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泰山偶結兄弟情 井天坪內得天書

巴三午雙眉微挑,似是暫忘心頭創痛得意笑道:
「第二點是,我若輸了賭約,那件東西,被你們贏去以後,並非即發動蛇陣恃強硬奪,而是給你們一個期限,讓你們可以從容準備。」
華冰眉梢一揚,點頭微笑說道:
「我猜得出,我有這份自信。」
華冰失笑說道:
葛嘯群聽到此處,方知世間萬事,奇巧無倫,十餘年前,恩師以假的「無字天書」,激盪起江湖風雲,如今則真的「無字天書」,居然又復出世。
葛嘯群看見他頗有見獵心喜之狀,遂含笑問道:
「徐姑娘,你弄錯了,我所說的代價,並不是金銀珠寶之類。」
這樣打法,徐赤玉自落下風,轉眼間,她便被巴三午及焦九奶奶兩條惡煞兇神般地飄忽魔影,攻擊得到處奔逃,危機屢現。
「你聽見沒有?是打是賭,由你一言而決。」
「巴老頭,你方才不是還幫你兒子賣狂,說他有十一成功力,叫我儘管放心下手,如今怎又這等窮兇極惡?要知道你如今不應該和我打架,應該去看看你兒子有無遺言?既然三代單傳,從此絕嗣,白髮人就不妨送送黑髮人吧!」
華冰失笑說道:
「華兄,小弟絕非小視天下人物,更非認為華兄在水性修為方面,不是下不了這三處漩渦,只是因彼此投緣結交,關切情深,在尋思有無什麼可以減少入水危機的安全妙策而已。」
葛嘯群施展「蟻語傳音」功力向華冰笑道:
「華兄放心,只要葛嘯群所知之事,無不奉告。」
華冰微笑問道:
呼延光因確曾起意違誓,故而一聽雷聲入耳,不禁心膽生寒,只好頓足長嘆,把那隻晶匣向葛嘯群咬牙遞去。
「且慢,我們暫等片刻再賭,因為還缺少一樁手續未辦。」
葛嘯群見他這副兇相,不禁搖頭說道:
「葛兄對於『五刀派』中女徒,有興趣麼?」
葛嘯群與華冰所經行的水洞,距離井天坪僅約三丈左右,但坪上明亮,洞中黑暗,遂使洞中人對坪上景物一覽無遺,坪上人卻對洞中景色毫無所睹。
換了先前,徐赤玉定然抽刀變式,另易他招,但如今因戾性已動,竟柳眉雙挑,不僅不頓肘抽刀,反而順勢疾揮,右手腕上凝足真力。
但說時遲,那時快,他夫婦尚差六七尺遠,未曾撲到之際,「鐵臂金整」巴一沖的一條右臂,已被徐赤玉所用無堅不摧的「赤芒化血刀」一削而斷。
華冰指著那條自當空垂落的數十丈長藤蔓,含笑說道:
「小弟葛嘯群,一時索寞,在此引吭狂歌,不想驚動仁兄,並承謬讚,尚不知仁兄的尊名上姓,怎樣稱謂?」
「葛兄錯會意了,華冰能有多大氣候?哪裏敢看不起這些名滿乾坤的前輩人物,但……」
「莫非什麼?莫非你還猜得出麼?」
「好,在下願意與老人家賭上一賭,但不知老人家想要賭什麼?」
巴一沖點頭笑道:「試我『鐵臂神功』也成,你儘管用刀劍向我臂上砍來,看看是否能傷我絲毫皮肉?」
葛嘯群雖然嫌這「山左鬼駝」,太以兇惡,也覺得他頗為可憐!遂把語音放得極為和緩,含笑說道:
巴三午哈哈大笑說道:「敬酒罰酒,都不想吃,我只是想吃一杯喜酒。」
華冰笑聲答道:
葛嘯群揚眉笑道:
「徐姑娘,你且莫動怒,我們還有商量。」
華冰果如葛嘯群所勸,也以「蟻語傳音」功力答話說道:
葛嘯群目睹怪事,不禁恍然頓悟,知道自己適才在水中所見的兩條三四尺長彩影及一條粗大黑影、一條細小白影,也是蛇兒。
這時,井天坪上情勢又有改變。
葛嘯群本想詢問這位武林前輩是誰?但又覺得不便出口,遂向華冰搖了搖頭,微笑說道:
葛嘯群神思恍惚,信步行來,業已遠離廟前鬧區,走到廟後一座小峰頭上。
「這是誰在引吭高歌?居然能在歌聲之中,唱出了文文山那種浩然正氣!」
「老伴既遭不測,獨子也化血而亡,我這孤苦憐仃的駝背老頭,還活得下去麼?已是垂死之人,冷靜與否,又復何礙?」
這陣雷聲,無非適逢其會,但常言道:
青衣老叟出人意外地,搖頭說道:
「秘洞極為幽靜,些微聲息,遠處可聞,我們此後的互相問答,還是改用『蟻語傳聲』,來得妥當。」
所謂井天坪,是片數丈方圓的平坦小島,四外皆是清冷山泉,上空則由百丈峰壁環擁合圍,只現出一圈天空,絕似井口模樣。
巴三午搖頭笑道:
說到此處,右手忽揚,用那「赤芒化血刀」向左臂之上輕輕一劃。
巴三午左腿一抬,踢飛了徐赤玉的無頭屍身,右手中則拎著她那顆尚把兩隻大眼,瞪得圓圓的蛾眉螓首。
華冰低聲問道:
「小弟只是久聞『勾漏獨夫』歐陽彝獲得五柄絕毒苗刀,並收了四名女徒,調|教一身驚人藝業,想開開眼界,長點見識而已,華兄莫要有所誤會才好。」
徐赤玉刀光才掣,巴三午與焦九奶奶便知不妙,雙雙厲聲喝斥,猛然撲來。
故而,這青衣老叟的奇特表現,彷彿業已功力通神,直把華冰、葛嘯群等兩位傲骨天生的少年英雄,看得相顧失色,呆在當地。
葛嘯群恍然笑道:
「葛兄,小弟久處邊荒,對於中原武林的各種見聞極為淺薄,彼此既然萍水訂交,一見如故,你卻不許客氣,要對我多加指教。」
「娘,你上次是否說錯地方?並告知那丫頭這井天坪的三條通道沒有?怎麼她還不來呢?」
「華兄,那駝背老翁,不知是否我適才所說『八大高手』中的『隴右神駝』皇甫正?」
「葛兄,你聽到沒有?原來這老婆婆抱孫心切,竟想把『五刀派』下的女魔頭,弄來嫁給她那寶貝兒子。」
華冰「哦」了一聲,臉上微呈哂薄笑容說道:
「我是打、賭兩便,但方式卻由他決定,他決定打,我便充任前鋒,與你鬥上三百回合,他決定賭,我便把命運交付給他,甘心充任一半賭注。」
「我們是在履行賭約,你卻發什麼狠?我猜你就是『八大高手』中的『陰山蛇叟』呼延光,但因這名號於十年前,在太湖葛家堡的『百棺大會』上進了棺材,以致無顏再用,改稱『無名蛇叟』,我到底猜對了麼?」
葛嘯群一聽,聽出洞中時有波濤聲音,隱隱傳來,遂向華冰笑道:
華冰微笑答道:
說到此處,又把那「無字天書」晶匣取出,向華冰含笑遞去。
「這辦法確實公平,我再請教華兄所說的安全妙策。」
「華兄請講,我想先聽聽你的公平辦法。」
葛嘯群劍眉微軒,含笑說道:
葛嘯群搖了搖頭,不禁暗笑自己為何好好端地要去問卜論相?真是想入非非,自尋煩惱。
呼延光怒道:
「要我把這本『無字天書』送你,並不太難,但你卻得付出一些代價。」
葛嘯群毫不遲疑地,應聲答道:
這位「鐵臂金鼇」,雖是色迷心竅,但他身後的「山左鬼駝」及「三手夜叉」,卻比他清醒得多。
葛嘯群笑道:
華冰連搖雙手,大笑說道:
呼延光勃然大怒,厲聲叫道:
葛嘯群見狀,自然不甘示弱,隨同入洞,並向華冰耳邊低聲說道:
「我們武林人物,不必吞吞吐吐。你不妨把話說得明白一些。」
