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群情頓時激憤不已,激動的歌迷們鼓譟抗議還嫌不夠,而且個個滿臉煞氣、悍不畏死地衝鋒陷陣,拚命想闖過警衛的挽手防衛,以便上去「保護她們的路克」,平時嬌滴滴的淑女們,此刻卻宛如摔角選手般慓悍勇猛,暴亂程度比天安門事件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取……不……」路克又改變了主意。「我永遠不再上台了,這樣就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她就不會離開我了。對,就這麼決定!」說著,逕自走向臥室,打算洗去染劑、換眼鏡,還他本來面目後就出門去找老婆。
「媽咪,又不是看電影,燈怎麼全熄啦?」
任育倫正想再碎碎唸幾句,舞台上突然傳來一陣輕柔的樂聲,彷彿電源被截斷一般,台下立刻靜默下來,而此時的舞台上依然是黑暗一片。直到獨特感性的歌喉詠出you&me的成名曲「You and Me」的第一句時,燦爛奪目的燈光乍現,正正照射在舞台正中央的you&me四名團員身上。
「該死,路克,這首『我願意為妳放棄所有』真是天殺的動人肺腑極了!」
「啊……」德斯頓時傻眼。「這……這我就沒考慮到了。」
「啊——我愛你,路克!我愛你……」
喀嚓!
「哇咧!媽咪是你老婆耶!」任育倫誇張地叫道:「她的脾氣你還不清楚嗎?雷電閃一閃就過去了嘛!」
「為什麼?」任沐霈奇怪地揚了揚眉。「這樣以後就絕對不會有類似的情況發生了啊!要知道,從吉兒開始,一定會有更多人要求我們提攜新人,或者和我們同台表演以增加知名度。當然德斯不會每個都接受,但也有很多是不好拒絕的。」
「老婆……」
「沒有,我沒有看錯,我兒子跟我揮手,我老婆見了我就跑,沒錯,絕對是他們沒錯!」路克依然大吼著。
「我?」哈爾訝異地指著自己的鼻于。
「對,對,」任育倫連連點頭。「再買個小冰箱、菜刀、菜板……」
「該死!路克,說OK啊!」
於是她又拉著兒子開始往後擠,可惜已經太慢了,演唱會即將開鑼,走道上早坐滿了人,而且每個人都盯著台上尖叫狂吼著:「路克!路克!路克……」
「媽咪,到底找到了沒有啊?人家快被擠死了啦!」
吟倩不理會兒子的抗議,兀自拖著他往人群裡鑽,另一手抓著票對照座位,當她好不容易擠到最前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時……
「好、好,不用冷靜、不用冷靜……」理文溫言道,邊小心翼翼地拉開路克的手,「路克,這樣好不好?我們可以多派點人去找他們。」再不著痕跡地讓路克坐下。「至於演唱會,我們可以……」
德斯點點頭,隨即將目光移到哈爾那邊。「這就要偏勞你了,哈爾。」
哈爾似要脫口反對,可一瞥見路克陰沉的臉色,馬上就改變了主意。
特別是經歷一九九三年的野火焚風和一九九四年的驚天大地震之後,整個城市都在迅速更新中,不但改掉先前暴亂不安的形象,重建出來的景象也依然保持多樣性的文化風貌與特色。
就如此刻,不過才開場而已,許多人泛紅的眼裡早已亮出汗與淚的水光。全場歌迷俱以拍手聲呼應著輕快的節奏,隨著台上的明朗笑容高聲唱和,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與他共享愉悅歡欣的生命。
「真的?」哈爾咬下最後一口蘋果,隨手扔掉果核。「大部分的女孩子都喜歡啊!尤其是莉安,她愛死啦!」莉安是他前任女友之一。
「我們先回房再說吧!」
直到最後一首歌,吉兒突然收斂起所有不軌的舉動,乖乖站著唱完整首曲子。第一次安可曲,她也是規規矩矩的;第二次安可曲,她令所有人放下了戒心;可到了第三次安可曲結束時……
任育倫歡呼一聲忙跟上去。「媽咪、媽咪,我可不可以吃河豚肉?」
猶豫了一下,哈爾忍不住又說:「如果……如果他是在他老婆離開之後才……」
中國人在中國人的地方實在沒甚麼好玩的,至少對任育倫來看是如此。所以,吟倩索性帶兒子參加旅館附近一家旅行社辦的旅遊團,由導遊帶領到環球影城和迪斯奈樂園玩。
「你兒子餓了?!」德斯不敢置信地大叫:「這是什麼……」
「啊!說到上床我才想到,德斯,麻煩你叫菲娜找人把四季室整理一下,好讓我兒子睡。」
「我們應該有個人跟著他的。」理文懊惱地說。
「鹽酸也能洗嘴?!」
「該死!」德斯猛捶一下陽台門,隨即返身走回沙發上坐下,急躁地掏出菸來點燃,狠狠吸了好幾口。「該死的!他為什麼不打通電話回來,讓大家知道一下情況到底如何了?」
四個緊張兮兮的大男人,這才鬆下憋了半天的氣,險些跪下地去感謝上帝保佑這個傻男人沒有又起肖去肖想上帝的翅膀了。
「我叫爸爸啊!」任育倫說著又爬上椅子猛揮手。「爸爸!爸……」
啪!
