柔和地照射下來,他揣著手裡逐漸涼透的泡蝦忽然覺得有些孤獨。
李向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來看上一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就決定可以回去了,但他卻覺得此刻的自己無比放鬆。
反正,他也只是想來看看她好不好,一切只是自己的私心罷了。
游桃桃抬頭一看,是個穿著黑色外套的男生,乍一看和畫室的校服很像,但他戴著口罩和帽子,也不知道是哪個班的。
大耳非得趕在早上上課之前來開會,大家前一天除夕都玩瘋了,這會兒全是強撐著眼皮進來的。
他們各走一邊地逛著,秦天突然在層層疊疊的小吃攤里找到了童年的味道——泡蝦。
即使秦天他們都不知道趙知著和程燃已經成了鄰居,可韓娜不會不知道,畢竟學校要填寫住址信息並且核實的。
但秦天還沒來得及說話,秦夢就揉了揉他的腦袋,說:「你吃完東西就趕緊回家,如果晚上我們還沒回來記得收拾好明天開學的東西。」
他記得秦夢特愛吃這個。
小的時候他和秦夢在奶奶家住過一陣子,奶奶是橋州人,那邊靠海,所以什麼食物里都要放點海產進去。泡蝦其實就是炸制而成的小油餅,餡里混著碎肉、雞蛋、蝦仁、蔥花,外面再裹上一層厚厚的粉漿,入油鍋一炸,鮮香脆美。
「所以酥酥姐和大耳是一對?」游桃桃後知後覺地發問。
孫小勇還是頂著他那熟悉的一頭黃毛,不過好歹冬天看起來沒有那麼瘦了。這家金店是他叔叔家開的,把開業這天找臨時工的事情交給孫小勇去辦,恰好被李向陽聽見。
但他還真提醒了秦夢,這麼說來的確有可能是她懷孕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向陽,這時候李向陽已經把自己原來的衣服給換回來了。
他抬頭向著天空笑了一下,知道自己這場彷彿朝拜一樣沒頭沒腦的旅途要結束了。
「以前李向陽也挺緊張的,但最近他好像好多了。」說到這個,韓娜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咦,李向陽今天怎麼沒來拿卷子?」
往年他都是最積極的一個,即使說他放輕鬆了也不至於松成這樣吧。
李向陽無奈只能放他一起進來衛生間。
「不是吧……又是餃子……」食堂里一片哀號。
杭城的冬天氣息冰冷,這處在郊區的鯤鵬畫室更甚,此時大家不是在食堂吃飯就是在宿舍休息,外面沒幾個人。
「沒什麼。」程燃笑了笑,雙手插兜,「新年快樂和圖書。」
大耳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裝作無事發生,只有酥酥一臉無辜地左看右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哦,不好意思,看錯了。」程燃說著不好意思,可手裡的筷子一點沒停下,剛翻卷燙熟的肥牛就被他夾進了自己蘸碟里。
「我也不知道。」游桃桃先喝了口快溢出來的湯,「要說像的話,我倒覺得有點像我以前學校的一個朋友。」
「是不是那個最帥的男生啊?」王樂婷目光炯炯,飯都忘記吃了。
一人負責清洗,一人負責收尾,終於趕在十二點之前結束了一切。
只有李向陽一個人,坐在靠窗的公交車座位上,低頭對著手機屏幕彎起了眉眼與嘴角。
兩個人躲來躲去,差點摔進花壇里。
「程燃嗎?」游桃桃歪頭自語,「不是啊,是另一個,不怎麼說話的一個男生,叫李向陽。」
即使胃口好如游桃桃也投降了,她打了點日常菜,路過自助區的時候還順手裝了碗白蘿蔔湯。
李向陽繼續嘆氣,轉個身擋住了手機。但是他也很奇怪趙知著為什麼給他打電話,再一看微信,原來是問他為什麼沒來拿卷子,是不是有什麼事。
去杭城的那一晚像是做了個夢,回到龍溪后一眨眼,便又到了寒假。
當然,大耳有女朋友這回事,全班都知道。畢竟大耳此人騷氣非常。好像是某一天上課來著,大耳看著眾人手下的素描頭像一個個歪瓜裂棗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開口就罵:「我都教到這份上了,你們還畫得跟屎一樣,這讓我怎麼教,啊?難道還要握著你們的手教嗎?那可不行,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戴口罩的男生突然身子僵了一下,拔腿走了出去。
一旁坐在座位上的王樂婷早就盯上了這兩人,就等著游桃桃一過來就開始逼問:「那個男生誰啊?我好像沒在A班見過他。」
清晨四點,別人家放爆竹的都還沒起呢,李向陽就悄悄地從被子里鑽出來了。
幾天後就到了農曆三十,又是一年團圓夜,兩位獨居的高三生再度攜手跨年。
趙知著笑得氣都喘不勻,卷子抖得像篩糠。
但對於大耳的凶言凶語,其實都沒人在怕的。
她們穿著畫室里統一的黑色校服,挽著手東倒西歪地從食堂走回宿舍。
孫小勇忽然恍然大悟地一拍腿:「哦,我知道了!你想買鞋是吧!唉,我懂,男人嘛,跟哥說說,看上了哪款,錢攢夠了沒有?」
趙知著把手裡的卷子「唰」地提起來,微笑道:「不如我們通宵刷題守歲吧。」
「怎麼了?怎麼了?」朱浩趕緊擰水給秦夢喝。
今年年前,龍溪迎來了一次小範圍的升溫,暖陽高掛,體感溫度舒適了不少。
財神爺,等我做完一千張卷子考完高考,您能讓我遇見一個可以陪我一起來拜您的人嗎?