「徐姑娘,你識不識貨?莫要有眼不識金鑲玉,錯把茶壺當夜壺,我兒子這塊料,還不好麼?巴家三代單傳,只此一子,你看他要人才有人才,要文才有文才,要家財也有家財,談到武功方面,『鐵臂金鼇』巴一沖七字,更是在山東、山西、河南、河北一帶,提得出叫得起,響噹噹的尖兒頂兒角色。」
青衣老叟接口問道:
「通誠一語,自達神明,倘若有違,報應立至,何況我知道像你等善豢養毒物之人,最懼天雷,如今立下了天雷擊頂誓言,才不致有所反覆的呢!」
華冰聽完後,微笑說道:
那位青衣老叟,委實對這一雙宛如仙露明珠,朗潤無匹的根骨絕佳少年極為喜愛,聞言之下,怪笑連聲說道:
華冰看他一眼,臉上浮現神秘笑容說道:
葛嘯群訝然問道:
「華兄讜論微言,使葛嘯群慚佩萬分,江山代有英豪出,高手何能限八人?小弟委實是坐井觀天,見識淺陋的了。」
葛嘯群聽得連連點頭,向華冰長揖笑道:
鳥類飛到空中,或可平張雙翼,滑翔一段短短時間,但人類卻從未聽說能身不移,足不動地,在水面上冉冉而渡。
華冰見葛嘯群業已對自己所說之語表示贊同,遂秀眉雙軒,右手微揚,一圈電漩烏光,便自指尖飛出,高飛十丈,把那根垂空山藤,截斷了六七丈長一段。
徐赤玉妙目微閃精芒,看了看那位「鐵臂金鼇」巴一沖,伸手一指,嘴角微撇,問道:「就憑他這塊料,想娶我麼?」
巴三午一旁怪怪笑說道:「徐姑娘,你要我那老婆子考慮什麼?」
葛嘯群點頭笑道:
她一面發話,一面伸手腰間,等到話音才落,右手立揚,一道在冷森森中微帶紅豔豔的奇異刀光,便向「鐵臂金鼇」巴一沖傲然高舉的右臂剁去。
「三手夜叉」焦九奶奶見對方是利用一根數十丈長的堅韌山藤,自高空飛降,等山藤盡勢後,再從八丈左右,撒手飄墜,遂怪笑幾聲叫道:
「葛兄,我有一條安全妙策及公平辦法。」
一首文天祥的「正氣歌」,剛剛歌了六句,峰下突有一個清朗口音笑道:
焦九奶奶夜梟似地怪笑幾聲說道:
葛嘯群覺得自己與這華冰一見之下,便頗投緣,遂點頭微笑說道:
「既有『五刀派』中的女徒,這場熱鬧,便值得看了。」
「葛兄請恕小弟冒昧,我看你英氣勃勃,定是身懷絕藝的武林中人。」
葛嘯群微笑說道:「華兄……」
他飄身登岸,略抖水漬,見井天坪上安靜無事,不禁向華冰問道:
「葛兄小心一點,不可大意,這池水中,好像真有些什麼稀奇古怪?」
她身軀一倒,血流如河。
華冰笑道:「地點恕我此時尚不便奉告,但只要葛兄有興一遊,華冰必當不辭萬里,敬為嚮導就是。」
葛嘯群「哦」了一聲,目注華冰問道:
「華兄妙想慧思,實令小弟心服。」
「葛兄,我想這黃黑二色漩渦,不會深達六七丈以上,有了這段山藤,應該夠用的了。」
徐赤玉既不還手,也不接架,只是飄身後退,口中並冷笑叫道:
「華兄有此雅興,自然極妙,但卻必須多加小心,因為『五刀派』下女徒,個個功力不弱,加上所用苗刀,刀鋒極利,更具奇毒,稍一不慎,便可能失手飲恨。」
「我自然有此把握,我猜你不用名號之故,是因為名號業已死去!」
青衣老叟目光電閃,繼續說道:
但等他閃出丈許,身形落地,定睛細看之時,哪裏有什麼紅花?卻只是山壁上一大叢經霜不凋的鮮紅楓葉。
原來葛嘯群人才下水,便覺奇寒,那漩渦之力,也強勁得異乎尋常,彷彿下有「海眼」似地,吸得人如飛下沉。
華冰微笑說道:
徐赤玉冷笑叫道:
「適才那柄『赤化血刀』,是被『山左鬼駝』巴三午擲入藍色漩渦,我們便把這藍色漩渦暫時撇開,而對和*圖*書那黃色漩渦及黑色漩渦,各下一處,探看探看有無『無字天書』蹤跡,並試試鵝毛沉底的水力厲害,這種做法,豈非公平已極?」
葛嘯群見自己竟未猜對,不禁大為驚詫,又自笑道:
「對了,對了,這群蛇兒,定是……」
徐赤玉聽完巴三午的話兒,眉間深籠煞氣地,點頭說道:
華冰揚眉笑道:
那條血紅人影,是位年約二十二三,一身紅衣的美豔少女,聞言之下,柳眉雙挑,冷笑說道:
徐赤玉所佔便宜的,只是手中有柄鋒芒極利,無堅不摧,並蘊有奇毒,半絲見血,便可制人死命的「赤芒化血刀」!
葛嘯群微笑說道:
徐赤玉以為對方意在求財,遂想了一想,點頭答道:
葛嘯群聽出華冰語氣以內,頗有調侃自己之意,不禁俊臉微紅,搖手笑道:
「華兄錯會意了,巴三午曾有『關於水性方面的第一英雄,如今業已老邁不堪』之語,怎會是指小弟?」
「只消說上幾句話兒,便可獲得一件罕世異寶,自然比互相拆招換式來得省力。」
葛嘯群搖手笑道:
「此時巴三午及焦九奶奶人已成瘋,必然不可制止,我們也更無出手幫助那『紅衣惡煞雲中鳳』徐赤玉之理,不如索性聽其自然,反正雙方均非正人,即或同歸劫數,也是武林之福。」
「好,你講下去。」
葛嘯群苦笑說道:「如今應該是小弟向華兄掬誠求教的了,因為我從來就不曾聽說過這『黑白雙駝』四字。」
葛嘯群向對方那副兇殘可怖的容貌之上細看幾眼,揚眉傲笑道:
「明年重九的『五刀派』開派大會,必然盡豪群雄,異常熱鬧,小弟到時也必前往『勾漏』觀光,正好於會後奉陪葛兄同往西南……」
青衣老叟獰笑說道:
巴三午雙眉高挑,發出一陣淒涼無比的苦笑說道:
華冰點頭笑道:
葛嘯群應聲笑道:
「華兄既已得知究竟?則這位駝翁是誰?」
葛嘯群聞言笑道:
說到此處,轉面向華冰笑道:
葛嘯群聽得俊目中電閃精芒,點點笑道:
「華兄,這場打鬥已了,但『山左鬼駝』巴三午,似因急痛成瘋,我們不妨現身走出,試試是否能救他的一條性命?」
呼延光臉色如冰地,沉聲問道:
「葛兄猜得對了,你下水時,我在岸上待藤接應,反之,亦然。萬一水中有險,只稍扯藤示意,負責接應之人,便可立即搶救,哪裏還會有什麼重大不測?」
葛嘯群頗感興趣,含笑說道:「隴右神駝與山左鬼駝之號,委實太以針鋒相對,難怪他們要起了一番爭鬥,但那位白髮婆婆及那精悍漢子又是誰呢?」
華冰笑道:「我只知道其中有『勾漏獨夫』歐陽彝所創『五刀派』中女徒,至於詳細參與人物,卻無所悉。」
不是,是她因傷得太重,所感受「赤芒化血刀」的毒力太強,就這片刻工夫,便已全身化為膿血。
青衣老叟到了井天坪旁,仍未有任何動作,但身軀卻陡然平升五尺。
華冰想不到巴三午會把「赤芒化血刀」擲去,不禁雙眉微蹙,跟蹤到井天坪畔,向水波之中凝目注視。
「葛兄既然謙遜,可知巴三午所謂的『水性之高,天下第一人』,究竟是誰呢?」
「江湖械鬥?華兄知不知道械鬥雙方,是些什麼人物?」
葛嘯群伸手笑道:
葛嘯群話還未了,便見那位「紅衣惡煞雲中鳳」徐赤玉,目光凝注在巴一沖的臉上,媚聲叫道:
常言道:「一人拼命,萬夫莫當」,何況如今是兩人拼命,合攻一個?