僵窒片刻後,理文首先聳聳肩道:「我想我可以去睡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
如今,不管是星光熠熠的好萊塢或是活力旺盛的音樂舞蹈藝術表演,洛城依舊,也永遠是全球流行話題趨勢中心。
「晚一點吧!她說要跟同事先到日本逛一逛再過來。」
路克這才徐徐抬起眼瞼,看看德斯,再看看喬;喬用力點了點頭,哈爾也比了比大拇指,理文則重重拍了拍他。
「老婆,妳聽我解釋好嗎?」依然是憂懼的眼神。
「沒錯,在這前三場演唱會中,你們除了動嘴唱以外,伴奏全都交給樂隊,另外,理文和喬負責隔開路克和吉兒,哈爾的責任最重大……」德斯詭詐地笑笑。「你要負賣表現出在you&me中和吉兒『有關係』的是你,OK?」
無論老爸是不是無辜的,這種事都得老爸親自出馬才解決得了!
吟倩窒了窒。
「延期!」剛落在沙發上的屁股又彈了起來,路克毅然道:「延期!沒找到他們之前我絕對不上台!」
「對不起,小姐,這是我……」
任育倫不滿地噘起了嘴。「你們乾脆把我扔出去好了!」
「爸爸!!!」
「爸爸!」任育倫首先大叫一聲衝過去。
好一會兒後,德斯終於戰戰兢兢地拿起電話,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哈囉?」
任育倫撫著後腦勺,嘴裡嘰哩咕嚕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片刻後,他才又斜瞟著媽咪氣嘟嘟地問:「那我們到底要吃什麼嘛?我好餓喔!」
洛杉磯的公園綠地不少,但以北邊的格里夫公園和南邊的博覽會公園最著名,而格里夫公園裡的希臘劇場則是洛杉磯除了好萊塢碗之外的另一個室外音樂室。
「德斯剛剛也說了,那又怎麼樣?」哈爾困惑地抓了抓腦袋。「又不只她一個人那樣做,瓊安、雪倫、蘿珊妮,還有一大堆人都那麼做過啊!只要路克不承認,沒有人會認為是真的嘛!」
耶?居然是第一排正中央的兩個大寶座!
「事實上,我……」德斯猶豫了下。「考慮過。」
「那就行了嘛!幹嘛還要那麼省?」
理文抽了幾口菸後,才盯著閃爍不定的菸頭開口道:「我擔心吉兒會利用這個機會耍手段。」
哈爾瑟縮了一下,「我只是想建議我們大家一起去看看而已嘛!」他低聲咕噥道。
她黑著一張俏臉僵坐在那裡不動,一旁的任育倫當然知道有什麼不對了,不過他就是想幫也幫不上忙,他能說什麼呢?
