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夠了,卡拉蒙!」雷斯林大吃一驚,連忙叱喝。他很緊張地看了看安堤默茲,不過這位大法師聽了卡拉蒙這番坦率直言似乎不覺冒犯,甚至可以說,他表現得心有戚戚焉。但不管怎麼說,卡拉蒙還是跟以前一樣胡亂發言,實在太荒謬了。
他本來想要讀書,可是卻一直分心思考自己身上的病。他知道自己原本就不強壯,無法跟肌肉發達的哥哥相比。命運對他開了殘酷的玩笑,給雙胞胎哥哥健壯的身體、體面的外表、天真無邪與人親近的性格;卻給了自己瘦弱的體格、不起眼的長相、靈活刁鑽但難以令人信賴的氣質。也許是種彌補,命運——或者眾神——又將魔法賜給他。法杖傳出的輕微刺|激感順著血液流動,他有種舒服溫暖的感覺,也不再羨慕卡拉蒙有麥酒與女侍。
但他猛然抽了一口氣、再一口、又一口,抽搐,接著緩和,胸悶漸漸平息。他可以坐直身子後,掏出手帕將口中的血吐出來並擦拭嘴角,接著立刻握緊手帕,塞進纏在腰間的銀色帶子,混在紅袍的皺褶間,這樣就不會被卡拉蒙注意到。
雷斯林清楚記得試煉內容,至少一大半他都記得。以魔法塑造的試煉旨在教導年輕法師有關自己的事情,並且決定法師袍的顏色,也就是未來要效忠於哪一個魔法之神。他穿著白袍參加試煉,是對出錢供自己學習的恩人安堤默茲表示敬意,但是試煉結束之後,雷斯林成為紅袍法師。紅色法袍象徵中立,也是對於女神努林塔瑞獻上信仰。雷斯林沒有走在光明大道上,但也沒有踏上黑暗之路,他用自己的步調走著屬於自己的道路,那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沒有這麼天真。他知道參與試煉是自己的決定,也知道接受試煉將會改變自己。所有受試者事前都得到警告,剛離開森林時,雷斯林原本也想提醒卡拉蒙這一點。不過他後來因為咳嗽發作,使得他不成人形才作罷。之前也曾有法師在試煉中身亡,然而他們的家人卻只是收到包裹好的遺物,以及法師議會主席的一封哀悼信。相比之下,雷斯林算是很幸運,或許他失去了健康,但他還沒有死。他神智還清醒,雖說他有時也會害怕自己撐不下去。
之後幾頁都描述怎樣屠龍,這部份雷斯林沒有耐性一一看完,因為他不認為自己需要知道這種事情。修瑪的時代結束以後,克萊恩大陸上完全沒有龍族的蹤跡,許多人認為那根本只是神話故事。甚至也有人認為巨龍是修瑪杜撰的生物,只是為了要嘩眾取寵而已。
蝦殼!雷斯林嗤之以鼻。精靈語?更是太傻了。想當然耳那句話出自魔法語言,之前雷斯林在塔裡就花了一個鐘頭一直思索,到底咒語中有哪些詞彙的發音會讓門外漢聽成「蝦殼」,不過與那位已經作古、但也沒辦法讓杖上水晶發亮的士兵相比,他的運氣也沒有好上太多。

「感hetubook.com.com覺好像幾個月沒看見太陽了。」他低聲說著,轉頭給威萊斯森林一個白眼。此時那片樹林看來宛如一片纏繞著灰濛薄霧、沾滿水氣的黑色高牆。「能離開那地方真好,我這輩子可都不想再回去了。」
我們知道黑龍就在附近,聽得見牠們發出嘶嘶聲,噴出強酸將附近堅硬岩石給熔化,也聽得見牠們拍打翅膀、爪子在城牆上摩擦,從高處想找到我們藏身的地方。但是我們什麼都看不見。黑龍用了邪惡的魔法將陽光遮蔽,這一帶變得與牠們的心肝一樣黑,牠們一定會趁暗偷襲,將我們殺光。