她不再怕死貪生地,連連躲避,乘著巴三午、焦九奶奶飛身追撲自己之際,一招「血虹貫日」,幻起赤虹似的電漩刀法,向對方凌空捲去。
這句話兒,只差一個「目」字,便告完成,但焦九奶奶偏偏餘力已竭,只說出「尚難瞑……」三字之際,人即頹然倒地。
葛嘯群驀然驚覺,俊臉飛紅,正待向華冰致歉之際,一縷奇異嘯聲,忽告垂天疾降。
「葛兄怎的這等自謙起來?你說什麼坐井觀天,如今水勢漸深,業已及膝,我們再有兩個轉折,便到達那即將有好戲上演的井天坪了。」
華冰一見葛嘯群下水動作,便知他水性極高,並非傲語,遂心中寬慰地持藤等待動靜。
葛嘯群聽得有些不解,皺眉問道:
剎那光陰,一瞬即過。
「歐陽彝的這五柄苗刀,形狀完全相同,但卻光色各異,他遂就各刀光色及各刀毒力,定名為『赤芒化血刀』、『青芒冷魂刀』、『碧芒銷骨刀』、『烏芒絕音刀』,及『金芒萬毒刀』等。」
「你莫要把話說得太滿,萬一我一刀劈下,你竟斷了胳膊,我卻不願嫁給殘廢人呢!」
青衣老叟問道:
「當家的,你要殺她替我和我兒子報仇,不然我焦九奶奶死在九泉,尚難瞑……」
葛嘯群見他其意甚誠,遂只得把那枚沉甸甸的黑鐵指環接過。
「若論水性高明方面,我兒子『鐵臂金鼇』巴一沖,是傲視四海八荒的第二英雄,他既死去,還有誰能下得了這個井天坪畔,最有名的『鵝毛沉底銷魂漩渦』呢?」
華冰指著那環坪池水說道:
果然又經過兩重轉折,眼前一亮,地勢頓開。
華冰笑道:
「巴朋友,你不要把武林俠士全看成名利之徒,我們不談什麼『無字天書』可好?」
這幾句讚美話兒,說得異常得體,使葛嘯群聽在耳中,不僅頗為受用,並對發話人起了一種知己之感。
華冰對自己手上的黑鐵指環,看了一眼,搖頭笑道:
華冰點了點頭,揚眉笑道:
「在井天坪這等秘境之內,能夠拜謁老人家金顏,也算是頗有前緣,老人家是否可以賜告名號?」
「好,葛兄既要先試,便請你把山藤繫在腰間,再潛入這黃色漩渦。」
「我妻死子亡,毫無生趣,故而死念已決,你們不必救我!但巴三午看在你們確有相救誠意份上,遂於垂死前,敬告忠言,奉勸你們千萬莫起貪得『無字天書』之念,而逞強妄下共分黃、藍、黑三色的『鵝毛沉底銷魂漩渦』。」
「我……我有理由。」
華冰雖看出他有點言不由衷,但也未怎樣在意,便自點頭笑道:
「華兄莫非曾經見過這種『無字天書』?」
華冰聽他這樣說法,遂滿面春風地含笑說道:
葛嘯群不等華冰話完,冷笑一聲,接口說道:
「因為小弟生長太湖,於習文習武之餘,便是狎戲碧波,並在水性方面,得過這『銀髯龍神』樓伏波的相當傳授。」
徐赤玉哂然說道:「還有什麼商量?你們若肯乖乖送我,我便記得這一份人情,否則便多搭上三條性命。」
葛嘯群目閃神光,正色說道:
「華兄不妨直言,你究竟是想要那『無字天書』?還是想要那『赤芒化血刀』呢?」
葛嘯群點頭笑道:
「這叫什麼賭注?等於是我們依照江湖規矩,彼此交手比鬥,誰若得勝,誰就成了那寶物得主。」
「我雖然偶一不慎,漏了口風,但這井天坪畔,共有三處鵝毛沉底漩渦,水分三色,你們也無法猜出究竟書在何處?以及下水撈取。」
華冰搖頭笑道:
葛嘯群俊臉一紅,愧然笑道:「小弟只是偶然岑寂,不敢勞華兄……」
「華兄不要理他,暫時由他賣狂,反正小弟業已胸有成竹,必可勝得這場賭約,先讓這老怪物把弄到手的東西,輸給我們再說。」
葛嘯群突獲警訊,不禁大吃一驚,慌忙反掌撥波,把潛入水中之勢,改為向上浮起。
「呼延老前輩,以你名居『八大高手』身分,對於我們這些武林末學,應該爽快一些。」
一來葛嘯群與華冰,均是一樣的綺年玉貌,絕世風神,令人一見便生好感;二來他抱拳笑語,執禮甚恭。遂使那位本來臉色如冰,相貌兇獰無比的青衣老叟,也自面帶微笑,「哼」了一聲說道:
葛嘯群軒眉笑道:
「恭敬不如從命,你父子既然均有這等信心,我便試上一試也好。」
葛嘯群聽了華冰這樣說法,自然不便再表示不相信對方也具有能下漩渦的高明水性,只得微蹙雙眉,默然不語。
葛嘯群詫然問道:
葛嘯群愕然問道:「華兄怎的如此斷言?你認識『隴右神駝』皇甫正?還是認識這位井天坪上的駝背老叟?」
「小娃兒暫莫不知天高地厚,妄逞血氣方剛之勇,要打也好,要賭也好,且等我把話講完再說。」
青衣老叟無可奈何,只得照樣立誓,並向葛嘯群冷笑說道:
換句話說,這青衣老叟是別開生面的,把巨鱗當做坐騎,則他適才在水面紋絲不動,冉冉凌波而渡舉措,也不過只是倚仗巨蟒的天賦本能而已。
華冰雙眉一揚,目光電閃地,向葛嘯群低聲說道:
葛嘯群聞言一愕,囁嚅答道:
青衣老叟厲嘯一聲,滿臉驚容,從蟒頭上騰身六丈,流落在葛嘯群的面前數尺。
「怎樣示信?莫非要互相立誓?」
「華兄在看些什麼?」
葛嘯群微笑說道:
呼延光抬頭一看天空,空中雷聲,仍自時隱時作。
「巴氏父子既然連對方的來歷都不知曉,怎會起甚爭執?而彼此在這井天坪上約期而鬥?」
華冰微笑道:
「誰想要你什麼『無字天書』,你不要疑神疑鬼。」
「倘若這樣分配,華兄未免太以吃虧,因為那柄『赤芒化血刀』的價值,無法和這『無字天書』相比。」
華冰搖頭笑道:「不是。」
「華兄說得不差,這水洞秘景,果極幽麗,屬於造物奇巧的鬼斧神工,決非人力可建。」
華冰聽到此處,秀眉微挑,傲然接口說道:
他猛一抬頭,不禁大吃一驚,趕緊提氣飄身,後退出丈許遠近。
「未必,我知道『五刀派』女徒的陰狠毒辣,只怕徐赤玉就將變臉,雙方終必兵戎相見,血染……」
葛嘯群劍眉微挑,一抱雙拳,向那青衣老叟發話問道:
華冰點點頭道:
「洞雖有水,但水並不深,小弟上次相試,覺得水痕不過膝蓋,淺得令人涉足可渡,毫無驚險因素。」
「老頭子快來,沖兒有點不對了呢……」
他慌忙中替巴一沖略察脈象,知道身中奇毒,命若游絲,遂只好一咬鋼牙,向徐赤玉抱拳賠笑說道:
他身軀平升五尺以後葛嘯群與華冰方疑慮盡祛,恍然大悟,暗吐了一口長氣。
「我要你愛我做甚?我只問你今日限期已到,你對我的話兒考慮好了沒有?」
「這兩件武林異寶,倒對我沒有什麼太大的勾引力量,華冰只是對那三個漩渦,究竟具有何等威力之事,略為感覺興趣。」
巴三午揚眉答道:
「你怎麼這樣囉嗦,還有什麼手續?」
「哪裏來的喜酒?你這『想吃喜酒』之語,卻是何意?」
話完,遂與華冰躬身肅立,朗聲立誓,宣稱倘若不遵賭約,願受天雷擊頂之禍。
他鋼牙一挫,手中一緊的結果是「哢嚓」一聲。
葛嘯群聽得恍然大悟說道:
「好狂妄的娃兒,聽你語意之內,倒像是真能猜得出我不用名號之故。」
「你到底要什麼樣的代價?到底是想吃敬酒,還是想吃罰酒?」
葛嘯群搖手笑道:
葛嘯群見他話意未了,便住口不言,不禁訝然問道:
青衣和圖書老叟未曾答話,但卻搖了搖頭,表示葛嘯群所猜不對。
「什麼叫『名號死去』?此話怎講?」
「葛兄,我聽說十餘年前,有位列名『八大高手』中的『陰山蛇叟』呼延光……」
葛嘯群搖頭笑道:
「葛兄請看,這池水中果然有三處微起水漩,一處黃色,一處藍色,一處深藍得近乎黑色,適才那柄『赤芒化血刀』,便是落向那藍色漩渦左近。」
華冰點頭笑道:
雙方也均已達到目的。
這兩句話兒,不單把巴一沖聽得神魂飄蕩,連巴三午和焦九奶奶也有點欣然色喜。
華冰暗自驚心,葛嘯群卻毫無懼色,向那站在自己身前,滿面殺氣,宛若兇神惡煞的青衣老叟問道:
華冰問道:
「這樣說來,華兄是執意要刀不要書了?」
「你有自信,我卻不信,我願意和你打賭。」
葛嘯群遂把師父葛文欽,師母石珠娘,根據武林傳聞,偽造了一百二十八本「無字天書」,愚弄群豪,召開「百棺大會」之事,向華冰詳詳細細地講述一遍。
華冰笑道: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何況我和你還是初見面的對頭,誰知你那黑暗幽秘的水洞之中,會不會有什麼鬼蜮伎倆?」
葛嘯群伸手抄住斷落山藤,華冰則接著把那圈烏光,一面戴回指上,一面向葛嘯群微笑說道:
「華兄以一隻小小指環,竟能高飛於十四丈之上,並見準確斷藤,墜還原處,這份功力火候,葛嘯群其實望塵莫及。」
葛嘯群聰明絕頂,聽完華冰之語,便自微笑說道:
「葛兄他日如若有事苗疆,只消取出這枚指環,則各峒群苗,必然都會對你恭恭敬敬地聽從差遣,可獲不少便利。」
「呼延前輩不必看了,依照賭約規定,這本『無字天書』在一個月中,應該屬我所有,你若想參詳究竟,不妨在一個月限期滿後,再施展手段奪去。」
葛嘯群聽出華冰語意,遂趕緊接口笑道:
葛嘯群莊容叫道:
「華兄,你信不信任小弟?假如你肯捧我一場,則所贏紅利,我們便一人一半,平均分享。」
華冰含笑點頭,這時洞勢往下斜行,已到有水之處。
「老人家聽見沒有?我這位華兄,素來精明,不做吃虧之事,他要先問問你用什麼東西做彩頭?倘若雙方下注相當,公平合理,這樁賭約才能順利成立。」
華冰的一雙俊目以內,微閃精芒,看著葛嘯群,臉上浮起了神秘笑容說道:
「巴三午,你告饒得太遲了,我師門『赤芒化血刀』所蘊奇毒,只有我師傅『勾漏獨夫』歐陽彝能解,我身邊並無解藥,你還是叫那老婆子趕緊放手,否則你懷中所抱將是一灘奇腥膿血!」
南天門在望之際,紅日業已西沉,等華冰與葛嘯群走到一片削壁之前,濛濛夜色,便已深籠泰山。
巴三午方待答話,焦九奶奶已自笑嘻嘻地說道:
「葛兄說這呼延光毒如蛇蠍,但他居然還能尊重諾言,把『赤芒化血刀』及『無字天書』……」
華冰指著那黃、藍、黑色澤不同的三處漩渦,微笑說道:
「怎可空言成賭約?應將誓語告蒼天!我們先行立誓,你再照樣向冥冥中的威赫神明,通誠便了。」
他們均是武林中的精金美玉,江湖上的威鳳祥麟,葛嘯群縱然聰明得可以聆音察理,華冰也伶俐得可以鑒貌辨色,故而他一見葛嘯群的說話神態,便知自己這位新交好友,必與「八大高手」有深厚淵源!遂立即不著痕跡地微笑答道:
巴三午不等葛嘯群話完,便自咧著他那張滿口腦漿血污,看來可怕已極的血盆大嘴,冷笑說道:
葛嘯群見華冰在鐘乳林中,旋迴轉折之際,輕功彷彿極高,遂劍眉微揚,向他含笑問道:
「華兄,你要看看這三個漩渦,究竟具有何等威力之舉,便由小弟一試……」
華冰笑道:「難怪葛兄不知,這黑駝曾被白駝打服,立下重誓,聲稱在白駝死去,或遁跡歸隱之前,黑駝永不出世。」
「葛兄看見沒有?這些蛇兒是成群結隊而來,頗有組織,顯然有甚怪異人物在暗中策動。」
葛嘯群搖頭笑道:「評騭人物,各有自由,小弟哪裏會有怪責華兄之意?」
華冰臉色沉重地,低聲答道:
徐赤玉好似不甚耐煩地,皺眉說道:
「葛兄此舉何意?今日所得寶物,共是兩件,我已拿了『赤芒化血刀』,這本『無字天書』理應是葛兄的了。」
這刀鋒一轉之舉,又把焦九奶奶兩隻光禿禿的手腕,斷去了八九寸長一節。
巴一沖慘呼一聲,搖搖欲倒,「三手夜叉」焦九奶奶已縱身趕到,把他抱在懷內。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青衣老叟怪笑說道:
「老人家可是威鎮乾坤,八大武林高手中的『陰山蛇叟』呼延光呼延老前輩?」
「徐姑娘,請快賜解藥,救我兒子一命!只要他能安然無恙,巴三午願把那本『無字天書』送你就是。」
葛嘯群無詞可駁,只得一面脫去長衫,繫好山藤,一面目注華冰,搖頭笑道:
葛嘯群聰明絕頂,見狀之下,立即會意問道:
「這個理由簡單,黑色水深,黃色水淺,葛兄既然佔先,自應把那比較深的黑色漩渦留給我下。」
華冰略含不悅地沉聲說道:
焦九奶奶仍在抱定決心,不避這招「血虹貫日」,反而厲嘯連聲,十指箕張,向那橫空掠到的鮮血似的刀光抓去。
華冰聽得狂笑連聲,搖頭說道:
「小弟無從猜測,但根據華兄這等風華造詣看來,可能是『八大高手』以內的其中一位門下?」
洞中雖極幽暗,但造物奇巧,每行不遠,便有天光射入,不致絲毫不可見物。
「我對這件東西,想了多年,限期倘若過久,或會難以忍耐,故打算給你們一月限期。換句話說,這一月之內,我對你們雖是隨時跟蹤,卻決不出手,你們縱把那東西頂在頭上,亦屬無妨,但等限期一到,任憑你們有何準備,也將不擇手段地,非加攫奪不可。」
葛嘯群聞言,施展「蟻語傳音」功力說道:
原來,圍繞著這井天坪四周的池水之中,以及巖邊,不知出現了多多少少,千奇百怪的大大不一蛇類。
「華兄,你掣抖山藤,並把我提出水來,卻是為了何事?」
「我……我是在想,我……我們應該走了。」
「葛兄,我想下水一試,為何你卻要自告奮勇?」
華冰看出葛嘯群似是胸有成竹,遂點了點頭,含笑說道:
徐赤玉格格笑道:
他自慚自笑之下,雖然獨立高峰,別無他人在側,也覺得頗為羞赧,遂發出一聲長嘯,引吭作歌道:
「華兄不必涉險,對於這種事兒,應該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才比較穩妥。」
華冰笑了一笑,也不再多問,便帶領著葛嘯群向南天門左近馳去。
華冰笑道:
「葛兄請講,小弟最愛聽這種足以增長見識的江湖奇聞,武林妙事。」
「你給我們多久限期?」
「華兄此語,小弟未盡同意,因為一來這『赤芒化血刀』的妙用威力,為『勾漏獨夫』歐陽彝所熟知,甚或還有解毒藥物;二來歐陽所用『金芒萬毒刀』的厲害之處,還在此刀之上,故而若想大破『五刀派』,必須設法尋找能夠剋制『金芒萬毒刀』的絕世神兵不可。」
「我認為巴三午所謂水性高明的第一英雄,是指『銀髯龍神』樓伏波。」
「葛兄不要誤會,那位樓老先生,既曾對你授業,我便不僅承認他是水性方面的第一英雄,並認為第二英雄是葛兄,而不是那『鐵臂金鼇』巴一沖呢!」
他畢竟怯於應誓,不敢妄攖天威!遂猛咬鋼牙,揚手拋起那柄「赤芒化血刀」,向葛嘯群叫道:
華冰覺得葛嘯群所說有理,遂也只好不加理會地靜觀究竟。
「我只知道其中一位名叫刁玄霜,外號稱為『烏衣惡煞女王蜂』,其餘三位,卻不知曉。」
「猜雖被你猜對,但你卻必須告訴我,你是怎樣知曉的?」
巴三午搖頭笑道:
「這些名兒,起得極好,使人可從刀光芒彩之上,辨識出刀鋒間蘊藏有何種毒力?其中只有『金芒萬毒刀』,似乎略為特殊,還要請葛兄解釋一下。」
「華兄原來是居住苗疆一帶。」
葛嘯群指著井天坪上的駝背老翁問道:
「這樁故事,委實妙趣無窮,令小弟聽得大增見識,但我總覺這本『無字天書』縱是真貨,也不知還要費上多少心力,才能使書上現出字跡,從而參究神功,哪裏有『赤芒化血刀』的一刀在手,足添百丈豪情,來得現成爽快?」
「原來華兄是想要那柄『赤芒化血刀』,但此刀似乎過於殘毒,仗以傷人的『紅衣惡煞雲中鳳』徐赤玉,已遭報應!華兄又何必要……」華冰不等葛嘯群話完,便即微笑說道:
徐赤玉對他上下略一端詳,點頭笑道:
葛嘯群疑念未已,又是一條長幾盈丈的粗大黑影,又一條短才尺許的細小白影,相互搶在自己之前,投入水底。
華冰目注葛嘯群,含笑問道:
焦九奶奶雙腕被「赤芒化血刀」的刀鋒斬斷,徐赤玉的咽喉要害,也被巴三午緊緊扣住。
徐赤玉語音方了,焦九奶奶一聲驚呼,手中所抱的「鐵臂金鼇」巴一沖突然消失,連骨帶肉地變作一灘膿血,把這位「三手夜叉」染成了血人模樣。
「你們縱不是我的仇人,也必是想來奪取我那本『無字天書』的貪婪之輩。」
「葛兄太以謙禮,小弟姓華,單名一個『冰』字。」
葛嘯群聽說已近井天坪,遂越發小心地躡足輕身,不使其他人物能夠聽出自己蹤跡。
「你這娃兒,真是多此一舉,難道這兩句誓言,便不算空口白話?」
葛嘯群含笑答道:
葛嘯群冷笑說道:
巴三午怪笑說道:
「葛兄看見沒有?這位『紅衣惡煞雲中鳳』徐赤玉姑娘,長得雖還漂亮,但動不動就想殺人,好像兇得很呢?」
華冰目光微閃,點頭笑道:「葛兄請講,小弟洗耳恭聽。」
「兩個小狗聽真,我今日雖然上了惡當,但武林人物,講究一諾千金,遂仍把這『無字天書』及『赤芒化血刀』暫時送給你們,不過話兒無妨言明,你們從目前開始,不論行蹤如何詭秘,都在我所豢靈蛇的監視之下,換句話說,就是呼延光如影隨行,已成了你們的附骨之蛆,只消限期一滿,我便立即現身,不僅奪回二寶,並使你們這兩個小狗,身受萬蛇分屍之慘!」
「華兄難道在南北東西,飄遊行俠之際,不曾聽說過『隴右神駝關東狂,大漠金雕陰山蛇,崑崙竹劍大頭蛆,南荒鳩婆勾漏獨』等四句歌謠麼?」
葛嘯群見徐赤玉斷頭而死,遂向華冰低聲說道:
葛嘯群搖頭說道:
華冰忍俊不禁地向葛嘯群失笑說道:
「狗丫頭,你仗此行兇,我卻叫你在死後也嘗嘗你自己的『化血毒刀』,是何滋味!」
「華兄,你莫非看不起我所說的『八大高手』?」
青衣老叟皺眉問道:
葛嘯群點頭讚道:「光這『潮音四絕小瀛台』之名,一聽之下,便令人大動遊興,但不知是在何處靈山勝地?」m.hetubook.com.com
華冰聽出他笑聲中微含得意意味,不禁愕然問道:
這幾句話兒,確實把這「山左鬼駝」巴三午聽得眉梢雙揚,目內閃光,似已激起了他的生存意志。
葛嘯群轉過面來,向那自稱「無名蛇叟」的青衣老叟,朗聲笑道:
華冰雙眉微挑,含笑答道:
「我是旱鴨子,看不懂水中能為,你要試便把能禦刀劍的『鐵臂神功』,試來給我看看。」
徐赤玉手橫那柄寬才二指,長約四尺,寒光閃閃的「赤芒化血刀」臉色如冰地搖頭答道:
「這『想吃喜酒』之語,就是我方才所說『代價』,換句話說,我老頭子願意把那本你所想要的『無字天書』,當作聘禮送你。」
「呼延老前輩猜得不錯,在太湖葛家堡內朝夕精研,十年藝就,奉父、師之命,遊俠江湖,今日既蒙厚贈,且將名帖奉還,免得老前輩的『陰山蛇叟』呼延光七字,長眠棺中,只能隱卻威風,自稱『無名蛇叟』。」
華冰見呼延光走後,向葛嘯群微笑說道:
話方至此,忽然聽得那「鐵臂飛鼇」巴一沖,向「三手夜叉」焦九奶奶叫道:
「大大小小,可能上千條呢!他號稱『陰山蛇叟』,生平以蛇成名,不僅善於豢養各種毒蛇,一身武功,亦莫不與蛇有關,心機更是毒如蛇蠍。」
巴三午眼見老伴兒又步了獨生愛子後塵,鋼牙哪得不挫?手中哪得不緊?