「她什麼時候過來?」喬隨口問道。
「路克,我說過我們會幫你解決問題的不是嗎?」喬實際地說。
「增加?」哈爾又插了進來。「她根本沒有知名度,又怎麼個增加法?」
「老婆……」
「冷靜?你居然叫我冷靜?他媽的,我才不要冷靜!」路克面容猙獰地對著喬兇惡地咆哮。「我老婆一定是認為我和吉兒有什麼牽扯,所以見了我就跑,天殺的!她這一跑我不是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
「是他堅持不要……不、是不准的啊!」喬反駁。
母子倆坐下後,任育倫不忘再抱怨兩句。
但理文考慮得更多。「若是吉兒直接在台上宣佈她就是路克的女友呢?路克是要默認,還是當眾給她難看?」
「拜託你閉嘴好不好,哈爾?」一直無聲的倚在壁爐邊皺眉沉思的理文,終於忍不住吼了出來。「你不知道你很煩嗎?」
路克再次與同伴手牽手高舉雙臂,向歌迷們作最後的致意。就在這當兒,吉兒突然衝向路克,路克在毫無防備的情形下被她拉下了脖子,並重重親了一下;然後,吉兒轉身向所有路克的歌迷得意地宣佈——
而吟倩早已挾著兒子溜得不見蹤影了!
德斯摘下耳機,一臉的感動莫名,就差沒有痛哭流涕、捶胸頓足。
任育倫索性坐在行李上休息。「為什麼爸爸都不讓我們跟去看?」
「越講越誇張啦!」
「等我們先玩夠了再去找他還不是一樣,免得被他們的行程絆住而玩不起來。再說……」吟倩嘻嘻一笑。「我們從來沒看過你爸爸在開演唱會時是什麼樣子的,我想偷偷去看看囉!」
驀然抖落一地雞皮疙瘩,「真的好像!」吟倩喃喃道。這時她也發現到舞台前方地上全坐滿了人,與舞台隔著活動欄杆和密密一排嚴密監控著舞台四周狀況的警衛,免得再次發生歌迷失控衝上台的意外。
「是有很多女人都那麼做過,」理文淡淡道,「但是只有吉兒有機會和路克同台表演。」他斜睨著路克。「你想,人家會不會認為這是不是有什麼特殊意義?」
「那是因為她唱得實在有夠爛!」哈爾喃喃道。
左手拉著兒子,右手拖著行李箱,背上還揹了一大一小兩個旅行袋,皮包掛在脖子上,吟倩終於逮到一輛空計程車。氣喘吁吁地上了車,又想了好片刻後才想起她訂的旅館到底叫啥鬼名字——中國城聖蓋博廣場的華通旅館。
理文又沉默了好久,直到菸蒂燒到了他的手指,他才慢吞吞地捻熄了菸,再慢吞吞地掃他們一眼。
任育倫狐疑地打量媽咪。「媽咪,妳錢帶不夠嗎?」
那不是自稱路克女友之一的吉兒.克萊佩嗎?她怎麼會出現在和*圖*書這兒?
「路克!路克……」
正坐在舞台前方正中央的吟倩並沒有被波及踩扁,因為舞台太高了,女孩子們爬不上去,她們只好全往舞台兩旁的樓梯擠去。
吟倩也吃驚地叫了起來,「耶?你怎麼知道我們住在這裡?」
吟倩卻沒聽見他的求恕,只兀自沉吟著。
「媽咪!媽咪!」陽台外面的任育倫猛向她招手。「來看,快來看,妳看那邊有超群麵包店和日本料理店,我們去吃好不好?要不,我自己去買也可以。」熟悉幼兒教育的人都知道,幼兒的吸收力最強,特別是像任育倫這種天資異常聰穎的小孩;每年跟著父母到美國好幾趟的任育倫早就學得一口標準英文了。
「年輕人,」吟倩用力捏捏他的鼻子。「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懂不懂?」
「我……我們可以買個電磁爐、一個湯鍋、兩個碗、兩雙筷子……」
「路克,你先冷靜下來,我們……」
因為這個疑問,接下去的表演,無論是台上或台下的人都顯得有點詭異。濃妝豔抹、一身暴露性感裝束的吉兒,不計顏面拚命要貼向路克,喬和理文則極力隔開他們,哈爾更向吉兒表現出超誇張的親暱。
