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蒙挺直背脊說：「我去年長高了四吋，是爸爸在門框旁邊幫我量的。我現在比大家都高喔，比史東還要高。」
「也許有一天，我會不在你身邊，卡拉蒙。」雷斯林回答。
雷斯林走到台上，對老師輕輕一鞠躬，然後轉身看著同學，目光掃過全場。每個人都征征地看著他，抿緊了嘴唇不願意直視他那勝利的眼神。
雷斯林深深吸進舒暢的氣息，而且沒有咳嗽。太陽曬得他暖烘烘的，他發覺自己不自主專心聆聽起哥哥說的話。
他轉身面對台下、背對著提柏德，便轉著眼珠、鼓起腮幫子、嘴角下垂，用一張鬼臉譏諷提柏德的長相。同學大都遮起嘴免得笑出聲，不然就是趕快低頭看地板。有個人真的笑了，但是連忙假裝是要咳嗽，結果差點嗆到。提柏德見狀皺起眉頭。
「植物？」卡拉蒙自言自語，表情很迷惑，但馬上笑了起來：「可以吃嗎？」
「你有沒有看見葉子上頭有白絲？」
「她還會去哪裡？當然是去找自己親生父親，或者是親生父親那邊的親戚。」
後來兄弟倆聊了些別的事情。大半都是卡拉蒙在說話，他講了些索拉斯近來的變化，像是有誰搬進來、有誰搬走了，哪家有新生的孩子、或者哪一家死了誰。然後他又說了些那群一起長大的朋友都幹了些什麼事情。其中比較特殊的一點是：有個坎德人也住進索拉斯鎮了，他在市集上鬧了不少事情，現在和那個脾氣很差的矮人鐵匠住在一塊兒；矮人當然氣死了，可是卻也無能為力，除非把坎德人給丟進水裡淹死，不然也就只能乖乖幫他收爛攤子。雷斯林靜靜聆聽著，哥哥的聲音在身邊流動，跟春天的太陽一樣溫暖。
「裘蒂思太太人很不錯，小雷。」卡拉蒙小心地說：「媽媽很喜歡她。裘蒂思每天早上來我們家，她會幫媽媽換衣服、梳頭髮，看著她吃東西，然後一起做些針線活兒什麼的。她還會跟媽媽一直聊天，這樣媽媽才不會發作——」他緊張地看了弟弟一眼。「我是說不會分心。」
卡拉蒙盯著他：「就拿這幾片葉子？」
「白……白什麼？」
雷斯林早就已經放棄心裡隱藏的幻想：也許有一天起床照鏡子的時候，他會發現自己跟雙胞胎哥哥一樣帥氣。其實雷斯林自己有纖細的五官和一雙大眼睛，色澤偏紅的頭髮柔順地搭在肩膀上，相比之下，說不定比起卡拉蒙還要俊美；不過問題出在他的眼睛。那對眼睛太喜歡注視對方，太久、太深、看得太多，而且眼神之中總帶有一絲輕蔑，因為他總能看穿那些人們的虛偽狡詐以及愚蠢荒唐，不自禁地流露出笑意與厭惡。
「好的，老師。」強．法尼許伸手探進自己的包包：「我採到的第一種藥草是——」
「我們什麼時候居然靠人救濟過活了？」雷斯林又問。
「啊！」卡拉蒙看著擺在車廂的刺蕁麻葉片。「你幹嘛去摘這種東西？」
卡拉蒙搖搖頭：「今年冬天沒消息。已經一整年都不知道她在哪裡了。你覺得……我是說……她會不會死了……」
「小雷！這裡！」卡拉蒙站在農車前面揮手，車子由他駕著。十三歲的卡拉蒙又高又ｈｔtｐs://ｍ•hｅｔuｂoｏｋ•cｏm.com壯、肌肉發達，很多人會以為他比實際年齡大，而卡拉蒙也因此成為農夫賽吉的好幫手。
「反正她還是會回來找我們。」卡拉蒙很有信心：「你會跟她一起走嗎，雷斯林？」
強．法尼許淚流滿面，右手趕快插|進腋下，在教室前面無助地跳來跳去。
「他們在幹嘛？」卡拉蒙轉頭看著學校的方向。
雷斯林沒回答，跪在那株花旁，用襯衫將手包好，左手從腰帶上取下小刀，而且很注意地不讓自己的皮膚沾到葉子上的白絲，然後切下幾片葉子。他用襯衫包裹的手拾起葉片，謹慎地拿回車上。