他立刻滿心歡喜地取出文具:一枝修剪整齊的鵝毛筆與一罐密封的墨水,開始在自己的手札上記錄這次發現。但正要下筆時,他的喉嚨忽然腫脹起來,氣管就這麼哽住,羽毛筆從他手中滑下,在紙上暈開墨漬。他不停咳嗽、哽咽、拚了命想呼吸,等到症狀消失,他已經精疲力盡,根本沒辦法提筆寫字。雷斯林掙扎著爬回床上,他只能無奈地放鬆躺平,等暈眩與虛脫的感覺慢慢好轉。
他覺得自己雙頰發燙,還好之前沒有跟別人談起這件事,尤其是沒有跟安堤默茲提過,因為其實他已經在考慮去找這位大師談了。
「那些法師對你做的事情是不對的,小雷!之前在那個可怕的地方我不敢講,但是現在沒有人會把我變成甲蟲、螞蟻還是什麼鬼東西,我一定要說出真心話。」
這是拐著彎非難我吧,雷斯林在心中對自己說。你也『知道』那件事,不是嗎,安堤默茲大師?他們一定也給你看了吧?你有沒有看見我殺死自己的孿生哥哥?或者該說是哥哥的幻影?是真是幻根本不重要,我心中有這樣歹毒的念頭,與實際犯下這種行為兩者並無差異。我一定嚇壞你了,對不對?你對我的態度不一樣了。我再也不是從前由你發掘的那個珍寶,再也不是一個充滿潛力的年輕法師,可以任你自豪炫耀。你還是欣賞我的能力——只是變得很勉強。而且你還很同情我。但你就是無法喜歡我。
可惜沒有用。仿造龍爪造型的法杖緊扣著水晶,但還是沒有發光。
雷斯林下床坐在窗邊一張小桌旁,往窗外看出去是一片麥田。金黃色的麥子與背景的綠樹藍天構成美麗的圖畫。不過在雷斯林眼中卻看見麥穗入秋後泛黃,由成熟變乾枯,麥桿逐漸僵硬乾裂,最後給冬雪壓垮。他還看見樹葉枯萎掉落,墜在塵土之間,最後隨著北風一去不返。
但其實他也沒辦法休息。雷斯林沒有睡意,就算身體無力,心思卻一刻也不止息。他想到卡拉蒙此刻到了樓下會與旅店的女侍者眉來眼去,然後麥酒一杯又一杯地下肚。安堤默茲也會在旅店大廳中偷聽大家說話,藉此獲取情報。這個白袍法師擔任帕薩理安的探子,這在塔中居民和_圖_書間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他們畢竟推敲得出來。一個技藝高超的大法師明明唸幾句咒語就可以自由來去,為什麼非得騎著驢子在安塞隆大陸各地奔波,想必一定有什麼動機,才會想落腳在各處旅店,與老闆打交道,順便注意往來人物。
雷斯林目瞪口呆看著法杖,拚命回想自己剛剛說了什麼。他雙手發抖,一下看著水晶發出的神奇光芒,一下看著自己的筆記,連忙寫下剛剛那句話:『烏,努林塔瑞.伊帝許,施拉克,達曼.杜』,這句話翻譯出來就是「喔,神啊幫幫我,光呢,該死!」

他伸手握住法杖,瑪濟斯法杖從不離開他身邊。之前在塔中休養的時間裡,卡拉蒙就已經想出辦法將法杖掛在馬鞍上,讓它不會離開雷斯林的視線。光滑的木質傳出電流般的魔力進入他指尖,如同某種靈藥能減輕他的痛楚——身的痛楚,心的痛楚,靈的痛楚。
樓下傳來一陣嬉鬧,雷斯林聽得出來,那是卡拉蒙的笑聲夾在一群女生的嬌嗲語聲間。也好,這樣子哥哥不會沒頭沒腦地闖進來打斷自己思緒。
雷斯林別過眼睛不想繼續看著那淒涼畫面,他可以獨處的時間很寶貴,要用來繼續研究。他取出一本小冊子在桌上攤開,上面記載的內容與瑪濟斯法杖有關。這柄神器得自帕薩理安……這算什麼?一種補償?