翌日又自己搭4號公車到聖塔摩尼卡海邊釣魚。當然,釣魚只是說著好聽而已,他們根本沒打算會釣上啥東西;舊靴子、空罐,甚至斷手斷腳都有可能,活蹦亂跳的生物大概是沒什麼希望。最主要是享受加州的陽光和怡然自得的氣氛。而且在旅館老闆的建議下,他們也特意準備了一大包麵包屑,隨手一拋,馬上就有一大群海鷗部隊衝殺過來在半空御去,非常有趣。
吟倩一連送他好幾百顆衛生球。「你真囉唆耶,小子!」
「吉兒曾經多次向媒體自稱是路克的女友……」
幸好,華通旅館雖老舊,倒也滿乾淨的,她訂的是附浴室的雙人套房,還算寬敞舒適,又有陽台,吟倩滿意地將一張五元美金的鈔票放在侍者手中,侍者也很滿意地離去。
沒有科技雷射的花招,沒有煙火爆破的陪襯,沒有絢麗背景的烘托,you&me以它一貫的簡潔、單純為歌迷帶來純粹心靈的享受。
和其他伙伴們同樣身著純白服飾的主唱路克,高瘦頎長,俊美又帶點羞澀,是you&me的靈魂人物,也是you&me的歌迷們最崇拜愛慕的偶像,不只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更因為他是個能唱出音樂靈魂的詠嘆歌手。
「呃?」吟倩不由得大大的一愣,她只想拿鑰匙回房休息,卻沒料到櫃台連同鑰匙還多加了一句話送給她。
吟倩反倒一愣。「呃?為什麼?」
「好啦、好啦,算我說錯了行不行?」吟倩嘆道。「我聽說美國的東西便宜的不好吃、好吃的不便宜,所以才想自己弄來吃嘛!」
「德斯,這次演唱會為什麼要讓吉兒在中場時加進來?」
理文突然站起來,雙手扠在褲袋裡慢慢走過來坐在任沐霈身邊的茶几上,他蹙眉尋思片刻,而後朝喬伸出手。「喬,來根菸吧!」
路克倏地揪住哈爾的衣領,「我警告你,別再叫我冷靜!」他惡狠狠地說。
「別這樣,路克,說不定是你看錯了,在那種混亂瘋狂的情況下……」
吟倩牽著兒子一同迴身……
「不!」路克忽地又否決了自己的決定。「取消!對,我要取消!我不唱了,我要陪我老婆,我不唱了!」
「歌迷的反彈?」任育倫不屑地冷哼一聲。「我就不懂,那些什麼迷什麼迷的為什麼都那麼起肖?又是尖叫、又是昏倒的,太誇張了吧!」
「對啊!我兒子說他餓扁了,所以我就帶我老婆兒子到麗晶酒店用餐,沒想到一吃就……」
主唱兼吉他手路克無聲微笑,澄藍雙眸因思念起愛妻和愛兒而浮現幸福的光彩,修長的手指也輕撩起「我願意為妳放棄所有」的淒美旋律,悄悄入侵聽者心靈,勾起所有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溫柔情懷。
「耶?大華超市、夏威夷超市,太好了,我們可以自己煮來吃耶!」
喬聞言,順手丟了包菸給他,又繼續埋頭撥動琴絃。
「路克?」德斯低語,驀而大叫:「路克?」
「老婆,妳……還在生氣嗎?」任沐霈小心翼翼地問。
在燈光突然暗下來之後,觀眾的聲音不過靜止了兩秒鐘,而後隨即以更驚人的聲勢大吼著,「路克!路克!路克……」
電話那頭的混蛋根本沒有在聽他說什麼嘛!
「我敢說女孩子們只要一聽到這首歌,就非愛上你不可!」
「咦?媽咪,妳看!」任育倫突然指著台上叫道。
「真的?」哈爾好奇地湊過來。「什麼手段?」
「……我實在沒想到她會那麼做,真的,老婆,妳不要生氣好嗎?」
「也對。」任沐霈喃喃道,隨即輕輕碰觸一下吟倩。「老婆,那妳還在想什麼?」
瞧見老婆的笑容,任沐霈終於完全放下心,「十次,」他親暱地摟住她。「外加十瓶沙威隆。」
喬伸了個懶腰,隨在理文身後也走人了。「我也是。」
「媽咪啊!妳打算怎麼煮?放在浴杓裡點根菸來煮嗎?」
和_圖_書德斯?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你們不會這麼早就睡了吧!」
you&me從未和人同台合作過啊!