雷斯林舉手回應哥哥的叫喊，見著卡拉蒙許久未見的笑臉，他也很高興。
七年前的冬天，雷斯林表示那幾個月太冷，他要在學校寄宿，這也代表他們兄弟第一次必須分離。
「我要好好教訓他們，小雷。」卡拉蒙說：「他們居然敢給你起這種外號！」他雙手握起拳頭，以十三歲的男孩子來說，他的拳頭大得嚇人。
提柏德起身上前拉了強．法尼許的手過來一看，咕嘆說：「去廚房叫人給你擦點奶油吧。」
「是，老師。」他回答。
「你都拿奇蒂拉買給你的那把劍練習，對吧？還記得你第一次揮劍發生什麼事嗎？你差點把自己的腳給砍了。」
雷斯林又回頭看看剛剛摘下的刺蕁麻，葉子被太陽曬的好像有點乾，他輕輕將襯衫覆蓋得更牢。
「管他是什麼鬼東西，我不知道啊，雷斯林。」他回答：「你自己問問她好了，不過對她別太兇，好嗎？她對我們真的不錯。」
強．法尼許有著一頭閃亮的紅髮，臉上長了雀斑，但他刻意梳理過，做出一副認真好學的模樣——至少在老師面前他一直如此。滑下了高板凳，他走到教室前面，對著老師一鞠躬，提柏德也微笑點點頭。老師對他的印象很好，因為就算只是在課堂上施個小法術，他也會表現得一副崇拜的樣子。
卡拉蒙笑道：「最棒的一點就是我們不用付錢，小雷！她沒跟我們要錢。」
這一次卡拉蒙終於沒耐性了。
卡拉蒙在座位上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小雷，今年冬天狀況很差。你不在家，爸爸要做生意，他不出門的話大家都會挨餓。賽吉那邊一下雪就用不到我幫忙，我只好去馬廄找一份差事，餵飼料、清馬糞賺一些貼補。一開始想說試著讓媽媽一個人在家，不過還是不行。有一天她弄翻了蠟燭沒有注意到，差點把整個房子給燒了。我們也盡力了，小雷。」
「我不大喜歡這樣，」雷斯林皺起眉頭：「人做事情總有動機，她有什麼目的？」
「我跟你去田裡吧，哥哥。」雷斯林淡淡地說。
雷斯林對他們家的事情毫無興趣。他只是不想自己先回去，他不想一個人面對母親羅瑟濛。而且這麼做卡拉蒙也會很高興；要讓他高興真的非常容易。
卡拉蒙從車上跳下，非常用力抱了雷斯林一下，但雷斯林沒有回抱他；手上那堆衣服是雷斯林的藉口，他不想表露自己的感情，他覺得那是無謂而煩人的舉動。在哥哥的懷中，他身體不由自主僵硬，可是卡和*圖*書拉蒙情緒亢奮，完全沒有注意到，只是接過包袱，丟在後面車廂上。
少了雷斯林在身邊當軍師，卡拉蒙踢起地精球三不五時踢進自己的球門，也總是變成坎德人追著大家跑，更不用說玩起大族長遊戲一直敗在史東．布萊特布雷德的戰術之下。但是只要雷斯林在場，就會有人提醒他球門到底在那邊，還會幫他想出許多妙計攻敵不備，於是卡拉蒙就成為常勝軍。
找到了。一株白色的花，泛著蠟光的花瓣，下面生著深綠色、頗大片的葉子，葉片邊緣成鋸尺狀。從葉片上往下垂了不少的白絲，雷斯林仔細檢查了一下，輕易辨認出品種，但問題是怎樣拔起來。他跑回農車那裡。
雷斯林哼了一聲沒說什麼。
「其實是她自己來找我們的。」卡拉蒙想了一下子後說：「有一天她來敲我們家門，就她聽人家講媽媽狀況不好，又說她知道我們兩個男人——」卡拉蒙對於自己也是個男人表現得有些驕傲。「得要出去工作，然後就說她願意在我們出外的時候幫忙照顧媽媽。她說她是個寡婦，丈夫過世、小孩長大搬出去了，一個人孤孤單單，貝佐教的大主祭就要她多幫忙別人。」
「千萬別碰！」雷斯林出言警告。