「詳情小弟不知,但彷彿聽得是那『五刀派』中女徒,覬覦巴氏父子所獲得的一件異寶,而巴氏父子也對那『五刀派』中女徒有所企求。」
「你看你的蛇兒,業已把漩渦中的『無字天書』及『赤芒化血刀』取來,且先履行諾言,把這兩件寶物給我,然後我再告訴你是怎樣猜出,並送你一點相當報酬。」
「葛兄,這場打鬥,兇狠得似乎已失人性,我們就不應該出手制止?但出手時又應該幫助誰呢?」
華冰看得搖頭失聲嘆道:
就在此時,他腰間所繫山藤,忽也起了劇烈掣抖。
故而,她為了顧全自己,不得不勒馬懸崖,抽刀變式,但對方卻又毫不理會,毫無顧忌,夫婦雙雙,跟蹤撲到。
「華兄說得不錯,來人是誰,我知道了。」
他不稱「八位」,而稱「八個」,就這一字之差,便充分顯示出華冰對所謂「八大高手」,有不盡服之意。
華冰訝然笑道:
「葛兄所謂的『八大高手』是誰?」
華冰聽了這幾句話兒,臉上的不悅神色立即消失,以兩道深含感激的友好目光,凝注葛嘯群,含笑說道:
巴三午本來以為愛子巴一沖右臂縱斷,似與性命無關,但如今聽了這番話兒,卻不禁心如刀絞,眼前發黑。
「為人若作虧心事,最怕三更鬼叫門。」
「我相信你,願意捧你一場,但我們輸掉要做人徒弟,贏了又便如何?必須先問問對方拿什麼作為彩頭,才曉得賭得過或是賭不過呢!」
「葛兄,你且暫定心神,再復凝目看四外。」
青衣老叟眉梢雙挑,冷笑說道:
葛嘯群一見駝背老翁,便自大為吃驚,向華冰耳邊低低問道:
葛嘯群因覺三言兩語不便解釋,遂微笑說道:
那清朗口音了後不久,便有位身著粉紅儒衫,器宇出塵,風華秀絕的年輕書生,緩步踱上峰頭。
「他哪裏是尊重諾言?不過一來發了重誓,生恐天威不測,立遭雷殲慘禍;二來自詡『武林八大高手』身分,不好意思對我們這等年輕後輩反口食言,以防一旦訊息洩漏,貽笑江湖而已。」
華冰接口笑道:
華冰秀眉微揚,含笑問道:
這場兇狠殘酷無比的浴血打鬥,看得葛嘯群與華冰二人均自搖頭咋舌。
華冰聽得葛嘯群這幾句「蟻語傳聲」,方對他看了一眼,那位青衣老叟,又復狂笑說道:
華冰向葛嘯群手中那隻晶匣,看了一眼,微笑搖頭說道:
「葛兄說得對,我們應該走了,且離開這井天坪,去觀賞觀賞其他的泰山勝景。」
但如今巴氏夫妻均已紅了眼,瘋了心,不顧一切地,誓報深仇,遂使徐赤玉空有一柄「赤芒化血刀」在手,而無法發揮效用。
葛嘯群被他一言提醒,失聲叫道:
葛嘯群心中在反覆思忖那「遠避紅花,謹防白水」八字,忽見滿眼紅花,自然難免會失驚閃退。
「那位『紅衣惡煞雲中鳳』徐赤玉,既然能仗恃這根長藤,飛墜百丈,來到井天坪上赴約,我們難道就不能借重它來,作為潛入漩渦的安全工具?」
「身懷絕藝之譽,愧不敢當,葛嘯群雖曾略參武學,但比起華兄的精金美玉,寶相英姿,卻又差得遠了。」
因為「紅衣惡煞雲中鳳」徐赤玉在連遇幾次生死呼吸的危機以後,也自激發她自幼便受「勾漏獨夫」歐陽彝薰陶培植的兇戾天性。
「你們裝什麼糊塗?究竟打算吃敬酒,還是吃罰酒?肯不肯把那本『無字天書』,乖乖交我?」
撕去紙條,略為運氣行功,方覺天君寧靜,復了常態。
「小弟所居『潮音四絕小瀛台』,景色比此處更奇妙瑰麗百倍,葛兄他日有暇,不妨命駕一遊。」
「好厲害的『赤芒化血刀』,小弟如今才知葛兄批評『五刀派』中女徒,異常陰毒之言,毫無差錯。」
葛嘯群聞言之下,目閃奇光問道:
「既有『不辭萬里』之語,想必這『潮音四絕小瀛台』,是在極遠之處,葛嘯群因須參與『五刀派』開派大會,故而目前無暇,要等過了明年九九重陽,才能作此遠遊。」
「山左鬼駝」巴三午哈哈一笑說道:「徐姑娘,你太多心了。」
徐赤玉搖頭笑道:
「他們是一家人,白髮婆婆是山左鬼駝巴三午之妻,名叫『三手夜叉』焦九奶奶,精悍漢子則是巴三午及焦九奶奶的獨生愛子,名叫『鐵臂飛鼇』巴一沖。」
但徐赤玉的獰笑聲,卻只笑出半聲。
「俗客滿泰山,斯人對空谷,葛兄高標遺世,風采超群,既無適當遊侶,自然難免寂寞。但華冰卻在『南天門』左近,發現一處奇景,今夜並有熱鬧可觀,願為導遊,不知葛兄有無雅興?及有無膽量?」
潛入水中,約莫一丈六七尺後,葛嘯群忽然瞥見兩條三四尺長的彩影,從左側斜射而下,直投深漩。
「我們不談『無字天書』,卻談什麼?」
他不禁微愕,暗忖這兩條彩影,卻是何物?是否華冰所發?
這一刀,劈斷了「三手夜叉」焦九奶奶的一雙手掌,刀鋒甚且橫著劈入了對方的掌骨以內。
話完,粉紅色的儒衫一飄,便首先自坪上騰身,縱向來時水洞。
葛嘯群不解問道:
徐赤玉又向巴一沖媚笑問道:「巴一沖,你為什麼號稱『鐵臂金鼇』?」
語音至此略頓,身形飄處,縱到徐赤玉的無頭屍身旁邊,拾起那柄「赤芒化血刀」來,向徐赤玉屍身之上,砍了兩刀,咬牙獰笑叫道:
葛嘯群笑道:
「這好像不太公平,你為什麼要有條件?以及要有什麼條件?」
巴三午先前因重視愛子性命,才向徐赤玉低頭輸口,企圖委屈求全,如今見這三代單傳的唯一獨子,業已化血慘死,則自把所有心思,均化成一團仇火,奮不顧身地向徐赤玉發動猛烈攻擊!
葛嘯群苦笑幾聲,緩緩走到那黃色漩渦巖邊,正待縱身入水,卻聽得水中如沸如潮地起了一種低微奇異聲息。
「華兄有話,儘管請講,你我雖是初交,但彼此投緣,一見如故,不必再多做客套。」
「葛兄,我對歐陽彝的這種奇毒苗刀頗感興趣,今夜若有機緣,打算奪它一柄,把玩把玩。」
葛嘯群聞言,正待謙遜,華冰又復笑道:
「華兄適才莫非不曾聽見那『山左鬼駝』巴三午,自詡他兒子『鐵臂金鼇』巴一沖在水性方面,是當世武林的第二英雄。」
其中一人是位駝背老翁,一人是位白髮婆婆,一人是位三十二三,眉目間充滿精悍之色的俊品人物。
「但什麼?華兄為何不說下去?」
「既來遊山,便應逢奇盡覽,何況更有華兄這等俊侶為導,自屬求之不得,但卻不知華兄這『有無膽量』之語,是怎樣解釋?」
葛嘯群思對方既已役蛇入水,或能取得漩渦以下的所藏奇寶,自己對那「無字天書」極感興趣,並可把那柄「赤芒化血刀」送給華冰,遂在聞言之下,點頭說道:
「這樣說來,你是要賭?」
「葛兄休要謬讚,若是凡鐵,自難於十四五丈的高處見準。但小弟這枚指環,卻是苗疆異物,份量極沉,再復略加真力,則飛出這點高下,也不算是什麼稀罕之事的了。」
華冰因已聽了葛嘯群的暗語,遂神色和緩地點頭微笑說道:
他說到「西南」二字,便似發覺略有失言,遂倏然住口,不再繼續發話。
華冰「哦」了一聲,恍然笑道:
華冰不等葛嘯群話完,便即揚眉一笑,接口問道:
葛嘯群「哼」了一聲,身形微閃,一式「魚鷹撲浪」,幾乎根本不曾翻起什麼水花,便自潛入那黃色漩渦以內。
「美人夫婿是英雄,你若真能有這大本領,不是胡亂吹牛,我便答應嫁你。」
兩人躡足涉水,緩步前進,不知經過了多少轉折,所見景色,果極靈奇瑰麗!