路克以他最擅長的深刻柔情投注更直接的情緒在歌聲中,深情中帶有力度的弱音,婉轉流暢地詮釋出歌詞與旋律的細膩關係,令人在優美樂聲的翩然流轉中忘了自我。
啪!一記鐵沙掌結結實實地賞到他後腦勺。
此刻,寬敞的希臘劇場內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潮,女性佔絕大多數,上至五、六十歲的老女人,下至十一、二歲的小妹妹,買到前座票的拚命找位置,拿到後座票的就盡量往前想找個好地點就地坐下來。
哈爾又多愣了會兒才從龜縮的角落裡走出來,他慢吞吞地來到猶在考慮到底是要殺人還是自殺好的德斯身邊,輕輕拍了拍德斯的肩頭。
好極了!吟倩暗嘆,逃不了啦!她認命地轉身回到那兩個該是他們的,卻被人佔走的位置。
「明白了。」他輕語。
「路克,你這個……」德斯正想破口大罵,對方卻一點機會也不給。
對極了!這樣他才能親手掐死某人!
尤其是他所創作出來的每一首曲子的每一個音調、每一句歌詞,彷彿都擁有了生命一般,鮮活嬌媚地進入聽眾的心靈內。這就是他能迅速竄升為國際超級巨星的最重要關鍵,他擁有直搗歌迷心靈,與他們分享生活經驗的卓越能力,而這種能力更是源自於他現場表演中所凝聚的情緒張力。
「酷!爸爸,既然你有這麼酷的車子,為什麼在台灣要開那輛破破爛爛的車子呢?」
「路克,你瘋了!」哈爾首先驚叫。
連小鬼都看出來了,可見台上的人有多離譜!
「大人講話,小孩子有耳無嘴!」夫妻倆同時轉過去瞪眼。
「好啦、好啦,」吟倩返身進入臥室拎起皮包往外走。「我們去吃日本料理好了。」
四張嘴巴當下吃驚地大張。「取……取消?」
耶?
「麗晶酒店?」德斯不敢相信地拿下電話筒看了看,隨即又放回耳旁。「那我們呢?」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聲調就是無法降低下來。
但是,不懂「守嘴如玉」的老公還是得受點懲罰才可以,就……
「跟妳說不要來的嘛!偏偏要來這邊跟人家擠,好無聊喔!」
「不,一次也沒有!」任沐霈即刻否定。「我決定以後不再上台了。」
「你以為我想啊?」德斯放下曲譜。「我也知道你們的顧慮啊!那個女孩子像瘋了似的迷戀路克,不但到處追問路克的下落好纏上來,還自動跟媒體宣傳她是路克的女朋友,我也想離她越遠越好啊!可是……」
「嗯……那就是你還要和她同台兩次囉?」
「找不到他們,我死也不上台了!」
那個男人是白癡嗎?明明騙他是同事要的票,結果卻給她同事這麼好的位置幹什麼?這下子鐵定掛了!這麼明顯的位置,沒有給他注意到才怪!
任沐霈無語地彎身抱起兒子來到吟倩面前,他擔憂地睇視著妻子。
路克霈雙眉倏皺,喬則停下了彈奏,同樣攢起了眉頭。
黃昏時,火紅夕日在海面上翩翩起舞,母子倆共坐在木板碼頭的座椅上,遠眺落日毫不遮掩地被海水吞噬,這才心滿意足地打道回府。
you&me主唱路克的財務顧問在比佛利山莊內為路克購置了一棟豪宅,為了工作上的方便,宅內不但設置有精密完善的大型隔音室和錄音室,甚至已離婚的德斯和you&me其他三位未婚團員也一同住進去了。
洛杉磯,西班牙語「天使城」之意,不但是飛機之都,亦是電影之城。這個美國第二大城,不但對世界流行的影響力無可匹敵,它的多元種族化特色更使這個世界娛樂之都的活力源源不絕。
吟倩拖了張椅子在他前面坐下。
「媽咪,」任育倫扯扯滿頭大汗的母親。「為什麼不叫爸爸來接我們嘛!」
哈爾不安地看看其他人,「你們想,他會不會……」吞了口唾沫。「又出事了?」
所有的緊張焦慮瞬間消逝,沒來由的怒氣立刻佔上心頭,「該死的路克,你怎麼現在才跟我們聯絡?」德斯怒吼。
直到此時此刻,吟倩才真正感受到「路克」的驚人魅力,一股既感動又激昂的熱流在她胸口迴盪不已,她不由自主地也跟著拍起手來。不久,又不小心給她發現到兒子竟然也很開心地跟著拍手,臉上有一種童稚的輕鬆愉快。
「真的,我發誓,」任沐霈舉手作發誓狀。「妳不知道那時候我還差點吐出來了呢!一回去就拚命洗嘴,要不是急著找妳,恐怕到現在我還在洗呢!」
二十分鐘後,任沐霈帶著妻兒坐上黑亮的法拉利跑車絕塵而去,夜空中只隱約傳來一串小孩子的驚嘆聲。
「我兒子餓了嘛!」
「你洗了幾次嘴啊?」
跟小鬼沒什麼道理好講。吟倩一把抓起兒子就跑,在轉身的那一剎那也將台上的情形掃入眼底。
「閉嘴!」其他三人一起大吼。
三天吧!