現在是下課時間，老師會回去「冥想」，他會在圖書館裡，桌上擺了一本闔上的書，還有一瓶北亞苟斯頗負盛名的紅葡萄酒。他的冥想一直持續到晚餐時間，屆時下人會來叫醒他，而這個時段本來是學生自修的時間，但是提柏德根本不管他們，所以就成了自由活動。今天則有一群人聚在學校後頭要送別雷斯林。
「你不用管他們。」雷斯林靜靜地說。
我自己會讓他們得到教訓。我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卑鄙」。
「我可以自己爬上農車，不需要人幫忙。」雷斯林回答。
雷斯林原本想要坐著好好想想怎樣讓那些傢伙嚐到苦頭，但是哥哥卻絮絮切切地講起父母、朋友等等瑣事。卡拉蒙將身上那股喜悅沾染到了弟弟身上，這個季節空氣清新溫暖，有許多新生植物的香氣，混雜著馬匹和剛刈過的草皮，聞起來比甘藍菜湯，還有一星期洗澡一次的男孩子們要好上太多。
「索蘭尼亞。」雷斯林回答。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小雷。」卡拉蒙又是充滿信心地說：「我們是雙胞胎，你幫我算乘法，我來照顧你。」
卡拉蒙額頭上留著一圈赤褐色瀏海，眼神很亮也很友善，同時天真無邪——也可以說是很好騙。小孩都很喜歡他，不過索拉斯鎮中的地痞、乞丐、騙徒之流也一樣。他有超乎年齡的強健體魄，卻也有著與外型不搭調的溫和脾氣；真的激怒他也相當可怕，但是因為他的底線實在太深，通常等卡拉蒙意識到自己實在很生氣的時候，爭吵早就結束了好一段時間。
「小雷，我還要回去田裡幫忙，」卡拉蒙說：「所以看是你要在十字路口下車，還是要跟我一起過去？你留在車上等我忙完就可以一起回家，這樣我們可以一起走回去。」
將袋子撿起來之後，提柏德朝裡頭一看：「你這傻孩子，摘了刺蕁麻都不知道。或許你上課該專心點了。快點出去和*圖*書，別再唉唉叫了。下一個先吧，雷斯林．馬哲理。」
「爸爸已經出門三個星期了，可能要月底才回家。媽媽記得你今天要回去。她最近好很多，小雷，你應該也能注意到。上次那件事情以後，我們找了附近的寡婦裘蒂思過來，她狀況就比較好了……」
「目的？她能有什麼目的？我們家裡又沒金銀財寶，裘蒂思只是心腸好吧，小雷。你不相信？」
雷斯林伸手從自己包包中取出幾片芳香的葉子：「今天我要介紹的第一樣植物是馬哲蘭，這種植物可以當作香料，名字來自於古神之一的馬哲理……」
「植物。」雷斯林回答，同時伸手抓了擺在車上的那捆衣服，從裡面掏出一件襯衫，回頭要去找那朵花。
「強．法尼許。」提柏德坐在教室前面的桌子那兒點名：「上次的作業是要各位採集六種可以作為法術材料的植物，請你到台上來告訴大家你找到什麼。」
雷斯林當然注意到了，他不可能沒發現卡拉蒙不再是小孩，經過一個冬天，他長成了相貌堂堂的年輕男子——以這年齡來說又高又壯，一頭捲髮十分茂密，眼睛不只大又閃亮，還很誠懇，清澈得讓人難以抗拒。此外他脾氣好、待人和善，對長輩很有禮貌，也能跟大家同樂；不管誰說笑話，就算取笑的是他自己，他都能夠開懷大笑。因此，鎮上所有人都把他當朋友，上至嚴正不阿的史東、下至農夫賽吉那幾個稚子皆然；賽吉的孩子尤其喜歡騎在卡拉蒙寬厚的背上玩耍。
「她們都聊些什麼？」雷斯林問道。
「有東西……有東西叮我！」他嚷嚷起來：「噢！好像被燙到一樣喔！噢！」
雷斯林從座位上溜下來：「你留在車上等我，一下子就好。」
卡拉蒙這種樂天開朗的氣質使得雷斯林的恐懼慢慢散去，他原本很擔心回家看見母親。之前，母親的身體似乎越來越差，每年冬天更是使她吃不消；春天回家總是發現母親變得蒼白了些、消瘦了些，也似乎更停留在那個夢境中無法回到現實。但還有寡婦裘蒂思，這要等雷斯林親眼看過才知道情況如何。