「葛兄,小弟有句話兒,要想動問,但卻先請你不可見怪才好。」
葛嘯群揚眉笑道:
焦九奶奶「喲」了一聲,怪笑說道:
「好,我們就賭,你且猜猜老夫為何已不用名號之故?」
巴三午目光微注,向葛嘯群含笑說道:
葛嘯群點頭笑道:
說到此處,語音一頓,目光冷注華冰,厲聲問道:
「據小弟所聞,當世武林中,共有兩位駝背高手,號稱『黑白雙駝』。」
葛嘯群不肯收受,惶然搖手說道:
這些鐘乳的形狀極怪,或似神龍夭矯,或似惡鬼猙獰,或似瓊枝玉蕊,或似劍樹刀林,尤其每遇天光,輒生奇彩,各種紅、黃、藍、綠色澤的閃變之下,織成一片眩人眼目,懾人心魂,在瑰麗中略含恐怖意味的奇異景色。
「葛兄猜得對了,他們兩位駝翁,是因外號起恩仇,以正邪分黑白,這『黑駝』,叫做『山左鬼駝』巴三午。」
葛嘯群略一沉吟,搖頭說道:
華冰一見對方所用身法,心中暗暗吃驚,知道難怪對方口出狂言,果然真是位絕世魔頭,自己估計所學,三掌之數,固能應付,但最多也跳不出人家的三十掌外。
千奇百怪的玲瓏鐘乳,紛自洞頂倒垂,有時甚至要逼得葛嘯群與華冰在鐘乳林中繞來繞去。
這一看,真把葛嘯群嚇了一跳。
「刀在我手,可以縱橫捭闔,傲視群雄,書在我手,可能反會招惹出無窮煩惱,兩者利害相權,我寧願得點現成便宜,不作癡心妄想。」
「慢說你們不想要,就是想要也要不成了,因為我兒子『鐵臂金鼇』巴一沖既死,這本『無字天書』便告與世永絕。」
「巴一沖既是第二英雄,則第一英雄,定然便是葛兄了。」
「依照葛兄高見,莫非要『如入寶山空手回』麼?」
巴三午微笑答道:
「不行,我若輸了,只能把那東西,有條件的送給你們。」
青衣老叟「嘿嘿」怪笑說道:
徐赤玉若容對方抓上,則焦九奶奶十指必斷,人也和*圖*書必將化血慘死,但這一互相糾纏的剎那之間,自己也無法逃得出「山左鬼駝」巴三午猛烈進襲的致命毒手!
「你輸了要把罕世至寶給人,我們輸了要做你徒弟,雙方賭注,下得均大,似乎不能空口白話,應該有所示信。」
「這柄『金芒萬毒刀』,芒彩如金,並於四尺長的刀身之上,分淬『化血、冷魂、銷骨、絕音』等四種毒力,可隨持刀人心念,任意殘害對方,故而歐陽彝稱之為『五刀之母』,心愛無比,自行佩帶,至於另外四柄毒刀,則交由四名女徒使用。」
「你們為何而來?我又為何而來?大家心裏都應該明明白白。故而我若賭輸,便願意把自那鵝毛沉底漩渦之中所取得的東西,送給你們,不知你們同意不同意這種賭注?」
青衣老叟搖手笑道:
「呼延老前輩,你敢違背誓言?你難道不怕冥冥中威靈不爽的顯赫神明,甘受天雷之殲?」
葛嘯群俊臉微紅,搖頭笑道:
葛嘯群先就有了知己之感,再看見對方是比自己生得還要俊美的如此風華人物,自然高興萬分,抱拳含笑說道:
巴三午鋼牙一挫,獰笑說道:
「葛兄好端端的,提起這『銀髯龍神』樓伏波做甚?」
「我不相信你有那等厲害,也不承認我會這樣膿包。人也不怯,蛇也不怕,我們且撇開打賭之事不談,先鬥上三百回合好麼?」
但自從「百棺大會」以後,「無字天書」之謎,已告揭破,江湖間應該無人不知,如今這位「三手夜叉」焦九奶奶,怎的又提起什麼「無字天書」?並被「五刀派」女徒視如異寶,欲加攘奪?
「華兄,像這等幽秘水洞,怎會引起你的注意?不是發現其中另有天地?」
「我並非貪得無厭,只是在索取所贏賭注,因為呼延老前輩曾經聲稱以水中所取寶物,作為打賭標的,自然應該把這柄『赤芒化血刀』包括在內。」
他一面說話,一面便以身示範,當先走進這黑洞之內。
葛嘯群頓足浩嘆,欲待阻止,業已不及,只見一縷鮮血,已自巴三午的左臂之上沁出,染得衣袖盡赤。
一丈之內,平淡無奇。
「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這險惡江湖之內,步步皆伏危機,我『紅衣惡煞雲中鳳』徐赤玉,決不會大意粗心,上人惡當。」
「老夫名號,不用已久,你們便叫我『無名蛇叟』便了。」
葛嘯群剛用右手接過內盛「無字天書」晶匣,卻又伸出左手,向呼延光微笑道:
華冰看到此處,向葛嘯群皺眉說道:
葛嘯群目光炯然,朗聲笑道:
「呼延老前輩,我們要鬥,且等一個月後再鬥,如今卻請釋然息怒,莫起兇心,務須尊重誓言,慎防天雷擊頂。」
華冰看了葛嘯群一眼,軒眉笑道:「葛兄不妨猜一猜。」
華冰含笑搖手,截斷他的話頭說道:「葛兄,你方才是不是說頗為索寞?」
青衣老叟一陣厲聲狂笑說道:
他話猶未了,突然聞得一陣冷笑,響起左方,笑聲中含有極度陰森意味,使人聽來有點毛髮俱豎。
華冰微笑答道:
「華兄,你是不是想把長藤束在腰間?」
葛嘯群問道:
徐赤玉「咦」了一聲,微怒叱道:
華冰微微一笑,伸手指著葛嘯群,揚眉答道:
「這巴氏父子怎會與『五刀派』門下女徒約期相鬥?」
「葛兄,你聽這焦九奶奶真像個能嘴媒婆一般,把她那寶貝兒子誇得多好?或許徐赤玉的一顆芳心,竟會被她說動了呢!」
巴三午獰笑說道:
華冰聽到此處,向葛嘯群低聲笑道:
這青衣老叟,毫無任何動作,彷彿是凌虛立於水面,但卻由遠而近向井天坪冉冉而來。
葛嘯群連連點頭地,接口說道:
葛嘯群劍眉深蹙,呆呆出神,對於華冰所說,恍如毫未入耳。
一條婀娜矯健的血紅人影,從那高有七八十丈,宛如井口的峰頂上空出現,向井天坪如飛下降,因為速度太快,遂帶著一縷適才所聞的奇異嘯聲。
這「赤芒化血刀」果然威力驚人,眼睜睜地看著徐赤玉的那具無頭遺屍,也自逐漸化去,變為一灘血水。
呼延光首先取過晶匣一看,見匣中盛著一本薄薄小書,封籤上赫然的是「無字天書」四字。
華冰目閃神光,應聲問道:
「徐姑娘,我兒子愛上你了,你若肯做我媳婦,我就把那本『無字天書』送你作為聘禮。」
青衣老叟冷然說道:
葛嘯群笑道:
身著粉紅儒衫的秀美書生,雙拳一抱,目注葛嘯群,笑吟吟地說道:
葛嘯群見華冰所發電漩烏光,只是一隻小小黑鐵指環,不禁好生欽佩,向他朗笑道:
「葛兄,我認為不臨東海,不知波浪之闊,不登泰山,不識天下之廣。」
華冰搖手笑道:
「巴朋友雖然妻死子亡,但似應不必過於哀傷,你何不把滿腔悲憤化為力量,去尋那徐赤玉之師『勾漏獨夫』歐陽彝報仇雪恨?」
「拿去!拿去!你如今總該告訴我是怎樣知曉我的來歷了吧?」
華冰點頭同意,兩人遂雙雙自水洞現身,提氣飛縱到那血污狼藉的井天坪上。
葛嘯群等隱身洞口兩根巨大鐘乳之後,看見井天坪上,已有三人,正在四顧徘徊,若有所待。
「華兄,你所見的那本『無字天書』係屬偽造贗品,如今這晶匣以內的,才是真書。」
青衣老叟臉色一變,皺眉問道:
葛嘯群點頭一笑,示意請華冰莫再多言,且靜觀井天坪上動靜。
「山左鬼駝」巴三午哈哈笑道:
葛嘯群知道有異,拭去滿頭水漬,略為閉目調息,然後靜心凝神地一睜雙眼,向四處巡視。
葛嘯群點頭笑道:
「這決定太容易了,因為若是論打,我們只有一半把握,若是論賭,我們卻將必獲勝利。」
「如今我話已講完,你是怎樣決定?要打,便即動手,要賭,便即動口。」
「葛兄,同是一本無字天書兒,你怎能這樣確定地指出此真彼假?」
呼延光見他伸手索書,心中哪裏肯捨?遂自然而然地抱著那內盛「無字天書」的晶匣,往後退了半步。
青衣老叟聞言,遂目注葛嘯群,沉聲問道:
葛嘯群指著井天坪外的池水笑道:
「老人家的這種賭注,需索得極為別致。我這一半,毫無問題,但另一半卻需商議一下,我不能為了貪圖贏取彩頭,而冒著把我朋友輸掉之險!」
葛嘯群點頭笑道:
難道……
「華兄若想知道這五柄絕毒苗刀的名稱,及厲害之處,葛嘯群倒可以奉告一二。」
「小弟偶然經此,聞得人語之聲,似自壁中傳出,好奇之下,試加探視,發現水洞,並涉足深入,才知道幾位山東武林人物與『五刀派』門下女徒,今夜約鬥於洞中的一處井天坪上之事。」
華冰不慌不忙地含笑答道:
華冰雙眉一挑,目光微閃問道:
「難怪你想動我腦筋,確實還長得像個樣子。」
徐赤玉聞言,方始有些明白,玉頰微紅,皺眉叫道:
「今日這場經過,既由你們目睹,則真正『無字天書』藏在『鵝毛沉底銷魂漩渦』內之訊,必然傳遍江湖,眼看將有無數武林人物,一個個沉屍於這井天坪周圍,藍、黃、黑三色銷魂漩渦之中,我夫妻父子,也就不會在泉下感覺寂寞的了。」
「老夫富可敵國,金銀珠寶,絕非所愛,假若你猜不對時,你們兩個便要無條件地做我徒弟。」
葛嘯群點頭笑道:
「原來葛兄說的就是『隴右神駝』皇甫正等八個。」
說完,正待縱身,徐赤玉卻已連連搖手,嬌笑叫道:
「山左鬼駝」巴三午則憤怒欲絕,向徐赤玉狂風暴雨一般,連攻了三招「抓魂鬼手」。
「巴一沖,你走過來給我看看。」
因為眼看徐赤玉一招「雲漫赤城」,刀光如血地捲向焦九奶奶,焦九奶奶卻既不避也不閃,反而厲嘯懾人,箕張十指,向「赤芒化血刀」的刀身抓去。
「我怎麼還不爽快?我不是已把那本『無字天書』給了你麼?」
這掣抖之舉,是他與華冰互相約定暗號,等於是華冰在告訴葛嘯群,井天坪上有了什麼重大變化!