保安大叔看李向陽也不像個高危分子,登記完后就揮手讓他進去了。
大耳在爆炸的邊緣忍無可忍,破口大罵:「我說今天早上八點開會說了幾遍了,你們一個個的能不能準時!」
「我聽其他老師說,你最近好像特別專註于數學。這可能確實是你的短板,想要提高是好事,但你的優勢科目也不能鬆懈。」
第二天,大年初一。
趙知著把手上m.hetubook.com.com的水擦乾淨,覺得皮膚有點干,於是拿了鑰匙準備回家擦個手。
大耳人如其名,就是因為長了對招風耳,又常年留著寸頭把耳朵盡數露出來,於是只要一看他,目光就會被他的耳朵吸引。
游桃桃點點頭。
王樂婷一臉不可置信:「你才知道啊……」
但有一個女孩,和著這段無人知曉的新年旅程,在這個寒冷的新春之日,成了他心底里,遙遠的、秘密的、不可侵犯的玫瑰。
好在他還是趕上了五點的那趟火車,然後裹著棉衣在空蕩蕩的車廂里一路睡到了終點站。
大耳立馬露出「要死啊」惱羞成怒的表情,佯裝要訓人的樣子。
「誰啊,聖誕過來找你的那些人里的嗎?」
直到夜色四起,街上的人陸續開始回家吃飯,開業橫幅也看不清了,李向陽才下工。
「行了,我這一part結束,給你整理的100道英語選擇題做完了沒?」趁著發問,趙知著也一點沒客氣,把程燃放在空碗里剛剛晾好的牛肉丸倒進自己碗里。
王樂婷立馬笑嘻嘻地把大耳糊弄過去:「馬上走馬上走,不打擾你們,嘿嘿!」
「好。」趙知著還是過了兩分鐘才終於停筆,走過來說,「等會兒我去找韓老師拿期末卷,你去列印附中那邊的卷子。」
「有點事情要用錢而已。」
全班頓時發出「鵝」笑。
「老闆,來……兩個。」秦天把錢掏出去,心想朱浩就算了吧,萬一買了他不愛吃,豈不是浪費。
李向陽到的時候正好趕上畫室中午的飯點,大棚里的餓狼們傾巢而出。他戴著口罩站在門邊一眼就看到和女生手挽著手走出來的游桃桃。
「不吃了,有點反胃。」秦夢擺擺手,把泡蝦還給秦天。
這兩句話一說完,韓娜似乎又覺得自己說重了,於是開始重新安慰起人來:「我其實是有點擔心你的狀態的,你綳得太緊了。我們班,就你和王可嫻……不過她是有原因,但我覺得你完全沒必要,該放鬆的時候就放鬆一下。高考最重要的是心態。」
他猶豫了下,還是沒有叫她。
「B點?」趙知著探過身子去看,這一看白眼就翻出天際了,「大哥,吃火鍋就別戴眼鏡了行嗎?我畫的是PC拱的受力圖,哪兒來的B點啊。」
「電話響了!」收銀台的桌面上一片狼藉,單據滿天飛,但也蓋不住那正在振動發光的手機,收銀員忙得快要起飛,暴躁開口,「這是誰手機啊?」
與此同時,杭城的游桃桃剛結束畫室的年夜飯。
「謝謝勇子哥,等你結完今天的工資我的錢就攢夠了。」李向陽朝他一攤手。
「回去拿護手霜。」
「我去,你還有除了你媽之外的未接電話啊?」又是孫小勇在偷窺李向陽的屏幕。
但最終,這個秘密還是成了真正的秘密,藏在青春里,無人知曉。
「這次你比程燃就少了兩分,覺得可惜嗎?」韓娜把卷子遞給趙知著,問道。
還是老闆的名頭有用,這話一說,收銀員小姐也不暴躁了,閉嘴把那部手機鎖進抽屜里。
忽然茶几上的手機亮了一下——是系統推送的新聞,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已經是00:02了。趙知著的護手霜里濃郁的木質香驅散了火鍋留在客廳里的餘味,縈繞在程燃鼻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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