「對啊，疤還在耶。」卡拉蒙小聲地說：「嗯，也對啦。」他低喝一聲，農車又緩緩上路。
「開始吧。」
「白色的毛，在葉子上面細細的，看見了嗎？這種植物叫做『刺蕁麻』，碰到葉子的話會被螫傷，皮膚會起紅疹，除了痛之外，有些人身體反應劇烈還有可能致命。」
真正能逼他爆發的，便是有人威脅到他的雙胞胎弟弟。
「我們哪來的錢付給人家？」
「考驗？是不是像爸爸考我的一樣？」卡拉蒙看來很苦惱：「每次弄錯一點點就不讓我吃飯，我會餓死啊！算數對戰士ｍ.hetuｂｏｏk•cｏｍ•com有用嗎？我砍，我砍！」
因為……雷斯林沒開口。因為我知道事情會怎麼演變，又會怎樣結束。你說的好聽，哥哥。「揍他們一頓」？但是之後你又會扶他們起來，拍拍他們的背說你知道他們不是故意的，最後跟那些人打成一片。
「學不會的話，你長大了也比別人笨。」雷斯林冷冷地說：「會跟那些溪谷矮人一樣慘。」
「啊？」卡拉蒙顯得訝異：「你怎麼知道？」
卡拉蒙想像自己手中有把劍，對著半空揮舞起來，不小心打到了馬。「啊，對不起啊，貝絲。也許算數可以用來算自己要砍幾個地精的頭、或者要切幾片餅來吃，但就只是這樣嘛，我幹嘛要學會那些麻煩的乘法跟除法？」
「停車！」雷斯林叫道。
雷斯林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像剛剛那樣高興見到雙胞胎哥哥。他差點忘記卡拉蒙會有多累贅。
卡拉蒙擔心焦慮地看著弟弟：「小雷，你沒生氣吧？我不是故意跟你大聲說話，只是……反正你還沒見過她，還有——」
班上只有一個人冷冷地笑了起來。
「寡婦……裘蒂思？」雷斯林聲音變得尖銳：「是誰？還有你剛剛說出了什麼事要找她過來？你跟爸爸做了什麼？」
「貝佐到底是什麼？」雷斯林狐疑地問。
他頓了一下，倒抽一口氣，然後慘叫起來，連忙將包包甩到地上，抓住自己的右手掌。
「你說不定會受傷啊！」卡拉蒙擔心地說：「你幹嘛要研究這種危險的東西啊？」
雷斯林沒說話。他坐在車上，無聲無息，對哥哥與父親感到氣憤；他們居然把母親交給陌生人。他也氣自己，為什麼自己要拋下母親。
而在成年人眼中，街坊鄰居、特別是婦女，都很同情這孤單的大男孩，時常邀他去家裡吃頓飯。卡拉蒙這人不會拒絕別人請客，所以就算已經吃過了，他還是會接受對方好意，於是乎也成了索拉斯這兒吃得最豐盛的男孩子。
卡拉蒙照著他的話做。他一向都聽雙胞胎弟弟的吩咐。這對兄弟之中，雷斯林頭腦比較好，這一點卡拉蒙會很爽快地承認。其實他在生活上有許多層面參考雷斯林的建議，就連玩起男孩子們愛玩的遊戲，諸如「地精球」、「坎德人走開」或者「山底下的大族長」的時候也是如此。雷斯林身體較弱，所以沒辦法跟著大家嬉鬧，可是他會在一旁仔細觀察，思考靈活的他一下子就可以找出致勝之道，然後傳授給哥哥。
他踏在烤得乾硬的土地上，竄進路邊雜亂的野草堆與矮樹叢中，前面一片麥田隨風蕩漾，像是金色的湖水，岸邊就是那陰幽的松林。雷斯林不耐煩地撥開雜草，在野生植物中行走，尋找方才從車上瞥見的一抹白光。
但我依舊不是其中一份子。我還是原本那個「卑鄙小人」。
「喔，好啊，小雷。」卡拉蒙咧嘴一笑，並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他呆得不會覺得那有什麼關係。
