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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時刻到來了，穆長慈開始陣痛，當她將被推送入產房，見過了黃洛天、穆立強、黃次莉、王立山和王立洲。然後又是黃洛天。

故鄉，楓葉荻花，丹桂飄香。太陽、月亮、星星、銀河。她的豬尾辮，我的小潑婦……寂寞山道，無燈無月，曇花帶雨，嗚咽流泉。……風朝，雨夕，病榻時光，朝朝暮暮。……天地一隅，白色小屋。海水，潮聲。日出晨，月落夜。……彩虹的弧影，那白皙纖纖的手，陽光、雨點、撒抹了明麗半空，我的白衣天使！……西瓜燈，澄紅酒，含情眼，微酡頰。小白兔，金玉的盟誓。〈聖母頌〉，聖母聖嬰。我的新娘子和_圖_書！

「你怎樣安排我們的孩子一生所變弄的把戲？讓他姓牛，是嗎？」

「洛天！洛天！」

銅棺沉甸，葬下了穆長慈，葬下了黃洛天的心。

「長慈，你……你一定安好的，我……我們都需要你。」

「哥哥！哥哥！」黃次莉隨後哭叫，王立山攙扶著她。

兩個白衣護士同情的望了黃洛天一眼，推動輪床，帶走了穆長慈。

黃洛天逕自邁步走，雨水淋濕了他，機械般的步伐，嚓嚓，嚓嚓，踩在濕地上。

「多麼可憐的孩子，請牛正碩步你父親後塵捏死他也罷，空有我這個父親，和你這個母親。」

來時來，去時去，兜得了明月好和_圖_書花香滿袖？！

黃洛天強自壓制，裝出笑臉握著她那永恆在他掌中的纖手。

「哥哥，我們回去吧！」

「洛天！洛天！」王立洲帶淚叫喚。

他們擁著上去，接扶著軟癱倒在地上的黃洛天。

黃洛天看一眼黃次莉。

她笑一笑，長睫聽毛一交合，又開啟了來：

默默無聲，穆長慈，她永遠默默無聲。是的，她何須解釋，何須答辯？

「你知道嗎？你的手法媲美穆立強，他掌握了次莉，人人以為他愛她，事實上他的手段比把她捏死更毒辣。你現在要求的是什麼？忠孝節義牛夫人？街頭的人稱讚你，巷尾的人歌頌你。何必把我敲倒在地上，難道不這hｔtｐs://wwｗ•ｈeｔuboｏk.com•coｍ樣不能夠顯出你這個牛門烈婦！」

「多麼可怕的你，穆長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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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的面貌在黃洛天眼中凝聚成形，她手中抱著一個嬰兒，男的，一個男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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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並不擔憂，我這一生非常幸福，洛天，我已經十……十分……陣痛上來，她接不下去了，閉上了眼，暗紫色的嘴唇牽曳著。」

「哥哥！哥哥！」

嬰兒一聲啼哭，喚回他父親失落的神魂，黃次莉淚流不停，懷抱著她的小姪兒又是小hｔｔps://www•ｈｅｔｕbｏok•ｃom•ｃom甥兒。他試探的張開小眼睛，看看人間。黃洛天淚水落在嬰兒衣裳上，他的亮晶晶的瞳眸，看不清父親的容顏，也不知道父親心中的悲痛。啼甫定，咧唇笑了，笑亮了太陽，光輝徹透密雨。明紅，暗紫，空幻成色，色幻成空。……一霎時，銷匿了半天燦爛。藍天、白雲，藍天無意，白雲無心。藍天所以清明萬里，白雲所以來去自如。……

斜雨，狂風。一陣雷鳴，一劃閃電。照見了失魂落魄的黃洛天，和他身後揮淚跟隨著的三個人。

「哥哥！哥哥！姊姊！姊姊啊！」

是的，去便去，我們回去吧。

「你算是把握住機會的人了，是嗎長慈？」

黃洛天迷茫的立起hｔｔｐs://m.ｈetｕｂｏｏk•ｃｏm.cｏm身，向前直走。是的，這是他的妻子了。她躺在那兒，動也不動的，白被單蓋著了面孔。他把被單掀開，在那冰冷的唇上印個長吻，再把被單蓋好了。癡呆的，他向前走著，出了醫院，到了街上。黑漆裏，雨在下，他一步接連一步，夢遊般的向前直去。

「……你做人的路線怎麼畫？你生命的意義是什麼？為母親揹負了擔子，在父親身旁偎依著像個小女孩。丈夫有情婦，趕著過去和她攀交情。忠孝節義，你擁有人間一切的美德！」

「從前的你早就失蹤了，我看到的現在的你，只是你父親給你的狡猾的容忍；和你母親給你的自私的蒙混。」