「是不多,可是我有你爸爸的副卡。」
慶幸老婆還願意給他解釋的機會,任沐霈立刻一五一十將有關吉兒的事娓娓道出,同時hetubook.com•com也很小心地覷著老婆的臉色。
在洛城市中心西南方的洛杉磯國際機場大門外,炎炎烈日照射下,一大一小兩個毫不起眼的小中國人汗流挾背地想叫部計程車坐上去吹吹冷氣。
「我是路克的女朋友!」
砰!所有的抗議全被路克給擋在臥室門外了。
狗屁!她配嗎?
纖細浪漫的歌喉揮灑出一片纏綿悱惻,適才情緒激烈失控叫喊的歌迷,此刻卻是悄悄拭著潸然而下的淚水,無法自拔地陶醉在深情款款的傾訴中,瘋狂地渴望自己就是那個能令路克唱出如此繾綣柔情的女人。
「可是,路克……」
吟倩三兩步來到他身邊,看的卻是另一邊。
「有人來找你們。」
回房後,任沐霈偕同兒子一起坐在床沿,同一句話第二次出口。
哈爾立刻轉頭去盯著德斯。「你考慮過這一點嗎?」
任誰看到自己的老公被別的女人吃口水都會不爽——除非她不愛他;吟倩當然也是,不過她也明白老公是無辜的,所以她的火氣在回到旅館內,跳跳床墊之後就煙消雲散了。
吟倩瞟他一眼還是不出聲,回答的是任育倫。
「爸……」
「沒有了啦!老爸,媽咪那天回來在床上好像袋鼠一樣跳了好久,後來就不生氣了。不過,嘿嘿!媽咪說得給你一點懲罰……」他比出三根手指頭。「三天,也就是說,就算老爸你一直沒找到我們,後天我們還是會去找你的。」
「會……會不會是警察要通知我們他已經……」
「咦?你們也餓了啊?沒關係,一起來嘛!或者我帶點東西回去給……」
那兩個女孩子立刻閃到一邊去繼續,「路克!路克……」
理文突然坐起來,望向正在審視曲譜的德斯。
「對喔!you&me從未和他人合作過,吉兒是第一個,不知道內情的人的確會產生很多聯想。」喬不安地瞧著面色越來越難看的路克。「這已經不是女孩子單方面的宣傳,而是有事實的佐證了!」
吟倩歪著腦袋看看他,繼而笑著一屁股挪到他的大腿上坐。
「算了吧!」躺在長沙發上假寐的you&me鼓手理文,眼也不睜地淡淡道:「女孩子們早就愛上他啦!」
在這麼鬧烘烘的狀況裡,路克實在不太可能聽得到,但他卻聽到了,只見他猛然回過身來朝台下拼命張望。
一個半鐘頭的演唱裡,吟倩發現了一件事實:如果她和老公不是青梅竹馬的戀人,九成九她也會是四周這些瘋狂的歌迷其中之一。
吟倩好笑地推推他。「我乾脆拿鹽酸給你洗好了。」
微笑不減,「她不喜歡,」路克輕語。「她希望的是平靜祥和的生活,不喜歡這種太過燦爛活躍的日子。」
「不要胡說!」喬脫口斥道:「再怎麼不高興,他老婆也不會讓他出事的!」
「算了,」吟倩甩甩頭。「我一個人想也沒用,還是大夥兒一起討論好了!」
「路克,你不能這樣!我們……」
電話鈴聲依然刺耳地尖叫不休,四個人面面相覷,同樣期待電話鈴響,卻又害怕接到的不幸的消息。
「可是……」
「老婆,妳聽我解釋好嗎?」
他一臉無奈。「你們也知道,當初若不是有湯尼的幫忙,you&me的再出發就不會那麼順利,而湯尼就是用這個人情向我要求扶持吉兒一把。吉兒是湯尼最疼愛的小女兒,她已經在歌壇闖了快兩年,卻還是個沒沒無聞的小歌手……」
任育倫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
老公大名響叮噹,老公荷包裡麥克麥克,所以老公住比佛利山莊。而可憐的老婆口袋裡只有兩三毛,更是默默無名的小講師一個,所以她只夠格窩到中國城的小旅館裡。不過,至少在中國城裡走動她不會被列為少數民族之一,倒也是小小的安慰一項。