答案一目了然。
『我問了一個朋友,到底瑪濟斯怎麼讓他的法杖發出聖光,因為那位朋友當時就站在瑪濟斯身邊。他說,瑪濟斯只不過唸了一句話而已。我追問說到底是哪一句話,心想這個消息可能對大家都有幫助。但我朋友始終說他聽見的是「蝦殼」,我沒搞錯的話,那不是出自水中的動物嗎?而且我覺得他一定聽錯了,因為我自己私底下偷偷試過,趁著瑪濟斯將法杖擺在牆角的時候,我也去唸了一次看看,但是我就是沒辦法讓水晶發亮。我猜那句話可能不是本地的語言,說不定是精靈語,瑪濟斯之前與精靈也有往來過。』
這些話他都沒有說出口。卡拉蒙靜靜回到自己的馬上,三人也就沉默而緩慢地繼續上路。不到十哩,雷斯林虛弱的程度比自己預期的更嚴重,不得已表示自己已經無法負荷。其實也只有神才明白他怎麼可以支撐到現在,當他下馬的時候,已經一點力氣都不剩,必須要由卡拉蒙將他搬下馬,然後抱進旅店內。
「我沒有別的意思,先生。」卡拉蒙轉頭對著一同旅行的白袍法師安堤默茲說:「我很感激您之前為我弟弟做的那些事情,但是我真的覺得,您應該阻止您那些『朋友』這樣子折騰我弟弟。幹嘛要這麼做?雷斯林可能會賠上性命。他真的差點就死了。可是您什麼都沒做,什麼鬼都沒做!」
這次旅途還很漫長。
雷斯林倒在床上努力呼吸,但他身邊的世界持續運轉。太陽橫跨天際,透過窗框在天花https://www.hetubook.com.com板上投射出陰影,雷斯林看著這一切,心裡很渴望能有人幫他泡杯藥茶舒緩一下疼痛,也不停在心上嘀咕,為什麼卡拉蒙還沒回來看看他、問問他要些什麼東西。
他皺起眉頭從自己列的清單中繼續試,『夏卡姆.帕斯.伊迪斯特斯……』這也是一個常見的啟動咒語,翻譯成通用語意思接近於「依我所囑」。不過這一句同樣沒效,水晶閃了一下,但只是折射的陽光。他又往下繼續實驗,之後有『歐姆斯.霞普克.德爾利』,意思是「從我所願」,然後是『席爾其特.穆安』,代表「服從我」……
卡拉蒙的膽識原本在大法師之塔已經被壓垮了,但是走出陰森鬼祟的樹林,曬過暖洋洋的陽光以後,又奇蹟般地回復。
他冷冷地瞪了卡拉蒙一眼:「我可以『自己』騎馬不需要人幫忙,哥哥。」雷斯林說話語氣尖酸。「你趕快跟大法師閣下道歉,然後我們繼續趕路。另外,把你的帽子戴好!大太陽會把你本來就沒多少分量的腦袋給烤乾。」
他不喜歡那片森林,因為威萊斯森林並不自然,它會自行移動、忽然出現,早上還不見蹤影,傍晚卻可能包圍在旅人身邊。對於不知情的人來說,進入這片樹林非常危險。卡拉蒙很慶幸他與弟弟終於可以離開森林——也或者是森林選擇離開他們。
「真正傻的人是我。」他自言自語:「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蝦殼』、『施拉克』、『光』,啟動魔法的句子就是這麼簡單。看樣子要熄燈應該是說『杜拉克』……也就是『暗』。」
魔法光源果然一閃即逝。
雷斯林嘆口氣,先將這個問題撇在一旁。畢竟目前多想無益,難以理出頭緒。他開始讀書,這本書的作者是修瑪麾下的一個隨軍書記,內容會偶而提到瑪濟斯與神奇的法杖。瑪濟斯可以說是從古至今最偉大的一個法師,同時也是傳說騎士修瑪的摯友。修瑪領兵對抗黑暗之后與惡龍軍團時,瑪濟斯也在他的身邊輔佐。