這七年每到冬天他就不回家，在學校待到春天，像是今年春天這樣陽光普照，融化了路上霜雪，斐朗樹長出新葉、生滿金色花苞的時候，這對雙胞胎才能團聚。
「卑鄙小人再見！」那群人一起大叫，帶頭的是一個高個子、蘿蔔和*圖*書
色頭髮還生有雀斑的男孩，他才剛進學校而已。
雷斯林懶得多說什麼，靜下來一個人沉思。他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麼自己會不高興，也許只是沒有親自照顧母親，將這個責任交由陌生人完成，所以有種罪惡感。但是他始終覺得這件事情有點不對勁；卡拉蒙和他父親都太相信別人、太容易接受別人表示的善意，隨隨便便就被矇混過去。沒有人會花時間照顧別人然後一無所求，絕對沒有。
卡拉蒙搭著弟弟肩膀說：「又沒關係，你幫我算乘法就好啦。」
「什麼東西啊？」強．法尼許一邊呻|吟一邊問道：「是蜜蜂？還是蛇？」
「住手，卡拉蒙！」雷斯林高聲斥喝他：「我會自己找時間，用我自己的辦法讓他們好看。」
「有聽到奇蒂拉的消息嗎？」雷斯林問道。
「怎麼回事？」卡拉蒙伸長了脖子：「是蛇嗎？你看見蛇了？」
「你好像過得還不錯。」雷斯林打斷他，不想聽到有關那寡婦的事情。
他又喝馬上路，農車順著滿布輪轍的小路前行。後方傳來的囂叫淡去，那群男孩子膩了就去玩別的遊戲。
「她去找那些人幹什麼？」卡拉蒙想著：「她有我們就好啦。」
「嗯，她應該沒事，不過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雷斯林自己爬上農車，卡拉蒙也跳上駕駛座，抓起韁繩，口中咂了一聲將馬匹轉向，準備沿著小路回到索拉斯鎮。
顯然雷斯林不接受這種說法，繼續提出疑問：「你是怎樣碰上這樣一個『好心人』的，哥哥？」
卡拉蒙一聽連忙縮手：「不能碰嗎？」
卡拉蒙嚇了一跳趕快拉韁繩停下馬車：「怎麼啦，你要尿尿？要不要我跟你去？怎麼啦？」
「真不懂你幹嘛不讓我揍他們一頓。」卡拉蒙有些埋怨。
雷斯林跳上車子坐好：「我要研究。」
雷斯林嘆口氣，心想這麼說也沒錯。其實這樣子也不壞，卡拉蒙的肌肉加上自己的頭腦……
「來，我扶你上車。」卡拉蒙說。
「不是救濟，小雷。我們一開始也說要給錢，但是裘蒂思不願意收。她是因為自己的宗教才這樣幫忙別人，就是海文那邊傳過來的新教，好像信貝佐還是什麼的，她就信那個。」
「你們大家安靜。強．法尼許，不要受到調皮搗蛋的人影響。」
「卡拉蒙，不用理他們。」雷斯林一邊說，一邊伸手搭上哥哥那隻強壯的手臂。
「今天先別管他們了，」雷斯林說：「不過我明天會處理。走吧，我想趕在天黑之前到家。」
「你確定，小雷？」卡拉蒙繼續瞪著那些不識相的臭小子。「把他們的臭嘴打爛，他們就知道不要亂罵人了。」
兄弟倆交換眼神，在這過程中，二人平常看不見的相似之處忽然明顯起來。兩個人一齊搖頭，卡拉蒙笑了起來。
卡拉蒙被問得一時無言：「我不清楚。我猜是女生聊的那些事情，我沒注意聽。」
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卡拉蒙高興地面色紅了起來，然後對著雷斯林說起農夫賽吉和他家小孩的事情。
「卑鄙小人？」卡拉蒙轉頭看看弟弟：「他們在罵你，對不對？」隨即眉頭一緊，「這些混蛋！」然後立刻煞車。
「或許吧。」雷斯林說：「假如我通過考驗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