眼看防衛線已被「敵軍」突破,一時氣煞的路克趕緊轉身預備逃回後台,就在這個時候,任育倫突然跳上椅子,使盡全身力氣大吼一聲——
兀自生悶氣的吟倩,這才一把將兒子拖下來。「你瘋了!你想幹什麼?」
只見路克滿臉焦急慌亂地想要擠過來,但衝斷警衛線的歌迷們早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動彈不得的他卻仍死命踮高腳朝他們這邊望過來,並大吼著——
德斯和其他三位you&me的成員,終於死拉活扯地將路克抓回比佛利山莊。
任沐霈失笑,他搔了搔兒子的小腦袋,「你這小鬼!」隨即轉眸瞄老婆一眼。「我們回去吧!他們還在等我的消息呢!」
「路克,不管將來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你都要謹記不能衝動,」喬也很嚴肅地盯著路克。「我們大家都會幫你,懂嗎?我們都會盡最大的力量不讓事情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OK?」
任育倫滿臉困惑。「媽咪,他們到底在幹嘛呀?」
這小子,剛剛還在抱怨帶他來這裡幹什麼呢!
路克垂首半晌不語,德斯不由得急了,他扔開曲譜三兩步衝過來蹲在路克前面。
正在觀察四周歌迷百態的吟倩,在兒子的呼喚下,將視線拉回台上,旋即同周遭的歌迷一樣愕住。
「好,說吧!那個女孩子為什麼會和你們一起上台?」
「真可憐,不管誰愛上他都注定要心碎,」鍵m•hetubook•com•com盤手哈爾「喀擦!」啃下一口大紅蘋果。「他心裡始終只有老婆和兒子的存在,對不對,路克?」
凝望著老公蒼白憔悴的臉龐,吟倩當下便決定懲罰已經足夠了。
「路克,別這樣,我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一向情緒淡然不形於外的理文也急了。
「你才幾歲啊!小伙子,想懂大人的想法?再過幾十年吧!」
砰!德斯又猛拍了下桌子。「該死的!他為什麼不打電……」
依照主人的喜愛,這棟豪宅內部是以溫馨柔和、簡單大方的格調取代一般大富人家的浮華奢侈裝潢,使居住的人享受到最舒適愜意的氣氛。
德斯咳了咳。「我知道,可是湯尼要求路克替她作一首曲子,同時在我們這次巡迴演唱的前三場讓吉兒跟著我們表演下半場,以增加吉兒的知名度……」
第一首歌曲才剛結束,母子倆便被倏忽而起、此起彼落的吶喊與尖叫聲駭得猛一下相互抱住。任育倫也尖叫著:「媽咪,她們起肖了啦!」
「OK,我會使出渾身解數將她纏個夠!」
「狗屎!」德斯怒罵:「誰要吃東西了!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為什麼不早點讓我們知道你們沒事了,好讓我們能早點滾上床去睡大頭覺?」
「人家說不想來的嘛!聽一大堆女孩子尖叫有什麼好玩的嘛!」
不過,令她相當意外的,老公竟然都沒發現自己的老婆就坐在台下,可見他有多不在意台下的人,也不太理會歌迷的尖叫、示愛、飛吻等等,只是專心一意地詮釋歌曲的意境。
理文毫不意外地翻翻白眼,「我就知道,我想我們最好多研究一下其他可能發生的狀況,並事先想好對策。」他拍了拍路克的肩膀。「我可不希望讓路克的老婆產生什麼誤會,然後路克又要搞出什麼驚人的事來。媽的,你那次真的把大家都給嚇壤了。」
「最好是妳幫我洗。」任沐霈曖昧地湊在她唇邊咕噥著。
「我愛你,路克,請愛我,愛我,路克……」
三雙譴責的眼神立即聚集在德斯身上,理文則相當理性地問:「你有什麼對策嗎?」
吟倩沒有說話,只是思索。
老爸的確是和別的女人親嘴了啊!