「你也沒有理由回去,卡拉蒙。」雷斯林說:「相信我,他們不會請你回去,」之後低聲補了一句:「我也一樣……」
修瑪要人點了火炬,但是火炬的光線卻無法穿透這層強烈的黑暗,這一帶的空氣已經被黑龍的毒息給汙染。大家都很害怕,覺得自己一定會死在這片不潔的黑暗裡頭,但這時候瑪濟斯出現了,他帶來了光明!我不清楚他是怎樣辦到的,可是那法杖上面的水晶能驅散這片黑暗,我們終於看見怪物所在位置。有了目標以後,大家立刻拉弓,隨著修瑪一聲令下展開攻擊……
然而,他還是持續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衰弱、燒灼感,他總是咳個不停、喘不過氣,彷彿肺部塞滿了塵埃,還有吐在手帕上的鮮血。這病殺不死他,至少帕薩理安這麼說。雷斯林並不全然相信帕薩理安說每件事情和_圖_書——白袍法師不會說謊,可是這不代表他們會將真相和盤托出。當提及自己在試煉之中到底有何遭遇,能將身體摧殘至如此可悲地步之時,帕薩理安解釋起來總是語焉不詳、含糊不清。
「沒事的,不用道歉,卡拉蒙。」安堤默茲話說得很輕,但望向雷斯林的眼神卻很重。「你只是說出自己的心聲,這沒什麼不對。你對弟弟的關心和擔心都很自然,而且很難能可貴。」
他記得自己跟一個闇精靈決鬥。但接下來的記憶片段一想到就難受——闇精靈用淬毒的刀子擊傷自己,雷斯林還能感受到痛苦、還能感受力量一點一點消失。他記得自己快要死了,但他反倒高興自己可以死去。這時候卡拉蒙卻忽然出面援救,卡拉蒙用了屬於弟弟的才能——他施法拯救了弟弟。雷斯林的嫉妒化做怒火,親手殺死了哥哥——但那只不過是哥哥的幻影。
安堤默茲很替雷斯林操心,不顧卡拉蒙一再表示平價房間就夠他們兄弟倆住,逕自要了最好的上房給他們,還請人煮雞湯給兄弟倆填肚子。
帕薩理安讓卡拉蒙看見最後一段試煉的過程,讓他看見孿生弟弟的靈魂有多麼扭曲。讓卡拉蒙知道雷斯林會怎樣對待自己,而且,若因此憎惡他也是理所當然,事實上雷斯林也希望卡拉蒙會恨他。哥哥的憎恨,會比起哥哥的憐憫更容易承受。可是卡拉蒙卻並不因此離棄弟弟。他說他可以「理解」。
底下又傳出另一陣笑聲,看樣子卡拉蒙玩得很開心。外頭走廊上有兩道腳步聲,雷斯林聽見安堤默茲正開口說話:「我房間有張地圖,不知道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在上面標一下地精軍隊的位置?麻煩你了,這幾枚鋼幣當作請你喝一杯……」
說到這裡,雷斯林的喉嚨一緊,沒辦法繼續呼吸。他放開了韁繩,雙手往下扣住馬鞍,頭腦暈眩、渾身無力,好像將要摔下馬。他靠在鞍橋上掙扎著,不斷清喉嚨,胸口好像有把火在燒。這種感受就好像他在母親墳前昏倒,然後大病一場的那段時日。他一直咳、一直咳,但還是喘不過氣,眼前彷彿有團藍色火焰不停閃爍。
這位傳奇法師為法杖附上許多異能,可是他依循一般法師的習俗,不對自己擁有的神器留下放能的文字記錄。這種傳統,主要是預防東西落入有心人手中,會讓後果不堪設想,尤其是威力越大的物品更需要小心。神器多半是師徒相傳,相關的知識也僅透過口頭傳授給信得過的門生,然而,瑪濟斯沒來得及將法杖傳與後人便已經辭世,現在想要發揮這枝木杖蘊藏的力量只能自己摸索。