巴一沖如奉綸音地,身形微閃,便自到了徐赤玉的面前。
「這枚指環既是苗疆異寶,小弟怎敢……」
葛嘯群聞言,微笑說道:
只見左方池水的靠山壁處,出現了一位青衣老叟。
葛嘯群見華冰傲性大發,不肯賣賬,遂雙眉微蹙,暗用「蟻語傳聲」,向他耳邊說道:
焦九奶奶笑道:「徐姑娘,你這等聰明美麗,我老婆子真正愛煞你呢!」
「原來你是把『無字天書』,扔在什麼『鵝毛沉底銷魂漩渦』內。」
呼延光伸手取刀,赤芒一閃,眉間又騰起森森殺氣。
葛嘯群連連點頭地,贊同笑道:
「你弄錯了,這和『論技奪寶』的江湖規矩大有不同。第一點是,慢說你們人居絕境,被囚『萬蛇大陣』之中,便撇開蛇陣不談,任憑你們如何資稟特異,藝出名家,但畢竟火候未純,功力不夠,也決非我老子的三掌之敵!」
這枚指環,華冰是戴在中指之間,葛嘯群卻連戴在無名指上都嫌太緊,只好套上左手小指。
「好!我買你這本書兒也成,我出十萬兩黃金代價,大概總不算少了?」
原來,青衣老叟人雖平升五尺,卻非虛立空中,竟是站在一條烏黑巨蟒的奇大蟒頭之上。
「紅衣惡煞雲中鳳」徐赤玉獰笑一聲,把手中「赤芒化血刀」的刀鋒一轉。
葛嘯群「哦」了一聲問道:
這「喜酒」二字,把徐赤玉聽得莫名其妙起來,目注巴三午問道:
「故而小弟一非不承認樓伏波老先生的水性絕世,二非不相信葛兄可以宛若神龍戲海般,狎戲鵝毛深底的弱水寒潭,只是想說明或許化外蠻荒,尚有未為世曉的略具水性之人,可以下得這三處漩渦,一試究竟。」
華冰眉頭微皺,向他低聲說道:
「這『烏衣惡煞女王蜂』的外號,倒頗新穎有趣,但關於那五柄絕毒苗刀,不知葛兄可……」
呼延光一見這紫色小棺,方始恍然大悟,目注葛嘯群,怒聲狂笑說道:
語音一了,右臂便伸,臂上虯筋賁起,顫動如蛇,確像是具有甚高功力。
巴三午哪裏還顧得向徐赤玉逞兇攻擊,慌忙退回焦九奶奶身邊,只見愛子巴一沖業已面如金紙,似已絕氣!
「山左鬼駝」巴三午見有人現身趕來,遂惡狠狠地把手中徐赤玉的頭顱一掌拍裂,張口湊向裂縫,「呼呼」連聲,便把仇人腦漿吸入口中,「咕嚕咕嚕」地咽下腹內。
呼延光把名帖接在手中,又慚又怒,向葛嘯群、華冰狠狠盯了幾眼,獰笑厲聲說道:
「葛兄,是你先下水?還是我先下水?」
「我同意這種賭注,但我們若輸,即須無條件做你徒弟。你若輸了,也應該無條件地把那東西送給我們。」
「巴朋友,你為何如此發笑?」
「巴朋友不要驚慌,我們不是你的仇人……」
葛嘯群不等他話完,便自接口說道:
「我們既欲結為遊侶,便不必再有這些酸裏酸氣的客套之語,華冰動問葛兄是否精於武技?有無膽量之意,是因南天門左近的那處奇景,有點鬼氣森森,而今夜要看的那場熱鬧,更是血腥味頗重的江湖械hetubook•com.com鬥。」
華冰目光一閃,搖頭答道:
焦九奶奶雙臂血若泉流,搖搖欲倒,但仍憑著一口仇火戾氣,向巴三午瞋目厲聲叫道:
「葛兄,你在想些什麼?」
葛嘯群笑道:
葛嘯群接過「赤芒化血刀」,隨手交給華冰,便自懷中把那具紫色小棺取出。
華冰知道自己一時失口,無法隱瞞,只好點頭笑道:
「我曾在一位武林前輩之處,見過一本。」
他說到未了,似又難支,翻手先把那柄「赤芒化血刀」擲出,化為一道朱虹,飛墜水波之中,然後人也仆倒在地。
這時,兩條蛇影已由池水中竄上岸來,一條世所罕見,通體隱泛銀光的白色小蛇,及一條五彩斑斕,身軀奇扁怪蛇,雙雙游到「陰山蛇叟」呼延光的身旁,花蛇口中,銜著那柄「赤芒化血刀」,白蛇口中,銜著一隻小小晶匣。
說也湊巧,葛嘯群發話之際,空中居然響起了隱隱雷聲。
華冰「哦」了一聲,揚眉笑道:
巴三午、焦九奶奶及巴一沖等夫妻父子三人,想不到對方不走水洞,竟從上空赴約。方自相顧微驚之際,那條血紅人影,業已到了頭頂八丈左右,血紅人影驀然一停,緩住疾墜之勢,然後施展「九天飄香」的輕功身法,美妙無儔,輕輕落地。
「你怎麼這樣貪得無厭?」
巴三午瞪了華冰一眼,獰笑說道:
誰知過了一會,他未曾等得葛嘯群的水中動靜,葛嘯群卻已獲得他的岸上訊息。
「常言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塵世新人換舊人』!又道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十年』!那『八大高手』等四句歌謠,是傳誦於十數年前,縱令這八位武林前輩,老當益壯,功力更深,仍不愧具有當世的第一流高手之稱,但十餘年悠長歲月,滄海桑田,變化甚大,難道就不許三山五嶽,四海八荒之間,又出了什麼足稱不世奇才的『第九高手』或是『第十高手』?」
葛嘯群開啟紫色小棺,從棺中尋出「陰山蛇叟」呼延光親書名帖,也自揚手遞過,並含笑叫道:
原來他對焦九奶奶那番話兒中的「無字天書」四字,聽得大感意外,以致陷入了迷惘思索。
「山左鬼駝」巴三午如此舉措,他那老伴兒「三手夜叉」焦九奶奶,也與他採取同樣步驟。
葛嘯群因生平不善作偽,只好勉強繞著彎子,含笑說道:
葛嘯群笑道:
「老夫不是不公平,卻是因為那件東西,關係太大,我的條件是你們倘若贏了賭注,目前雖可帶走那件東西,但我卻不肯就此干休,必會再設法奪取。」
華冰聽他如此說法,便即緩緩笑道:
「我不相信這『無字天書』會有任何價值?它不過只是一本沒有字跡的薄薄白紙而已。」
青衣老叟認為,葛嘯群與華冰決非他三掌之敵。華冰卻既不怕人,也不懼蛇,要和他鬥上三百回合,這一老一少,恰好針鋒相對,各逞狂傲,有趣已極。
葛嘯群向巴氏父子,看了兩眼,又復問道:
「老人家既有名號,為何不用?莫非……」
「我覺得你今日所受刺|激太大,應該稍為冷靜一下。」
華冰見了葛嘯群這副直眉瞪眼的,彷彿入魔神情,不禁皺眉尖笑,輕輕推他一把,然問道:「葛兄,你怎麼了?」
葛嘯群也自飄身縱來,含笑問道:
「據我上次所見,這巴氏父子不知是遵重誓言,還是畏怯『隴右神駝』皇甫正,似乎長年隱居,未出江湖,致對近些年來的武林事蹟頗為陌生,他們甚至不知『勾漏獨夫』歐陽彝收徒創派之事,也不知今日所約會的女魔頭,就是『五刀派』中弟子。」
「你不要心慌,我且解釋得清楚一點,所謂『名號死去』之意,就是說你的姓名外號,業已進了棺材,以致無顏再用!」
華冰笑道:「我還是不說的好,因為話一出口,可能又會使葛兄覺得我無知狂妄。」
紅衣少女「哼」了一聲說道:
華冰失笑問道:
華冰笑道:
他說到這「莫非」二字,似乎有甚顧忌,倏然住口。
葛嘯群含笑說道:
「你這話兒,是什麼意思?『無字天書』的與世隔絕與否,卻和你兒子巴一沖的或生或死有何關係?」
「徐姑娘放心,你盡試無妨,我兒子在這『鐵臂神功』之上,已下了二十四年苦功,具有八九成左右火候。」
「華兄,這個洞兒不好,彷彿是個水洞?你在裏面是否藏楫?」
巴三午橫刀抬頭,縱聲狂笑。
華冰「哼」了一聲,冷笑說道:
華冰走向壁根一叢藤蔓,伸手略加撥弄,便從藤蔓中現出一個黑黝黝的洞穴。
「沖兒放心,我把這井天坪的兩條水洞通路,及一條半水半旱出口,都對她說得清清楚楚,只要那丫頭覬覦我的『無字天書』,前來赴約,我就有辦法制住,讓她乖乖順順地做你媳婦。」
華冰「哦」了一聲,微笑說道:
但葛嘯群武功精湛,水性絕倫,他卻施展本領,順著水波,一圈一圈,自自然然地往下漩去,並仔細打量這漩渦之中及漩渦周圍的一切情景。
「華兄莫非不承認『銀髯龍神』樓伏波的水性之高,舉世第一?」
巴一沖得意笑道:
「長江後浪推前浪,塵世新人換舊人!一位『紅衣惡煞雲中鳳』徐赤玉,業已把巴三午弄得家破人亡,我又哪裏會是她師傅『勾漏獨夫』歐陽彝的對手?」
「老夫今日真所謂八十老娘倒蹦在孩兒之手,上了個莫大惡當,小娃兒,你姓葛麼?」
華冰聞言,向葛嘯群微笑說道:
「一本『無字天書』不夠,我還要這柄刀兒。」
論起武功造詣,巴三午與焦九奶奶畢竟火候精純,並不遜於這後起之秀的「紅惡煞」徐赤玉。
恰好華冰於傳遞警訊以後,也在用力提藤,遂使葛嘯群其速如箭地,升出水面。
巴一沖大喜說道:「這有何難,我且顯示一點水中能為,給你看看,你便知道我的『金鼇』之名,是否虛得?」
葛嘯群見狀,劍眉雙挑,厲聲叫道:
這陣奇異嘯聲,吸引井天坪上及水洞之內的十道目光,齊向嘯聲處凝注。
「我知道你定不肯識時務地乖乖交出,但這樣倔強結果,也不過想橫屍濺血,以命殉盡而已!」
「這本『無字天書』,是罕見秘笈,十數年前,出現了一些膺鼎假書,尚且把舉世武林群豪鬧得焦頭爛額,則這本真書的價值之大,不言而喻。徐姑娘不妨換個立場想想,若是你千辛萬苦地獲得這本『無字天書』,你肯不肯乖乖送給我呢?」
就在此時,忽聽「三手夜叉」焦九奶奶哭聲叫道:
葛嘯群聽了華冰的這幾句話兒,不禁手持「無字天書」晶匣,茫然似有所思,出神呆立。
難道昔年的虛幻傳言,當真成為事實?那本由數百年前兩位武林絕代的「無相禪師」與「無為真人」合著,載有十三種神奇武學,用秘法書寫的真正「無字天書」,如今出現,竟落在這「三手夜叉」焦九奶奶手內?
是焦九奶奶的一雙斷腕之間,血流得更多了麼?
故而,她那一聲厲嘯,僅僅嘯出半聲。
葛嘯群目光電閃,劍眉雙軒說道:
「我對其他中原武林掌故,極為孤陋寡聞,但因前次曾在此先有所見,遂知道對方來歷。」
因為就在她「赤芒化血刀」刀鋒劈入焦九奶奶掌骨,凝勁轉動刀鋒的剎那之間,「山左鬼駝」巴三午業已向她惡狠狠地撲到。
葛嘯群劍眉雙挑,朗笑答道:
「華兄,小弟講述一樁十餘年前的武林妙事,給你聽聽。」
葛嘯群悚然驚覺,囁嚅答道:
原來前峰壁之上,佈滿下一片紅花。
這時「山左鬼駝」巴三午因聽出徐赤玉已欲翻臉,遂連忙搖手笑道:
話完,怒嘯一聲,便自騰身縱到那巨蟒頭上,率同蛇群,渡水隱去。
徐赤玉「哦」了一聲,揚眉笑道:
「小弟生長邊荒,不太熟悉中原武林各事,故想請教葛兄,是否曾經有人出面主持,邀請四海八荒俊傑,舉行過一場專門比鬥戲波押浪神功的水上英雄大會?」
葛嘯群微作尋思,搖頭笑道:
「我明白了,這井天坪上的駝背老翁是『黑駝』,『白駝』則是『隴右神駝』皇甫正。」
說完,竟從指上取下那枚黑鐵指環,遞向葛嘯群,表示贈送之意。
華冰一笑回身,邊行邊向葛嘯群揚眉問道:
「我不是想仗此刀防身禦敵,逞威江湖,而是覺得倘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來對付『勾漏獨夫』歐陽彝,豈非再妙不過?」
「葛兄,我不相信這看來毫不起眼的三個漩渦,真會有什麼銷魂蝕骨的厲害之處?頗想試它一試。」
華冰回頭一看,見「山左鬼駝」巴三午也已化成血水,遂指著那黃、藍、黑色等三處漩渦,向葛嘯群揚眉笑道:
葛嘯群點頭笑道:
這「哢嚓」一聲的來因,是「紅衣惡煞雲中鳳」徐赤玉的整個頸項,被巴三午生生拗斷。
葛嘯群皺眉說道:
華冰問道:「那『勾漏獨夫』歐陽彝所調|教出來的四名女徒,叫做什麼名字?」
「小弟不敢自詡能在水性方面優於華兄,但卻想請華兄讓我先試上一試。」
葛嘯群笑道:
「因為我氣練『鐵臂神功』,能禦刀劍,更復水性極高,可以潛下鵝毛沉底的十丈寒潭。」
華冰點頭笑道:
葛嘯群指著那柄「赤芒化血刀」,含笑說道:
但只不過一剎那間,巴三午卻仍眉梢由揚而蹙,目光由閃而斂,神色頹然地搖頭苦笑說道:
「華兄,你無論風華學識,均使葛嘯群由衷欽佩,只嫌驕傲得過分一些。」
「徐姑娘,你放著我告訴你的三條通路不走,卻從這樣高處縱落做甚?萬一山藤忽斷,來個芳魂化蝶,玉骨成泥,豈不使我老婆子心疼死麼!」
葛嘯群慚愧得臉上一陣燦然,雙眉挑處,把手中紙條,撕成粉碎,揚手往峰下擲去,隨風散,宛如漫空翻飛的翩翩蝴蝶。
華冰皺眉說道:
十三四年以前,恩師葛文欽及師母石珠娘,因受了「棲霞劍客」熊如古的無禮凌|辱,奮起以智謀神功,以文人鬥武士之念,利用「無字天書」的一樁虛幻傳說,自行印製一百二十八本根本無字的「無字天書」,設立「百棺大會」,幾乎把整個武林,攪得天翻地覆。
「我願意聽聽你的理由。」
華冰又復接口笑道:
「華兄為何要規定我下這黃色漩渦?」
他昔年為了一本假的「無字天書」,尚不知吃了多少苦頭,並幾乎送掉性命,如今,好容易尋獲真書,卻又作為賭注輸掉,心中自然百緒如潮,惱恨悔怒交集。
「葛兄不要謙辭,這指環雖非俗物,但小弟共有七枚之多,贈你一枚,又有何礙?」
換了不識水性,或是水性平常之人必然毫無掙扎餘地,立被吸入水底,身化溺鬼。
青衣老叟狂笑說道:
「華兄恕小弟冒昧動問,你器宇出塵,分明身懷絕藝,但不知是哪一派,或哪位武林奇客的傳燈弟子?」
「葛兄,我們今夜所經,委實熱鬧已極,你看那呼延光所帶來的蛇兒有多少?」
華冰聽完話後,看了葛嘯群兩眼,含笑說道:
「這不是驕傲,這是公平,倘若葛兄既要先行以身試險,又要選擇那比較深的黑色漩渦,豈不把小弟看成窩囊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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