「少囉唆!」怎麼辦?吟倩焦急地四顧張望,在看到後幾排一對剛入座的少女時,腦際立時靈光一閃……可以換位子嘛!
喬忍不住機伶伶打了個寒顫,但是仍堅持道:「不會的,他老婆應該會考慮到這點的。」
任沐霈氣得大吼,其他人則慌亂地你一言我一語勸慰。
「是啊,真的嚇死人了!」哈爾猶有餘悸地拍拍胸脯。「而且為了要引開那些八卦記者的注意力,我們還得到處去嘻嘻哈哈的裝一副沒事人樣,其實暗地裡急得都快瘋了,心中直嘀咕著,不知道上帝是不是已經替你在天堂裡安插好座位了!」
「不懂!」任育倫很乾脆地說。
雖然歌唱音樂都未失去水準,整體上卻顯得相當尷尬不自然,若是不聽音樂只看他們的肢體動作,簡直像是場笑鬧啞劇。
「幹嘛啊!叫這麼大聲?」
「往好的方面去想,至少他還活著不是嗎?」
「路克,你冷……」
貝斯手喬也忍不住抓起貝斯來到他身前地毯上坐下,配合路克的旋律彈奏並問:「路克,你們幹嘛不乾脆搬來美國住,省得這樣跑來跑去的,你不累,我們都替你累了!」
櫃台指指她身後大門邊的候客區。「他還在等你們呢!」
吟倩不屑地撇了撇嘴。「這樣你就懂了吧?」
不過為了尊重主人,他們全住在三樓,而把二樓留給路克一人獨享。
德斯不理會他。「……就算還清他的人情了。」
「老婆!不要走!老婆!老婆!」還好他說的是中文,否則非引起歌迷暴動不可。
又偷覷老婆一眼,「你確定?」任沐霈謹慎地再問。
可笑的嘟聲在耳旁持續了好半晌,德斯就是無法死心放下話筒,一臉不可思議、釋然、憤怒、哭笑不得地僵在那兒。
「少扯淡!」吟倩笑罵。
「我想我帶東西回去給你們吃好了,我兒子快睡著了,好吧!就這樣了,待會兒見!」
「哎喲!好痛耶,媽咪!」
「我在想……」吟倩沉吟。「你那麼喜歡唱歌,這樣放棄不是很可惜嗎?尤其you&me要是少了路克就……」她聳聳肩。「這樣對理文、喬和哈爾都說不過去,是you&me讓你名利雙收的,你怎能在他們需要你的時候背棄而去呢?可是不放棄的話,麻煩也是很多……」
就像在回應他的抱怨似的,電話鈴聲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跳了起來,哈爾更是誇張地一溜煙跑到牆角縮成一團,彷彿電話正想大開殺戒吃人似的。
燈光突轉淡藍,形成一片悠柔淡雅的氣氳,台下的歌迷們全都會意到,路克最擅長的抒情歌曲要出現了。全場自動恢復寂靜,未幾,隨著十二小節的前奏後,柔潤圓滑的嗓音緩緩唱出深情中帶著無奈的「妳應該要告訴我」。
吟倩聳聳肩。「也不是他不讓我們跟去啦!是德斯伯伯要我們盡量不要曝光,免得引起歌迷的反彈。」
吟倩也回他一個輕蔑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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