「這樣最好。」卡拉蒙大剌剌地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還想回去。他們——」他朝弟弟望去,發現雷斯林面色一沉,眼神閃爍,便開始結結巴巴。「他們……那樣……對你。」
雷斯林轉頭看著法杖。『埃稜.夏帝許……』他唸了一句咒語,意思是「聽我號令」和*圖*書,這是啟動法器最常用的指令。
可惜卡拉蒙近傍晚時才回房間,縱使他想盡辦法悄悄地摸進來,但還是撞倒一個包包,將雷斯林從這幾天難得一次的好眠中吵醒。結果當然換來一陣臭罵,結果又被趕了出去。
翻書翻了幾天,雷斯林現在已經知道,持有法杖的人可以在半空中如蒲公英一般飄蕩;將法杖當成棍棒敲打敵人,法杖的魔力會使衝擊力增強,所以即使是雷斯林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也能造成不小的傷害。這兩項功能當然都很優秀,可是雷斯林很確定法杖的力量不僅於此。他的閱讀進展很緩慢,主要因為書上使用的語言混雜了索蘭尼亞語、通用語以及傭兵團的俚語。雖然他之前向史東學過索蘭尼亞的文字,但還是得常常花上一個鐘頭才能搞懂一頁。現在他也看見一段應該很重要的記載,只是卻想不出來背後的意義是什麼。
總之,威萊斯森林將陰霾也帶走,卡拉蒙摘下帽子面朝太陽,浸沐在溫暖的光芒中。
『最後一刻到了!』他害怕地想著:『我撐不過這一次!』
威萊斯森林的樹木樣貌古怪、充滿魔力,這片樹林是大法師之塔的守護者,現在如閱兵般整齊排列,於低垂的烏雲下沉靜高聳而屹立不搖。
他記得法師試煉,卻不是完整的經過,其中一塊情景不見了。他在心裡回想試煉經歷時,彷彿看著一張遭人刻意弄髒的圖畫。他看見一些人,可是這些人的面孔不見了,就像覆蓋在黑色的墨水下。而試煉結束以來,他一直有種異樣的感受:他覺得有人跟在自己身後。甚至有時好像一隻手就要搭在他肩上,一股寒氣朝著自己脖子吹來,而他只要回頭的動作快一點,也許就可以看見到底是誰在他背後鬼鬼祟祟。其實他也的確不只一次猛然撇過頭朝背後望去,結果連個影子都沒有,只看見卡拉蒙焦慮又難過的眼神。
「是葬禮上的吧。」卡拉蒙囁嚅道。
他那對沙漏形狀的魔法瞳孔受到了詛咒,那雙眼睛出現在遠古時代,最早用於懲罰驕傲狂妄、為禍天下的女術者蕊拉娜。
「你說得太過分了,哥哥!」雷斯林生氣地說:「快點道歉——」
雷斯林最後沒了耐性:『烏,努林塔瑞.伊帝許,施拉克,達曼.杜!』
卡拉蒙也親眼看見弟弟殺死自己。
「好像儀仗兵。」雷斯林說。
卡拉蒙坐在雷斯林床邊,無奈地看著弟弟。雷斯林最後終於沒了耐性,要哥哥去外頭找點事情做,自己要好好休息。
他們一天可以趕十哩路,但距離目的地還有好幾百哩遠。
「我倒希望我可以。」雷斯林澀澀地說。
卡拉蒙已經下馬站在雷斯林旁邊,一臉焦慮地望著弟弟,雙手張開怕他隨時會摔下來。雷斯林生起他的氣,然而卻又更生自己的氣,他氣自己為什麼一瞬間居然自怨自艾,想要哭著吶喊:「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杖頂的水晶忽然爆出一陣強烈的光芒。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